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

第 17 章

花晚照看見前方有零星篝火,又看見幾個守夜的哨兵,長得頗為眼熟,大喜過望。

恨不得插翅飛過去,欣喜之餘,又回頭看看董瑛,想着起碼跟人家道個謝。

不想他已經消失不見,只剩下來時一片黑黢黢的路、隐藏在黑暗中的猛獸低吟。

他沉默着看了片刻,心中悵然若失,随後嘆息着朝營寨走去。

花将鳴哪裏睡得着,也去山中找了大半夜,頂着黑眼圈剛到營寨,便看見小弟軟塌塌地走回來,頓時喜極而泣。

姐弟兩緊緊相擁,只顧着掉眼淚,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淩晨冷風乍起,花晚照才回過神來,拉着弟弟入帳內,問:“可有哪裏受傷了?”

說着,便去檢查,只見小弟身上的布甲和衣褲皆濕,身子周圍混着一股異香和腥味,令人上頭。

“想必是掉入水裏了?”花将鳴去找幹淨衣服拿給弟弟,“快換上,別着涼了。”

花晚照接過衣服,癱在床上苦笑:“說來話長,姐,我中了董瑛的軟軟香,現在渾身無力。”

“那家夥沒傷害你吧!”花将鳴只得熟練地給弟弟換起衣服。

脫了布甲,被那股味兒熏得有點受不了,翻了幾個白眼,出去接了盆水,打算給小弟好好洗洗。

“你還記得你六歲那年,穿過年新衣服出去玩掉臭水溝裏,回來不敢讓爹娘知道,哭着叫姐姐幫你重新逢一套新衣服麽?”

“記得記得,這不是給姐洗了三年衣服麽。”

花将鳴啞然失笑,當時覺得弟弟好搞笑,像一只貪玩的狗兒,不知道去那個水溝裏打了個滾兒。

一晃眼都十八歲了。

男孩子小時候都是這個樣子的麽,太陽沒下山就去外邊兒瘋玩,太陽落山了就像小狗狗一樣回家。

他應該不是。他是深宮裏的太子。

才十八歲的年紀呀……

花将鳴嘆了口氣。

“對了,你是怎麽找到這兒來的?”

“俺當時打算和董瑛同歸于盡,于是我倆從山坡上滾下來了,掉進河裏,他送俺過來的。”

“說胡話呢?”

“俺也不知呀。”

花将鳴一時間也有點搞不清楚,總之小弟沒事就好,給他收拾完了,天已經大亮,也來不及休息,率領将士匆忙趕路。

這一路走去,常有金烏叛賊作亂,燒殺□□,無所不為。

花将鳴率軍屢次剿匪,又對過路村莊百姓秋毫無犯,見百姓困苦,深陷疫病,還四處散符水以驅邪治病。

是以民心向之,所過之地,百姓聽聞花将軍到來,無不攜老扶幼,箪食壺漿,出郭以迎。

好不容易至于江州西郡,卻見城門緊閉,被金烏叛賊圍得水洩不通。

花将鳴領軍在後駐紮,心下思忖,得西郡則得江州,江州有望族陳氏,勢力及大,資産雄厚,可惜先前刺史陳蘭被董玦投入天牢,不知生死。

聞陳蘭有二子,長子陳香,次子為養子,喚陳竹。此二子年紀與花将鳴相當,不過二十一歲,平生好結交豪傑,素有賢名。

此隊金烏叛賊,放眼望去足足有三萬兵馬,必與城內人裏應外合為妙。

遂修書一封,欲送往陳家公子。

只是金烏大軍重重包圍,不知何方勇士得以突圍。

“姐,別看了,只有俺能行。”花晚照拿過信封,塞進裏衣,披甲持刀,飛身上馬,領着三十精兵,往敵軍陣營沖殺而去。

花将鳴與弓弩手在後掩護。

花将鳴倚住槍,挽弓搭箭,八面射之,無不應弦落馬。

花晚照只覺耳邊箭風淩冽,大刀揮砍開上百賊衆,沖至城門,大喊:“花寅特來相助破賊,速速打開城門!”

城樓上的守将視之,見一娃娃臉的小将軍,滿身血污,毫無章法地揮刀砍敵,微愣片刻,才打開城門,放小将軍進來。

“花小将軍,久仰大名,某這便帶将軍去見主公。”

花晚照跟着他走進郡守府邸,見一青年公子,眉清目秀,一表人才,身穿粗麻孝服,越顯得人清俊雅麗。

那青年公子見了他,忙起身行禮:“鄙姓陳,名香,見過花小将軍。”

花晚照回禮,将書信遞與他。

陳香接過,急視之,閱畢,淚流滿面:“江州百姓有救矣!家父于朝中被奸人所害,鄙人不才,無力護佑江州百姓,如花将軍能退金烏賊,還請為江州牧,造福百姓吶!”

“此事容後再議!”花晚照打斷道,“趁敵不備,俺率城中兵馬,突襲敵營,俺姐姐在外接應,必能破賊,公子勿再哭泣。”

陳香點頭稱是,把江州兵符一并給了花晚照:“有勞将軍。”

花晚照微愣,心想這小子是多不想幹呀,接過兵符,忙去整兵。

好在他在朝中當的校尉也不是白當的,三兩下便鼓舞士氣,将城中五千兵馬分為三支,一支前鋒随他一起襲營,一支偷襲敵軍糧草,一支在後接應見機行事。

但是突襲的日子肯定不是今晚,白天才當着這麽多人突襲呢!

姐姐商議的日子也是在三日後,說夜觀天象,那天日子晴朗,可以火攻,不會下雨。

花晚照發現自己無論去哪,陳香都寸步不離地跟着。

這天他在茅房裏蹲着,陳香在外站着,他終于忍不住了,問:“陳公子莫不是不信任俺?”

“絕無此事!”

“那汝為何監視俺?”

“非也,與小将軍一道,某心甚安。”

“……”花晚照想了想,問,“公懼怕何物?”

“金烏邪道,可使人中邪,可怖非常,小将軍為人和善,好似廟裏的菩薩,讓人心安。”

花晚照:???

這三日我軍休息充足,而敵軍日夜守備,又兼連月攻城,早已疲憊不堪。

第三日醜時,花晚照領着先鋒隊沖入敵營,如入無人之境,将叛賊殺得大亂。

另一路大軍也傳來捷報。

又見遠處燃起一團藍色幽火,他知道是姐姐在那裏,便趕過去相助。

姐姐面前站着個披頭散發的邪道,身穿藏青道袍,袍前畫着黑鴉,兩眼通紅,額間還有第三只眼。

只見那道人掐訣念咒,引來數道驚雷,直往花将鳴身上打去。

花将鳴身手敏捷,舞槍閃過,完美前空翻,一□□穿邪道的心髒。

底下的将士喊:“此人有不死之身,将軍小心。”

花将鳴聞言,手腕驟起藍火,蔓延至槍尖,那邪道慘叫一聲,寒鴉從他體內散開,飛入漫漫黑夜中。

花将鳴收槍,見弟弟也毫發無損,才放下心來:“不妨乘勝追擊。”

衆人恨金烏叛賊入骨,士氣高漲,追着落荒而逃的殘部進了一座荒村。

“姐,這些金烏叛賊的邪術都是哪裏學來的?”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花将鳴摸出三個銅板,當即搖了一卦,領着衆人往西南方向走去,果然見一破廟。

廟內供奉着不知名的神。

“三只眼……這是金烏大神吧!”一個士兵喊道,聲音不住地顫抖。

“沒聽說過。”花晚照走上前,好奇地端詳。

“小将軍,不要碰那個,邪得很。”

花晚照不聽,一腳踢翻金烏大神的塑像,踩了踩下面的座兒,發出空靈的聲音,他和姐姐對視一眼,便一腳把虛門踹開,露出條狹長的地道。

花将鳴燃起火,走在最前面,剛進去就聞到了詭異的血腥味,為什麽說詭異呢,因為這血腥味是香的。

她們走了大約一丈,眼前開闊起來,竟然又是一個祭壇。

死一般的寂靜後,突然爆發出震天的呼聲。

“救命啊!救命!……”

花将鳴循着聲音看過去,只見祭壇下面還有許多罐子,這些人就這麽被塞在裏面,血肉模糊,面容也因痛苦而猙獰。

她連忙命手下将罐子打破,将裏面的人都救出來。

這些人不知感染了什麽邪毒,四肢長出人眼,便不受控制地攻擊他人。

花将鳴用心火驅邪,才救回衆人。

她帶着百姓入城,百姓見失蹤數月的親人失而複得,無不感激涕零。

更有中邪毒的,都來找花将鳴求符水,一時間名聲大噪,人們奉她為聖火真人,稱是神仙再世,立廟塑泥身供奉。

花将鳴見了陳香,拱手道:“令尊為救天子,被打入天牢,花某人無能,未能救之。”

陳香落了幾滴痛淚:“江州乃家父之心血,不肖子陳香難以支撐,請花将軍受去江州牌印,以大虞城池為重!”

花将鳴不敢接。

陳香道:“公盛名在外,衆望所歸,不必推脫!”說罷,便将江州授印與之。

花将鳴見他誠心要給,便收下,并發毒誓:“我花寅誓死守護江州百姓,如有二心,當如此案!”

說罷,将面前的卓案一刀砍斷。

陳香遂喜,又問:“主公盤踞江州,今後有何良圖?”

“殺回京城,誓滅董玦老賊。”

陳香皺眉:“董玦老賊,北方富饒,兵強糧足,又把持朝政,挾天子以令諸侯,如之奈何?”

花将鳴不由得心裏一沉,眼下時局混亂,她也不知下一步該怎麽走。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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