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③
第3章 木偶綜合症 ③
一、
魏牧城獨自在車裏坐了一會,他的目光聚集到無名指的素戒,那是幾年前的款式內裏一圈刻着他和陸和謙的首字母,他當時實在沒多少錢,一副對戒花了幾萬塊,陸和謙嫌棄,從沒戴過,另一只也不知道被扔在了哪。
都說戒指比起愛情的象征,更像是把人套住的牢籠。
以前魏牧城不信這話,現在他覺得不無道理,陸和謙從不願意戴,他還是自由的,所以到頭來,被困在裏面的也只有魏牧城一個人。
魏牧城的心裏是什麽感受?
他怨嗎?其實不怨。
心甘情願的選擇最後哪裏會生怨呢。
他神色平靜的扶着樓梯扶手一步一步往上走,手臂發力到隐約爆出青筋,房子裏一盞燈也沒有開,就在混沌的黑暗中魏牧城一腳踩空,徑直從樓梯中央跌滾到拐角處,周身的疼痛一并爆發出來,熟悉的無力感襲遍全身。
魏牧城不知道哪裏摔壞了,從身體開始察覺異樣起每一次失力他都會焦灼又努力的去嘗試讓自己立刻恢複力氣,但這一刻,總是緊繃的弦悄然斷掉,他任由自己姿勢怪異的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不去試圖動一下,也沒再想過爬起來。
他覺得如果陸和謙現在在這裏,站在樓梯頂端居高臨下的看着他,那麽此刻他一定像是條狼狽的野狗,所有的狼狽醜态都會被他盡收眼底。
尖銳的疼痛在身體各個部位叫嚣,魏牧城在黑暗中閉上眼睛不願再去想,後知後覺的痛勁湧上來,他久違的感受到眼眶酸澀,眼淚順着鬓角滴在了地板上,慢慢的,彙聚成一小灘鹹澀的湖泊。
他還是在太陽升起時爬了起來,右臂關節處的骨頭錯位已經無法動彈,肋骨處大片的鈍痛還在刺激着大腦,躺了一夜的涼地板讓他開始低燒,魏牧城通通沒去理會。
他花了點時間去整理自己的所有資産,又拟了份離婚協議書,兩人婚前簽過協議,一旦離婚魏牧城要淨身出戶,什麽也不能有,魏牧城不在乎,他本來就什麽都不要,他的病也不打算治,留錢給他也沒什麽用。
一場陸和謙發起的指令最終也應由陸和謙來叫停。
換作以前魏牧城也願意等着陸和謙來最終審判他們的婚姻,但是現在他每況愈下,到了連手指都動不了的時候他該怎麽簽字,所以魏牧城只能自己将結局往前推一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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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陸和謙發消息前,他決定最後再去看看自己的兒子。
闊氣豪華的陸家大院門前,魏牧城左手拿着禮品,站在臺階下擡頭去看陸母,輕聲說,“伯母,我來看看安安。”
陸母愣了一下,很顯然沒想到這個幾年前被他們拒之門外的人會再次登門拜訪,再怎麽樣她也不能做出把人趕走的舉動了,所以只能讓人進來,又吩咐阿姨去沏點新茶。
陸父的态度依舊冷淡,他坐在檀木椅上眼睛不肯從報紙上移開。
魏牧城客氣的打了招呼就去了嬰兒床邊,孩子這時候醒着,他在看見魏牧城的那一刻就小嘴撇着要哭不哭的樣子,朝着魏牧城伸出兩條胖胖的短胳膊要他去抱,但魏牧城抱不了他,得不到治療的右臂已經高高腫起,正用一種僵硬的姿勢垂在側邊。
他只能用手去蹭蹭孩子滑嫩的臉蛋,嘴角一抹淺淡的笑意,目光滿是眷戀和不舍。安安一個勁的朝着魏牧城那邊拱,着急的想讓爸爸去抱他。
陸母試圖去緩和氣氛,迎合着說,“他還記得你呢,晚上總是哭,和謙抱也不肯停,肯定是找你呢。”
“哼。”
話音剛落陸父就迫不及待的冷哼一聲,反駁她的話,“這麽大點的孩子有奶就是娘,再過幾天親爹他也能忘的幹淨。”
陸母去推他的肩膀讓他不要這樣嗆聲。
魏牧城沒有生氣,他甚至為這句話感到高興,要真是這樣,陸安以後就不會記得他,不記得要比記得好,這是最好的結果了。
他只待了十幾分鐘,拿着小玩偶和孩子玩了一會就走了,陸母有些生疏別扭的說了幾句挽留的話,魏牧城沒有停留。
陸母以為他會來求和,想要等着陸和謙回來帶他走,但哪成想魏牧城像是真的只是來看看孩子,沒多說一句話就離開的幹脆。
二、
陸父對魏牧城的意見更大了。
陸和謙第二天早上說要回去,他還不同意。
“你回去幹什麽啊?他今天來了連一句話都沒提到你,你回去也是熱臉貼冷屁股。要我說,你要是不想過了就趁早...”
“行了您。”陸和謙一邊穿衣服一邊皺着眉打斷他的話,“有您這樣的嗎?成天讓你兒子離婚,離完了你就高興了?”
“我倆吵幾天架吵完就過去了,您以後別跟着瞎摻和,我今天先回去,明天再把安安接走。”
陸母問,“阿姨找好了?”
“找好了,明天早上過來。”
這幾天裏,陸和謙和母親談了不少,他最後由着母親的思路也在想魏牧城不同意換阿姨,或許是他那天貿然讓他辭職否定了他的社會價值,陸母說人都是要有尊嚴的,總不能輕飄飄一句話就斷了人的前程。
陸和謙想母親的話有道理,他難得進行了反思,也覺得從這個角度思考或許魏牧城是在和他鬧脾氣。
事情想通了,在想到魏牧城發脾氣時陸和謙竟然還覺得有幾分新奇,昨晚他收到魏牧城的短信,希望他們第二天早上能見一面。
陸和謙覺得不過是順勢給個臺階的事,等見了面他姿态放低一點,這事也就算過去。
臨走前,陸和謙親了一口兒子的臉蛋。
“明天讓你見你爸爸。”
陸安啊啊了兩聲,便開始自顧自的吐泡泡。
陸和謙又轉頭去看父母,“今年過年我就帶他過來了,你倆到時候有點準備,別總擺臉色。”
兩人都沒吭聲,陸和謙哼着小曲推開門走了。
三、
陸和謙到家時,魏牧城就坐在沙發上。
東西都準備好了,放在櫃子裏,就等着談完拿出來簽字就行。
一晚上過去腦袋的昏沉眩暈感逐漸加重,魏牧城覺得應該是燒沒退反而加重,他并不在乎,只想着能撐下來和陸和謙談完就可以。
陸和謙剛進門時還有些別扭,已經到了飯點,餐桌上空空如也,沒有做飯的痕跡,他自顧自的咳嗽兩聲,“沒做飯?”
魏牧城反應了一會,低低的嗯了一聲。
“那出去吃吧。”陸和謙去翻手機,他低着頭看了一會選了一家餐廳這才擡頭去看魏牧城,“去這家吧。”
從進門他就有些別扭的不去看魏牧城的臉,可一擡眼去瞧他才發現這個人現在瘦的厲害,消瘦的面頰此刻正泛着潮紅,眼睛充血裏面滿是紅血絲。
他的眉頭皺起來,“你怎麽了?”
他去探他的額頭,魏牧城躲不開只能啞着嗓子說沒事,但滾燙的額頭哪裏像沒事的樣子,陸和謙去拉他的胳膊要帶他去醫院,結果一碰他的右臂男人無法抑制的痛吟洩露出來,陸和謙心裏一驚,扯開魏牧城的袖子驚覺那裏已經青腫的不成樣子。
“怎麽回事?我就這幾天不在你自己都幹什麽了?”
魏牧城不想在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上浪費時間,更不需要陸和謙來同情他,他試圖去讓陸和謙穩定下來和他談談,但是對方已經亂了心神,他被扯開的衣服無法再掩蓋身上的痕跡,大片的青紫擦傷闖入陸和謙的視線。
魏牧城聽見陸和謙焦急的聲音,但他的聲音逐漸遠了起來,魏牧城想找回些清醒去和他談離婚的事,但在陷入黑暗的前一秒他後悔的想自己應該吃退燒藥的。
他沒有昏迷多久,再次醒來時已經從醫院裏打完了退燒針,右臂也被打上石膏,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讓陸和謙感到焦躁不安,他發覺出魏牧城狀态不對勁,強制他做完整套身體檢查才帶他回家休息。
陸和謙幾次問他到底怎麽了,魏牧城都沒有開口,只是問他說,一會報告出結果你要去取嗎?
見陸和謙點頭,魏牧城又說,“你自己去吧,我想在家裏歇一歇。”
他的燒退了,臉色就從潮紅轉為更加不正常的青白,剛才魏牧城暈着,陸和謙檢查了他的身體,整個身上幾乎沒有好的皮膚,很像是摔倒後的磕傷,膝蓋處結痂的地方和新傷口重複疊加看起來駭人無比,但到底是什麽原因讓他在頻繁的摔倒。
魏牧城一直不說,陸和謙的心裏忽然間冒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懼。
他上前去握住魏牧城毫無溫度的手,聲音放到了前所未有的柔度,輕聲說,“你要是哪裏不舒服和我說行嗎?”
魏牧城垂眸讓人看不清神色,他只是象征性的勾了勾嘴角。
陸和謙其實不太想讓魏牧城留在家裏,但他看起來太累了,在短暫的猶豫後他只能順着魏牧城的意思來。
“那我先去醫院取結果,然後我再回來接你。”
帶着濃重的不安和焦慮,陸和謙開車走上去醫院的路。
四、
魏牧城多吞了幾片藥,其實他知道多吃也沒有用,它的劑量已經發揮到了最大的效用,魏牧城不應該勉強它,再怎麽樣,也可以維持到他回到老家。
在人潮湧動的火車站,來去匆匆的乘客大多拿着行李,面色蒼白的男人身邊空落落的什麽也沒有,他孤身一人耐心的坐在椅子上等待着他的車次。
他決定回家了。
離婚協議書和車鑰匙銀行卡放在一起,他的所有存款都悉數放在那裏,放在衣兜裏的手指也空了起來,戒指被他摘下來了,他原本也想留在那又想着陸和謙見了或許嫌礙眼,扔了又覺得可惜,所以他随手給了路邊的乞丐,好歹現在也能值幾千塊。
他原本想什麽也不說,但思前想後還是留了紙條,先是講自己的病不會遺傳給安安,又簡單核實了一下自己的資産,最後,他還是說了句對不起。
要是知道自己會生病,他當初就不會和他結婚,更不會生下安安。
魏牧城知道自己一直是個懦弱的人,他怕看見陸和謙嫌惡的目光更怕看見陸和謙怨恨他給安安帶來百分之一的風險。
而他的不告而別還有另一個原因。
清瘦的男人慢條斯理的摘下右臂打好的石膏,扔掉繃帶後讓他看起來與平常人無異。
記憶裏的媽媽總是伴随着腥臭的味道,沒人肯管她,縱使魏牧城再努力的去清理卻依舊阻止不了她逐漸潰爛的身體。腐爛的肉臭味和媽媽的哀嚎聲交織,魏牧城從無措的愣在原地到面不改色去處理,日子就這樣過了一天又一天。
他總是在心底恨極了那個沒了蹤影的男人,在這之前他始終猜想媽媽是被他拖到地上的,現在想想,或許那個清晨,她支走魏牧城要他去小溪邊抓魚後,自己挪動着身體撐着最後一點力氣栽到地上給自己尋求一個解脫。
這滋味太難挨了,魏牧城現在才真正懂得媽媽的絕望。
或許媽媽在最後也在惦念着他,也舍不得他,所以魏牧城現在也要回去了。
他只拿走了兩千塊,是回老家後給自己安置後事的,他就埋在媽媽旁邊就行,不用立碑,和最初的媽媽一樣。
沒想到小時候總是害怕的西邊山頭成為了他最後的歸處。
魏牧城現在的心情很平淡,沒有極端的興奮或者是絕望,他安穩的坐在那裏準備奔赴自己的死亡。
相比于客死他鄉的人,魏牧城還是慶幸至少自己臨了有個歸屬,老話常講落葉歸根,魂歸故裏,他至少不會成為一個野鬼在這座大城市裏盲目的亂飄,他最後還有個可回的地方。
距離發車時間還有一個半小時,魏牧城也沒有去看早被關掉的手機,他漫無目的的盯着大屏幕看,甚至去猜測陸和謙現在有沒有簽完離婚協議書。
臨近二十分鐘,車站口開始陸陸續續的排隊,魏牧城慢慢站起來跟着人群朝着車站方向走去。
就在這時,一股強大的力度拽的魏牧城一個踉跄,回過頭,他看見了陸和謙滿頭大汗前所未有的狼狽神态。
他猙獰着臉色,朝着魏牧城大吼,“你他媽要去哪啊!?”
五、
車裏,陸和謙一路都在絮絮叨叨,不是發火,而是某種後怕的滋味湧上來後無法抑制的情緒宣洩。
木偶綜合症到底是個什麽病?
他以前從未聽過,但醫生卻看看他,說出的話讓他震驚,“你是他愛人對吧,他之前來過兩次都是一個人,也一直在排斥讓家屬知情,現在你知道了我得提醒你,再不做系統的治療可就要錯過最佳治療時機了。”
陸和謙一路發懵的又開車回家,給魏牧城打了數個電話都沒人接聽,陸和謙锲而不舍的打了一路。
他想問他早就發現自己生病了為什麽不肯告訴他,為什麽要自己偷瞞着搞得滿身是傷,為什麽不肯接他電話。
一直回到家裏,看見寂靜的房間和安靜擺在桌子上的東西時,他才恍然怔愣,驚覺魏牧城現在已經走了,要不是院子門口的監控排到出租車車牌號,陸和謙絕對不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找到他。
“生病了就去治你跑什麽啊!?”陸和謙的表情難看的要命,“你給我留的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你心裏想什麽呢!?”
他胡亂說了一通,發現魏牧城早已扭過頭不肯看他,陸和謙深吸兩口氣,他知道自己不能也不該發火,魏牧城病了,他自己心裏更難受。想到這,陸和謙又平穩下語氣,按捺住焦躁不安的情緒試圖去安撫他。
“你別多想,醫院那邊我聯系好了,你一個人一個病房,咱們把病治好了再去說別的,不要想些有的沒的,生病就治,我又不是不管你,亂跑什麽?”
他發現魏牧城右臂的繃帶被拆下來了,又忍不住念叨,“繃帶拆了幹什麽?你再碰着怎麽辦?”
他自顧自的說了全程,直到把魏牧城安置在病房,眼見着人換好病號服懸着的心才稍微松快了一點。
魏牧城的衣服裏除了關機的手機就只有兩千塊現金和身份證,陸和謙不知道他就拿這點東西是要去哪,心中的異樣一閃而過,陸和謙現在自己的思緒也是一團亂,無法把事情想的太全面。
魏牧城這時候才肯開口和他說話,他坐在床邊擡頭去看他,輕聲說。
“和謙,我們談談好嗎?”
陸和謙問,“你想說什麽?”
魏牧城低頭目光掃過了自己空落落的無名指,“我們談談離婚的事吧。我留的東西你應該看見了,現在我人在這,你還有什麽要求可以盡管提,我都答應。”
陸和謙愣了許久,他上前捧住了魏牧城的腦袋,目光裏滿是驚疑和不解,“魏牧城你是不是發燒把腦袋燒壞了,你到底說什麽呢?怎麽就突然提起來要離婚的事了?”
魏牧城說,“我知道杜覃回來了,我知道你...”
“杜覃他就是個屁!!”陸和謙打斷他的話,“誰告訴的你他回來的?你知道我倆見面了?我沒告訴你就是怕你多想,我純是因為我倆爸媽的面子我才見他,你不信我現在就可以...”
“我信你。”
魏牧城的手将陸和謙的手臂拉住,“等你冷靜下來我們再談這事吧。”
陸和謙想問到底是誰不冷靜?
怎麽就好好的突然要離婚了,怎麽就生病了就要走了。
魏牧城的神情依舊是毫無波瀾的模樣,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說了多麽讓人慌亂的話,陸和謙以前覺得他這樣挺好,他脾氣大,自己發了一通火魏牧城又不計較自己也就消氣了,可現在他只覺得魏牧城的這副模樣刺眼,他永遠是那副神态,就像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小朋友,縱容中隐含着無奈,陸和謙覺得刺眼極了。
六、
他在那天晚上第一次見到魏牧城發病的樣子,剛才才好好的人突然膝蓋一軟差點跪在地上,全身像是瞬間被抽光了所有力氣,陸和謙摟着他吃力的把人半抱到床上,他去碰魏牧城殘破的膝蓋,摸摸滿是青痕的腿,他試探的給他擡了擡,軟綿綿的沒有一點力道。
陸和謙坐在他身邊失了言語。
醫生很直白的告訴他這種病離不開人的照顧,陸和謙已經找好了護工來幫忙,也了解了很多注意事項,但縱使這樣在第一次見到魏牧城發病時還是讓他說不出話來。
怎麽會變成這樣?
他有意和魏牧城說說話,但後者什麽也不肯說,唯獨開口的事就是問他,“我們什麽時候能談談離婚的事。”
他不肯談,魏牧城就執意要走,陸和謙哪能讓人離開,讓護工把人強制在病房裏。
他憤怒的想肯定是有人和魏牧城說了什麽才導致他離婚的念頭,說話的人很快被找到,當一拳頭打在李望臉上時,挨打的人神情充滿不可置信和委屈。
“陸和謙你是不是瘋了你為了他打我?”
“誰她媽讓你和他瞎說的?”
陸和謙把人壓在身下揮拳揍過去。
“我說了怎麽了!?”李望也生氣,他躲過陸和謙的攻擊大聲質問,“我說杜覃回來了說錯了嗎?你當初不就是跟杜覃賭氣麽,有點事你就炸一點也不肯讓,杜覃現在也回來了,你倆把話說開不就好了?”
“說你媽!”陸和謙罵他,“他跟別人摟一塊的事我能往外說麽?狗屁你都不知道你和魏牧城瞎說什麽!”
李望愣了,他也沒想到兩人當初鬧掰還有這層原因。
“那...”他頓了頓,“那你還真要和魏牧城過一輩子啊?”
“你玩兩年也就算了,我聽說他生病了,大不了你就出錢給他治呗,也沒必要做到這份上啊。”
聽了這話,陸和謙忽然間就洩了氣,他疲憊的坐到地上,喘了幾口粗氣不再開口。
其實他沒必要去怨李望,他這是在遷怒他。
如果不是他的态度,沒人會那麽看不起魏牧城。
誰也沒想過他會一直和魏牧城過下去,父母不信,朋友不信,其實在最初連他自己都不信,他破罐子破摔的賭氣結婚,肆無忌憚的朝着魏牧城發脾氣,就是想着日子就過到哪算哪。
沒人信。
魏牧城也沒有信。
所以在得知自己生病,他從沒想過陸和謙會願意照顧他管他,第一反應就是去結束這場不對等的婚姻。
陸和謙怨不了別人,他應該去怪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