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闖安樂宮中敵計
脫牢籠圖救天子闖安樂宮中敵計
那日祭祀大典,花将鳴仍被關押在牢中,氣定神閑。
花小弟淩晨來探視,問是否需要逃脫。
花将鳴搖頭:“難,小弟恐難敵那趙飛雪。”
原來董玦為了防止生亂,特意派趙飛雪來看管她。
“姐姐忒瞧不起俺,待俺與她大戰三百回合便是了。”
花酉提着刀在天牢裏鬧了一陣子,獄管皆不敢吭聲,最後實在是逼急了,大喊一句:“要打去外面打罷!”
趙飛雪本用幻術将自己隐藏,在外布下迷魂陣,看這小弟的武藝不下于花将鳴,頓時起了較量之心,便撤去陣法,前來迎戰。
花酉見她現身,便舞刀來戰,兩人對峙片刻,趙飛雪很快落了下風,不想這看起來沒頭沒腦的家夥竟有這番武藝。
花将鳴到底是女兒身,氣力不敵男子,故以技巧取勝。可這花晚照,氣力技巧樣樣都是頂尖。
那飛舞的大刀讓趙飛雪眼花缭亂起來,打心底生出一股絕望。
他們之間的差距簡直就是一道巨大的鴻溝,不可跨越。
她的劍被大刀斬成兩半,只聽刀劍響處,花晚照的刀已經抵着她的脖子。
“好刀法。”
“過獎,随便揮兩下刀而已,哪有什麽刀法。”花酉道,“俺要帶姐姐走了。”
花酉斂刀至背後,進入牢房,三兩下砍斷獄門、鐵鏈,便同姐姐一道離去。
趙飛雪有重任在身,斷不能讓他倆個跑了,回過神來忙領着一隊精兵追殺。
按理說時辰也到了,想必董玦已中計,便不再與趙飛雪糾纏,回身推出一團藍色火焰,那支精兵立馬停下,開始原地亂竄。
“走,我們去南郊。”
兩人飛奔而去,還未趕到,卻看見董瑛帶着北方數萬兵馬匆匆往南郊趕。
花寅心道不好,董玦老賊果然多疑,若不能在大軍趕到前先殺之,則大勢去矣。
她拉着小弟的手腕,将他扯到一旁的小巷子裏躲着,跟他理論道:“去也于事無補,若諸侯軍已斬董玦,則天子必能收服其部下,若諸侯軍未斬董玦,敵衆我寡,莫能敵也。”
“如之奈何?”
“我軍若不勝,保住天子為重。”
花将鳴說完,就和小弟調轉方向,去南郊到安樂宮的必經之路埋伏。
“如計劃敗露,董玦尚不敢除天子,必從此地回宮。”
花晚照深以為然,撿了一堆綠葉放在頭上,隐藏到灌木叢中。
過了好一會兒,他又問:“所以……俺們在這埋伏是何意?”
“搶走天子,回江東,挾天子以令諸侯,成就霸業。”
“哇。”花将鳴說了一堆,花晚照只聽懂了四個字——搶走天子。
過了半個時辰,看見天子的玉辇慢悠悠地顯現。
花晚照鼻子動了動,低聲道:“姐姐,你看,董玦老賊騎着馬在轎子後面。”
“看來天不亡董玦。”花将鳴輕聲嘆道,和小弟對視一眼,便一齊沖上去。
花将鳴負責擊退侍衛,花晚照則掀開轎簾,把裏面的男人一把摟出來,大喊:“得手了,快跑。”
“噗嗤……”他懷裏的人露出一聲輕笑。
花晚照低頭一看,這人哪是天子,是送他小豬豬的董瑛。
頓時兩眼一黑,趕緊松手,董瑛跌坐在地上,沾染一身塵土,發髻也被蹭得淩亂。
他的身形乍一看和天子真沒什麽兩樣,也不怪花晚照剛沒認清。
花将鳴拿槍抵到他面前,怒道:“汝怎敢坐玉辇?”
董瑛笑笑:“趙飛雪言汝等逃脫,又不見來南郊,料也是埋伏在路上,欲劫走天子。”
花晚照被他說得一愣一愣的,心想怎麽人人都聰明,人人都料事如神。
“走。”花将鳴也不廢話,拉着小弟就趕緊跑。
董玦他們叔侄倆也不急着追。
“那花将鳴不過是憑借聖火天書作威作福,如今天書已得,她不過是只蝼蟻,何足慮哉!”董玦扶着長須,看向董瑛。
董瑛只垂着頭,看着黃土,道:“不如以天子為餌,除之。此人頗有賢名,不可不除。”
“就以行刺天子之名,如何?”
“她姐弟二人武功高超,還會法術,不易得之,可暗使幾個密探放出消息,言天子病危,其必自投羅網。”
花将鳴與花晚照流落街頭,找一戶人家暫且投宿一晚,并商議日後打算。
投宿的人家裏只有一位年逾古稀的老太太,獨居數年,自言兒女命薄,皆早夭矣。
花晚照聽了,悵然若失,良久,問道:“如此獨自一人在世,還有什麽活頭呢?”
老太太露出一個平和的笑容,并不答話。
花将鳴看了眼小弟,道:“不得無禮。”
老太太連連擺手:“無妨,無妨。天色不早,二位早些休息罷。”
兩人謝過老太太,便去房間中商議,花将鳴打算明日一早,便繼續去安樂宮劫天子。
花晚照對此提出異議,現在他倆寡不敵衆,劫天子的風險太大了,連江州刺史也被劫入獄中,不如就帶着先前進京的幾千弟兄,回江州打下基業。
花将鳴道:“小弟所言是矣!只是若放任天子不管,董玦必加害于其身,我等既為大虞子民,焉能袖手旁觀?”
“董玦不一定會動手,他也想挾天子以令諸侯,不是麽?”
花将鳴還真被問住了,動了動嘴唇,說不出話來。
“不過天子乃是捷徑,可迅速獲得威望,壯大實力。賭一把。”花将鳴頓了頓,“咱們分頭行動,明日你去西郊着急弟兄們,若午時我未至,便走。”
“不可能!俺不可能丢下姐姐走。”
花将鳴見他眼神堅毅,知道勸也是不聽的,抿唇一笑,揉了揉弟弟的頭,一臉嫌棄地把手縮回來,撚撚手指,問:“幾天沒洗頭了?可以拿去炒菜了。”
“呵,也是被你發現了,俺餓了就扯頭發來燒着吃,不油不香。”花晚照捧了哏也沒忘記正事,“大不了一起死,俺絕不茍活。”
花将鳴又去捏弟弟的臉,順便把油全搽他臉上,笑着說:“天命不可違,我也只是盡人事聽天命,如果成了最好,實在沒法……我也會保住自己的性命,所以,你也是,最遲等到午時。”
花晚照盯着姐姐,半晌才點頭答應。
花将鳴又拍拍他的頭,吹熄了燈,輕聲道:“那……早些安歇。”
“姐。”
“何事?”
“算了,日後再說罷。”
他說完這話,便用力倒在床上,弄出“吱呀——”一聲響,不一會兒便傳出均勻的呼吸聲。
花将鳴也伴着那海浪般的呼吸聲入睡了。
次日一早,幾縷陽光從窗外落下來,花将鳴已經換上一套修身利落的常服,腰間束着藕紫色玉帶,長槍別在身後,看着熟睡的小弟會心一笑。
這小子也是奇怪,怎麽越長越年輕了,進京之後吃香的喝辣的,鵝蛋臉兒瑩潤飽滿,摸起來就像摸到了白面粉,可舒服了。
花晚照睜眼見姐姐已經穿戴好了,連忙起身收拾,還未過卯時,兩人便相約而別。
花将鳴往安樂宮去的路上,先找之前安插在酒肆的小探打聽打聽消息,防止董玦又像上回那樣,放個假人在安樂宮登她自投羅網。
小探子與她借一步說話,在酒肆後極其隐蔽的旮旯裏,确保旁邊無人,才遞給她一封帛書。
花将鳴打開一看,是一道藥方,寫着天子藥方,定睛去看其中的幾味藥,生附子,大熱之物,給天子服下,恐怕魂都要燒沒。
看來這董玦是打算慢慢毒死天子了。
她翻過背面去看,背面是助孕的藥方。
那探子道:“董玦令太醫暗改藥材,太醫不從,已被殺了。”
“真真是狗賊!”
“白大人那邊傳來可靠消息,天子就在安樂宮,病入膏肓,神仙難救。”
花将鳴聽了這話,默然無語,辭過小探,便隐蔽着趕往安樂宮。
其實隐不隐藏也不重要,董玦必定在等着她自投羅網。
天子也不是必須救的,她可以逃回江東,慢慢積攢實力。
可,明知不可而為之,非如此,不能為君子。
除此之外呢……
她回想起虞時送給她的瓷杯,還有前日夜裏強撐着身子來獄中探望……
斷斷續續的畫面在腦子裏交織成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從網的縫隙流入心田,慢慢湧上咽喉。
鼻子一酸,竟是紅了眼。
她小時候的日子雖然艱苦,可好歹有兄弟父母,在饑荒之前,大家也還是很和睦的。
可虞時大概沒有可以依賴的親人吧,所以才會在那天晚上臨走前哭着喊她“姐姐”。
所以于公于私,她都要去賭一把,碰碰運氣。
南華聖火仙君傳授的天書,她早已內化于心,天書所授,一為地火,二為人火,三為天火。
地火乃自然之火;而人火,發于人心,可以驅邪除惡;天火,乃萬物寂滅之火,亦是萬物生生不息之火。
她現在可以掌握人火,面對自己的心,看破世間妖邪,不懼邪魔。
不知花将鳴是否救得天子,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