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 曝光
61 曝光
◎今晚炸裂開來的顯然不止這一件事。◎
如果說茍安此時已經震驚到腦袋放空, 那麽更令她震驚的是,站在旁邊的賀津行看上去好像比她還震驚——
當然不是那種很誇張的表情,事實上他臉上壓根沒有表情,之所以能看出來他情緒的不對勁, 是因為他的手保持着遞出那個堅果塔的姿勢, 停留在半空。
兩人面面短暫對視了一秒, 這一次,率先挪開目光的居然是賀津行。
與此同時, 他的食指有些不自然的彎曲了下。
随後垂落到身體一側, 只是不受控制地,用拇指輕搓了下方才被柔軟唇瓣碰到的食指指腹。
這個動作被茍安捕獲, 她幾乎立刻紅了臉,能夠聽見自己的心跳加大跳動的力度帶來的巨響, 響到她都擔心會被當事人聽見——
好在就在這個時候, 賀老爺子在遠處喊了聲賀津行, 大概在罵他正事一樣不做, 跑到犄角旮旯偷閑。
“……”
賀津行掃了她一眼,想了想,問。
“還要嗎?”
堅果塔其實還在她口中沒有來得及咀嚼或者吞咽,舌尖頂到口中的甜品的脆弱糖衣,包裹着堅果的部分有些淡淡的鹹味。
茍安搖搖頭。
“嗯。”
他頓了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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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了。”
茍安點點頭。
賀津行轉身離開, 走的時候步伐看似比平日裏頻率快一些。
茍安目送他回到正在交談與寒暄的成年人那一堆, 茍聿、江已都在行列裏,陳近理不在。
站過去了之後他沒有像是平日裏一樣自然地加入對話, 而是面無表情地站在旁邊站了一會兒……
很長一段時間, 別人同他講話, 他不是點頭就是搖頭, 堂而皇之的把心不在焉寫在臉上。
直到過了十分鐘,江已問賀津行:“你剛才在甜品臺那邊晃來晃去幹什麽,檢查茍聿的工作是否到位?”
茍聿還在記恨賀津行剛才笑吟吟地邀請他喊他“阿津仔”這件事上,無情緒的視線落在後者的臉上——
賀津行溫吞地回視了他一眼:“我在哪站着你們也要管?”
“是不想管,”江已聳聳肩,“如果不是我的小外甥抓着我問,‘舅舅舅舅為什麽還沒開宴那個叔叔可以先拿甜品臺上的東西‘!”
他說着自己笑了起來,“你好沒規矩喲!”
此時男人臉上沒多少表情,大概是在心裏翻白眼的意思,茍聿覺得奇怪,挑眉:“你還愛吃這種甜嗖嗖的東西?”
賀津行撇開臉,看了看周遭:“陳近理呢?”
茍聿:“這個轉移話題未免也太生硬了。”
賀津行見逃不過,只能把臉轉回來,言簡意赅:“不是我要吃,是拿給別人。”
茍聿:“誰?你家最小的賀淵都十八歲了,還是個男孩兒。”
賀津行那張從剛才開始一直面癱的臉這會兒終于有了動靜,停頓了下,沖着茍聿終于微笑起來:“好奇心別那麽重,以後會告訴你。”
茍聿壓根不知道這個人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只當他在敷衍自己——當然他也沒什麽興趣知道賀津行鐵樹開的哪門子花就對了,于是也敷衍地回了句,“我才懶得知道。”
他們重新投入到原本就要進行中的話題中去,茍聿正和江已争關于江已的賭場設想開的地方和海洋生物館圈定的地方實在太近……
江已吊兒郎當地回複他:“我賭場條條批文,打開門做合法正經生意,門口也不站穿比基尼的兔女郎,再說你女兒都二十歲了,你跟我扯什麽帶壞小朋友。”
兩人雞飛狗跳地吵,賀津行被某個關鍵詞提醒,剛才稍微變得有點兒遲鈍的大腦在此刻才真的複蘇。
慢吞吞地轉過頭,往二十歲不可以看穿比基尼的兔女郎的小朋友那邊看了一眼。
她的臉蛋已經沒有像剛才那樣因為塞着整個堅果塔而鼓起來,此時也在和朋友說話,只是身邊除了平時她那些千金團,賀淵不知道什麽時候也加入了,站在一堆女生中間他看上去毫無違和感……
大概是賓客差不多都到齊,門口的安保工作也基本結束,夜朗也回到了她身邊,正像個門神似的面癱着臉立在她身後不遠處。
她打了個呵欠,打了一半停頓了下,像是有所悟似的,轉過頭來。
隔着人群,兩人的目光隐晦地在半空中正好碰見。
這一切都發生在無聲之間。
賀津行拿出手機,臉上挂着漫不經心的表情,在亮起來的屏幕上摁了幾下。
……
十幾秒後,茍安的手機屏幕也因為新微信消息推送而亮了起來,她根本不意外。
【HJX:人好多,真熱鬧。】
這刻薄的嘴臉。
茍安:“……”
“恭喜。”
茍安的身邊,周雨彤的聲音冷靜到顯得斬釘截鐵。
“三個月前,所有人都以為你會嫁給江城的第一太子爺;三個月後,你拿下了江城的老天爺。”
周圍的人亂七八糟的笑了起來,茍安才懶得搭理她們的胡說八道,擡起手撓了撓頭,動作間下意識回過頭看了眼——
保镖先生頂着長麻木的臉站在她身後,聽了周雨彤的話,目光閃爍了下,從不知道在想什麽的狀态回過神來,與她對視。
他唇瓣動了動,做出一副有話要說的模樣。
茍安小小地翻了個白眼,拒不合作地轉開了腦袋。
……
壽宴過後還早,第二天又是周末。
周雨彤雖然整個宴席嘴巴沒停下左右逢源,但茍安還是看出她心情不好,于是問她要不要去酒吧消遣。
十次聚會裏有九次茍安不會主動提出去酒吧,這是剩下的唯一一次,周雨彤嘴巴張得能塞下一顆雞蛋,想到了自己大半個月前已經成年,可以光明正大的去酒吧,實在沒什麽好不同意。
一群人浩浩蕩蕩地沖到了江家新開的場子,前腳剛到,茍安就被告知,她的爸爸就在她樓上的VIP包。
茍安不得不上樓打了個招呼——
門一打開,便看見一屋子的叔叔,亂七八糟的無關人員并不存在,賀津行坐在距離門最近的位置。
開門的瞬間他擡起頭來,兩人的目光短暫對視,然後雙雙毫無痕跡地挪開,茍安的餘光看見賀津行往酒杯裏扔了幾塊冰。
江已擡起手打了個招呼,笑眯眯地說:“喲,安安像來查崗的,放心,爸爸在這很乖,沒有奇怪的女人。”
哄小孩的語氣讓一屋子的人笑了起來,賀津行仰頭一口氣喝掉了酒杯裏的液體,低低哼笑一聲。
茍聿踹了江已一腳。
……
時間将近午夜十二點,酒過三巡。
周雨彤平日裏看着不着調,但是實則做事很有逼數,她對自己的酒量心知肚明,喝到走路有點不穩但意識還清醒就不再繼續喝,搖着手指說:“喝酒的最佳境界是回家倒在床上能睡着就行。”
說着說要去上廁所。
包廂裏有廁所但是被人占用,她只能到外面去,茍安想跟着,她搖搖頭不讓。
看着少女泛紅的雙眼,也不知道是因為喝多了還是難過,茍安還是沒有堅持要跟她一起去。
踢了一腳旁邊杵着寸步不離的保镖先生,後者反應遲鈍似的低頭看了她一眼,半晌後反應過來她是什麽意思,搖搖頭,“不行。”
說得好像離開他半步她就會死掉,茍安不耐煩地擺擺手,“夜未央的事再發生一回我就去買彩票。”
這并不是一個flag,在夜未央經過了國慶的混亂事件逐漸落寞的今日,江家的場子幾乎算是一家獨大,沒有人敢在他們的地盤鬧事,哪怕打架都會出門左拐到巷子裏解決。
夜朗還是一臉堅持,茍安煩死他了,就在這時,之前那個據說是青梅竹馬但被周雨彤判了死刑、很高的小男生站了起來,沉默了下後說,“我看着她就行。”
茍安上下打量了下他,這人的姓李,聽說家裏生意不在江城,但是他是在場除了茍安之外,唯二身後跟了保镖的。
賀老爺子壽辰宴的停車場有唯獨三輛勞斯萊斯,分別來自賀津行和侯與寧,剩下一輛銀灰色的原本不知道是誰的,直到壽宴結束轉場,李渡從那輛車上下來——
這人茍安不怎麽熟,成年禮宴的時候聽說他也不在江城,根本沒接觸過……
然而猶豫了下,想到他是周雨彤親口承認的青梅竹馬,再看着站在旁邊發呆的土撥鼠,勉為其難地還是點了點頭。
周雨彤和李渡離開後,茍安在包廂耐着性子等了二十分鐘。
二十分鐘後,周雨彤還沒回來,雖然有李渡跟着,她未免還是有點兒不放心,畢竟男人監守自盜這種事好像天生就會。
茍安站了起來,拉開包廂門,被轟出來這會兒正在罰站的保镖先生立刻把放在門口的目光放回了她的身上,“上廁所?”
她根本不理他。
急匆匆往洗手間那邊走,然後今晚第二次偶遇狗血劇。
走廊裏站着兩個人,這次是陳近理和李渡,兩個差不多高的大男人站在女士洗手間門口,中間相差了不知道多少歲,只不過李渡氣勢上好像沒有輸。
“她喝醉了。”李渡擋在女士洗手間門口,語氣和面對周雨彤時不一樣,聽上去有點懶散,“不過只是通知你一聲,畢竟和你沒關系。”
陳近理擡起手松了松領口,“做得好,半個月前成年禮宴,半個月後在酒吧買醉,現在的新晉成年人真有一套。”
光從他的臉上看不出有多少情緒。
但是這個語氣很難說不是飽含嘲諷。
李渡只是笑了笑,“還行吧,她喝醉的話攻擊性會低很多,真不一定是壞事……就是求知欲也會變得旺盛,剛才問我會不會接吻。”
陳近理眼神變了變,然後突然一步向前推開了面前擋着的人。
“讓開,我去帶她回家。”
李渡橫在那動都不動,陳近理拎着他的領子——
後者舉起雙手“哎喲”了一聲,讓開了。
陳近理看也不看他,一腳踹開了旁邊女士洗手間的門往裏走。
随手被扔到牆上的高大少年背撞到牆上,很響,看似被撞得不輕,然而他眉頭都沒皺一下,雙手插兜靠牆盯着天花板看了一會兒……
轉過頭,對視上茍安。
他笑了笑:“明天讓周雨彤請我吃飯。”
說完,他轉身往外走,所投下的陰影在走廊昏暗的光線下被拉得很長,彎折倒映在走廊牆面上。
茍安條件反射地追了兩步,這時候聽見洗手間裏周雨彤的聲音,腳下一頓,轉過頭去——
就看見洗手間中,周雨彤和陳近理站得很近,兩人大概已經吵了兩句,少女低下頭揉了揉泛紅的眼睛,說:“跟你沒關系,你讓我別纏着你,我也沒有再主動找過你……侯湘琴回來了,你得償所願,以後也不要管我的事情。”
她推開陳近理往外走,但是剛走兩步就被扣着手腕扯了回去。
肩猝不及防地撞着身後人的胸膛,驟然疼痛讓她蹙眉。
“不能早戀。”
“陳近理,你可能有病。”周雨彤有些尖銳地笑了聲,“我成年了,算個屁早戀!李渡也不是什麽阿貓阿狗,我媽都說要不和李渡先訂了婚,他也不反對,我和他試試怎麽了,反正早晚——”
她話還沒說完,直接被人撈起來扔上了洗手臺。
這輩子大概沒想到眼前這個一輩子只會和文獻和研究室作伴的男人能有那麽大力氣,她愣了愣擡起頭,下一秒呼吸就被掠奪。
雙眼因為震驚睜大,咬住她唇的人身上是她熟悉的氣息,夾雜着淡淡煙草味像寺廟裏焚香後的殘餘,又仿佛泛着海水的潮氣,很難形容——
他沒喝酒,但是嘴裏有煙的味道。
突然的吻讓她變得鴉雀無聲,大概是震驚到暫時忘記了語言組織能力。
最開始被掠奪呼吸大概只是因為對方想要讓她閉上嘴,之後,陳近理很快放開了她。
只是天天被學生們愛戴、以儒雅斯文著稱的陳教授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面對少女錯愕的臉,他語氣冰冷。
“不是想知道嗎?”
他伸手擡起她的下巴。
“我告訴你。”
冰涼的吻第二次落了下來,和電視劇裏什麽怦然心動、溫柔如水沒有半點關系,猶如狂風疾雨落下,舌尖輕而易舉地挑開因為愣怔本身就微張的牙關,闖入口腔後,壓倒性與碾壓性雙重并行,強勢入侵——
周雨彤被困在男人的胸膛與洗手臺前,蒼白的臉逐漸染上了血色。
無論如何都掙紮不開。
哪怕是上腳踢踹,面前的人巍然不動。
因為從未有過經驗所以也不知道接吻的時候應該如何呼吸換氣,鼻息淩亂且逐漸變重,雙手從推搡身上的人的肩膀到最後仿佛脫力逐漸松軟下來,在越掙紮越深入的索吻中,最後她閉上了通紅的雙眼,雙手攀附上面前那人寬闊的肩——
猶豫了下。
死死地捉住了他原本沒有任何褶皺、一絲不茍的襯衫。
茍安早在他們兩唇觸碰的第一秒就關上了洗手間的門。
這會兒守在門口,雙頰泛紅,盯着頭頂的天花板發呆。
……
大概是黃道吉日上書今天是什麽好日子。
就像是某種不得了的連鎖反應,今晚炸裂開來的顯然不止這一件事,就好像江城所有理論上比較離譜的關系,都将在這一晚被掀開遮羞布。
頂層的VIP包廂內,最開始不知道是誰問了一嘴,陳近理去哪了。
一直縮在角落裏玩手機的賀津行頭也不擡地說了句:“在樓下。”
說完擡頭大家都看着自己,他有些莫名地撩了撩眼皮,意思是,看什麽看?
江已奇怪的問:“陳近理什麽時候學會給你報備行程了?”
“不是他。”
當然不是陳近理說的,是茍安。
這個萬年不會主動給他發微信的小姑娘,今日難得主動,就在剛才以極其卑微外加惶恐的語氣問他,能不能下到下層來,把他的朋友帶回去——
那語氣,很像後來的無辜受害者問如來佛祖,你的五指山為什麽不把孫悟空壓壓好,非要把他放出來發癫?
賀津行稍微一想樓下都有什麽人,就猜到發生了什麽事,好心告訴她不要多管閑事,回去自己的包廂坐好就行。
【HJX:陳近理又不會吃了她。】
【茍住別怕我能贏:……………………吃了。】
【HJX:……】
【HJX:別看了,兒童不宜。】
茍安回了他一個“。”號,這裏面的嫌棄和諷刺只有他們兩個人能看懂。
賀津行對着手機屏幕笑了聲。
江已:“對着手機笑什麽的,啧啧啧,你以前聚會是幾乎不碰手機的人。”
茍聿:“看來進展還挺順利。”
低頭看了眼手機聊天界面,此時對方已經開始暴風輸入,字裏行間都在用禮貌的語言表達“要你何用”。
給足了時間讓她表達憤怒,對于友人的話,賀津行不置可否,想了想說:“最近才開始不那麽怕我,确實還算順利。”
衆人一陣唏噓。
隔着一張桌子,茍聿突然問:“一直單身單到大家以為你喜歡男人,出現一個侯湘琴你又看不上……所以到底是什麽人?”
聽到“侯湘琴”,江已眼皮子跳了跳:“噓,別亂說啊,侯湘琴那是陳教授的白月光,當年高中軍訓一見鐘情,兩情相悅……三年的同桌,上了大學才分開——聽說最近侯家來江城和賀氏合作,兩人才順理成章地破鏡重圓,嚴格算起來,阿津應該算他們的姻緣簽。”
茍聿好奇地看向賀津行,此時後者剛剛放下手機,也不知道手機對面的人又說了什麽,他手肘撐在腿上,微微偏着頭,手撐着下巴,修長的指尖掩着唇……
只有眼角的淡淡笑意顯示他的心不在焉。
江已沒得到回應,踢了他一腳。
他這才語氣平淡地“哦”了聲:“這事跟我沒關系,你們別出去亂宣傳——什麽白月光,濾鏡過重罷了……放在回憶裏偶爾能閃爍一下不痛不癢的光,真要重新挖掘出來,多數情況下會發現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江已:“啧啧。”
茍聿:“過來人?”
賀津行輕笑,搖搖頭:“沒有那種東西哦,不要亂講。”
對于侯湘琴的話題到此為止,只是提到侯家,江已多問了一嘴關于合作的事,又順勢提到賀氏在歐美地區大動幹戈,買了不少地這件事,不可避免地,最後聊到賀津行在國外躲桃花債那半個月的見聞。
他去了很多地方,但唯獨在瑞士停留的時間最久。
“去了在瑞士的朋友家的農場。”賀津行想了想,“因為草莓地裏兔子泛濫,他養了很多鷹和貂,先放貂把兔子趕出兔子洞,鷹就會在地面追擊——這些畜生東西很有趣,明明智商不高也不是一個物種,但是他家的貂和鷹卻是一一配對工作的,不同的組合有不同的協作方式,好像默認了一樣。”
賀津行确實對這個有些興趣,特地在農場裏多待了幾天,直到一片草莓地裏幾百只兔子幾乎都被清理幹淨。
走的時候甚至咨詢了一下,怎麽才能揣只幼年貂回來養着玩。
所以他說着這些事的時候,語氣是正常甚至是喜愛的——
卻不知道他的用詞比如“畜生東西”什麽的,天然帶着一股戲谑和薄涼,讓人聽了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而此時,不同的聽衆卻又不同的想法。
江已也是天□□玩,在他伸長了脖子問賀津行“有沒有視頻或者照片怎麽沒見你發一下”時,茍聿卻陷入短暫的沉默。
總覺得“草莓地”“兔子”“鷹”這幾個關鍵字觸發了什麽記憶。
在賀津行懶洋洋地說“有啊,可能忘記發給你們看了”的時候,茍聿拿出了自己的手機,像是為了确認什麽似的,點開了茍安的微信頭像。
下拉朋友圈,看到她幾天前發的某一組朋友圈——
圖一:
草莓地的兔子。
圖二:
被鷹抓走的兔子。
背景的藍天白雲和雪山,像極了記憶中瑞士該有的模樣。
茍聿腦子放空了幾秒,從沙發上稍微坐起來了一些,猶豫了下,然後在包廂裏其他人全部懵逼的注視中問:“賀津行,你和我家安安——”
包廂那邊,男人擡起頭看向他。
勾聿想象中任何會出現的“驚訝”“困惑”或者只是簡單的蹙眉……
任何可能代表否認的表情都沒有出現。
賀津行表情坦然,甚至是毫不猶豫地張了張嘴,然而在他來得及說出一個字前,茍聿的腦子就炸裂開了。
在衆人目瞪口呆中,茍聿身體快大腦一步率先選擇兩點之間直線最短距離,他直接爬上了酒桌,踢飛了一桌子零碎的物品,撲向酒桌另外一頭。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拎起賀津行的衣領,一拳狠狠地揍了下去。
衆人的目瞪口呆變成了另外一種狀态——
很難說清楚那是什麽,畢竟他們也是這輩子第一次看見有人敢動賀津行。
然而相比起他們的震驚,顯然在他們眼中矜貴且優雅的男人反而是他們中間最鎮靜的那個。
賀津行上一次挨揍可能要追溯到十幾歲,那時候他像野狗一樣,在同樣精力旺盛的同學中用拳頭搶地盤——
雖然争那些個名頭毫無意義,但是從此之後那些目中無人的橄榄球隊白種人或者黑種人見了他都會繞道走,他在他的地盤站穩了腳跟。
但那時候也會負傷,雖然通常情況下是他一個人應對三個人左右才會出現這種情況。
痛感讓他回過神來。
被茍聿揍第一拳的時候他硬生生挨下來了,茍聿這一拳用了十成十的力度,賀津行聽見自己的骨骼碰撞發出極大的一聲巨響。
在場的沒有一個善茬,都是年輕的時候曾經摸爬滾打過的人,所以在短暫的驚愕後一擁而上、七手八腳的架住了茍聿——
“別別別怎麽回事!不是,阿津你……”
江已想起了茍聿上一秒的提問,震驚不已,帶入一下茍聿,抓着他的手松了一下,後者瞬間又撲上去!
這次他沒能得逞,揮出去的拳對準了鼻梁卻被準準地一把接住。
“這裏不行。”
會斷的。
“斷掉會毀容。”
那迅速破皮淤青的薄唇唇角勾了起來,素日裏總給人溫潤沉穩即視感的男人這一刻總算是暴露了他不馴的惡劣本質——
“介于我好像也就只有這一張臉能稍微入安安的眼,所以抱歉,我可能暫時不能毀容。”
他微笑着說完的同時,所有人都很害怕他下一秒就要開口喊茍聿“岳父”,因為他真的很有這個氣氛。
所以江已再一次重新攔住了茍聿,聽見這個他們中間年齡最長的友人窒息了兩秒,爆了一句粗話,在被人拼命拉扯着往後拖時,擡腳又給了賀津行一腳。
現場一渡再次陷入混亂。
“她拿你當長輩!”
“又不是真的。”
“你也一直把她當晚輩照拂——”
“也不一定是真的。”
“……”
“你們到哪步了——”
賀津行沉默了一下,茍聿看他那個樣子再次炸了,他引狼入室,若是被江願知道他的朋友天天在外面秀恩愛、登報紙、隔空喊話的對象是自己的女兒……
他被安個“引狼入室”的名額,被連累一塊兒遭掃地出門這件事指日可待。
他額角青筋突突的跳,再次舉起了拳頭。
賀津行這才慢吞吞地說:“沒到哪步,剛才不是說了,安安有點怕我,我也不敢輕舉妄動,你女兒膽子太小了——”
“……閉上嘴吧!”
“但可能是因為被你保護得太好的緣故……這點我可能需要謝謝你。”
“……”
茍聿掙脫了江已。
“哎呀,都說了別打臉啊?”
作者有話說:
二百紅包,晚上見
土撥鼠的CP應該是阿渡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