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踢到
衛斯理惆悵的看着已經完全露天的病房, 白色冰層厚厚的攀爬在破碎的窗沿上, 所有電子設備全部報銷, 就連敞開的病房門外也已經好半天沒有人走過了。
衛斯理穿着雖然單薄，但漸漸感覺不到室內的低溫, 似乎他可以不受自己的能力影響，這也算是一個進步……吧？
衛斯理強忍着仰天長嘆的**, 又閉着眼睛想象了一會兒, 溫暖的空氣, 溫暖的空氣——被凍了一個早上, 已經忘了溫暖是什麽感覺了好嗎？！
手背突然一熱, 衛斯理睜開眼，只見克拉克依舊極有耐心的擡起了自己套着病號服的手, 相比起那修長又寬大的手心，衛斯理頓時有點看不起自己這幾根毫無血色的手指頭。
克拉克口中始終有熱氣冒出，此時他靠近了一些，微微低下頭, 沖着衛斯理的手心呼出了一口氣。
衛斯理有些發呆的感受着手心一點點被暖意融化的癢意, 突然, 他覺得鼻腔和嘴唇四周圍繞的可怕冷氣消失了，試探着張開嘴，眼前首次升起了正常的白霧, 熨帖的熱流撫觸冰涼的牙齒，直至嘴唇被溫暖而輕柔的呼吸覆蓋。
衛斯理打了個寒戰，擡起視線，正對上克拉克帶着笑意的眼神，這才發現克拉克不知道什麽時候摘下了眼鏡，英俊深邃的面容在窗外晴朗的自然光照下毫無瑕疵。
衛斯理看向他的手邊，順利找到了一個厚重的黑框眼鏡，只是上面早就結了白霜，拿起來再一看，似乎經不起碰那樣，鏡片上的冰層立馬響亮的啪一聲，裂開幾條縫隙。
“……”
“沒關系。”克拉克随手拿回眼鏡：“我還有好幾副。”
今天的危機暫時解決，随後衛斯理要想平安無事的度過接下來的時間，就得時刻銘記，暫時只喝熱水，只吃熱的食物，堅決不要想任何和冷飲、冰塊有關的東西，免得再一次把病房給毀了。
原本打算離開醫院，但托尼叫來了三個醫生，聲稱衛斯理現在還處在“手術觀察期”。衛斯理當然知道自己早就痊愈了，只是轉念再想，為了避免克拉克的小公寓遭遇史上最強寒流，他還是在醫院先學會控制異能比較好。
所以直到晚上，衛斯理都待在托尼為他準備的新病房裏，所有用電設施包括通風口都全副武裝，而房間的角落則端正的安裝着一個小小的平臺，上面放着一枚發亮的、托尼·斯塔克親手制作的反應堆，為這個房間的空調裝置單獨供電。
可以說是大費周章，讓衛斯理完全摸不着頭腦，難不成托尼真的想領養自己？
“你四舍五入算是個成年人了，衛斯理，”克拉克被報社一通通催命電話叫回大都會，托尼晚餐則是在衛斯理的病房裏吃的，臨走時極為講道理的誘惑道：
“你可以自己做決定，任何時候，任何情況，相信我，我都能為你提供最好的資源，包括學校，或者你想做一些自己的事，比如，恩——公益活動什麽的？反正現在年輕人需要的不就是這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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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斯理本以為他下一句會說“資源”，但托尼大喘氣之後，斬釘截鐵的道：
“——最好的！”
此時是災難之後的第一天，斯塔克救援基金會滿城跑，作為斯塔克集團的甩手掌櫃，托尼也沒有看起來這麽閑，于是吃完晚飯，托尼就很貼心的離開了衛斯理的病房。
衛斯理輕手輕腳的上了床，憑借謹慎的呼吸躺下了。
手摸了摸胸前，只能摸到發硬的胸骨和柔軟的皮膚，那金屬的控制器不見了，他一時還真有點不習慣。
衛斯理閉上眼。
“搜索布魯斯·韋恩。”
地圖瞬間擴張，數量龐大的金箭頭，讓衛斯理不知道從哪下手。
原本以為今晚又要做無用功，卻沒想到，還沒到午夜，衛斯理耳邊突然響起了叮的一聲提示。
衛斯理愣了愣，在不知道哪個國家的街道上空駐足，這才打開了任務面板。
任務說明——
這座城市的陰影燃燒過他的靈魂，那時火焰如同從地獄中升起，包含了他的憤怒、他的仇恨和他的懊悔。曾經讓他回到陽光下的，是直面恐懼、超常的意志力、以及堅守最頑強的底線。而現在，失去了底線的英雄，也将成為最危險的犯罪者。萬能的宿主，請你幫助迷失的英雄找回他失去的東西吧！
性質：心靈的關鍵求救信號。
獎勵：1、完成任務獲得800積分；2、解鎖衛斯理·菲爾德的基因異能：超級大腦。
衛斯理頗為緊張，隐約感覺到，這則任務的任務對象，很可能就是自己想找的那個人。
只是再往下，關于這次任務的求救關鍵詞，竟然也一反常态，那一欄空空如也。
什麽意思？
平時哪怕是任務對象的內心深處、甚至潛意識裏有渴望生存的想法，關鍵詞都會顯示出來，偏偏這次，竟然一個字也沒有，這是告訴他任務對象根本沒有求救？
還是說任務對象根本不想活下來？
最終衛斯理放棄了胡思亂想，反正無論如何他都會去看看，畢竟這個世界不能缺少布魯斯·韋恩，哪怕有一絲希望，他都會彌補自己在小醜那犯的錯誤。
金色的箭頭在衛斯理面前指引出一條寬敞的道路，衛斯理縱身一躍——
嘭！
猛地，衛斯理像是撞上了一堵厚實堅硬的牆壁，意識體直接反彈回來，巨大的慣性讓他在空中打着滾，瞬間落在了一旁。
“我……”卧槽！！！！
衛斯理頭暈眼花、眼冒金星，半晌才搖搖晃晃飄起來，重新往箭頭的方向走。
這次總算順利進入了任務對象的意識，只是這人的腦殼也太硬了吧！！
差點被撞得口吐白沫、順便久違的體會了一把破布娃娃感覺的衛斯理在任務對象的意識中休息了好一陣兒才恢複過來。
今天算是踢到鐵板了，不過對方的意志力越強，越說明他沒有找錯人……
咦？
等等。
衛斯理突然感覺哪裏不對。
他緩緩動了動手指。
這具身體随着他的想法，一點點的勾起了手指，指腹最終按在手心裏，能感覺到有些咯人的指甲。
而對方的腦海中，衛斯理竟然沒有感覺到任何清晰的情緒，只有渾渾噩噩的……
衛斯理猛然睜開了眼，不敢置信的瞪着眼前的空氣。
任務對象沒有情緒，記憶也已經成碎片般零零散散——這場面他有印象，就是當初剛穿越過來的時候，只不過當時比現在還徹底一些。
這不是完球蛋了嗎？！
他竟然進入了一個瀕死的人的身體裏？！！！
所有感官仿佛活了過來，衛斯理感覺到自己躺在硬邦邦的水泥板上，身上蓋着一片薄的可憐的毯子，正發出一陣陣的酸臭味。
也可能這酸臭味來自自己身上，畢竟四周的溫度很高，導致自己躺着的水泥板都是熱的。
衛斯理從簡陋的用來睡覺的“平臺”上坐起來，僅這個動作就讓他有些氣喘籲籲，顯然這個身體不知道躺了多久，全身的內髒才重新感覺到地心引力，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不用衛斯理使用夜視的能力，四周原本就是白天——這裏和紐約有時差，只是不知道幾個小時。
醒來的時候眼前有點發黑，在異能的作用下，這具身體就像陳舊的機器，才開始緩緩的運作起來。
“系統……掃描一下？”衛斯理有些咬牙切齒的道。
很快身體報告出來，衛斯理手撫上肋骨。
這個身體還很年輕，目前骨齡只有十九歲，身高也不低，肌肉的強度屬于較有韌性的類型，目測腿長，手也長。
只是這孩子斷了四根肋骨，左邊三根右邊一根，因為沒有良好的治療環境，導致病情惡化，從身體的脫水狀況來看，他這樣不吃不喝至少已經三天了。
衛斯理赤腳踩在了坑坑窪窪的水泥地面上，他沿着這過于狹小的單人“房間”走了一圈，手擦過潮濕的牆壁，微涼厚實的鐵門，最終站在了一個高高的天窗下。
豎起耳朵聽着天窗外傳來的各種聲音，有雜亂沉悶的腳步聲，拍籃球的聲音，不過最多的還是鐵鏈丁零當啷的響聲。
衛斯理閉了閉眼。
監獄。
他最近跟監獄是八字不合還是怎麽的？
此時衛斯理也想明白了，這具身體本身已經沒有任何意識可言，所以剛才任務對象将他排斥在外的時候，他走錯了地方……
沉重的、像是皮靴的腳步聲從身後的鐵門外傳來，衛斯理轉過身。
腳步聲越來越近，停在鐵門前。
一串鑰匙嘩嘩作響，稍作停頓後，其中一把猛地插進鎖孔，哐哐幾聲，随後生了鏽的鐵門嘎吱——朝裏打開了。
“站在原地別動！”兩個膀大腰圓的獄警出現在門外，其中一名拿着鑰匙，也拿着像是手铐的鐵鏈，說着不知道哪個國家的語言，偏偏衛斯理能聽懂：“你的禁閉結束了！”
衛斯理被上手铐的時候，門外再次走過兩名獄警，打開了隔壁的一間緊閉室。
“滾出來！”那兩名獄警顯得更加暴躁，警棍敲擊着鐵門，發出巨大的聲響，同時吼着呵斥道：“別耍聰明，不然有你好看的！”
衛斯理走出鐵門的動作一頓，只因為那兩個獄警說的是蹩腳的英語。
嘩啦啦的鎖鏈聲從身後響起，看來隔壁沉默的獄友不僅上了手铐，還上了腳鏈。
終于，當走過這段狹長的走廊，到了拐角處時，衛斯理回過了頭。
正對上另外兩名獄警身後，一張面無表情的臉。
即便已經有了準備，衛斯理還是不由一愣，盯着對方看了好幾秒，才終于暗中松了口氣。
可算找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