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

第 17 章

\"快、快把思夢小姐扶起來!"

“有蛇啊——那蛇去哪了?”

“你去扶你去, 我最怕這種了,你男的你去啊。”

劇組工作人員都推讓着不敢靠近摔倒的蔡思夢,人兩個助理都跑的沒影了, 那條蛇還在蔡思夢背上爬着, 誰敢去扶啊。

蔡思夢摔了下,人其實一點事沒有, 但她聽得到周圍人的聲音, 那條蛇還在她身上,根本動也不敢動, 繼續臉貼着那灘臭烘烘的屎。

導演指了兩個人高馬大抗攝像機的小哥先捉蛇。他們一個拿了麻袋,一人找了個棍子慢慢靠近,拿棍子的就是剛才拍鏡頭尖叫的小哥,他要有這個捉蛇的膽子,剛才就不會吓到差點丢了攝像機了。

平時十幾斤的攝像機能穩穩抗一天, 現在拿個棍子都手抖, 剛靠近那條蛇一米遠,它對着人吐了吐蛇信子, 攝像小哥趕忙丢了棍子就跑。

“嘎——”大鵝有苦說不出,為沒能吃到美餐遺憾。

宜元生氣地拍了下它的頭,兇巴巴的奶聲教訓道:“不是什麽都能吃、吃的, 小呆, 蠢貨!”

“嘎。”大鵝委屈。

旁邊導演像看到了救星, 對宜元說道:“小妹妹,你讓你這個鵝, 去把那條蛇弄走吧。”

“才、才不要。”宜元小短手插着腰, 拒絕說道,“誰、誰帶來的, 誰拿、拿走。”

導演也尋思着,這蛇憑空出現得确實有點怪異,按理說道具組布景的時候肯定檢查過的,而且他們的石頭和海草都是泡沫和塑料做的,蛇蟲之類的也不會喜歡待在這種地方。今天攝影棚裏到處是人,又拍了一天了,蛇這種生物也不會是主動往人堆裏來湊熱鬧的。

今天出這樣的事故,傳出去,總是對劇組名聲不好的,拍劇的人大部分都是迷信的,拍攝過程中事故多的,往往劇上映了也容易撲街。導演愁眉不展的,恨不得都自己就上去把那蛇給捉了。

把蛇捉了!王導終于想起剛才就是沈星月徒手捉了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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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導立即找到人堆裏的沈星月,狀似為難地面向沈星月,朝她說道:“小沈吶,你看這、這蛇——要不還是你幫着給捉一下?”

這些日子,蔡思夢有多為難沈星月,他是看在眼裏的。但這種事,圈內實在太多了,他一個導演跟沈星月也沒什麽多大交情,他選擇沉默能有什麽問題?總不能為了個毫無名氣的沈星月,去得罪蔡家小姐的喽。

“都是同事一場,看到我的面子上昂,你把那條蛇弄弄走?”王導舔着臉笑說道。

沈星月仿佛置身事外,笑了一下,顧左右而言他說道:“導演,我就是有點好奇,您覺得,這蛇會是是從哪裏來的呢。”

“這事以後再說!”王導頓時有些惱了,覺得沈星月這時候有些太不上道。

他壓力沈星月說:“先把蛇弄走,這麽多人等着收工的,你那殺青戲還拍不拍了?”

沈星月知道以後再說的意思,就是這蛇到底怎麽來的,是不可能搞明白的了。

沈星月說:“那不如報警吧,讓警察署的人過來查查,再打給消防署,等他們派人來抓蛇。”

“沈星月!”導演急了,“你想怎麽樣?”

報警就把事情鬧大了,港市就這麽點大,那些娛記人脈廣得很,劇組要是鬧到要警察署派人來,明天就能娛樂新聞上頭版頭條了。

沈星月說:“這蛇我可以替她弄走,但不可能是為了什麽同事之情,我也可以不糾結到底是誰弄來了這條蛇的。”

“導演你說的對,這一切都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沈星月一字一頓說道:“這場鬧劇就到這裏為止,這頭鵝我今天要帶走,後續的事您擺平。”

王導咬了咬牙,他以為沈星月年紀輕,沒想到一下子就看出裏頭的彎彎道道了。這現場,除了蔡思夢,誰還有膽子讓一條活蛇,剛剛好出現在劇組準備的假蛇旁邊的。真相沒有查的意義,但蔡思夢想擺沈星月一道,自己反摔了個“狗吃屎”,這事還有的鬧,首當其沖這呆頭大鵝肯定要被抓走出氣的。

宜元在旁邊聚精會神聽着,她笨的時候是真笨,但關鍵時刻就鬼精,已經感覺到現場“火藥味”十足了。大鵝也緊緊挨着她靠着,這時候老實急了,一聲也不敢吭了。

沈星月摸了摸她頭頂,輕聲安慰:“沒事,別怕。”

宜元一看就和這頭大鵝感情很深,沈星月無論如何都不會讓這鵝有什麽事的。

宜元乖乖點點頭,指向攝影棚門口提醒道:“家姐,來、來了好多人。”

“王演,外頭別的劇組的人,看熱鬧的越來越多了。”旁邊的場務組的工作人員,正好趁這個時機,适時提醒導演,“要不我找人去攔一下?”

“這也要問?!怎麽做事的,還不去攔着!”

王導一拍大腿,“行!行,總可以了吧。趕緊把蛇抓了,等下拍完最後一條你就走,好聚好散了。”

沈星月:“這鵝?這事?”

“鵝是誰家的就誰帶走!”王導震聲道,“這事我擺平。”

“行。”沈星月二話不出,直接走到蔡思夢叛旁邊,輕松抓住蛇裝進麻袋、打結。讓全劇組頭疼不已的東西,她幾秒就搞定了。

沈星月把麻袋扔一邊去,大家見蛇被抓起來了,都往蔡思夢圍過去。沈星月便趁機跟康雪芝使了個眼色,低聲道:“報警。”

康雪芝會意,趁亂溜了出去。

旁邊工作人員趕緊将蔡思夢給扶了起來。原本跑老遠的兩個助理見危機解除了,也裝作鎮定的樣子回來了,直接擠掉扶人的工作人員,一人一邊把蔡思夢給架了起來。

蔡思夢臉上都是黏糊糊的鵝屎,她拉過助理衣服,胡亂抹了一把臉,有點液體甚至進了嘴巴裏,她“呸呸”吐了幾次口水,“yue——”

蔡思夢幹嘔不停,周圍聞到味道的也跟着胃裏翻騰想吐。也有暗地裏看不慣蔡大小姐脾氣的,實在忍不住悶笑出了個聲。

蔡思夢邊嘔邊罵:“冚家鏟!這事沒完,都給我等着yue——”

她兩個助理湊的近,伴奏和聲一樣,蔡思夢“yue”一聲,他們跟着yue”一聲。

“yue個屁!”蔡思夢氣地賞了他們一人一耳刮子。

“嘎!”大鵝看熱鬧,跟着也叫喚。

蔡思夢惱火地推了把男助理:“愣着幹什麽,把那個呆頭鵝給我剁了!”

“咕。”大鵝立即慫了,縮着腦袋躲到宜元身後。可它體型龐大,再怎麽藏,宜元也不可能把它檔起來的。

“不、不準抓我的小呆!”宜元張開手臂護着大鵝。

男助理拉着胳膊衣袖,上前幾步兇狠道:“別擋道小鬼。”他知道,今天蔡思夢出了這個大個醜,現在不先出口氣,等回去了倒黴的就是他們這些她身邊的人了。

「kai、kai,是他放、放的蛇?」宜元問道。

K:「是的,宜元,蛇是蔡思夢這個男助理找來放的。」

宜元這會又覺得自己好笨,不知道該怎麽告訴大人們。

但是小呆絕對不可以給他們的,不然明天小呆可能就要變成燒鵝了!

男助理兇狠道:“讓開小鬼,聽不懂人話?把這呆頭鵝給我!”

“不、不能變燒、燒鵝的……”宜元害怕,卻一點不讓。

男助理啧一聲,沒好氣道:“是個小結巴?”

宜元臉漲得通紅,前段時間在幼稚園裏,她沒少因為結巴被別的小朋友嘲笑,自然知道這人語氣也不善的。

“結巴怎麽了?總比不了你這個大個男人缺德強多了。”康雪芝悄悄出去了一趟,剛回來混進人堆裏,就聽這助理諷刺語氣在說宜元,恨不得大嘴巴子直接掄他臉上去。

沈星月也跟着怒道:“連個小孩都欺負!你要臉嗎?”

兩人一左一右站到宜元面前護着,擋住了這男助理。

宜元有姐姐在,也有了底氣,從兩人中間伸出一根食指,指向男助理。

“他、他放的蛇。”宜元說。

男助理氣急敗壞:“喂!東西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講啊!”

周圍人聽了也都議論紛紛。

“不會吧,這人不是蔡思夢助理嗎?他放的話,不就是蔡——的意思嘛?”

“勁爆啊,這是想害沈星月被咬吧,但是——到時候消息要爆出去了,拍戲被咬的,豈不是可以栽贓到我們道具組頭上,要變成我們的鍋!”

“笑死了,這要真是蔡思夢叫人弄來的蛇,現在豈不是她自己偷雞不成蝕把米?”

蔡思夢一把推開助理,氣的直跳腳,指着康家幾人:“胡說八道什麽!再亂講我撕爛你們嘴巴!”

她臉上殘留的鵝屎被甩的亂飛,周圍的人都齊齊往後退了一步。宜元扁扁嘴,做了個假哭的臉,她努力想了一下小呆被做成燒鵝的樣子,擠出兩行眼淚來,哇哇大哭:“宜、宜元看、看到了,他放、放的……”

“剛才發、發冷飲的時候。”

嗚嗚确實是這個壞人放的,宜元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別的辦法來揭穿他,只能說慌說自己看到了,她是為了保住小呆,不算故意說謊的壞小孩。

“哇靠——好缺德,真是蔡思夢的人啊?”

“這麽小的小孩子,怎麽會講謊話勒,這蛇也不知道有沒有毒,要是有毒的,不就是意圖殺人啊。”

“是哦,這膽子也太大了,家裏再怎麽有錢也不能這樣無法無天的啊……”

蔡思夢唬着臉,手指到哪裏,哪裏就噤聲,但也制止不住攝影棚裏越來越密的交談聲。

直到有人喊了聲“監制來了!”

王導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消失的,他知道憑自己一個人肯定“降不住”蔡思夢這位大小姐的,便趕緊把制片人給搖來了。

他們劇的制片來頭可不小的。厲城豐,也是蔡氏影視公司旗下的老總,跟随蔡氏如今的當家人蔡岐山多年,是從年輕時就一起打拼的兄弟,蔡思夢在他面前絕對不敢太拿喬的。

“厲叔——”蔡思夢見了人,立刻換了一副委屈的表情,可惜她臉上實在太髒,又臭得惡心,原本想做出讨人憐愛的表情,被她弄的有些作嘔了。

厲城豐和王導,自然也聽到剛才的議論了。

厲城豐說實話是有些頭疼的,這個蔡思夢如今實在是越發不像話了。別人不知道,厲城豐是知道她的底的,蔡思夢說是蔡氏集團董事長蔡岐山的千金,其實只是個幹女兒。

因為蔡岐山對她還算寵愛,便仗着蔡氏千金的名頭,在外跋扈慣了。小姑娘小打小鬧的,任性一些沒什麽,只是真涉及到投資利益上的事了,幹了蠢事,厲城豐也不會替她擔着蠻下來的。

厲城豐見過蔡岐山寵親生女兒那個樣,對蔡思夢的寵愛?這才到哪,不過也跟小貓小狗似的逗着玩罷了。

“厲總。”

“厲監制!”

片場跟厲城豐打招呼的聲音不斷。

厲城豐點了頭致意,便發話讓人都散了。

“咱們這劇是趕着上暑期熱檔的,每天拍攝進程都是卡着拍的,大家這幾天也都辛苦了,等全劇殺青了,這樣,全劇組員工,我給大家每人多封一個殺青大紅包。”

片場人員聽聞都歡呼起來,“謝謝厲總。”之類的感謝話音不斷。

王導也趁機插話進來,“今天最後一條了,大家打起精神來拍完,各就各位了,都散了散了吧。”

宜元摟着大鵝,看看沈星月,又看看康雪芝。

康雪芝對着沈星月微一點頭,她剛才溜出去已經裝作路人報過警了。

沈星月便說道:“我先去拍最後一條,雪芝,你帶元寶站遠點,小心一些。”

康雪芝剛進圈不久,對厲城豐這人不了解,但沈星月聽說過不少關于他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狠辣。

今天他來了,警察署即使派人來了,估計也會不了了之了。

厲城豐看不上蔡思夢這做派,但外人面前,還是要做着樣子維護一下的,這也是給蔡岐山做面子。但蔡思夢顯然這時候腦子跟正常人生得不一樣,她音量一下子拔高了:“厲叔——這事不能就這麽算了!”

厲城豐睨了蔡思夢一眼,剛剛他講的話都白費了,一切以劇組進程為主,現在這麽多別的劇組人圍觀,蔡思夢再鬧下去,如果真是身為女主角的她,弄條毒蛇來殺人未遂,事情鬧大了,這劇被壓着播不了,前期的投資金就全成了打水漂了。

“胡鬧!這副鬼樣子,還不會回去弄幹淨,今天這沒你的戲了還待着幹什麽!”厲城豐簡直恨鐵不成鋼。

“厲叔,你不幫我就算了!還訓我!我信不信我回家跟我爸爸說你——”

蔡思夢還沒說完,就被厲城豐打斷了,“你不說,我也要找一趟蔡董的。”

“還不把蔡小姐請回去?”厲城豐發話,就有兩個黑西裝的保镖一左一右架起了蔡思夢,要把她帶走。

“不好了不好了王導!”有個場務慌慌張張跑過來。

王導見厲城豐要把人帶走了,逐放心了:“我好得很,都別偷懶了,機器架起來再拍一條。”

“小沈你去機位前站着吧。”王導指揮沈星月,還有心态跟宜元開玩笑:“喏,你這鵝不錯,以後有需要了找它拍戲昂。”

宜元沖這個有些樂早了的導演眨眨眼,擡手指向門口,人群分開,中間空出道來,三個穿便服的人走了進來,展示手裏的證件。

那三人還沒開口,剛才話被打斷的場務沖王導說:“王導不好了,這三個是阿sir!”

王導心情就跟坐過山車一樣,“唰”地跌到底了:“我眼睛看得見!”

“港市刑事調查科,你是劇組導演?有匿名群衆舉報有人故意放毒蛇害人,需要相關人員跟我們回去調查一趟。”其中一位刑警拿着證件說道。

刑警一說完,圍觀群衆就都看向了蔡思夢和她男助理。

“不是?都看着我幹嘛啊?!”蔡思夢這時候才開始有些慌張,掙脫兩個保镖的鉗制,拉住厲城豐的手臂請慌張求道:“厲叔——不關我事的啊,我什麽都沒幹,還被人欺負成這樣啊。”

“看在爸爸的面上,你不能不管我啊!”

厲城豐被她身上味道熏到頭疼,把自己手抽出來,“閉嘴。”

厲城豐對刑警說:“阿sir,我是這個劇的制片,姓厲,咱們這個劇是蔡氏集團投資的。這裏面肯定有什麽誤會,劇組裏氣氛一直很好,大家都都是港市的良好市民,不會做出什麽違法亂紀事情的。”

刑警犀利看他一眼:“有沒有犯法,調查清楚後自然分曉。這和你們劇組是什麽來頭沒有關系。”

“當然配合調查是一定的,這樣,我讓公司律師出面,去和你們處理。”厲城豐道。

“厲先生,我們已經講很明白的,需要相關人員走一趟,配合調查。”刑警眼神嚴厲掃過腿打着哆嗦的蔡思夢助理,“至于您這邊要不要請律師在旁,請随意。”

刑警往蔡思夢那邊走了一步,她那個助理率先撐不住了,現在也顧不得蔡思夢身上髒臭了,拉着她的手臂半跪下來求她:“蔡小姐,你想想辦法啊,這不關我的事的啊——”

助理心裏也恨的牙癢了,都怪這個蔡思夢,還說神不知鬼不覺沒人會知道的。讓他辦事時還說真出事了,她蔡思夢擔着,可現在真有事了,她是一個屁也不放啊!

“你放開我啊,放開啊!”蔡思夢急道,“這事跟我更沒有關系了,反了天了你,還不放手!”

男助理一聽她要跟自己劃清界限的話,更加焦急地想尋求認同,他轉向蔡思夢另一個女助理,“你也知道這事的,我就聽命辦事的啊,我不想幹的啊,我勸了蔡小姐的,是吧,是吧?!”

那女助理連連後退,離兩人遠遠的,擺着手:“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的。”

誰都不想此刻被拉扯進去。

“兩位,走一趟吧。”刑警一人控制了一個。

蔡思夢和助理還在吵着,兩人太害怕要承擔這事的責任了,相互推脫着,誰也不敢說到“毒蛇”兩個字眼。

厲城豐心想這兩人還不算蠢得沒邊了,“都閉嘴吧,跟阿sir走一趟,我叫律師跟你們一塊去。”

“閉嘴。”厲城豐沖蔡思夢再次做了這個口型,希望她真聰明點,自己還能撈她一把,讓這助理直接做個“替死鬼”。厲城豐心裏就算真弄的毒蛇又怎麽樣,起了殺心也是殺人未遂,只是到底不是純正蔡家的種,遇到點事就成了軟腳蝦了。

兩個刑警帶着蔡思夢兩人走了,留下另一個人找現場的人做筆錄。

厲城豐留了會,找沈星月試探一兩句。

“沈小姐幾歲了?也是港市無線臺演藝班出來的?以前似乎沒怎麽見過,這麽年輕,剛出道不久是嗎?”

沈星月知道這老狐貍什麽意思,無線臺的演藝班培訓很苦,真正家裏有錢有勢的都不會去走這個路子,豪門小姐少爺們想玩票,拉點投資帶金進組就好。

況且她不是剛出道的小愣青,她二十歲,但已經進娛樂圈兩年了,仍是到處找小配角自薦,這個劇的女三號已經是她拿到的最好資源。

厲城豐這是在警告沈星月,要認清自己幾斤幾兩重。

沈星月很放松,這會該緊張地可不是她。老板的女兒在自己眼皮底下被帶走,沈星月也有點好奇,厲城豐看起來似乎也沒有那麽着急?

“20歲,無限班畢業後開始接戲了,快兩年了。”沈星月想了下說:“厲總,待會阿sir要是問到我這邊了,我也只能照實說的,畢竟蔡小姐不是藏着掖着的人,這些天現場看到她……唔,這些稍跋扈行為的人,挺多的呢。”

“這次放蛇事件,大概也是沖着我來的。”

厲城豐笑:“好,無妨的,沈小姐照實說便好。”

沈星月也點頭笑:“好。”

厲城豐說完,擡腳已經做了個要走的姿勢,忽然回過頭來不經意問:“對了,沈小姐讓人報的警?”

沈星月自然地流露出一絲驚訝,說:“厲總說笑了,怎麽會。”

20歲,厲城豐想,同樣是20歲的年齡,談吐、城府,甚至是忍讓的耐力和一擊即中的爆發勇氣,都比蔡思夢強太多了。可惜了,是個底層沒背景的孩子,要想在這圈裏混出名堂,可需要太多年時間沉澱了。

“沈小姐,那回見了。”厲城豐颔首。

“回見,厲總好走。”

沈星月收起了笑,等确定他不會再殺個回馬槍了,才輕輕籲了口氣。

“家姐。”

沈星月低頭,發現自己小指被一只肉乎乎的小手抓住了,宜元撲閃着大眼睛望着她。沈星月內心不由一軟,蹲下身與她說話。

“元寶,餓不餓?讓雪芝帶你先去吃晚餐,大姐等會拍完最後一條鏡頭就過來。”沈星月說道。這裏亂糟糟的,刑事科的阿sir還在問話,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拍完。

“宜元等、等大姐,一塊去。”宜元說完,拍了拍小呆,大鵝也适時地“嘎”一聲回應。

沈星月笑了,眼裏透出溫柔的光來,一對比,剛才面對厲城豐的笑就變得皮笑肉不笑起來。

“好,那你乖乖的,和大鵝在旁邊等哦。”沈星月給康雪芝指了一塊人少、幹淨的地方,讓她們去那邊等,也能看見她等會拍戲的布景這裏。

“嗯!”宜元乖巧地應了聲,伸出手掌,“家姐,待會請、請我們,吃大餐,小、小呆也吃!”

沈星月與她擊掌,笑說:“好,沒問題!”

宜元想着即将到來的大餐,牽着康雪芝手,美滋滋往角落裏走。因為今天大鵝出門沒有帶繩子,宜元擔心它像剛才一樣“發瘋”,另一只手就拽着大鵝的嘴巴,拉着它一起走。

康雪芝一看他們這個造型簡直苦笑不得,大鵝伸長脖子,個頭就比宜元還要高一丁點,現在被迫脖頸往下傾,也不反抗,乖乖撅着個大白羽毛屁股,一拐一拐跟着走。

康雪芝:“元寶,這樣大鵝不舒服,要啄你了。”

宜元搖搖頭,小呆很乖,只會啄壞人的。“它剛才不乖,發瘋、瘋了。”

不過宜元只懲罰了它這一小會,等到角落站定了,她從口袋裏摸出一包糖豆,看了康雪芝一眼。

“獎勵小呆,宜元不、不吃的。”宜元掏出一顆,咽了口口水強調道。

大鵝雖然發瘋了,但是誤打誤撞也讓欺負大姐的壞人,摔了個狗吃屎,要給獎勵的。

宜元不舍地看了看手裏的糖豆,抛給大鵝:“喏。”

“嘎——”

一粒小糖豆就宜元指尖大,大鵝伸長脖子張開嘴,別說嘗嘗味道了,都沒感覺到有東西進嘴了,就滑進食道裏了。

“嘎!”沒嘗到味,不夠。

宜元舉起了手裏糖袋,踮着腳拿手指它:“不許、許鬧。”

大鵝張張嘴,發出了氣音一樣弱弱的一聲“嘎”。

“我、我都沒吃——”宜元抿着嘴瞪一眼大鵝,轉頭去看康雪芝,大鵝也聰明地一齊轉過頭去看她。

一人一鵝都眼睛亮亮的,一眨都不眨。

康雪芝本來還注意着劇組那邊被調查的進度,被兩道灼熱的視線期待看着,心都化了。那邊亂哄哄的,這裏像是起了一個結界,莫名讓人覺得安心和美好。

康雪芝想,宜元小小一個人,身上莫名有一種神奇的力量,跟她呆一塊就會心情好,幸福感滿滿。

“大鵝估計餓了,要不再獎勵它一顆?”康雪芝說。

“嘎嘎!”大鵝迅速轉頭看向宜元手裏的糖袋,興奮地原地走了兩步。

“嗯。”宜元重重點了下頭,但沒有動,仍然看着康雪芝。

這小鬼,康雪芝哪有不明白的,“元寶是不是也餓了?”

宜元:“嗯!”

康雪芝笑得不行,刮了刮她鼻梁,“只能吃兩顆,待會大姐下班就去吃飯。”

"哇——"宜元歡呼一聲,自己先迅速塞了兩顆,才慢吞吞摸出一顆扔給大鵝。大鵝又一次沒嘗着味就沒了,拍着翅膀用嘴碰了下宜元手裏的糖袋子。

“你剛才,吃、吃了一顆,現在又一、一顆,齊了!”宜元嫌棄大鵝,“太笨、笨了,不會數數。”

她們這邊玩鬧了會,刑警問話比預想中進展更快,做好筆錄,阿sir帶着被抓進麻袋的蛇走了。

那位阿sir走到看不見背影了,正在等戲拍的沈星月和宜元身邊大鵝才齊齊轉回頭來,這會他們心裏的想法竟然出奇的一致:可惜了,這麽美味的東西,被帶走了。

……

辦案的阿sir一離開,王導就一揮手,喊人複工拍最後一條。

但劇裏大部分工作人員都不解,女主角蔡思夢都被帶走了,搞不好都要吃刑事官司的,她要是出事,那前面的都白拍了,換人成本實在太傷,投資商撤資的話這劇十之八九就要黃掉了。

這個時候了,還拍?

但王導在劇組一向有點威望,他下了令,大家也都各歸各位了。

“Action!走位——”

這一條拍攝非常順利,沈星月演的沒有任何瑕疵,連補拍鏡頭保一條都不需要。順利到不少人心裏都在感嘆,果然蔡思夢那大小姐一走,工作進度都嗖嗖地快了,要是沒有她,說不定這劇早就拍完了。

但現場的人裏,恐怕只有王導最清楚,蔡思夢完不了,有厲城豐和她背後的蔡家在,礙着蔡家的面子,蔡思夢這次怎麽都能脫身的。

不過也有王導也不知道的事。

蔡思夢這次雖然脫身,但也被扒掉了層皮。

厲城豐的律師不知同她助理聊了什麽,蔡思夢在警察署待了沒多久就被保釋出來了,助理會擔下一切。

但厲城豐又說,今後蔡氏旗下的影視公司,将不會再給她任何助力。

蔡家大宅,位于半山區靠山面海,位置頂頂好的一處豪宅外,蔡思夢這次,難得地被管家攔在了外面。即使是在豪門圈子裏頭,除了蔡家一些核心成員和蔡岐山的一些心腹外,極少有人知道,蔡思夢其實不是蔡岐山夫婦親生的女兒,她是蔡岐山遠房堂兄弟的女兒。

據說是有錢人都信命,有人算過蔡思夢旺蔡家運勢,才抱過來給蔡岐山夫婦養着的。

"方叔——你就讓我進去吧。"蔡思夢對着蔡家的一個管家,都好言好語說話,“我跟爸爸親自解釋一下,這事是有誤會在的!”

“思夢小姐,蔡先生已經休息了,今日不見客,抱歉。”

“方叔!”蔡思夢聽到“不見客”,得知自己競被歸為了“客”,吓得心髒都抖了一下。

一輛粉色加長林肯勻速行駛來,車牌號是特別定制的“starry”的,蔡岐山送給愛女蔡思欣十八歲的生日禮物。

粉色林肯路過蔡思夢,沒有停頓,直接滑過開了進去。

這麽些年,蔡思夢一直有意讨好這個妹妹,但并沒有什麽成效。

管家沒有再同她多話,傳達完話,就進去讓安保關閉了大門。

蔡思夢無法,欲哭無淚回了自己親生父母的家。

那是港市富人區一處高層住宅,三室一廳,在寸金寸土的港市,也是中産以上階層了,只是和蔡氏本家財富比起來,一根毫毛也比不上。

蔡思夢自認不是忘本的人,平日裏對親生父母也不錯,但她在他們面前,從來是高高在上被捧着的的小公主,自然有什麽說什麽。

今日受了這麽多委屈,在自己父母這還有什麽好瞞的,蔡思夢邊哭邊講,講到自己讓助理抓毒舌咬同組女演員,他們還應承着安慰她。

但蔡思夢說到剛被蔡家管家攔下,連門都不讓進,她這時候也氣上頭了,悲憤之下說了句:“好像誰稀罕做蔡岐山女兒似的。他們給我這樣難堪,大不了我以後不去老宅裏讨嫌了。”

“跟蔡岐山斷絕父女關系算了!”

蔡思夢親生父親一聽她這樣說,氣的頭都昏了,多少人求着想去攀關系攀不上,潑天的富貴擺她眼前了,她不要?!

“啪!”蔡思夢親生父親直接甩了她一巴掌,“好日子過多了,腦子被屎糊住了吧你!”

蔡思夢不可置信:“你、你打我?”

蔡思夢親生父親說:“你要是被蔡家厭棄,還不如蹲局子裏去算了!”

*

同時間,《天下第一》劇組,拍完了最後一條,今日終于能收工了。

宜元歡呼一聲,率先沖上去抱住了沈星月的大腿。

“家姐——殺青快、快樂!”

這話,宜元還是剛從工作人員那學舌得來的。

沈星月彎腰抱起了宜元,雖然殺青沒有花束,但她感覺抱到了遠比花束珍貴的東西。

康雪芝和大鵝也一同祝福。

“殺青快樂!”

“嘎嘎嘎——”

“吃大餐喽~”宜元揮着小拳頭,勢要把空空的肚子裝滿。

攝影組日常記錄劇照的工作人員經過,舉起手裏相機,替她們記錄下了這美好一幕。

待沈星月換下古裝戲服,卸妝回來,宜元已經把想吃的都掰着手指頭數好了一遍。

康家姐妹們正要離開,劇組裏的女二方慧珊,忽然急匆匆冒出來,叫住了沈星月。

方慧珊手裏拽着一只大哥大,似乎剛接完電話。她下意識将大哥大往身後藏了下,另一手将散落的劉海撩到耳後。

“星月……恭喜你殺青了。”方慧珊說。

沈星月點點頭,等着她後文。

“真不好意思,今天你殺青,我都沒給你準備點什麽,恭喜你啊。”方慧珊像是真覺得抱歉,說話時都沒有看沈星月眼睛,腳尖點着地,自己視線也跟着腳尖打轉。

可能有些人天生腼腆,沈星月沒多在意。她跟方慧珊并不算多熟,以前只能算是個點頭交,但蔡思夢有意發難她後,方慧珊偶然會暗中給她打個小報告提醒,雖然大都是事後諸葛亮,沒一點用處。

沈星月能感覺到,方慧珊對她的好感來的莫名,也許也曾是蔡思夢霸淩的受害人呢,誰知道。

“謝謝。”沈星月淡淡回應,沒有與方慧珊深交的打算。

話畢,沈星月轉身抱起宜元,三姐妹繼續讨論着待會去吃什麽。

“避風塘炒蟹!”元寶大聲道,說起想吃的美食來,口齒清晰極了。

“大澳龍!鼓油雞!炒河牛!”

康雪芝聽了都不免為大姐的荷包擔心。

“家姐?好不好!”宜元大眼睛看向沈星月,不等她回應,就“吧唧”一口親了她一臉口水,已經提前感謝了。

“啵。”宜元配了個音,沈星月頭頂的數字連上幾位,變成了“70”。

“哇——”

宜元歡呼一聲,大姐太厲害了,這麽快就漲到了70,秒殺媽咪了!

沈星月兩姐妹只當宜元是因為要開飯了而興奮,都不由加快了腳步。

可惜掃興的人再次追了上來,仍是方慧珊。“星月,你們是打算去慶祝一下?”

宜元環住沈星月,好似要占據姐姐的“主權”,皺着眉頭說:“我家、家姐,沒錢,不、不帶你去吃。”

“噗。”康雪芝沒忍住,笑場了。

方慧珊瞬間漲紅了臉,解釋自己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附近有幾家餐廳氣氛不錯,可以給你們推薦一下的。”

沈星月冷淡拒絕說:“不用。”

“你若有事,就直接說吧。”

康雪芝以為她們要談事,便帶着大鵝先走幾步,宜元霸住大姐,不肯跟着先走,沈星月便還是抱着她了。

方慧珊躊躇了下,“我是想問問你,下周周末,新城區那邊有個游樂園開業慶典,有開業紅毯和晚宴,圈內不少前輩都會去的。”

“我手上有兩張邀請函,你知道我不太擅長這種交際的場合,相熟的藝人也比較的,就想問問你……”

“星月,你能陪我一起去嗎?”

「來了!游樂園慶典和晚宴!」宜元和K同時腦內出聲。

“抱歉,我沒這個興趣。”沈星月直接拒絕道,更是不解方慧珊突如其來的交好。

「啊嘞——!大姐拒、拒絕了!不、不去游樂園開業啦?」

宜元擔心好久的危機,真的這麽快就解決了?

沈星月不打算再與方慧珊拉扯,直接抱着宜元追上康雪芝走了。一路上宜元思考到腦袋都要冒泡泡了,大姐的危機,太順利點了吧!

「kai!預測!」

「如果沈星月确定拒絕的話,後面在游樂園被陷害的危機,确實可以解除。一切都看沈星月自己的選擇,抱歉,現在還無法預測。」

「歐克——!那就預測宜元的晚餐!能、能不能……」

K:……

「可以。元寶,你想要的都可以吃到。」

宜元頓時飄飄然了,她想要全世界的好吃的!

*

宜元一行人走遠後,遠遠一直注視着他們的方慧珊,直到看不見她們人影了。

才走到路燈照不到的陰影裏,拿出包裏的大哥大,回撥了個電話。

“思夢小姐?”

對面接起電話後,方慧珊不停地在點頭致歉,電話那端的蔡思夢尖銳的聲音隔着電流,都似乎能從她手裏的大哥大鑽出來。

方慧珊聽着滿耳朵的污言碎語,蔡思夢不停咒罵,仿佛要将今天受到的氣全算在方慧珊這裏。

終于對面摔掉了電話,她才讷讷直起身來。

方慧珊面無表情,唇色異常的白,蔡思夢最後一句話,直直刻進她的腦子裏。

“沈星月那天要是不出現,我有的是辦法在這個圈子裏封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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