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
第 19 章
那時候顧飛和蘇問已經很少參加團體內活動,後期團體裏人也不多,就沒按年級收人了。秉持着只要你想加入,大家就是兄弟,加入條件非常寬松。甚至內部有些人還和外面的社會人士有聯系。
其實團體裏某些人早就對顧飛和蘇問的“不作為”頗有微詞了。但他們倆打架厲害,學習又好,長得帥也是一個方面的原因,所以很多同學對他們有好感,即便有人看他們倆不爽也沒辦法。
那天是很平常的一天,五月的天太陽已經初步露出毒辣的面目了。
中午,顧飛和蘇問沿着樹蔭往宿舍走,一人手裏一只老冰棍嗦得起勁。正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天,突然有人急切的跑過來大聲喊道:
“出事了!飛哥、問哥出事了!”
兩人認出來人是他們小團體的,剛加入不久的初一學弟。于是停下來問道:“怎麽回事?”
小學弟明顯跑挺久了,喘着粗氣磕磕絆絆的,好一會兒才說明白,“鑫哥他們把劉禾約出去不知道說了什麽,劉禾突然拿出刀激動的吼着要跟鑫哥他們同歸于盡。我來的時候幾人已經動氣手來了,森哥不讓人告老師,我就只能來找飛哥你們了。飛哥快去阻止他們吧,要不然會出大事的!”
小學弟急得不行,大多數加入小團體的人還是清楚自己學生的這個身份,他們只是覺得自己這樣很酷,很義氣。即便有時候手段稍有偏激,但也知道不能動刀子。
顧飛和蘇問當即臉色變了,問清楚方向後趕緊跑了過去。同時,顧飛心裏産生了一些想法。
“不讓告老師”這個行為很是微妙,即便吳森他們人多,但劉禾手上畢竟有刀,還是會有被捅的危險。而他們寧願有受傷的危險也不願告訴老師,說明他們對劉禾做的絕不是什麽好事,不能讓老師知道。
當他們到時劉禾正雙手緊握着一把美工伸縮刀,一邊胡亂的揮舞着一邊怒吼。他雙目赤紅,像是完全失去了理智。
李鑫手臂被劃了一道口子,正捂着傷口鬼哭狼嚎,傷口深不深不清楚,有鮮血留下。吳森和剩餘的兩人圍着劉禾與他對峙。
這個時間大部分學生都在午休,老師們也不在,再加上這裏比較偏僻,一時沒有其他人。
看到顧飛他們跑來,李鑫宛如有了靠山,捂着手臂跑過來盯着劉禾憤恨的說:“顧飛!快教訓教訓他,他居然拿刀捅我!快痛死了!”
顧飛跟他壓根不熟,兩人不是一個班的。他很不喜歡李鑫這理所當然的語氣,擰着眉問其他人:“怎麽回事?”
還不等其他人回答,劉禾突然握着刀對準了顧飛,情緒異常激動:“你是來幫他們的?”
他也不等顧飛回複,就自問自答,聲音中帶着泣音,“對,你們本就是一夥的!我做錯了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對我?你們最開始不是幫助同學讨回公道的嗎?為什麽現在反而變成了欺辱我們?我已經把我身上所有值錢的和這個月的生活費都給你們了,為什麽你們還是不肯放過我?!既然如此那大家就都別好,我跟你們同歸于盡!”
劉禾情緒中包含的絕望、決絕和委屈明明白白的傳遞到了顧飛眼裏,讓他第一次正視一直被忽略的事實。
他們這個小團體早已經變了味,他們也不該再待下去了。
“都吼什麽吼!安靜點,來個人說清楚怎麽回事!”一旁的蘇問突然用更高的聲音生生壓斷了劉禾的控訴。
他沒管刀尖移向他的劉禾,上前幾步不耐煩的拍開李鑫捂着傷口的手,瞧了下立馬嫌棄的別開眼,“就這點傷?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嚎喪呢!”
李鑫氣急,“你站着說話不腰疼,在你身上劃一道試試!”
蘇問早就看李鑫他們不爽了,根本不理他,皺着眉頭眼神一一掃過四人,“別特麽廢話,誰來說說到底怎麽回事?”
四人一下子失去了那副盛氣淩人的姿态,先是支支吾吾的你撞我我撞你,一看就有鬼。後面膽子又莫名壯大,試圖隐瞞把一切都推到劉禾身上。只不過事出突然沒編好故事,導致語句不通,前後不搭。
聽得蘇問直想打人。
顧飛攔住了蠢蠢欲動的蘇問,朝着劉禾道:“劉禾你來說。”
劉禾由于長時間舉着美工刀,手早已經開始顫抖,他定定的看着顧飛。誰也不知道他心裏想了什麽,好一會兒才開口。
一開始說得磕磕絆絆,眼神始終鎖定顧飛像是在觀察試探,後面語速就開加快,很清晰的将清楚事情的起因經過和結果講述得明明白白。
當然,背景音是李鑫四人的反駁和怒罵。中間因為太吵,被忍不住的蘇問各踹了一腳。
事情簡而言之就是李鑫四人長期勒索欺負劉禾,并散播不好的謠言孤立他,慫恿逼迫劉禾騙家裏要賣書本等原因要來錢給他們。最近更是變本加厲,讓劉禾從家裏偷錢給他們。
劉禾這才忍不下去爆發了。
事實怎樣,看李鑫四人跳腳的模樣,顧飛心裏有了數。
因為他們在這裏待了挺久,估計小學弟叫完他們後又叫了其他人,這會兒他們小團隊的人幾乎全到齊了。
十幾二十人待在這個小角落裏,劉禾控訴的話語大家幾乎都聽到了。其實小團體中也分小團體,李鑫幾人做壞事還是知道避着人的。并且他偶爾會用勒索來的錢買東西請團體內的人吃,平時人緣還可以。
現場的這些人裏,有人第一次聽說,有人一知半解,有人知道但選擇明哲保身。這會兒被明明白白攤開,大家都用異樣的眼光看着李鑫。
以前看過來的目光都帶着羨慕、害怕、崇拜,如今卻是鄙視和幸災樂禍,兩者差距太大,李鑫完全接受不了,紅着眼睛怒吼朝着劉禾沖過去就要打人。
顧飛和蘇問默契的一人一腳,将他踹到跪在地上。
李鑫痛苦的捂住腿哀嚎,用仇恨的目光看着顧飛二人,嘴裏發出咒罵并夾雜着,“我們才是自己人、你居然信他不信我們”、“他是騙你的”等等之類無用的辯駁。
初中的顧飛是個暴脾氣,有仇當場就報的性子。他無視李鑫直接問劉禾,“你想怎麽辦?”
這時候的劉禾已經冷靜下來了,大約是聽出顧飛語氣不同,帶着點試探與期盼道:“你會幫我嗎?”
顧飛痛快點頭,“我和蘇問都會幫你。”
蘇問不說話,吊兒郎當的在一旁,嘴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叼了根草,一副默認的姿态。
吳森三人見勢不妙想跑,不過顧飛早就攔在他們的必經之路上。前有顧飛後有蘇問,知道跑不了,幾人心一橫率先出手朝顧飛他們攻過去。
劉禾一直覺得今天是他最勇敢的日子,從之前的爆發到現在,腎上腺素一直在線,怒吼一聲也跟着沖。
顧飛眼皮直跳,“把刀收了!”
好在劉禾也知分寸,冷靜下來後也不想把事情鬧大,把刀收了放在褲口袋,還特意拉上拉鏈。
現場看似三V四,實則二V四。劉禾都好幾天沒吃飽飯了,以前也沒打過架,能保持自己不被打就行了。
三人中蘇問是身手最好的,他家裏有人是練家子,偶爾在教蘇問的時候也會順帶教教顧飛。
所以兩人很快制服李鑫四人。
他們打起來的時候其他人根本不敢插手,有些人在糾結着要不要叫老師,有些在圍着他們勸架。
劉禾喘着粗氣,覺得解氣極了。心裏很是後悔,後悔沒早反抗。
早該這樣了!他之前到底在害怕什麽!早該跟這些人來一場了!就算會受傷又如何?他們一樣也會受傷,沒什麽好怕的。
顧飛看着劉禾嘴角的笑,挑眉道:“爽了?”
劉禾摸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大聲說道:“爽!”
此時的他沒有了之前懦弱膽小,整個人宛如脫胎換骨,眼神泛光。
“那就好。”顧飛說着,眼神看向地上躺着裝死的四人,又看看周圍或躲避視線或後退遠離他的人,語句清晰的說:“相信大家都看到了,我們這個團體裏的有些人心已經變了。大家有想過最初加入這個團體是為了什麽嗎?大家如今到了初二,有些人已經初三了,大家都在長大,那麽也該審視下自己到底在幹嘛,自己想要幹嘛。”
蘇問順暢的接過話頭,說:“這個團體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了,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麽想的。我和顧飛今日在這裏讓大家做個見證,我們倆人正式退出這個團體。以後有事不必再找我們,有什麽事該告老師告老師,該叫家長叫家長。”
顧飛看着一圈人震驚的樣子,有些不合時宜的想笑,這退出還得給個通知聲明,加入的時候都沒這麽正式。
該說的話說完,顧飛和蘇問沒多留,走得很潇灑。走之前扔給地上的幾人一句話。
“如果要報複,盡管來,我們奉陪到底。”
劉禾悶不吭聲的跟在顧飛和蘇問身後走了。
後續那個小團體的事顧飛沒在關注過,不過聽其他同學說過那個團體沒多久就解散了。
這也能理解,本來人就不多,這個年紀或多或少都有些中二病,有些人抱着對俠客義氣的憧憬加入,結果經過這一出都有些幻滅。
一個兩個的都跟着退出,退出的人多了,小團體名存實亡,自然就解散了。
顧飛和蘇問沒把這件事放心上,和以往一樣按部就班。至于可能來的報複,兩人是一點都不帶怕的。
至于劉禾,他還是一如既往的獨來獨往。只不過現在誰也不敢惹他,聽說他身上一直帶着那把美工伸縮刀。
事情本來就這樣慢慢平息下去,可誰也沒想到有些人膽子竟然可以如此大,報複心如此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