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第40章

聽到熟悉的嗓音, 賀果知寒毛一瞬間炸開。

腰上一只修長如玉的手,掌心按住他的腰腹,将賀果知猛地拉到懷裏。

秦飛情身上的幽香瞬間侵占口鼻, 賀果知撞上寬闊的胸膛。

與此同時,裴連卿牽着賀果知的手, 也因為秦飛情的動作被扯開。

剛才在狐貍撲過來的瞬間, 裴連卿察覺危機,牽住賀果知的手。

“果汁!”裴連卿刷然轉身。

秦飛情薄唇勾着笑,單手攬着賀果知, 一瞬掠去很遠。

裴連卿溫和的眉眼間眸光沉下去, 正要追擊, 狐貍一躍橫在裴連卿面前,阻止裴連卿追過去。

賀果知聽到秦飛情聲音時, 易位的法術蓄勢待發。可秦飛情的手按在賀果知的肚子上, 順道連賀果知體內的靈力給封了。

賀果知氣惱:“你……!”

秦飛情懶得用假身份,眨眼間, 從游慶的樣子,恢複成秦飛情。

賀果知攥拳, 去打秦飛情, 被秦飛情一把攥住手腕。

“寶貝, 這麽久沒見, 上來就打, 好無情啊。”

賀果知盯着近在咫尺的秦飛情,忽然輕輕翹起唇角:“剛才不是打,這個才是……”

秦飛情神色微變。

賀果知攥拳的手心松開, 一道劍氣悄然出現,以千鈞之勢斬下!

秦飛情抓住賀果知手腕時, 距離很近,所以當這道劍氣出現,離開秦飛情的脖頸到胸膛,不過寸許。

又悍然落下!

噗——!

鮮血呈弧形飛濺而出!

那個瞬間,周圍的一切仿佛都失去了光彩,褪去了顏色,賀果知像是置身在墨色的畫卷之中。

滴答。

鮮紅的,溫熱的血濺到賀果知眉骨、臉上。

再順着滑下去。

在眼尾留下一道血痕。

仿佛賀果知哭了。

賀果知莫名心悸了一下,像是觸碰到某種不可言說的聯系。

霍聞星用賀果知殺了很多邪修,災禍,作為劍,劍身不可避免切入血肉之中。起初賀果知是無法适應的,但他是劍,應該被如此使用,賀果知慢慢适應下來。

所以看到秦飛情身上的傷口,他還是可以維持表面的冷靜。

那道劍砍出來的傷,過于猙獰,從秦飛情的脖頸往下,一直蔓延到胸前、腰腹,再到大腿。

可以看到森森的白骨,以及新鮮的血肉。

——近似于整個人被劈開。

害怕的人被近乎劈開。

快意嗎?

不。

難過嗎?

也不。

因為劍氣上的威壓将秦飛情逼開,秦飛情卻牽住了賀果知的手,修長的手指勾着他的手指,一用力,又将賀果知拽了回來。

賀果知趔趄一下,兜帽被劍風吹開。

烏色的發絲散在劍風中。

宗嚣劍氣的威力,賀果知看到,輕松碾碎了血字。

血字在宗嚣的劍氣前,沒有反抗的餘地。但同時,賀果知心中也浮現一個疑惑,最開始被血字抓走,他為什麽認為劍氣不能擊殺血字?其實是可以的。但賀果知完全沒察覺他被血字幹擾,認為宗嚣的劍氣不可以做到。

而輕松碾碎血字的劍氣,沒能完全劈開秦飛情的身軀,因此讓賀果知清晰看到血肉相連的地方。

這樣的傷,狐貍發出了很是刺耳的嗚聲。

不止山莊內的修士一滞,神魂震蕩,連災禍都被震了震。

秦飛情微微蹙眉,顯然這樣的傷勢對他而言是疼的。

可他只是把賀果知拉過來,已經被鮮血浸透的那條手臂的手,捧住賀果知的臉。

強烈的血腥味侵襲。

秦飛情低頭,在賀果知唇上啾的親了一下。

然後彎了狐貍眼。

看着賀果知笑。

賀果知整個人都發起抖來。

被秦飛情親過的唇,也是細微發抖的。

“瘋……秦飛情,你這個瘋子。”

秦飛情彎了眼,眸中是星星點點的笑,賀果知看不懂,後頸一疼,眼前驟然變黑——秦飛情在他後頸捏了一下,賀果知昏過去了。

秦飛情張開手臂,用這具肩膀被劈開的修長身軀把賀果知接到懷裏。

在賀果知昏過去後,秦飛情那雙狐貍眼裏的笑,悄然淡去了。

不爽。

很不爽。

被砍了一下。

真的不爽。

秦飛情嘴角壓着,擡手把霍聞星手中銀白長劍奪過來,随後,淡漠看向血字。

秦飛情用游慶的身份,在大殿外等待許久。期間賀果知一直躺在塌上,任由殿門打開,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昏睡。

“放把火。”

秦飛情說。

這句話,是對狐貍說的。

說完,秦飛情抱着賀果知轉身走了。

狐貍并不和裴連卿纏鬥,而是躍到無數血字之間,仰天長嘯,踏出一爪子。

瞬間,地上竄起赤紅的火焰。細看之下,火焰隐隐泛着金。

秦飛情走了,可他修士和血字一個都沒放過,霍聞星被奪本命劍,只能用斬殺黑蛇得到的劍,實力被削弱。至于血字,出現在那火焰燒到哪兒,引來陣陣哀嚎。

放完火,狐貍跟上秦飛情走了。

留下山莊的一片混亂。

這把火燒得夠烈,近乎把山河卷夜晚的天空照亮,到處都是災禍與修士們的混戰。

嘶吼與兵刃相接之聲,不斷響起。

不是在場的三個劍修不想追過去,而是秦飛情看着重創血字,順道将血字激怒,展開了更為猛烈的反撲。殺不了秦飛情,難道還殺不了他們嗎?

天上劫雲滾滾,一道道雷劫落下來。

除了雷,竟然下起了雨。

頃刻間暴雨傾盆。

砸在在場修士的身上,浸透他們的頭發,勁裝。

同時減弱了火勢。

這是血字對天道劫雲的幹擾,借天道之力來擺脫秦飛情放的這把火。

白衣劍修手持一柄漆黑長劍,在暴雨中起手。這一劍,赫然調動了全部靈力,壓榨他自身的一切,卻牽動了天地之間的道蘊!

森然天道的劍意,凝聚于霍聞星的劍上。

血字同時被兩道劍意鎖定了。

鎖定的意思是,過去、現在、未來,它都沒有辦法躲避。

另外一道來自程相烽。

程相烽并非無情道,他的劍意與霍聞星不同。但此時,他眉眼間的散漫散得一幹二淨,做了與霍聞星相同的事。

一劍,牽動道蘊!

血字不甘。

一個個“死”字與“殺”字重疊在一起,只看上一眼,便叫人頭暈目眩,神志不清。

在場的修士、災禍,全都遠遠避開了。

道與道之間的相互催折,讓整個山莊乃至遠處別院所在的城池,都成為了禁區。各自的道在範圍內萬物上演繹,一朵花開着卻枯萎,不知道為什麽又煥發生機,房屋腐朽坍塌,卻又會生長一般恢複如新……

處于領域內的修士們,無不色變。

在道的相互傾軋之下,他們皆是蝼蟻。

稍弱一些,重傷昏過去都是好的,最怕的是在這種情況下,道心破碎。

忽然一道白衣身影,輕輕落在他們前面。

衆人明顯感受到,無情道與劍道的威壓被抵住了。

裴連卿站在他們面前,眉眼間俱是冷意。

與裴連卿相熟的世家子弟,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

別院所在的城池遠些,那邊道之間的傾軋沒這麽眼中。

謝振濤有空把修士們扔出領域,順道把災禍們留在了領域之內。

這樣細致的區分,将修士與災禍分開,只在頃刻之間。

——裴連卿那邊在核心區域,承擔沖擊已然竭盡全力,做不了那麽細致的區分。所以在裴連卿身後,緩過來的仙修和災禍,再次厮殺在一起。

領域邊緣掙紮着想逃出來的,被謝振濤一劍掃回去。

忽然,謝振濤擡頭,看到兩道劍光在夜空亮起。

一劍霜寒!

……

床鋪舒适、柔軟,被褥之間是一種很淡的香氣。

賀果知陷在柔軟的被褥之間,一點都不想醒過來。可是胃部隐隐的饑餓帶來的空虛感,還是迫使他睜開眼。

床帳垂下,擋住外面的光。

賀果知緩緩眨了一下眼。

映入眼簾的,是奢華的床帳與柔軟蓬松的錦被。

賀果知一頓,一下子坐起身。

這裏不是竹舍,更不是霍聞星的劍裏!

他這是在哪兒?!

記憶快速回籠,賀果知抓着被子的手指,微微顫抖。

片刻後,賀果知絕望地閉上眼。

他想起來了。

秦飛情出現在他身後,賀果知手中還有一道劍氣,于是毫不猶豫斬下去,秦飛情硬生生挨了那一下。現在賀果知閉上眼,眼前還能清晰浮現出來那道傷口的樣子。

賀果知下意識用手,摸了一下眉骨和臉頰。

沒有血。

秦飛情的血,就濺到他的臉上。

而在那種情況下,秦飛情把他拉過去,還來親他……

随後,賀果知失去意識。

賀果知下床,看到布置同樣奢華的寝殿,地上鋪了地毯,他踩上去也不冷。

殿內門窗皆是緊閉,天光穿透窗子,投射到寝殿的地上。

賀果知走到窗邊,又走到門邊,悄悄用神識一掃,整個殿外都被魔修圍起來,連屋頂上都蹲了好幾個,可以說是插翅難飛。

這裏應當是秦飛情的魔宮了。

想起秦飛情,賀果知的心緒頓時複雜難言起來。

秦飛情親他的時候,不止捧住他臉的手上有血……連他的半邊臉,都是自己的血。

所以貼上去時,血不可避免沾到賀果知的唇上。

賀果知嘗到了秦飛情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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