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秦臻在近百人注視之下,由兩位宴會主人一左一右陪同,踏上甲板二層觀景臺。沈佳城出來得晚,就站在比較靠邊的位置。越過人群,只看得見海風掀起秦臻西裝外套的後擺,露出白色襯衫緊緊包裹着的一截腰。

他其實很少看見秦臻穿得這麽正式。往常,若趕上聯盟重要對外活動,他統一穿制服軍裝,而在日常場合,他只會穿深色西裝打領帶。

這場婚禮晚宴的着裝标準是Black Tie,是宴會最高的規格,嚴格意義上講,賓客必備燕尾禮服、白襯衣、黑領結。沈佳城自己因為是這場婚禮的證婚人,為和一對新人岔開着裝顏色,穿了深灰色西裝三件套。其他賓客不乏時尚圈名人,也都無視了着裝标準,只有秦臻乖乖遵守。

沈佳城頗為無奈地想,今天估計會鬧到很晚才能結束,若是當初晏舒來問,自己選了早上九點半去公證,大概他倆衣服都不用換,直接上車直奔西區家庭法院——

遠處,秦臻早就和謝臨風說完了話,竟然回頭,在嘈雜人群中和自己對上了目光。随後,秦臻邁開步伐,徑直朝自己的方向走來。

沈佳城錯愕片刻,很快也挂上了職業般的禮貌笑容,朝他打招呼。

秦臻頓了一下,還是湊近前,例行公事般給了他一個擁抱。面頰相貼短暫一刻,沈佳城聞得到淡淡古龍水之下他的信息素的味道,表情稍微松弛些許。

看客紛紛散去,秦臻輕輕推了他手肘一下,示意去旁邊說話。

沈佳城開口,輕松的口氣:“本來以為你不會來了。從第九區過來的?”

秦臻搖了搖頭:“之前就在中央軍區開會。我跟他們說過之後有行程,會議拖太久,上面就批了這趟。”

沈佳城笑了笑,心裏卻想,首都隸屬于中央軍區,中央軍區的最高領導人還抵不上嚴騁的一條胳膊,秦臻若真想,能在首都軍隊裏面橫着走,什麽資源他伸手能沒有。他只是不願意。

“那……謝謝你。”

秦臻以為他在說剛剛的禮貌寒暄,接得很快:“是為了傅星河還有小謝來的,再怎麽說,這也是件值得慶祝的事情。不會打擾你太久。”

“我是說之前的事,謝謝你。我爸爸很喜歡你送的花。”

他倆站在了樓梯轉角處,路過的人很多,沈佳城後背貼靠着牆壁,秦臻不得不湊得很近,幾乎把他囚禁于這方寸空間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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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臻開口,很禮貌地問:“顧先生……還好嗎。我看報紙,說他回觀山了。”

“嗯,還好。這兩天他又開始練琴了。……也有問起過你。”

“我……”秦臻開口。

“你別太有負擔,等時機合适,我會跟他講的。倒是你那邊,後來安全局有沒有……”

沈佳城壓低了聲音,可不時有人過來叫他的名字,試圖和他講話。沈佳城實在沒法委身于這個角落,便示意對方邁出這個走廊。他頭疼得厲害,被後面疾步前行的服務生撞了一下肩膀,擡腿下樓差點都沒站穩。

還是秦臻回頭,下意識地抓緊了他的手臂:“小心。”

沈佳城借機開口,扶着額角,低聲說:“儀式結束之後,回我房間聊吧。1604,傅星河說他給我選的,說是風景不錯——”

秦臻又把手收了回來,低頭看了看腕表上年月日。他開口拒絕道:“都挺好的,你也不用總替我想着了。明天以後,再也不用了。”

這話什麽意思,沈佳城也清楚。他聲音發啞,開口應道:“嗯。那你以後有事找李承希,找老譚。我打過招呼的。”

往後一個多小時,沈佳城只是嚴格履行着自己作為證婚人的職責。在風雨交加的夜晚,在南港海域,離岸上的繁華喧嚣生活最遠的地方,作為聯盟主席和傅星河最久的摯交好友的他,拿出改過十幾次的講稿,宣布眼前兩人結為伴侶。

“傅星河,你是否願意,同謝臨風結為伴侶。無論生老病死,無論貧窮富貴,無論困境逆境,将永遠愛他,守護他,直到死亡。”

多年好友脫下一身白衣,穿起一襲黑色燕尾禮服,微微低下高昂着的頭,笑着說:“我願意。”

儀式結束,幾杯酒喝過之後,沈佳城才覺得實在疲倦。太陽穴一抽一抽地疼,身體深處似有一把火在烤着,被冷風一吹,這不适的感覺則更甚。

自從顧廷之自殺未遂,他都在觀山睡客卧,顧廷之的隔壁。連着幾天,他夜裏總會醒來數次,去隔壁看顧廷之是否真的在睡,幾乎就沒有得到過很好的休息。想到這裏,他先向一對新人送上祝福,決定早點回房間躺一會兒。

這走廊黑暗、狹窄而漫長,把所有的熱鬧喧嚣、人間歡喜都隔在一牆之外。

沈佳城突然又回想起顧廷之和自己說的那個夢。一件事在腦海中翻來覆去想過太多遍,以至于現實失真、夢境失重,顧廷之不過是在岔路口,選擇與這場夢同墜。

而他竟然可以理解顧廷之彼時的心緒。

游艇在緩緩搖晃着,沈佳城走得也跌跌撞撞。之前秦臻給自己的那個擁抱,比他給傅星河他們兩個人的擁抱還幹脆利落一點,可他們的臉頰幾乎貼上,氣息混着和鹹鹹的海風拍打在對方臉側。那一秒稍縱即逝,他竟然記不起來……

沈佳城把門在身後重重地關上,深呼吸幾次,立刻發現問題所在。這不是普通的感冒發熱,他的易感期也被打亂了節奏,洶湧而至,而且身邊沒有抑制劑,沒有任何可以緩和的靈丹妙藥。也沒有人可以……

秦臻還抓了他的手臂,抓得很牢,能留下指印的那種牢。好像不過是兩個月以前,他正抓着自己的小臂、後背,掐住自己的脖頸,喘得猛烈。

這樣的夢太清楚,他反複做過無數次,無數次走宿舍到游泳館的那一段路、無數次重登遂康天文臺頂、也無數次在第九區推開他的那一扇門。

性器在剪裁良好的西裝褲束縛之下鼓脹得明顯。沈佳城摸胸口,又把煙盒拿出來。巧合的是,新煙抽完了,今天他從羅毅那裏随便拿了一盒,正好是自己逢年過節送給他的‘沉香’。他閉着眼睛,一只手滑入冰冷布料之下,抵達欲望中心。

莖身硬得發疼,充血鼓脹,而平常的撫慰似乎是徒勞無功。

沈佳城把外套脫下來,讓浴室水聲蓋過自己粗重的喘息,将将聽到背後傳來的敲門聲。

他嘆一口氣,匆匆整理衣裳,走近門邊,低聲說:“我們一會兒再談吧,現在不太方便。”

擡眼,卻發現來的不是秦臻,而是……

“尚挽?你怎麽——”

沈佳城把門拉開一條小縫,随後立刻意識到情況異常。

尚挽擠了進來,把門在背後迅速關上。他的呼吸也很急促,白皙的臉色滲着紅。他人還沒走進前,甘甜的信息素先到。尚挽沒穿外套,在細密喘息間,正在解自己襯衫的扣子,而沈佳城驚詫地意識到——他面前,站着一個幾乎全身赤裸的,發情期的Omega。

他幾乎是把尚挽的肩膀按在了牆壁上,低聲問:“誰讓你來的?”

“我不知道……”

“你是個演員,怎麽控制發情期你自己應該最清楚,到底是誰讓你來的。”

他說了一半,已然猜到全部脈絡。

從三年前那一張緋聞照片開始。尚挽顯然是受人點撥,故意接近的他,讓狗仔隊拍到了照片,并賣給了程顯團隊裏的人。而程顯竟然蟄伏一年,在他生日的時候把照片放出來。

沈燕輝去世之後,黨內決定棄車保帥,程顯表面上笑着逢迎,暗地裏則早打好了算盤,等楊文藹逝世之後就買通下一任委員會主席,并且逐步擾亂沈佳城支持者的基本盤。

從秦臻被安全局接回去調查開始,程顯的的反擊已經拉開序幕。自己身上還能有怎樣的黑料,首都的娛樂記者這三年在各種場合蹲守他,都沒有爆出過任何實質性緋聞來。曾經319試水提案期間的污點,被後來他在首都西區法院主動為行兇者請願輕判的舉動所抵消,對于軍方的不實指控被他數次反駁,秦臻被安全局帶走調查,被他直接高調示威所化解。之前所有逆境都沒有對沈佳城黨內的地位構成有效威脅。

可唯有一條禁忌,他沒有碰過。那便是性醜聞。倘若今天他放任這一切發生,那麽明天所有報紙的頭條,都會是他自己!再對比他拉着秦臻之前在外上演的種種深情戲碼,将會是何等的諷刺。

“你把攝像機藏在哪兒了。”

生理欲望和理智在交戰,懂得一切後果的沈佳城,明顯讓理智占了上風。他左手翻找尚挽襯衣各處口袋未果,他仍不松手,右手又顫抖着去摸自己手機。

尚挽閉着眼睛,細密地喘息,仍盡職盡責扮演癡情角色,說:“你就答應我這一次……請你出來……很難……”

門外響起叩門的聲音,可沈佳城氣血上湧,眼睛血紅,半點雜音都聽不見。他說:“別演了,尚挽,給程顯辦事有什麽好的?他給你了什麽好處?有什麽是你不能光明正大地拿到的?”

尚挽被他按住脖頸幾乎呼吸不上來,也露出危險而猙獰的表情:“你別以為你事事順風順水,這次就能可以贏得了。從你父親的死中謀利,可這個名頭你又能占多久呢?”

“那你就錯了,”沈佳城低聲說,“別忘了這是誰的婚禮。首都中心醫院,各個科室醫生能組出一套班底,哪個不能治你的失心瘋。”

尚挽放棄抵抗,順從地任他按着,反而暧昧地開始擰動身體,挑逗着身後人的生理極限。“沈主席,你不是都要離婚了。這麽堅持,有必要嗎……”

“我——”

沈佳城手中的電話接通,可同一秒鐘,門再一次被推開。

這次,站在外面的人是西裝革履的秦臻。兩個人面面相觑。

沈佳城往下一看,才意識到這場景有多荒謬。他襯衣敞開一半,褲扣基本是解開的狀态,俯身壓住了尚挽,而身底下這個人面容泛着情欲的潮紅,衣服散落在地,上半身也幾乎赤裸。

兩個人的信息素交疊在一起,幾乎要噴湧出小小房間之外。

“不是——”

秦臻倒是笑了。沒等沈佳城看清楚,門就咣當一聲被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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