第28章 邀請函
邀請函
“大叔,你也喜歡看韓劇?”
“資深電視劇愛好者。”大叔驕傲臉:“就沒有我沒看過的,那個想法也是看劇激發的靈感。”
“電視劇都是假的,圖一樂,大叔你真有意思還當真了。”明霁說:“本身表演的就是個騙子,騙子最終還是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所以我被拘留了嘛。”大叔問:“你是怎麽回事啊?”
“小毛病,感冒發燒而已。”明霁回答。
“一個人啊。”
“沒有,朋友在呢。”
“都住院了,看來病得不輕,沒告訴家裏人?”
“我一個人在這兒,天高路遠的他們又幫不上我,除了換……讓人擔心徒增煩惱,沒必要。”
大叔突然嘆了口氣:“你這個樣子讓我感到很熟悉,好像看到了以前的我。”
明霁笑了笑:“我一直都遵紀守法。”
“但你很痛苦,孤零零的。”大叔的聲音傳過來,明霁側頭去看,這個在警局中放蕩不羁的中年人頭一次顯現出了他的鄭重與嚴肅,也是這一點,他看起來沒有任何可以稱得上正經的地方變得可信起來。
“不知道你家裏有沒有兄弟姐妹,我當初被偏心對待的時候眼神、表情和你是一樣的。你們這個年紀的小孩生了病肯定會去傾訴,你選擇朋友不去選擇遠在天邊的父母,理由很充分,但你騙不了我,想當初誰又不是個黃瓜大閨男呢?”
明霁心中一動,只說:“大叔,和你聊天真有意思。”
“那當然了,不要以為我年紀大就兩眼一抹黑什麽都不知道,經驗擺在這兒,你大叔永遠是你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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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後輩對長輩的關心,明霁自然而然問道:“那你以後準備幹什麽?可別重操舊業。”
“我都金盆洗手了,重個屁的舊業。我有工作的,我只偷了那一回,別老念叨。”大叔沒氣地說:“我沒本事只會修車,以後打算開個修車店再幹點其他營生,能養活自己和家人就成了。”
他從懷裏掏出一個牛皮紙袋,厚厚一層遞給明霁:“丫頭,這是賠你的錢幹淨的,別不收。我言而有信說給就給,碰上你生病權當我在積德行善,啊。”
明霁捏着紙袋子,祝福道:“那就祝大叔您生意興隆,財源廣進。”
兩人又說了會話,大叔那邊醫生過來通知他病人醒了,跟着醫生走之後,明霁獨自坐了片刻。
醫院是最能見人生百态的地方。以前明霁不懂,上學那陣子,尤其是高中,最喜歡去的地方只要不是學校,随便任何一個沒有束縛的環境都能讓人體驗到重獲新生的感覺,但實際上,她去的最多的還是醫院,硬生生把一個看病挂號流程一竅不通的白板鍛煉成為進醫院和回家一樣輕車熟路的人。
一路上見到的大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和她同齡的很少,偶爾能碰見剛學會走路的孩童。人人步履匆匆和時間搶生命。
前方是醫院各科室的醫生簡介和履歷,明霁走着看着,在其中一個板塊看到了林提思,一直不知道他是哪個科室的醫生,現在湊近一看,原來是婦産科,獲得的榮譽只多不少,沒想到這家夥這麽厲害,實在是和他的長相相差甚遠。
專欄有很多,明霁只大眼掃了幾下,打算回去收拾收拾東西問問出院的詳情,再把住院的費用還給徐清硯,誰知走到半路,遇到了沈聿橋。
自打上次的偶然相遇以後,明霁這是第二次碰見他,這次沈聿橋沒有穿白大褂,一身休閑服手中拿着書,見到明霁,他關心道:“怎麽生病了?還病得不輕。”
“沈學長。”明霁簡單說了事情的經過,問他:“你今天不上班嗎?”醫生工作都很輕松嗎?
“今天休息。”沈聿橋說:“去燕大拿了點東西過來,聽說你之前經常去燕大聽課?”
“偶爾會去,燕大的教授和藹可親,性格随和,講課也很幽默,我很喜歡。”
“徐清硯也是嗎?”
明霁一愣:“幹嘛問這個?”
“突然想起來了。”沈聿橋笑笑:“我的學生中也有人選修這門課,只不過大家對他的評價褒貶不一。有一次點到一位同學起來回答問題,肉眼可見的緊張,我問他為什麽,他告訴我被點名點到害怕,有點失語,我問是哪位老師,他告訴是徐清硯,你剛才說的和藹可親,不可避免讓我想到這裏。”
“确實是這樣,我只是聽了一堂課,人生經歷中再也沒有比這四十五分鐘更考驗人心态的時間了。”明霁說完語氣一轉:“不過抛開這些都不談,徐老師的講課內容很有趣,我也經歷過從學生到老師的轉變,嚴師出高徒很有道理的一句話。”
“他的教學風格,別人想學也學不來呢。”
“說的也是。”叮一聲,電梯門開,明霁擡腳跨出去,沈聿橋緊随其後,叫住明霁:“等一下。”
明霁停住腳步,回頭問:“還有什麽事情嗎,學長?”
“忘了和你說一件事。”沈聿橋從口袋中取出一個紅色的信函交給明霁:“大學同學聚會,希望你能過來參加。”
“不用了,我不想去。”
明霁拒絕的話剛說完,沈聿橋便說:“先不要拒絕地太幹脆,屆時老師們也會來,裏面有邀請的名單,你先看看,真的不想去到時候再告訴告訴我也不遲。”
明霁最終還是收下了那張邀請函,拿着兩個不同顏色的信封,明霁就回病房去了。
這一趟收獲真是不小,逛一圈碰到兩個大熟人。走到門前,她以為屋裏不會有人,剛推開門,看到徐清硯站在窗戶前不知道在看什麽。
聽到動靜,徐清硯轉過身來,目光冷冷淡淡地圍着她掃視一圈,然後走幾步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問:“你幹什麽去了?”
“病房裏太悶了,我出去走走。”明霁脫掉身上的外衣,打開鐵盒,連同牛皮紙和邀請函一齊放進去重新整理一遍壓實,蓋上蓋子又晃了兩下這才消停。
“你不是走了嗎,怎麽又回來了。”
“誰告訴你我走了?”
“剛才啊,一直沒看見你人影,我以為你回家了呢。”
徐清硯看着她問:“你看不見醫生的人影,就認為人家也是回家了嗎?”
“這是兩碼事,你不要混為一談。”明霁不明白,何以見到她的第一眼就陰陽怪氣起來,他該不會是屬炮彈的,吃炸藥了吧?
說話的功夫,明霁目光瞥見旁邊的座子上放着一個保溫盒,之前上面堆滿了唐念帶的零食,還有花束一類亂七八糟的東西,現如今被人清理幹淨,保溫盒顯得格外顯眼,明霁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問道:“徐老師,你沒有吃飯嗎?”
“怎麽?”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不好好吃飯會生病的。”明霁幫忙把保溫盒打開,熟悉的手感,熟悉的配方,熟悉的飯菜味 ,一層一層打開擺好,有肉有菜有湯還有一份金燦燦的雞蛋羹,明霁看得眼冒綠光,贊嘆道:“徐老師,你做飯的手藝越來越好了,看看這配色,再看看這造型,五星級米其林大廚都比不上你。”
徐清硯挑了挑眉:“是嗎?”
“你就算不相信我說的話,也得對自己的廚藝抱有信心。”明霁招呼他:“你快過來嘗一嘗,再不吃就要涼了。”
徐清硯看明霁目不轉睛盯着飯菜卻裝模作樣喊人吃飯的熱情樣子,不由得好笑,點了點頭,接過明霁遞過來的筷子,坐在桌子前,夾了一筷子清炒油麥菜放進口中。
明霁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問道:“好吃嗎?”
“還行吧。”
“就還行?”明霁說:“你不說點其它的?”
“你想讓我說什麽?飯而已,我還要寫個大幾千的論文誇贊渲染一番?”
明霁可能做的出來,但徐清硯又不是明霁。
“不是。”明霁扣了扣手指:“照常的還行吧,三個字連不成一句話,後面肯定還有沒說完的臺詞吧?”
徐清硯說:“我不是NPC。”
“…………”明霁暗示的如此明顯,奈何徐清硯油鹽不進,她不相信徐清硯沒有聽明白她話裏的意思,分明存心捉弄人。她端起茶猛地灌了兩口,忍了又忍,可看徐清硯毫不在乎的樣子,實在是忍不住,直接開門見山:“一般不都會接一句“要不你嘗嘗”的話嗎?”
此話一出,徐清硯把筷子一放,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原來你沒吃飯。”
“你這話說的,我除了喝剛才那杯水什麽都麽沒吃,果盤我也是一口沒吃到,不知道上哪去了。”
徐清硯淡淡道:“你應該不餓,我看你和沈聿橋聊得挺開心的,那麽有活力,一定吃了不少飯。”
明霁總覺得徐清硯今天整個人都怪怪的,但她的第一反應是否認:“哪裏聊得開心了,我們只說了五分鐘不到的話。”
“嗯,五分鐘不到還收了個東西。”
明霁生氣了:“同學之間的寒暄而已,再說那只是個同學聚會的邀請函,你怎麽了,誰有惹到你了,還是說你真的吃炸藥了?”
“什麽都沒有。”
“那你莫名奇妙到底在糾結什麽?”
“什麽糾結?”林提思敲了敲門,找了一圈,沒成想還是在病房。
“你們在幹什麽,又吵架了?”
“身為醫生玩忽職守是要被扣工資開除的。”
“你管我,我有的是錢。”林提思一眼便鎖定了桌子上的飯菜,揀起筷子夾了一口:“嚯,徐大廚重出江湖了,味道還真不錯。”
想着再吃第二口,手被拍了一下,徐清硯冷冷道:“誰允許你吃了,要吃自己做,有的是錢。”
林提思無語,放下筷子:“得得得,小氣不死你。”
“林醫生幹嘛來了。”
“差點忘正事了,你說說你們吵個什麽架?!”林提思一秒換身家庭倫理審判官:“明妹妹還生病,你一個大男人置什麽氣!我想了想,為了讓你們和諧相處,也為了慶祝這場火災你倆大難不死,我們應該破財消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