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97章

程顏猛地惡狠狠地回頭, 眼眶還是紅的沒消掉,咬牙切齒道:“不,它一點都沒我好用!我會動, 它不會。我還會十八般技藝, 它會嗎?它不會, 它就是一個呆狐!”

惡狠狠地講完, 她擡手抹了把臉, 試圖把後知後覺飙出來的眼淚抹掉。

剛才真的把她吓死了。

“……”

君澗清不自在地把目光撇開,抱臂的手沒放下, 好像這樣就能掩蓋一些心底的心疼。

“可它永遠不會嘴硬, 也不會說一些氣我的話。”

程顏大聲說:“那是因為它根本就不會講話!”

“就你會講話?”君澗清不悅地看她。

程顏慫了:“……我會講甜言蜜語。”

“呵。”君澗清盯着她說,“你求證完了,我确實有暖床的,是不是可以離開了?”

人都已經跟着進來了,要真多一走了之,又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光明正大的踏足這裏。

傻子才會離開。

程顏裝作沒聽見她趕人的話, 轉過身背對着她, 眼睛又放在床上, 死死盯着那個占據了原本屬于她的位置的玩偶。

紅狐的模樣很熟悉,是她筆下畫的那個, 定制出來的玩偶精致又可愛,憨态可掬。

如果是之前, 程顏真的會誇很可愛, 不愧是自己, 可是現在她看着這個紅狐玩偶, 只感覺到了礙眼。

這麽多天,君澗清就是抱着它睡覺的嗎?

之前是她不在, 它可以躺在那裏。

但她現在來了,它還是挪挪地兒吧。

程顏彎腰把這個大玩偶拎起來,抱着它從君澗清面前走過。

“你做什麽?”

玩偶的臉擋住了程顏的臉和視線,讓她看不清君澗清的表情,她說:“讓它給我騰地兒。”

君澗清:“……”

她說:“你還挺自覺。”

程顏覺得這話聽起來陰陽怪氣的,但她今天已經學會了在合适的時候做個聾子,理不直氣也壯的就當沒聽到。

今天的交鋒讓她明白了君澗清從來沒有放下過自己。就像她一樣。

感情并沒有在分開的日子裏消減,反而因為思念變得更加濃烈。

而程顏也正是在這段分開的時間裏徹底看清自己。她猜,君澗清也在等着自己看清自己。然後等着自己明白,等着自己行動。

這是頭腦逐漸清醒後的程顏察覺到的。

她把紅狐放在沙發上,因為它太大,一下子沒放穩差點掉下來,程顏又把它側躺着放,放好後沒忍住掐了一把紅狐軟乎乎的肚子,手感确實很好。

不過手感再好,床上也沒有它的位置。

程顏回到君澗清旁邊,真誠地說:“我确認了,它真的沒有我優秀,也沒有我靈活。你不要退而求其次找個次品,它替代不了我的。”

君澗清看着她一臉嚴肅的拉踩着狐貍玩偶,不禁感覺到程顏現在的臉皮更厚了。

她像是累了,淡淡地看了程顏一眼,既沒有再驅趕,也沒有同意,轉身脫去外衣,就像把程顏當做同樣沒有生命特征的另一個狐貍一樣,神情自若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可沒有驅趕對程顏而言本身就是一種默許。

趁着君澗清去洗漱,程顏轉身看了一眼房間,她下意識去打開常用的衣櫃找自己的衣服,又在打開前恍惚覺得或許裏面沒有了,畢竟她已經離開快兩個月了。

可是打開後,程顏看到自己的睡衣和常穿的幾套衣服整整齊齊地挂在那裏,就像無數個清晨她醒來時去拿衣服一樣。

眼睛垂了下來,程顏在衣櫃前站了有幾分鐘,才從裏面拿出自己穿的睡衣,去了隔壁客房洗漱。

因為要摘掉假發,卸下濃妝,程顏把自己洗漱幹淨後,君澗清早就結束了。

她推開門進去,往裏走和床上的君澗清對上目光時,默默地說:“門沒鎖。”

門沒鎖,所以她就進來了。

“我在自己的房子裏,自己的卧室,需要鎖門嗎?”

“不需要。”程顏連忙說,然後走到床邊,迎着君澗清漆黑的眼睛,心底有些羞赧,但還是厚臉皮道:“我來做我該做的事了。”

程顏現在該做的事情就是暖床。

她掀開被子,沒有得到阻攔,就真的躺了進去。

周圍都是君澗清的氣息,這些氣息密密麻麻地包裹着她,讓程顏一瞬間幸福的又想流淚了。

殊不知,君澗清就那樣靜靜看着她的動作,也有一剎那的恍惚。

午夜夢回之間,她夢到過許多次這樣的場景。可睜開眼,伸手去觸碰時,只能摸到軟綿綿的棉花布料。

身邊不會有溫暖的懷抱,不會有均勻的呼吸,也不會有程顏。

兩人的眼睛碰撞在一起,四目相對。

是巧合,又或者是必然。

在這樣一個悄寂的深夜,無言的情感在其中流動。

下一個眨眼間,距離拉近,彼此觸碰時,同頻共鳴的靈魂在震顫。

這個吻最開始是輕輕的,珍惜的,小心翼翼的。而後風聲變得呼嘯,海浪的拍擊變得洶湧。擁擠的愛意在瓶子裏無法承載,迸出的瓶口象征着一場宣洩,如若沉寂許久的火山開始爆發,濃烈滾燙的岩漿燒灼了一片廢墟,于是理智被愛意沉沒。

吻變得兇狠,吞/吃将仿佛要将彼此的靈魂一起拉扯共舞。

沉沉的呼吸在這個封閉的空間裏交錯升騰,身體黏糊的險些分不清楚到底是汗意還是水漬。

程顏一直有修剪指甲的良好習慣,即使這麽久沒見,她的習慣依舊在執行着。

指甲幹淨而整潔,修磨的圓潤,沒有任何劈叉的地方。就連雙手也是經常用護手霜保養着,細膩光滑,只有中指因常年握筆留下了一點略顯粗糙的繭子,這是無論用多少護手霜也暫時無法清除的痕跡。

可它也沒那麽重要。

粗糙的地方不經意間地方刮過內壁,身下床單的顏色變得又深了。

程顏伏在她耳邊,聲音又沉又悶,像一團燥熱的火,風一吹拂,只會讓它更悶燥,淅淅瀝瀝的水澆過,暫時矮下一截的火焰只會燃燒的更猛烈。

“主人,我做的好嗎?”

君澗清雙手攬着她的脖頸,指尖陷入柔軟的肉裏,酡/紅的、汗津津的臉不用言語,就已經訴說了答案。

但程顏不滿意,她拼命證明着存在感,後背的疼痛只會讓她的情緒更加高昂。

“你是小狗嗎?拼命找存在感。”君澗清橫她一眼,可往日清冽淡漠的眸在這種時候早已經化為一灘春/水,潋滟妩媚,媚/态橫生。

程顏真的在她頸窩裏拱起來了,嘴上含糊地說着:“不是小狗,我是你的狐貍,主人。”

說着她像是真的把自己當作狐貍,露出牙齒,想象自己也像狐貍一樣有着尖利的牙齒,一下一下輕咬着身下人頸窩裏最脆弱的那塊皮膚。

君澗清的脈搏在唇齒下跳動,那是象征着生命節拍的心跳節奏,想到這,這一刻屬于程顏對君澗清的占有欲達到了頂峰。

她感到頭皮發麻,靈魂都在顫動。

兩個人的心率也在同一時間飙到一個高峰值。

重逢而漫長的一夜。

第二天清晨,太陽高高升起,時鐘的指針從七到八,再繞了一圈從八到九,在數字九滑過一半的時候,一直安靜的床上才有窸窸窣窣的動靜。

程顏睜開眼時,精神異常飽滿,昨夜是她這段時間以來第一次睡的一個好覺。

胸口缺失的一大片空白,終于在昨夜被填滿。

她稍微一動,貼着她的君澗清也慢慢睜開眼了。

程顏低頭,兩人對視,她看着君澗清原本還有些迷蒙的眼睛漸漸清晰,然後自然地推開自己。

“……”

程顏眨了下眼睛,主動說:“早上好。”

“嗯。”

拉開距離的被子中間開始灌風,初夏的氣溫根本讓人感受不到冷。

但程顏就是覺得自己還挺冷的。

“我昨晚服務的不好嗎?”她委屈巴巴地問。

君澗清睨了她一眼,白皙的肌膚上斑斑點點,事實勝于雄辯。

見狀,程顏的眸光一下子在大清早就變得不清澈了。

君澗清不着痕跡地拉了拉被子,擋住。

程顏克制的移開目光,告訴自己還有正事要辦。

昨夜的癡纏是她實在忍不住想和君澗清親近,可她們之間,終究還欠缺一場正式的談話,以及一次她從沒有對君澗清徹底地剖開心跡的傾訴。

她的目光不經意掃過床頭的移動小書架,那裏的擺放和她最後離開時有所不同,她記得,裏面還有她之前倉促間塞進去的筆記本。

“你有看小書架上的那個破舊的筆記本嗎?”程顏主動問。

君澗清定了定神,意識到程顏要做什麽了。

她搖頭:“我沒有打開過。”

和程顏分開後,她整理了小書架,自然而然地看到了那個突兀的筆記本,她當時拿在手中端詳了很久,最終沒有打開。

程顏聞言并不意外。

君澗清從不會主動去翻閱她的東西,但程顏也知道,她要的好像從來都是自己主動的訴說。

程顏彎腰從移動小書架上把它抽出來,說:“我也只打開看過一次。現在,你可以和我一起看它嗎?”

“你什麽時候打開看的?”君澗清看着她,先是主動問了這個問題。

“……陪你一起去掃墓的前一天。”

君澗清點頭:“翻開吧。”

程顏把筆記本放在兩人中間,在君澗清沉靜的注視下,翻開了這本記錄着主人心跡的日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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