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 難道不是對我說的嗎
59 難道不是對我說的嗎
◎看出來了嗎?◎
離開了賀津行和家長的視線範圍, 茍安回到自己的房間之前,看見站在走廊盡頭的周雨彤沖她揮了揮手,然後一臉嚴肅地指了指手裏的手機。
茍安還以為出了什麽大事,進屋給手機充上電, 這才發現自己被拉進了一個新建的群, 群裏有今天所有目擊了賀津行給她當馬童的全員吃瓜群衆。
瓜田裏上蹿下跳的猹發出不安分的尖叫。
【嬌羞土撥鼠:@茍住別怕我能贏 啊啊啊啊啊啊寶貝, 你做到了,媽咪愛你QAQ!!!!!】
【酒酒:你做了什麽!你在船上給賀總捐了座礦嗎!不然賀總憑什麽給你牽馬!】
【米奇妙妙污:………………所以甩掉賀然是對的, 雖然賀然除了人品這塊其他真的還行, 但……那是賀津行!擱誰誰不換!】
【十裏音: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知道說什麽只能尖叫了我的寶你怎麽那麽有出息)!】
【淵:什麽情況啊,所以我是被淘汰了嗎hhhhh】
【ZZZ:憐愛樓上10S然後啊啊啊啊啊啊啊!】
【酒酒:所以下午賀總這是在幹嘛鴨!】
【嬌羞土撥鼠:樓上讨厭啦, 當然是圈地盤鴨!】
【ZZZ:再憐愛漂亮保镖10S,關于我磕過的CP都BE了我卻一點不傷心!】
茍安往群裏發了個“……”, 這些人開始排着隊發“耐提奈特(*99)”, 茍安只能無力地告訴她們, 不是這樣的。
【嬌羞土撥鼠:都這樣了, 不是哪樣?你別告訴我是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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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往群裏發了張照片,是從前面的馬背上偷拍的——
遠遠看去,身着田園裝農女打扮的小姑娘騎在黑色高頭駿馬的馬背上,皺着眉,垂頭望着身側下方;
馬身一側, 男人一只手插在口袋, 領口微微敞開,領帶取下來了纏繞在手腕上, 另一只手牽着缰繩, 英俊的面容從容矜貴, 唇邊挂着一抹淡笑。
陽光從兩人身後射來, 微弱的光正好照在兩人間隙之間,點亮了馬背上少女一縷從發帶中不聽話落出來的發,和男人寬闊的一側肩。
【嬌羞土撥鼠:這就不是城主的兒子和農女了@淵 ,國王與農女。】
【淵:啊,是比我發朋友圈那張要好。】
在床上趴在的茍安看見照片第一秒先摁下手機,深呼吸兩口氣才拿起來,沒忍住點開看了眼清晰原圖,然後一秒退出。
【茍住別怕我能贏:……………………??!做個人吧,删了!!!!】
【嬌羞土撥鼠:删什麽删?我發朋友圈,明天早上就能看到賀氏小少爺賀然跳樓的新聞。】
【淵:???那我也有可能一起跳的啊。】
【嬌羞土撥鼠:那算了,淵妃甚好,不應當落得跳樓的下場。】
【嬌羞土撥鼠:還是明天拿給翹屁股叔叔問問願不願意花一百萬買走好了。】
【嬌羞土撥鼠:畢竟以後可以挂你們家客廳當結婚照啊】
群裏各種“哈哈哈哈哈”聲一片,雖然沒有聲音,茍安卻覺得被吵到了耳朵。
扔炸彈似的扔了手機,捂住耳朵發現哪裏不對,她拿起手機,退出了該群。
三秒後又被拉了回去。
【酒酒:別走啊,聽我們笑完。】
酒店隔音不怎麽好,幾秒後,不知道是從誰開始真的笑出了聲,然後從四面八方的位置,這些人真的笑到茍安都能聽見——
【嬌羞土撥鼠:該死,這個莊園隔音不行呀@淵!】
【ZZZ:那你小聲點@茍住別怕我能贏】
【酒酒:沒事啦,賀總又不和我們這些貧民住一塊哈哈哈哈啊哈他那隔音肯定好啊!】
【茍住別怕我能贏:……………………】
【茍住別怕我能贏:再見!】
這次茍安沒有退出群,扔了手機,她直接逃離了房間——
等那些人笑夠了再回去!
……
房間裏回不去,茍安就想到咖啡廳去,莊園的咖啡廳24小時有人值班,雖然這個時候願意出門的一般都會去酒吧消遣。
茍安就是想去咖啡廳躲個閑,卻沒想到在那裏遇見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咖啡廳只開着一盞燈,吧臺的人躲在角落裏玩手機,剩餘的地方只有角落裏坐着個在看電腦的人,他沒有再穿平日裏保镖統一配的那一套,身上穿着普通衛衣和牛仔褲,一張臉在熒光下白嫩得像高中生。
正是白天被茍安趕跑後,晚餐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的保镖先生。
茍安知道夜朗其實心氣很高,原本以為他被當衆說不會騎馬,這會兒是跑到哪裏生悶氣去了,沒想到躲在這裏玩電腦——
款式老舊的聯想遠遠看都覺得老掉牙,不知道他在看什麽看的那麽認真。
明明警覺性挺高的一個人,根本沒注意茍安來。
吧臺裏的人反而先注意到站在咖啡廳外的茍安,站起來問:“請問有什麽需要的嗎?”
這動靜終于驚動了夜朗,他擡起頭看過來,在看到茍安的第一瞬間,居然是先愣了愣,然後那張棺材臉上難得露出一絲窘迫,下颚肉眼可見緊繃起來,“啪”地扣下了電腦。
茍安:“?”
這人也在看什麽不健康的東西嗎?
茍安稍微有點茫然,對着吧臺的人擺了擺手後走到夜朗跟前。後者站起來:“你要睡了嗎?”
一邊說着一邊收拾電腦,做出要跟着她離開的姿态,“走吧。”
“……走去哪,我又不用人給我唱搖籃——都告訴過你不要在我睡覺的時候守在門口了?”茍安滿臉無語,“你在看什麽?”
夜朗立刻不說話了,下意識地抱緊手中的電腦,抿唇,黑漆漆的瞳眸望着她。
什麽東西護的那麽好,陸晚的泳裝照嗎,還說不喜歡她!
茍安關鍵時候犯了擰巴,伸手跟夜朗搶電腦,後者原本還跟她犟一下,但是一低頭看見她搶到手指尖泛白又轉紅,立刻松開了手——
電腦“啪”一下落入茍安懷中,她愣了愣也沒跟他客氣,立刻雙手掰開電腦看了眼:電腦屏幕沒有鎖屏,亮起來後下一秒顯示出界面,是馬術基礎教學的視頻。
茍安:“……”
夜朗:“……”
茍安:“你看這個幹什麽?”
夜朗回答不上來這個問題,在此之前,沒人告訴他保镖連騎馬都應該學會,他可以會很多東西,但是在內陸,騎馬真的不是普通人都會接觸到的必備學習項目——
夜朗想了想,“你不是讓茍聿給你買馬?”
今天茍安想騎時,他不會,所以在旁邊一點幫不上忙。
沒想到茍安只是把電腦塞回給他,面無表情地說:“不需要,別看了。”
夜朗沉默地看着她,想了想說,“買了馬不是要學?”
說明以後經常要騎。
怎麽會不需要?
“我說的是我不需要你——我要不要學和你又有什麽關系?”茍安說,“要學反正又不跟你學,跟誰學的話,老師也會保護我的安全。”
她說的有道理。
夜朗點點頭,但是那個樣子明顯沒有聽進去。
保镖一向話少,不熟悉的人恐怕壓根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可是除了感情方面,茍安太熟悉這個人,更辛酸一點說,是尤其熟悉他油鹽不進的樣子。
她蹙眉,強調了一遍:“讓你別學,別浪費這個精力,沒聽見嗎?再說了,我學騎馬的時候你還不一定在不在呢!”
她說話已經是很不客氣。
無視了她最後一句話在暗示、威脅什麽,夜朗也只是木讷地點點頭。
這副模樣茍安也不知道繼續跟他這樣說話有什麽意義,放棄了跟他溝通,轉身要走的時候,又被身後的人一把捉住外套衛衣的帽子。
整個人往後倒了倒,她驚呆了,回過頭,身後的人仿佛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立刻松開手。
“你準備跟誰學?”
幾乎很少主動提出這種完全和自己工作無關問題的問題,問出來雙方都愣了愣。
茍安瞪了他一眼,“你什麽時候辭職我就什麽時候告訴你。”
“……那算了。”
“?”
“不問了。”
“……”
“那你學會之後教我?”
“??”
“也不可以嗎?”
“不可——呃,公司有沒有給交醫保啊,我讓我爸給你買一份,閑着沒事去看看腦子,好好檢查,我認真的。”
……
第二天,茍安才知道自己想學騎馬這件事不知道為什麽走漏了風聲,原本她以為只有夜朗知道,現在才發現,好像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
和保镖先生自認為很有責任教導茍安并不一樣,人們更有興趣讨論讓誰去教她,整個早餐桌上都在讨論這個話題。
“會玩摩托車的人會騎馬也不稀奇,雖然好像是兩種東西……但翹屁股叔叔那匹馬一看就知道不是省油的燈,昨天看他翻身上馬那兩下也很利索。”
周雨彤用叉子戳戳面前的小籠包,“而且騎馬這個東西,因為涉及到動物本身的性格和思想不可控性,剛開始學時還是挺危險的,老師需要看的很緊,有時候同騎也很正常……他怎麽可能同意別人來教安安?”
茍安:“他有什麽好不同意的……他有什麽資格好不同意的?你腦補得太多了,明天是不是就要開始操心孩子的名字了?”
周雨彤:“那倒是不着急,你還年輕,翹屁股叔叔看着也不着急皇位繼承者的問題,畢竟下面還有一大堆晚輩,兵強馬壯的。”
茍安:“……”
“說到騎馬,這種事專業的來做更好吧?”賀淵說,“小叔叔那麽忙。”
“對哦,賀總那麽忙。”
“我有教練資格證嗳。”賀淵笑着望茍安,“姐姐再考慮下我?”
茍安拍拍他的胳膊,倒不是真不能考慮。
“賀總忙什麽的,确實,不知道為什麽江城現在感覺離了賀總就會不轉一樣。”唐辛酒接過話題,“還有,說真的我知道他會騎摩托車和騎馬還有打臺球時候整個人就覺得很違和,一般覺得那樣的人打一下高爾夫就好了……還可以下圍棋。”
茍安挑眉:“他是二十八不是八十二吧?”
唐辛酒:“……我其實也有個疑問,以後他和安安在一起我們怎麽組織帶伴侶的活動?”
周雨彤:“……”
周雨彤:“那和大家一起去蹦迪,有個人舉手說‘等下我爸也來’有什麽區別?”
茍安:“???等下怎麽就發展到帶伴侶的活動了?”
茍安:“你們大可不必顧慮那麽多。”
周雨彤:“我知道,但是我忍不住顧慮,現在已經開始顧慮了——我看到那張臉總覺得如果沒好好讀過書就跟他搭話一定會出糗!如果你們在一起了以後我總要和他說話的!”
茍安徹底無語了:“那你從現在開始好好學習吧。”
路人B:“是有點害怕。”
路人C:“這麽一想,和成熟類型的在一起,雖然很有安全感但是私底下可能會有點無聊哦……有什麽共同話題可以聊?感覺好難聊到一起去?”
唐辛酒:“夜朗應該和他沒差太多,但是如果是保镖我反而落差感沒那麽大。”
路人A:“你在說什麽,保镖長相嫩得就跟高中生似的……而且他話少,在一起的話可能不說話也沒事啊哈哈哈哈?”
話題越跑越偏,盡管所有人都沒有說出任何對賀津行不尊重的話,但是茍安還是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昨天賀津行牽着馬過來,都是在騎馬實在是沒有哪裏不同,哪怕最開始他也騎在馬上并沒有那麽慢,其他人也跟他保持很遠的距離。
她突然就想到了那天在賭場酒水吧跟賀津行的對話,他那句「也沒準備邀請我」,此時此刻,完全就是一語成谶。
不知道為什麽又感覺到一點心裏的不舒服。
她很不喜歡這樣肆無忌憚的假設——
自說自話就把賀津行牽扯進來,假設他以後會希望成為他們的一員,又開始為難這件事好像會有些困難……
在以上這樣的假設裏,再把他狠狠地撇出去。
像是一種自作多情的孤立。
無論從哪種角度來說都很尴尬。
心裏的那股不舒服已經升高到了頂點,茍安站了起來,跟桌子上的朋友們前所未有認真地說了句“停啦,你們在幻想什麽”,因為語氣過于嚴肅,大家不約而同停止了讨論望了過來——
而目光落在她身上的一秒,又不由自主地往她身後滑去。
瞬間,大家臉上的表情很精彩,從一開始的困惑而閉嘴變成了很确定的鴉雀無聲。
茍安略有所悟地回過頭,就看見賀津行挂着一如既往地溫和與淡然站在他們身後,盡管那雙微垂的瞳眸長睫遮去了眼中的真實情緒。
不知道他什麽時候來的,也不知道他聽見了多少。
“沒關系,你們可以繼續。”賀津行笑了笑,說,“我約了人,只是路過。”
聲音很淡。
但他确實是單純路過。
不遠處已經有幾個大概确實是四五十歲的人已經站了起來,眼巴巴地望着這邊,大概是等着和男人抓緊早餐的時間得到一些商務交談的機會。
說完,他真的直接轉身離開。
周雨彤伸出一只手戳了戳茍安的腰,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好像哪裏不太對勁。
茍安:“……你反應還挺快的。”
“不知道,”周雨彤一臉懵逼,“但是看到他的表情讓我反應過來我們好像有點幻想過度。”
茍安嘆了一口氣,用口型問她,怎麽辦?
周雨彤随便從桌上抓了一把草莓塞給她:“去吧。”
茍安在賀津行到那群人跟前坐下前叫住了他。
……
賀津行轉過頭,看着有點意外茍安會追上來。
讓那黑眸注視的一瞬間,茍安喉嚨堵了堵,又覺得說什麽廢話在這個時候都是畫蛇添足,于是只能一步向前,抓住男人的手。
後者無聲挑起眉,還沒來得及說什麽,手上就被塞了幾顆草莓,面前的人低下頭,真誠地說:“抱歉。”
賀津行可以看到她頭頂的漩渦,有兩個漩的人是怎麽回事來着?
好像是急脾氣,但旺父母。
……不得不說,迷信有時候頗有道理?
這個脾氣……
确實好急啊。
賀津行垂眼盯着茍安的頭頂,有點不自覺又想笑,幹脆堂而皇之地走神,過了一會兒,才從鼻腔深處發出困惑的一聲。
“嗯?”
“我們不是故意這樣說的,也沒有別的奇怪意思……”茍安生怕他把“道歉禮物”還給自己,推了推他的手腕,“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從我想學騎馬聊到這個離譜的方向。”
良久。
賀津行沒有反駁她,也沒有問她在說什麽,那就說明剛才他确實聽見了一些話,并且有被那些話冒犯到。
他的沉默讓茍安都覺得無地自容——
那種欺負了別人的羞愧感席卷而來。
“其實,魔獸停服前賀然玩的那個賬號是我的號,是我們服務器最大工會的會長。”
“……啊?”
“偶爾也會稍微翻一翻時尚雜志,雖然大多數情況是他們帶着新季樣品和手冊上門來。”
“……”
“夜朗不過是皮膚比我白一點而已。”
“…………”
在茍安完全懵逼下,賀津行很有耐心地反問,“那你呢?”
“什麽?”
“為什麽是你來道歉?”
茍安茫然地擡起手指了指自己,半晌還沉浸在關于魔獸世界賬號這種“此處确實有點違和了”的破事上,于是腦幹暫時性功能障礙地回答:“大概是因為我來才不會被當場殺掉,畢竟你在報紙上說那些花裏胡哨的東西,難道不是對我說的嗎?”
三句話落地,世界陷入沉靜。
這份安靜讓茍安的大腦又開始運作,十幾秒後她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臉色從白到紅再變青,猶豫了下,小聲地說:“上句撤回。”
于是賀津行笑了起來。
這一次是真的在笑,和幾分鐘前那種面具挂在臉上那種疏離淡漠全然不同,笑意染上眼底,整個人散發着和煦的氣氛。
他清了清嗓音,唇角還是微微彎着:“看出來了嗎?”
茍安盯着自己的腳尖發呆,靈魂已經到了南天門口,跟哮天犬四目相對。
“安安。”
“……”
“不得不說,你說的話,偶爾還是有那麽一兩句算是挺中聽的。”
“……”
大家這麽害怕也是有原因的,稍微自我檢讨一下如何?比如這個語氣真的是在誇人嗎?
“現在大家都看出來了。”
“那這些小鬼們也不是全然一無是處,至少真的長了眼睛。”
賀津行說着,一如既往地用手背對她掃了掃手。
“想學騎馬的話,我盡量抽空教你,畢竟這也是老年人熟練掌握的技能之一,雖然沒去比賽過,但應該不會比賀淵差到哪去——行了,草莓收下了,去吧,吃你的早餐去。”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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