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花寅獄中表大志

董玦除忠良失民心花寅獄中表大志

那姑娘見幻境被打破,也不着急,偏着頭笑道:“臣妾既與天子成親,奈何正籌備祭典大禮,無暇顧及這邊,臣妾也不能委屈了自己,便使出個八擡大轎的幻術壯壯威風,哪裏有什麽謀害天子的心?”

花寅聽了,氣得攥緊長槍,直指着她眉心:“還敢狡辯,汝是何人,董玦老賊,竟敢派刺客來暗殺天子?”

“董玦”兩個字一出來,虞時大驚失色,轉頭去看花将鳴,輕拉她的衣袖,皺眉低聲道:“卿豈可如此莽撞?”

“堂堂天子被如此欺侮,滿朝文武皆坐視不見,真是大虞的好忠臣!”花寅推開虞時的手,将那赤日青龍槍轉了幾圈,往身後一背,便飛身上前,與那女子打了五十回合。

長槍雙劍碰撞之處,光影閃動,驚起一片寒鴉烏雀,兩人速度奇快,那女子更是招招致命,就是個久經沙場的将軍,也不一定能在這陰狠毒辣的招式中全身而退,偏偏花将鳴好似一陣清風,眼看着要中劍了,可身形一閃,不知怎麽就躲過去了。

虞時早已滿頭大汗,連連咳嗽起來。

眼看夜幕籠罩,花将鳴躲過長劍的瞬間揮槍而刺,那姑娘攻勢未收,哪裏躲得過這槍,被刺傷左臂,悶哼一聲跪倒在地。

花将鳴收回長槍,在她面前橫抵着,問:“汝是何人?”

“我姓趙,名飛雪。”她抹了抹嘴角的鮮血,也不掙紮,也不想着逃跑,只饒有趣味地盯着花寅端詳,“這幾日回去研究了你的槍法,原以為能打敗你了,不想你又出了什麽新招式。”

“我并無招式,只是随心而已。”花将鳴也不由得對這女子生出敬意,想來女子多被關在深閨中,能有如此高強的武藝,實在少見,只不該認賊作父!

她正想着,董玦領一隊禁軍來了,面色陰沉,質問道:“花司徒何故破壞天子婚禮?還敢刺傷妃子?”

花将鳴大怒:“這是哪門子的婚禮?不成體統,逆賊董玦,欲一手遮天,禍亂朝綱,天下百姓,無人不想啖汝血肉。”

這話無疑是撕破了臉皮,虞時驚得臉色煞白,只拉着她的衣袖,不想花将鳴越罵越狠。

董玦冷笑幾聲,便命人以犯上之罪将她拿下。禁軍得令,紛紛出列,正要上前,忽見天子上前,怒道:“誰敢動她?”

這病天子也有這麽兇的時候,兵士見天子發話,也不敢上前,面面相觑,不知該如何是好。

董玦兩眼微眯,聲音更是沉穩堅決:“陛下不可因私廢法,來人,拿下!”

虞時堅持不了多久,便兩頰燒紅,氣血攻心,頭痛欲裂,冷汗直流,爆出幾聲撕心裂肺的咳嗽,再不能言語。

衆人見他這樣,也沒有顧忌,皆聽從董玦之令,持槍拿刀地上前,将花将鳴團團圍着。

縱使花将鳴武藝高超,可才方與趙飛雪大戰了五十回合,現在又是雙拳難敵四手,拼死奮戰一時,也被擒拿了,臨被帶走時,仍看着天子,輕聲勸道:“陛下不必擔憂我,只好好保重身子便是!”

花将鳴入獄之事,滿朝皆嘆,京城處處皆流傳其事跡,童子歌曰:四世三公男兒郎,不如花家二姑娘。

花晚照知曉姐姐入獄之事,連忙去牢中探望。獄管知道這個小将軍不講道理,莽撞得很,也不攔他,省去被白打一陣,只派人監聽,又禀報董玦的人,自以為周全,便放下心來。

花晚照去的時候,花将鳴才剛睡醒,不禁笑道:“姐姐也是心大。”他到底是幹了幾個月的校尉,認識幾個小卒,若是要救人,只打點打點關系,便能趁着外面的人進來送飯時逃出去,所以事到如今也并不慌張,知道二姐自有主張的,故不敢輕舉妄動。

花将鳴也笑:“陛下真納了妃麽?”

花晚照見問此事,心中也困惑,因問道:“先前在南郡便見姐姐對天子異常關心,莫非真有那種心思?莫非這回只是為了阻止陛下納妃?”

花将鳴笑着點頭:“不是為此事還能為什麽呢?”

“這……這也太莽撞了!”

“竟然被你這個莽撞人說莽撞,那看來确實是太莽撞了。”

花晚照急得漲紅了臉,如此豈不是誤了大事?猛地站起,正要說什麽,見周圍有董玦的耳目,便連忙止住,正盤算着怎麽說,卻聽花将鳴道:“小弟且先回去。”

花晚照還想說什麽,見姐姐已經閉目養神,雖然心中困惑,也不再多說,把帶來了好吃的全部塞進去:“還有什麽想吃的,盡管吩咐小弟便是。”

花将鳴從裏面翻出一塊綠豆酥,滿意地點頭:“只要這個口味的就行了,別的全不要。”

“紅豆的也好吃,桂花的也好吃。”

“就要綠豆!就要綠豆!”

“……知道了。”

花晚照接過姐姐的退貨,出了牢房見天色已晚,店家也打烊了,只得明天再去換。他望家中走,忽然有人叫住了他。

顧而視之,見那人生得面如冠玉,唇若塗脂,身穿淺青色常服,領口綴着暗金色碟紋,頭帶通天冠,冠前綴着紅寶石,束紅綢緞,随風飄揚,更襯得人英姿飒爽。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中書令白韻之。

花晚照忙邀他來府上小座,确保安全,才苦着臉道:“噫!姐姐因情誤事矣!明日便是祭祀大典,卻因天子納妃一事而犯上,竟被董玦抓入天牢,這下可如何是好?”他兩手捶着太陽穴,要動腦子就頭痛得很。

白韻之聞言,搖頭輕笑:“花大人行事前,也來找鄙人商量,她還說此計是花将軍所出,知曉此事,某大吃一驚,原來花将軍是智勇雙全。”

他看着花晚照笑了幾聲,道:“原來花笑将軍不知此計麽?”

“啊?”花晚照身子後仰,“有先生此言,吾放心矣。是何計?俺也要聽聽。”

“董玦對花大人防範嚴密,只恐明日因戒心而不中計,如今花大人被他打入天牢,他只以為我們群龍無首,無須忌憚,少了戒心,明日便更有勝算了;此其一也;”

“啊?”

“所謂政治權謀,最要緊者當屬得民心而服衆,董氏歷代權貴,經營良久,非僭禮奪權不能使其惹衆怒,今其肆意操縱天子,謀害忠良,人盡知之,天下無不贊花大人忠義,如此號令諸侯,亦更有號召力;此其二也。”

“原來如此,俺還以為姐姐真喜歡上天子了,先前還讓姐姐去問天子的心,哈哈哈。”花晚照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兩人正說着,忽又聽見一陣腳步聲,側頭望過去,是花巳領着一隊人馬來了。

“大哥?”

花巳背着手,環視一圈,看了眼小弟,便道:“三弟,把你姐姐的天書交出來。”

“天書,你說那個啊?咱們先前不是也看過麽,根本是無字的。”

“正是,快拿來。”

花晚照看了眼他身後的軍隊,面色頗為不悅:“要本無字破書,帶那麽多人做什麽?大哥也忒不拿我們當親人看了,好歹是一塊兒長大的。”

花巳被他說的有些愧疚,便不答話,去找了那本天書,只有封皮上寫着“南華聖火仙君”幾個字,翻開一看,再無別的內容。

他拿了便走,将這書交給董玦,董玦見了,大喜,忙給他加官進爵,道:“你們花家到底還是有明白人。你且放心,等吾完成大業,必保汝兄妹三人榮華富貴。”

花巳叩首而謝:“妹一心喜歡天子,才有此莽撞行為,還請大将軍恕罪。”

“明日大典禮成,吾便釋放。”

花巳謝過,便去牢中探視花将鳴。見她如此凄涼,心中感嘆,果然女人常有婦人之仁,只因心悅天子,便不顧性命了。那天子體虛病弱,如今盡是董玦掌大權,如何能跟他作對呢?

見了二妹,他便勸道:“我與你出身寒微,曾歷饑荒,所圖者,不過榮華富貴而已,君欲做大功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挾天子令諸侯耶?”

花将鳴咬了口綠豆糕,幽暗的牢房裏跳躍着微微的燭火,陰暗潮濕的牢房裏彌漫着臭氣,她卻面帶微笑,如出淤泥而不然的水芙蓉,語氣堅定:“非也。”

“既無此野心,依附董玦便可,何愁富貴?”

“非也。吾非為榮華富貴。”

花巳震驚、困惑、不解,随即又開始嘲笑:“汝果真是心悅天子耶?”

“非也。”

“莫非,汝真是為了天下百姓?”

“正是。董玦有篡逆之心,他若篡逆得權,其他人也能篡逆,如此下去,天下必亂。烽煙一起,百姓妻離子散,農田荒廢,必有饑荒,餓殍滿地,必起瘟疫……故,篡逆之事,萬萬不可。”

“天下百姓與你什麽相幹吶?”

“你我本就是天下百姓,今因走了大運才到京城獲賞了幾個侯,你又怎知,自己将來不會成為‘天下百姓’?”

一番話說得花巳啞口無言,因起身道:“既然你執意如此,從此你我道不同不相為謀,休怪我無情。”

花将鳴大笑幾聲,爽郎道:“今後大哥若是遭不測,你我兄妹一場,我必相救。”

“你對那些冠冕堂皇的天下大義就這麽有信心?”

“邪不勝正,自古之理。”花将鳴心想,白韻之此時應該已經與三路諸侯商量完畢,埋伏在祭辰山後山谷了罷,明日那董玦必定葬身火海。

不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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