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第 4 章

看過接收器後,元之荞選擇了放棄,因為它的規模遠不足以聯系外界,計劃徹底失敗。

“謝你。”元之荞看完,将小獅子交給鐘墨。

鐘墨早就忘記了針織獅子這事,如今看到自是高興起來:“真好看,但沒有我媽媽做的好看。”

元之荞面無表情地點頭:“看完了,我該回家了。”

鐘墨驚訝,眼睛也睜得圓圓的:“這麽快就回去啦?那我們是朋友了嗎?我可以去你家找你玩嗎?”

元之荞沒有理會鐘墨,而是謝過科萊麗夫人,然後扶着高高的木制扶梯下樓。她不想與這個世界産生關聯,不想與書中主角産生交集,自然也不想和鐘墨做朋友。

二樓的元知茂還在看電視,他的心神完全被電視裏的将軍吸引,看見将軍獲得勝利、抱上美人,他激動得不斷跺腳,忍不住驚呼出聲。

元之荞走上前,拍過元知茂的肩膀:“回家了。”

“荞荞,等我長大了,也想當一名保家衛國的将軍。”元知茂轉頭,臉蛋紅撲撲的,顯得非常興奮。

元之荞敷衍地點了點頭,再次催促回家,元知茂這才從電視劇中徹底回神,他看到元之荞身後的科萊麗夫人,想起自己剛才的表現,有些不好意思地站了起來,局促地向科萊麗夫人道謝:“夫人……我們得回去了,謝謝您的招待。”

科萊麗笑着說不客氣,歡迎他們再來公館做客。

鐘墨将人送出大門,他依依不舍地拉着元之荞的小花背包,又問了一遍:“我能去你家玩嗎?”

元之荞:“我不想和你玩。”

“為什麽?”鐘墨有些不開心,“別的女孩都喜歡和我玩,還有想跟我回國的呢,你為什麽不想和我玩?”

“不為什麽。”元之荞覺得小孩真是纏人,看書時,她完全想不到幼時的鐘墨竟是這樣的性格。元之荞從鐘墨手中用力扯出自己的背包,剛想走,下一秒又被鐘墨拉住了手腕。鐘墨的不滿直白地挂到臉上,他語氣蠻橫:“我不管,我就要和你玩,你不和我玩我也要去你家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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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之荞蹙眉,還未說話,就被元知茂擋在了身後。

元知茂:“鐘墨,歡迎你來我家玩,但我妹妹有些怕生,你不要傷了她。”

元知茂用餘光去瞄元之荞,心裏害怕極了。之前荞荞被人抓着手腕說話,突然就掙脫暴走,不斷地尖叫哭喊,怎麽安撫都沒用,萬一荞荞再次發病,他該怎麽辦?

鐘墨聽到元知茂的話,聽話地放開了手,他歪過身子,去瞧元之荞的神情,只見元之荞面無表情,既沒生氣也沒高興,鐘墨心裏突然就有些沒由來的不安。

“對不起。”鐘墨扭了扭自己的衣角,小聲嘟囔一句。

元知茂見元之荞依舊平靜,忐忑少了一些。

元之荞依舊不打算回應,因為應了,自己一定會被鐘墨纏上,她需要思考之後的打算,沒精力應付一個小孩。

“對不起。”鐘墨又大聲地說了一遍,接着再想去拉元之荞,元知茂見狀,急忙替她回應:“沒關系,”他先一步牽上鐘墨,試圖分散鐘墨的注意力,“鐘墨,我們先回家了,等開學我帶荞荞去學堂,到時候你就可以和荞荞一起玩了。”

“好呀,”鐘墨的嘴角笑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什麽,笑容直直地墜了下去,“可是還有半個月才開學,太久了。”

“這……”元知茂一時半會也想不出別的理由,只好先隔絕鐘墨與元之荞,将元之荞藏到身後。

鐘墨繼續想找元之荞,而元之荞也繼續想避着鐘墨,于是二人将元知茂當做了柱子,上演秦王繞柱。

鐘墨對此玩得開心,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來,但元之荞耐心告罄,她這個人可沒有不打小孩的習慣。

元之荞這邊站定,剛舉起手,準備對着鐘墨那顆卷毛就是一拍,對面的鐘墨也跟着停了下來,他眼神晶亮,像是冒出了好主意:“對了,荞荞、知茂哥哥,我想到辦法了,”他語氣歡欣,說完就回身跑向公館,跑的時候還不忘扭頭看向元之荞,“你們等我一下哦。”

元之荞見人一走,立刻抓住元知茂的衣服:“很晚了,該回家了。”

元知茂有些猶豫,他的目光投向公館,望向正在奔跑的鐘墨:“可是他叫我們等一下……”

元之荞不管元知茂,立刻叫住想要跟着鐘墨回公館的女傭:“嬸嬸,麻煩您告訴鐘墨,我們有事先回去。”元之荞說完便轉過身去,牽住元知茂,将人用力拖走:“好了,現在可以走了。”

元知茂被牽走,但他仍擔憂地看向公館,只見女傭點頭表示知道,然後毫不留情地關上鐵門,元知茂這才回過頭來,主動領着元之荞回家去。

晚飯時分,元知茂與元知荷都誇贊元之荞今日的表現,元善之前見過,所以并沒有太大反應,但梁桦卻是第一次聽,她不由得有些高興,也有些擔憂,詢問兄妹二人時十分仔細,生怕這些都是他們的錯覺。

梁桦一邊聽一邊觀察元之荞,見“荞荞”真的穩定了許多,心中逐漸感動,眼角也隐隐有了淚花。

元善:“好好吃飯,你這是怎麽了?”

梁桦用指腹拭去淚水,臉上笑着:“高興,我只是高興而已……”她舉箸,給元之荞夾了兩塊肉,“當初尋遍大夫,都說荞荞是怪病,治不好的,後來我帶她去看神婆,神婆說是缺魂,等魂魄長好了,病自然也就好了。”

“我知你不信這些,但我卻信着,就盼着荞荞哪天長大了,魂魄也就跟着長好了……”梁桦說到一半,壓下去的眼淚又湧了出來,語氣也愈發哽咽,“我不求她聰慧,只求她平安健康……幸好老天保佑……”

衆人的眼光齊聚元之荞身上,元之荞被看得不自在,匆匆吃完了飯,躲回卧房。

在元之荞原本的世界,科技高度發達,人均壽命超過150歲,人與人的關系也不再緊密。元之荞出生于政府育嬰室,成長于政府保育院,服務于政府機關部門。她沒有父母,保育員就是她的父母。但這父母,也是同批次其他二十個孩子的父母。

她沒有名字,只有出生編號,元314。“元之荞”這三個字,是她成年後自己給自己取的名字。

她性格淡漠,安于規章制度,也不會關心別人,所以她不習慣元家對她的态度,也不知該如何反應,只能維持着原本漠然的樣子,扮演着“荞荞”。

吃過晚飯,梁桦要幫元之荞用柚子葉洗澡,而元之荞表示自己能行。而見到元之荞獨自洗澡,梁桦又是一番眼淚涕流。

平淡的一晚過去,第二天一早,醫館門外就迎來了一個元之荞不想見的人。

“荞荞!”

轎車還未停穩,一顆卷卷的腦袋就從車窗裏探了出來。鐘墨揮舞着手,沖着醫館二樓的元知茂大喊:“知茂哥哥,我來找你們玩了。”

所有小孩都喜笑顏開,除了元之荞。

鐘墨與其他人社交完畢,興沖沖詢問元之荞在哪。

梁桦輕柔地笑:“她還在吃早飯呢,二樓餐廳。”

鐘墨謝過梁母,扶上樓梯立馬去找元之荞。

“荞荞!下周三一起去看船戲呀。”鐘墨人還未到,聲音就先穿過了廳堂。元之荞看向門口方向,随着皮鞋咚咚的聲音在木質地板上響起,很快,一個穿背帶褲和白襯衫的小男孩就出現了。

鐘墨一口氣跑到元之荞身邊,從鼓鼓囊囊的褲子口袋中,取出一疊卷好的紙票:“喏,給你。”

他将紙票放到元之荞面前,然後坐到緊挨元之荞身邊的椅子上。元之荞不想理會,看一眼就撇過臉去,但這一眼,卻讓她發現了不尋常的地方。她放下粥碗,将紙票扒拉了過來。

卷成一筒的紙票被元之荞細心攤開,淡黃的紙上,用油墨印刷了“游船龍祭”四個黑色大字,下方是地點與時間,并加蓋兩方印章。背面是一副水墨工筆畫,畫了彩旗與華船。

鐘墨:“這是軍長伯伯送給我爸爸的,我向爸爸要了過來,拿來送給你和知茂哥哥,到時候我們一起去玩呀。”

元之荞看向票上的地址,随後又看向鐘墨,發現鐘墨正期待地看着她,同時一雙腳挂在椅子邊上,不斷晃蕩。

元之荞:“你也去?”

鐘墨點頭:“對呀,你去我就去,我們一起去。”

元之荞:“你沒給我票前,也會去這個游船龍祭?”

鐘墨撥弄着自己卷卷的頭發,語氣幹脆:“不去,那天我要上鋼琴課。”

元之荞了然地挑眉,繼續試探:“所以那天你父親也會去?”

鐘墨把頭發抓得蓬松,宛如一顆圓滾滾的蒲公英:“爸爸不去,他說不能和軍長伯伯走太近,所以這些票他一張也沒留着,讓我全送給同窗。”

元之荞把票放到一邊。果然,鐘家不會去。

游船龍祭,正是《緋戀》的楔子。它是一出徹底的悲劇,也是女主姓名的由來,更是為了襯托女主的天生不凡。

文中的游船龍祭是掌權者為了拉攏鐘慶國的手段,他們将傳統節日包裝上西式文化,以拉近與歸國富商的關系,并狠狠地撈上一筆。

軍閥放出噱頭,本地豪紳沒見過這樣的陣仗,也有攀上軍方權貴的心思,自是都想上船。而主辦方見錢眼開,船票一印再印,不知不覺就超出了标準載客量的三倍,直接導致了後來的翻船與人員踩踏,死傷嚴重。

重點描寫的受害者沒有鐘家,所以元之荞猜,鐘家一開始就沒有上船。

女主唐曦一家倒是參加了游船龍祭,但在上船前,唐母忽然腹痛難忍,不得不立即離開,前往醫院。

檢查無事後,唐母有些可惜那難得的船票,在回去的路上還在念叨,就在這時,驚呼四散而開,并迅速傳遍了整個陵城——“船沉了!”

唐父慶幸腹中胎兒救了他們全家性命,當即給這個孩子取名為“曦”,寓意充滿光明希望的未來。

元之荞回想完劇情,意味深長地看向鐘墨:“你想和我去,得會游泳才行。”

“我會呀,”鐘墨拍着自己的前胸,将衣服拍得砰砰作響,“我外公教過我的,我早就會了,我還會潛水呢。不過荞荞,你是怕在船上掉下去嗎?”

元之荞沒回答,而是将票退給了鐘墨:“這游船,還是不去的好。”

“為什麽?”鐘墨被拒絕,嘴不自覺地撅了起來,腳也不再晃蕩,他将元之荞鋪平的票券重新卷起,并且卷得皺皺巴巴,“荞荞不願意和我一起去嗎?可我聽說,游船很好玩的。”

“不去。”元之荞很果斷,她這個身板去了,就算會游泳,但也躲不過推搡踩踏,幹嘛要給自己提前尋找死路。

不過,她突然愣了一愣。

意識穿越并非奇談,在她的世界可類比成游戲,若這裏真是由她潛意識編織而成的“游戲”,那出去的方法,可以不再是聯系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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