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季家對于嫡子嫡孫的要求向來很嚴格,但是最終目的是要将人培養成才,而不是把人累廢,季明松很反感無節制的勞累。

更何況申羽嘴上說是為了孩子好,實際上卻是害怕自己的地位不保,想讓孩子為自己固寵而已,全然沒看到自己的丈夫根本就不是沉迷女色的人,為了一己私欲,一個母親竟然如此對待自己的孩子,讓人齒冷。

經過幾天精心的調養,季逐風很快就恢複了生機,他知道阮虛白最先趕到來救他,還幫他在父親和祖父面前說話,心生感激,來向阮虛白道謝。

“三叔,那天多謝您救了我,侄子是來向您道謝的,這是給您帶的禮物。”季逐風還奶聲奶氣的,行為舉止卻像個小大人似的,很讨人喜歡。

阮虛白笑眯眯的,“小風真是個好孩子,三叔救你是應該的,而且那天你本來也沒什麽大事。”

季逐風卻很堅持,“要謝的。”

小熊貓的傷已經快好了,這些日子活潑得很,最喜歡在屋子裏探索,這會兒一扭一扭的過來了,嗅到陌生的氣味,不滿地哼唧着,一口咬住了季逐風的衣角。

“啊,好可愛啊,”季逐風的眼睛亮晶晶的,“三叔,這是什麽呀,我能摸摸它嗎?”

阮虛白怕小熊的爪子不小心傷到他,遞給他一雙厚厚的手套,“這是熊貓,可以摸,但是要輕輕的,它的傷剛好

呢。”

季逐風地把它抱起來,寶貝地摸了摸,“真可愛,從來沒見過。”

小熊感覺自己受到了挑釁,亮出了爪子,對着手套發起了攻擊,阮虛白摸摸它的腦袋說:“不要怕,小風不是壞人。”

“三叔,我能經常來看它嗎?”季逐風希冀地問。

阮虛白遺憾道:“恐怕不行,過兩天它就要被放生了,它是屬于大自然的,它的家人朋友都在那裏,我們不能強迫它适應人的生活環境,它會不開心的。”

季逐風若有所思,“這才是真正地為它考慮,為它好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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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為你好不是嘴上說說而已,要看對方的行動,如果有人總是把為你好挂在嘴邊,做的卻都是傷害你的事情,那根本就不是為你好,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而已。”

這孩子這麽聰明,應該能聽懂吧,他真的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一個這麽小的孩子,就被大人的自私綁架,以至于危害自己的身體。

季逐風明白了他未曾宣之于口的叮囑,很感動,“三叔,從來沒有人跟我說過這樣的話,我明白了。”

季逐風從心遠堂出來,難得的有些輕松,他從昏迷中醒來之後,聽說今後自己将由父親照顧,非常開心,但同時還感覺很難受,自己這樣是不是不孝啊,母親對自己那麽嚴格,都是為了自己好啊。

這些話他不敢跟任何人說,沒想到三叔竟然看出了他的心事,還願意溫柔地安慰他,現在他明白了,真正的為你好是什麽樣的,連一只不會說話的小動物,三叔都不舍得讓它難過,這樣的人怎麽會害他呢。

“風兒,你去哪兒了?讓母親好找。”申羽正在書房門前等他,季逐風不想承認的是,在看到母親故作平靜的臉時,他剛才的好心情一下子飛走了。

“母親,我剛才去散心了。”季逐風不想讓母親知道他去看了三叔,直覺告訴他,母親一定會不開心的。

果然,只是聽到他去散心,申羽的表情就不太自在,“風兒,過段時間就要給你挑選老師了,怎能如此懈怠呢,正是該刻苦努力的時候啊。”

又來了,母親從來不會關心他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眼裏只有他的功課。

“母親,功課我早就完成了,我很累,想休息一下,父親也說我應該勞逸結合。”季逐風從前對母親百依百順,只是出于孝心,害怕母親失望,但是那次暈倒讓他明白,沒有健康的身體,再努力也是徒勞。

況且,上次他暈倒之後,連平時粗枝大葉的父親和嚴肅的祖父都給他送來了一大批好東西,而母親,沒有任何表示,只會在嘴上說為他好。

“風兒,你這話什麽意思,嫌我多事?你從前不是這樣的啊,是不是有人跟你說了什麽,”申羽的目光之中充滿了怨恨,“你不要相信外人的鬼話,他們都是在挑撥我們的母子關系,我是你的母親啊,我會害你嗎?”

她後面聲淚俱下的控訴季逐風已經不想再聽了,打斷道:“母親,我該複習功課了。”轉身進了書房,母親還沒說完話就離開,這樣是很失禮的,但是季逐風顧不得了。

他的腦海中回顧着自己醒來之後父親的話,“風兒,你是季家的嫡孫,季家未來的接班人,你必須要保持頭腦清醒,不能被任何人轄制,即便這個人是你的母親。”

“少爺,真要把熊貓送回去啊,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了。”流風頗為不舍地摸着熊貓圓滾滾的小身子,最後帶着希望問了一聲。

“我們現在沒有養它的條件,而且熊貓幾千年來都生活在野外,我們應該放它自由。”阮虛白也舍不得,但是沒辦法,他們不能那麽自私,小熊的傷已經好了,最好盡快回歸大自然。

“少爺說的是。”流風去了常府,順利交接了熊貓。

常懷德正帶着手下抄家,一名官員貪污腐敗,證據确鑿,皇帝決心改革吏治,這官員正好撞到槍口上,被抓了個典型。

廷吏們毫不留情,把官員家裏的贓物都翻出來了,官員的女眷們哭得傷心不已,還試圖阻攔廷吏,被一把推開。一個小小的五品官員,家裏的寶貝卻堆積成山,可見這官員在任這幾年沒少撈錢。

官員求饒道:“大人,抓我就夠了,放過我的家人吧,她們都是無辜的。”

“我們也是奉命行事,馮大人不要為難我們。”常懷德做出一副惋惜的樣子。

那官員苦苦哀求,發現沒有任何效果,轉為破口大罵,“你們這群畜生,沒有良心的家夥,連一群弱女子都不放過,也不怕遭報應!”

常懷德氣笑了,“你搜刮民脂民膏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那些被你壓榨的百姓,他們難道就沒有妻子兒女嗎,你的家人跟着你,穿着绫羅綢緞,出入寶馬香車,現在被查到了就抵死不認說自己是無辜的,天底下哪有這樣的便宜?”

“常懷德,你等着看吧,我就不信你家裏就那麽幹淨,我的今天就是你将來的下場!”也許是被戳到了痛腳,官員開始詛咒他,被一個廷吏狠狠地踢了兩腳。

常懷德在旭日閣這兩年,聽過的詛咒只多不少,這些話對他來說根本不痛不癢,毫不在意地轉身走了。

回府之後,下人說父親常慶晖找他,常懷德今日心情不錯,很給面子地去了,到了之後還難得問了聲好,“不知父親找我何事?”

“你還有臉問我,你今年多大了,到底打算什麽時候成家?”常慶晖上來就是劈頭蓋臉的一頓罵。

常懷德都習慣了,不以為意道:“爹,您這又是在哪受了氣回來朝我撒呢?我都說過了,我在等我的緣分。”

“哼,”常慶晖冷笑道:“緣分,從你十幾歲開始就說要等緣分,如今你已經二十四了,還張嘴閉嘴就是緣分,你的緣分究竟何時會來啊?是要我等到天荒地老不成?”

常懷德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站在那兒裝木頭樁子,常慶晖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一看他那副無所謂的樣子就來氣,“你,你這逆子,是想氣死我不成!我已經跟人說好了,過兩日你去相看一下,不許推脫。”

“爹,您老糊塗了吧,還當我如同三歲小孩一般好拿捏,還安排起我了。”常懷德抱着手臂,頗為嚣張,“我自己的婚事,我自有主張,不勞您費心了,您如果偷偷給我定親,就等着瞧吧,嫁進來一個我殺一個,到時傳出常府嫡長子殺妻的名聲,我是不嫌丢人的。”

常懷德不耐煩再應付他,轉身就走,把常慶晖氣得險些厥過去,“逆子,逆子啊,我造了什麽孽啊,竟然養出這樣一個逆子來……”

走得老遠還能聽到常慶晖的罵聲,這樣的情景每隔幾天就要上演一次,府裏的下人都見怪不怪了。

常懷德面帶諷刺,若是外人看了,定然以為老頭是煞費苦心的父母,他是不懂事的孽子,誰又能想到這二十四年來,老頭對他不管不問,小時候更是放任母親虐待他。

什麽都沒付出,等孩子長大了就想來指手畫腳,天底下哪有這麽好的事。

常懷志聽說那父子倆又鬧了一場,喜不自勝,想再去添把火,最好讓常慶晖徹底厭棄常懷德,只有這樣,他這個庶子才能出頭。

“父親,您又跟大哥吵架了,大哥的脾氣是暴了一些,您別生他的氣。”常懷志暗戳戳地給常懷德上眼藥。

果然,他這麽一說,常慶晖冷哼一聲,火氣又上來了,“翻天了,我是他父親,他竟敢如此忤逆我。”

這麽多年來,常懷志沒少在父親面前對常懷德明褒暗貶,他覺得是時候了,就試探道:“父親,大哥如此桀骜,我想是因為有恃無恐吧,畢竟您就他一個嫡子,也許您可以給他一點危機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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