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N
第26章 N
第二日晚上十一點,最後一個選區的票數也統計完畢。勝局在第三區宣布結果的時候已經基本确定,往後只是個走個形式。
得到邀請且提前接受安保排查的少數記者正在雅苑正門外面焦急等待,可沈佳城依舊按兵不動。可他身邊所有人都知道,歷史正在被改寫。過去兩周的政界新聞足以在未來十年、二十年內被反複回顧。
他作為沈燕輝的獨子和首都西區議會代表,從政僅僅六年,卻在亂世之中光明正大地殺出一條血路,通過‘閃電選舉’成為聯盟史上最年輕的主席。他将接替沈燕輝,擔任聯盟最高政治首領的職位,直到五年任期結束。
似乎像是安排好的,最後一個宣布結果的恰恰是首都特區的西區,沈佳城自己的選區。西區的選舉統計委員會拖到了最後,賺足了風頭,宣讀出那個衆人心中皆知的結果。
可沈佳城和團隊是等西區公布計票結束之後才開始慶祝。直到走出雅苑正門宣告勝利這一刻,他身邊的核心團隊都不超過十一二人,并且連個競選總部都沒有。他一直都用的是雅苑的家庭辦公室。
今晚月朗星稀,雅苑裏人來人往。除了他身邊精神高度緊張的警衛人員外,團隊裏每個人都暫且得到了喘息之機。特殊時期,沒有所謂慶功宴,沈佳城拿了幾瓶好酒出來,請自己團隊的人吃頓飯而已。
當晚,雅苑還來了名重要賓客——次日就職儀式的司儀。他要和沈佳城及他的團隊核對次日儀式的流程細節。
秦臻也被叫走,認真聽他講明天宣誓時候兩個人需要做的事。
沈佳城邊聽邊記,沒來得及看身邊人表情,只聽他開口問:“一定要是這樣嗎?”
司儀犯難,道,“傳統就是傳統。秦先生不用擔心,您穿着正裝還是軍裝随意。只要站在他身邊,為他舉着……”
秦臻搖頭:“不是着裝的問題。”
沈佳城這幾天需要處理的事情有幾十上百件,他的耐心也将要耗盡。可他還是讓所有人都退出辦公室外,拉住秦臻單獨問道:“有什麽地方不滿意,你要不先跟我說。”
秦臻猶豫了下,最後只是說道:“往前兩屆就職儀式……我都沒怎麽看,不太清楚流程。沒事。”
沈佳城也嘆口氣,疲憊道:“你就再配合我這麽一次,以後……你想麽樣就怎樣。就這麽一次。”
秦臻又搖頭:“你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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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是什麽意思?”沈佳城發散了思維,聯想起他們讨論的軍裝的問題,特意說道:“前天的新聞發布會我也看了,這兩天承希也幫忙盯着呢,應該就是沒你的事。”
過去兩天內,星海臺發表了關于三一行動的調查報告,而軍部發言人立刻召開新聞發布會,提供真實的艙單,有力地反駁了這一新聞。後續,閃電選舉有關的新聞占據了整版,沒有太多媒體在繼續跟進這件事。
沈佳城剛有心想讓他說清楚,可門突然從背後被打開,某位年輕助理的香槟噴了滿屋。
隔間很小,沈佳城背對着門,把面前人擋了個嚴嚴實實。他躲都不帶躲的,後背全被泡沫淋濕。
小助理一看自己噴得不是別人,是未來的主席本人,吓得魂飛魄散。
沈佳城沒什麽心情大肆慶祝,倒也沒責怪他。失去父親是只有他一人,對于在座其他人來說,只是打了一場惡仗而已,如今終于得空放松,也不容易。他勉強擠了個笑,穿着濕淋淋滴着水的襯衫,擡腿出門,挨個和團隊裏的人握手言謝。
那天晚上,沈佳城又喝了不少,醉得也比平時快許多。關起門來都是自己人,他歪在椅子上,坐沒坐樣,領帶扯掉,袖扣解開,襯衫袖子也挽了上去。他沒太注意節奏,也不挑什麽酒,就左一杯右一杯混着喝,來者不拒。
而秦臻坐他旁邊,和李承希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看沈佳城難得有一天晚上松弛,他就也沒勸那人少喝。只是不動聲色地,把凳子搬得靠他近了些。
夜晚一點點流逝,雅苑人聲淡去,沈佳城越喝越多,和秦臻也就越靠越近。李承希自己喝了兩杯紅酒,又逗了逗之前發布會給沈佳城化妝的那位姑娘,再回過頭來的功夫,就看見這兩個人的肩膀已經快貼上了,遠處看是個‘A’字形狀。
秦臻倒是沒攬着沈佳城的肩膀,只是搭着他椅子的靠背,而他則貼着秦臻的耳邊說胡話,說到秦臻耳朵發燙。
他講話的聲音稍微大了一點,尾音沒收着,秦臻還沒說什麽呢,李承希忍不住側目,用手勢示意他小聲。
見遠處有人正照相留念,沈佳城這才停下來,對鏡擠出标準笑容。
短發女人點起一支煙,笑着說:“到時候又被賣給什麽緋聞報紙,炒作你倆怎樣……”
沈佳城無所謂道:“賣就賣。那種報紙寫的東西你也真看啊。你也真信啊。”
李承希爽朗笑道:“人人都只讀正經新聞,誰來監督別的方向的輿論?再說了,你是按小時付我工資呢,寫memo也是錢,讀《時娛》也是錢。”
沈佳城又調侃她:“喜歡看就說喜歡看。我又沒說什麽。”
這次是秦臻噗嗤一聲先笑。沈佳城趕忙側過頭來,卻錯過了那個笑容。身上被香槟淋濕的襯衫黏在了後背上,後背又緊緊貼住了椅背,很不舒服。可沈佳城一時半會兒還不想動。
到了淩晨三點,沈佳城逼着自己用傳統辦法醒酒——給自己催吐。
這事兒自從軍校起他就幹過無數回,早就輕車熟路。想當年,一年級的學生沒到法定飲酒年齡,只能看着三年級以上的學生在光天化日之下捏着啤酒罐分外眼紅。沈佳城則有他自己的路數,所有人都指望着他能偷偷搞來酒精。軍校對低年級學生看管嚴格,他和三兩好友偷偷藏酒,又趁教官睡下偷偷喝醉,再遛出宿舍偷偷去外面放風,已成保留項目。
快放假的那周,初夏的夜晚太過炎熱,他和幾位同伴喝了兩瓶沈燕輝私藏的外國啤酒,本想遛進游泳館沖涼,走近了卻發現游泳館并非空無一人。
是個高年級的學生。他正在游自由泳,一圈又一圈循環往複。沒有其他人作參照,也能看出來他游得很快,腰臀和腿部規律地抖動,在月光傾灑之下,如緞帶一般展開又複收緊。修長健美的身體如一把銀色的匕首,把平靜的鏡面剪開為兩頁。所到之處,水波向兩側無限延展而去。
“這麽晚了還練啊。不考試了?不學習了?”
“我靠,身材真好,要我有他一半……”
“少逃幾次早操和拉練,你就有他一半了。”
朋友在小聲議論,沈佳城卻輕聲說:“可惜了。”
旁邊人勸道:“沒事,咱們明天再來看看。他還能天天晚上過來?”
“早點走吧,估計是個高年級的,別到時候給咱們打小報告。”
腳下的水波稍稍動了動。是半分鐘之前被那個人撥開的平靜海浪。
沈佳城有些醉了,反應比平時慢,可感官卻更加靈敏。是琥珀的味道,像觀山的小書房,不,也不完全像。倒是還有點……嗯,對。有點像沈燕輝抽過的一款煙。在他沉迷古巴雪茄之前,在他成為主席之前。他在外談公事總會帶的,好像是叫‘沉香’。
“可惜了,是個Alpha。”
軍校的泳池是透明頂的。雷聲大作,雨點砸下來。通往游泳館的小徑漆黑而漫長,在酒精作用之下,他走得有些跌跌撞撞。
這一條路,他竟然走了十多年。
厚重鐵門在身後關上,燈光亮起,眼前是雅苑的卧室,是自己家。沈佳城回過頭來,看秦臻竟然在出現在自己眼前。他仍盡心盡力地搭着自己的肩膀,體溫稍有些熱。
沈佳城閉上了眼睛。那把匕首插入了心髒,玻璃窗被雨滴抓出點點刻痕,十年前推開的漣漪正遲緩地抵達池邊。
“沈佳城……”
“我……還沒洗澡。”
“明天早上你自己洗,先躺會兒吧。……等等。你衣服都髒了,把衣服脫掉再睡。”
沈佳城雙手合十做了個解西裝外套扣子的動作,可他根本就沒穿着西裝外套。他實在是醉得太厲害。
秦臻便低下頭來幫他。他手上的動作很快,先解開襯衫扣子,又脫下他的西裝褲子。然後是被香槟泡沫浸過的T恤,最後是內褲。他的胯骨貼着自己手心,沈佳城全身赤裸,信息素的味道撲面而來。
……難辦。早知道就不讓那些人灌他了。他抓了抓頭發,有些煩躁。剛想放開手,又被本該是睡着的人抓緊他手腕。
“……別走。”
聲音很輕,近乎于呢喃。
他手上的動作瞬間凝住。肌膚相貼的地方在緩緩升溫,秦臻覺得沈佳城的手很冷——然而并不是他的手冷。是自己的手心太燙了。他總是在關鍵時候心軟。不能再這樣……
“……放開。”
嚴肅、冷酷、決絕的語氣。像夢裏的一個人。沈佳城開口,聲音仍是輕。
“……您還沒好好說過,您對319修訂案到底是什麽看法呢。不是說不可能嗎?現在還覺得是不可能嗎?明天開始,我可以做成我想做的任何事。未來兩年,兩年之後還要争取再五年,一整個任期,這樣足夠了吧……你覺得呢?”
這……是把自己當成沈燕輝了?秦臻苦笑。是自己又想太多。
可他又想到兩周前翻天覆地的那一場演講,以及之後發生的一切。在駛向觀山沈居的車裏,沈佳城手抖得點不着煙,還是秦臻用左手幫他點上的。那時候,沈佳城開口說了一句話。不是悲痛,也不是悼念。
他說,我不知道一個人能流這麽多的血。
深紅色的血染紅了沈燕輝冰冷的屍體,染紅了宴會廳的講臺,法醫的手套,黑色的運屍袋,沈佳城的婚戒,還有他們彼此的衣服和身體。從那一天,流到生命的每一頁日歷上,流到第九區,變成國葬那天大大雨從天而降,又彙入血色的江河湖海。不止不休。
好像他身體內所有的色彩也在那一天流盡。從此之後,日出都減退成黑白色。
秦臻本是笑着的,想到這裏,心口卻忽地絞痛。近乎于本能地,他很想上去咬他,揍他,操他,或者吻他。直到他有情緒,直到他有顏色。
“嗯,可能。一切都是有可能的,我……我相信你。”
沈佳城晚上為了上鏡而精心打理過的頭發亂了,他緊緊閉着眼睛,睫毛很長,投下一片陰影。聽到這話,他嘴角翹起一個微小的弧度,好像……是在笑。之前扣着自己手腕的手臂一滑,瞬間就脫了力,跌到床鋪之外,又重新陷入久違甘甜的昏睡之中。
秦臻把他的手擡起來放到身側,低聲說:“……睡吧。”
浴室的水鋪天蓋地地澆下來,溫度調到最冰冷,像連綿不斷的冷雨。
秦臻又想起晚上宴會時,沈佳城貼着他的耳朵講的話。似乎越是公衆場合,他越熱衷于說這些。
“謝謝你陪着我,這幾周……你也辛苦了。”
發情期的抑制劑用到了最後一支——秦臻沒想到會在首都待這麽久。腹間一把火燒得很旺,始作俑者卻睡得不省人事。朦胧雨簾之中,他低頭看,腹肌緊繃,性器正硬挺着,等待釋放。
“我會補償你。答應你做的事情,我說到做到。”
他嘆口氣,屏住呼吸,左手攥成拳頭,抵住莖身下面敏感處。那裏神經細密分布,他手背緊緊抵住,反複摩擦,直到痛感和快感糾纏在一起。
沈佳城是怎麽說的來着?
“嗯,腿打開點。”
“……唔……”
前面的小孔抖出點液體,在自然的順滑之下他動作更快。大腿內側繃緊到近乎抽搐,乳尖蹭着牆壁,被磨到紅腫……可還不夠。
右手伸到後面,粗暴地捅進去兩根手指,穴肉立刻緊密纏繞上來。他屈起手指尋找那個點,都弄疼了自己,可還是不夠。
“我想舔你,想操你,操到你流水,操到你求我……”
操,他媽的。他左手迅速地上下動着,借着水聲仰頭大聲喘息,像溺水的人。指尖劃過鈴口一次又一次,右手胡亂在裏面頂着。那個人是怎麽弄的來着?到底是哪個角度,怎麽可以進得那麽深,深到他要窒息……
“舒服嗎?秦臻,你舒服嗎……”
他不敢出聲,怕吵到好不容易安睡的人。欲望在不斷漲潮,腰胡亂晃着,他幾乎在用肩膀在撞冰冷的牆壁。陰莖在手中脹痛着發抖,他忍不住呻吟,只得把右手抽出來,咬住自己的手腕。
快點……再快點。快要不行了。
“……別走。”
“……啊!……”
白濁噴出來,澆滿冰冷瓷磚,和牆壁的白融為一體。秦臻全身脫力,屈起左腿,順着牆壁靠坐,關掉冷水,猛烈地喘息。
次日清晨,在上百臺高清攝像機注視之下,沈佳城踩在沈燕輝近三年前的腳印上,登上主席臺。身邊,一襲軍裝的秦臻為他手捧《憲法》,而沈佳城将右手掌心按在上面,宣誓就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