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馬蜂窩

馬蜂窩

自打這學期開學以後,辦公室經常見不到薛佩珠的人影,每次都是來去匆匆。同組的老師也反應最近幾天她的狀态十分不對勁,一度讓明霁懷疑她是不是遇到了困難。

于是這天上午下課之後,明霁專門在班級門口堵住她。

“下午不是沒事?”明霁拿過她抱着的一沓紙和她并肩走着:“我們去食堂吃個飯出去玩玩呗?剛好你最愛吃的那家水煮魚窗口開了。”

薛佩珠拒絕道:“我不想吃飯,明霁姐既然這樣,你幫我把東西放到我工位上吧,我先回去了。”

“等等。”明霁拉住薛佩珠擔憂道:“怎麽能不吃飯,你看你都瘦了好多,再這樣下去身體會出毛病的,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只要薛佩珠答應去吃飯,一切就都好辦!

沒想到一向好說話的薛佩珠頭一次表現出來強烈的抗拒。明霁預料到會出現這樣的場景,只是低估了某件事情對薛佩珠代來的影響。

她說:“明霁姐,我知道你想幹什麽。但是這是我個人的私事,我現在只想好好靜一靜,我心裏很亂,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我………對不起。”

“我現在不想和任何人說話,很抱歉。”

明霁張了張嘴,再三思慮還是把話咽了回去,只是接過薛佩珠懷裏的東西,走之前安慰了幾句:“好,那你自己好好想,如果真是遇到了什麽難事,一定不要一個人受着,不和我說也可以和其他人說,壞情緒不發洩出來會把身體憋壞的。”

薛佩珠輕輕應了聲。

“回去路上注意安全,一定要吃飯!”

明霁最後對着薛佩珠的背影又加了一句,也不知道她聽進去沒有。

作息調整過來之後,明霁還是按照往常去了燕城大學。

剛開學沒幾天,真是上課的時間,路上的人很少,偶人能聽見幾聲中氣十足的叫喊聲,是燕城新生在軍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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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過一處寬闊的草地,身着迷彩服的學生頭頂熾熱的太陽站立筆直,估計已經暴曬許久,隊伍中有人騷動起來立刻被拉練的教官發現,當即教訓了一頓。

大庭廣衆之下說的很難聽,一米八幾的大高個瞬間縮小。

明霁想到自己軍訓的狀況,也是現在這般雞飛狗跳,而且由于自身身高的緣故,她光榮地站到了第一排,教官眼皮子底下硬是不敢動彈。

牽一發而動全身,她不能去當那個全班讨厭的冤大頭。

站在樹蔭下看了片刻,舉起手機拍了張照片,才繼續往前走。

梧桐樹綠油油的,巨大的陰影投射到地面,越發顯現出秋天獨特的意境,日光依舊烤人。她加快腳步,走過一處拐角時,便見到眼前有一株梨樹。

周邊錯落這一些比較矮小的樹木,明霁認識的樹木不多,看結出的果子,理當是李子。

明霁昨天晚上剛啃了一顆生脆多汁的梨,半夜起床上了好多次廁所,搞得她一夜沒睡好。也不是沒見過梨樹,只是好多年過去,再見到結滿果子的梨樹還是會湧上一層親切感。

黃澄澄的果子沉甸甸地挂在枝頭,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就像一個個可愛的小黃燈籠。

小時候外婆院子裏也種過梨樹,應該是品種問題,又苦又澀。每次結的果子都沒有人吃。随着時間過去,要麽被鳥蟲吃掉,要麽被大風垂落,掉在地上摔個稀巴爛。

如今見到這顆梨樹,口感不知如何。周圍沒有告示牌标注禁止采摘,她左看右看也沒有人能上前詢問,何況她只摘一個,應該不會造成壞影響。

心裏一說服自己,明霁便挽起袖子,準備大幹一場。

但她出來随意得很,身去除了去上課的一個書包和紙筆,以及電子設備,并沒有其他東西,四周更是被環衛工人打掃得幹幹淨淨,連根雜草也見不到。好在這顆樹并不算太高,跳一跳,應該也可以夠得低處的果子。

她再一次感嘆了一番身高的硬傷,哪怕再長個三厘米,她也不用如此費勁。

明霁對着低處的梨子挑挑揀揀半天,終于選好一個位置、長相、成色俱佳的一顆梨,她想着一定可以一舉成功,摘完就跑路。

她奮力一躍,手指尖掃了幾片葉子便重重落在地上,撲了個空。

差一點。

明霁把樹葉丢在樹根附近,挽緊自己的袖子,再接再厲又是一躍。

還是只掃到幾片樹葉。看着近在咫尺的梨,她沒有氣餒,憑借着不服輸的性格,又來了一次。

這次明霁鉚足了勁,眼疾手快抓着挑好的梨落了地。果然沒有辜負她,帶着陽光的梨清香四溢,聞着就好吃。

明霁提起放在地上的書包拍了拍灰塵,準備離開,這時,突然從樹上掉下來一個盤子大小的黑乎乎的東西,上面密密麻麻聚集着一堆黃黑相間的東西。

她眼皮跳了跳,很快一個巨大的生物飛到面前,待看清是什麽之後,她撒腿就跑。

完蛋,完蛋!掉點什麽不好,飛來橫禍砸下來一個馬蜂窩。

一定是剛剛摘梨碰到了!

明霁一路上尖叫着逃跑,內心充滿恐懼,萬一被追上了,馬蜂群起而攻之,她不得在醫院躺上個十天半個月啊?!她沒有相關的經驗,只能借着一股莽勁拼命逃跑。

記得看過的一個動畫片中寫跳進水中可免受災難,但眼下她已經迷失方向找不到洗手間,跳進池塘只怕是嫌命太長,一時之間進退兩難跟沒頭蒼蠅一樣到處亂轉。

後面馬峰特別記仇,窮追不舍,明霁背着書包死沉死沉的,體力消耗得很快,無奈之下只能甩掉身上的書包飛到草叢裏面。

可兩條腿的又怎麽比得過兩個翅膀的,還是一群兩只翅膀的,她很快聽到背後傳來的嗡嗡聲。

前面是個分叉口,她慣性撞進右邊的一條,恰好是個拐角,路的方向不打緊,反倒和對面的人來了個臉對臉。

幸好反應快,明霁緊急剎車才沒有發生意外。

眼看馬蜂要追過來,她沒有時間解釋拉着徐清硯就跑。

徐清硯一臉莫名其妙,但也沒停下腳下的步子,跟着明霁跑起來,不明所以地問道:“怎麽了?後面有人追殺你?”

明霁拉上自己防曬衣服的帽子護住口鼻,這個時候也沒心情生氣徐清硯難聽的話了:“後面有馬蜂,啊啊啊啊要追過來了,完蛋了!你熟悉路,快,我們趕緊找個洗手間進去避避難啊!”

“要不然我們倆都得死在這兒啊啊啊啊啊!”

“這邊。”話音剛落,徐清硯反握住她的手心,帶着明霁進到一棟建築面前,她二話不說鑽進衛生間砰地一聲關上門,捂着胸口不停地喘氣。

大概過了十幾分鐘左右,裝在口袋中的手機震了一下,徐清硯發消息說馬蜂已經飛走了,可以出來。

不過…………

明霁擡頭,撩起自己的碎發,額頭上鼓起了一個巨大的包,又疼又癢。

兩條腿都倫出火星子來了,還是沒躲過一劫難,中了招。

着實難看。

于是,明霁放下頭發,重新套上帽子把自己全副武裝起來,這才小心翼翼地出了門。

徐清硯站在大樓門前等着她,看到明霁一副做賊的樣子,關心道:“被蟄了?”

明霁忍痛搖頭:“沒有!”

還沒說完,說話的動作牽動傷口,疼得她龇牙咧嘴,倒吸一口冷氣。

徐清硯盯了她片刻,當即牽着明霁的手來到校醫院。

明霁起初并不想摘下帽子。因為一時興起去摘梨,一口沒嘗到,反而頭上多了一個包,說出來也太丢人了。

這樣醜陋的樣子被看到不得被人當成笑點嗤笑啊!

尤其是徐清硯還在這裏,她更不想被看到了。

但醫生強調如果不及時治療,毒素深入,恐怕會危及生命。

明霁立刻脫掉衣服,綁好自己的頭發,露出光潔的額頭。

“醫生,你是我這樣會不會毀容啊?”

蟄的不嚴重,醫生用棉簽蘸着碘伏消毒,又拿出來冰袋輕輕敷在傷口上。聞言笑道:“不會,就一個包也不嚴重不至于到毀容的地步,別太擔心。”

醫生示意她自己拿着冰袋:“你記着,以後遇到蜜蜂啊馬蜂啊之類的,千萬不要慌張。不要亂跑,直接趴在地上護住重要的部位,口耳鼻這些,它們不攻擊低處的目标。”

“張老師,她的傷什麽時候能好?”徐清硯把藥膏遞給醫生,注視着明霁狼狽的模樣問:“需不需要再來複查?”

“不用。如果她身體出現不适再過來一趟就好。”

徐清硯了然:“好,謝謝張老師。”

“你小子什麽時候變這麽客氣了?”張老師打趣了一句,站起來:“等她冰敷完,回去的時候多拿幾個冰袋,冷毛巾也行,現在先休息,我那裏還有個病人,等下再過來。”

徐清硯去送,明霁坐着床上單手摁着不停冒水的冰袋瞪天花板。

馬蜂蜇人的滋味太不好受了,吞了幾顆藥片,頭暈好轉,但頭上一離開冰袋就疼得受不了。

明霁長長地嘆了口氣,跑了一路,出了一身的汗,口幹舌燥。她探身去端桌子的水杯,幾乎是同時,一只骨節分明的手覆上來,在意識尚未反應過來之前把杯口舉到明霁唇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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