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大概是看出曲清萸沉浸其中, 除了那句簡單的新年祝福，葉舒然沒再說其他的話，此時此刻不去打擾或許比妙語連珠更能讓曲清萸感覺舒适。
她站在旁邊，本來沒想過要盯着人家看的, 誰知光是看到側臉就有些移不開眼了。接着又看到曲清萸微仰的下巴, 然後是輕翹的嘴角, 還有那全然綻放的眼角。
每一處變化都讓人如沐春風, 好似親眼見證嬌豔花苞是如何成熟盛開的。
葉舒然不知不覺就看了許久, 已經不記得之前自己是打算看別處的。
直到那擁有完美側臉線條的人轉過頭，本來只能看到一半的美景，現在又添了新的角度，把之前的遺憾全然填滿。
葉舒然的心咯噔了一下，覺得有股充沛暖流倒灌，沖擊得厲害。
好在這樣的洶湧感覺只是一瞬，怔愣片刻後她就回過了神。
對上曲清萸仍帶笑意的眸光, 葉舒然揚唇：“很高興你喜歡這裏。”
曲清萸眨了眨眼，問：“你怎麽知道我喜歡？”
葉舒然掃視周圍一圈, 最後又把視線落回她身上：“你真正開心的時候, 嘴角和眼角會不一樣。”
曲清萸頓了下, 就連臉上的表情也定格了一陣。
這麽明顯嗎？
她暗忖，究竟是葉舒然太善于觀察，還是自己過于疏忽大意？
竟然在一個認識沒多久的人面前把情緒展示得如此真切？
見她沉思，葉舒然不解, 歪了歪頭：“說錯了？”
曲清萸不想在新年的第一天就說過于違心的話。雖然她一向不喜歡被人看穿, 但葉舒然和那些她經常打交道的生意人不一樣, 沒有那麽多爾虞我詐，也沒有那麽多相互試探。
她跟葉舒然之間并沒有直接的利益沖突, 自然也就沒有必要對她戴太多面具。
曲清萸的嘴角依然翹着：“沒有說錯，我确實很喜歡這裏，也謝謝你願意今晚帶我來。”
之前她并不知道窄頂這地方，村長也沒有刻意提過。如果不是葉舒然，她或許直到離開也不見得會來這裏一次。
但葉舒然完全可以不做這個選擇，她在廣場上的招待已經足夠盡心，再來這邊其實費時又費力。
曲清萸比照她以前接觸的那些人，心想絕大多數人都會選擇留在廣場繼續狂歡跨年，沒必要選這個額外項目。
正因為葉舒然和那些人不一樣，曲清萸的這聲謝謝才更加真誠。
葉舒然見已經跨完年，又看了眼時間，提議：“我們回去吧，太晚會起風降溫的。”
這裏畢竟是山頂，說冷就冷也不是沒可能。
曲清萸有些貪戀這裏的美景，但剛才已經把這些景色都收進相機了。
可她覺得好像還是遺漏了什麽，總感覺有小小的遺憾。
她擡眸看見葉舒然純粹的眼神時，心口一動。
意識到自己遺漏的是什麽。
“我們拍張合影紀念一下吧？”
葉舒然恍然：“對啊，怎麽把這個給忘了，難得一起來跨年。”
她停了下來：“用你的手機還是我的？”
曲清萸晃了晃自己的手機：“用我的。”
葉舒然開始找适合的地方，曲清萸跟了過去。
挑來挑去，還是最喜歡剛才第一眼看到紅雲的地方。初站那裏時心裏的震撼印象十分深刻，令人難以忘懷。
葉舒然見曲清萸想把後面的景色都拍進去，但總差了點角度，主動伸了手：“我來吧。”
兩人身高差得不多，但這種時候，差一點也是有差。
相機到了葉舒然手裏後，鏡頭裏的畫面确實比剛才充實了點。
只是……遠處的紅雲全了，她倆的臉好像就不那麽好看了。
葉舒然和曲清萸都看到了，下意識都往鏡頭中間靠，幾乎要挨在一起了。
葉舒然試着拍了兩張，效果只是一般。
別說曲清萸不滿意，連她這種平時對合照無所謂的人也覺得可以有更好的優化空間。
她看了眼不遠處的保镖，心想要不叫他們過來幫忙？
可看了眼旁邊垂眸的曲清萸，又猜對方可能不願意，不然也用不着等到現在還不開口。
畢竟是人家的保镖，她開口指使不合适，葉舒然便把這個選項挪到了最後面。
她回想了一下以前和朋友們拍照時的場景，那時候人比現在多都能塞進去而且還挺好看，現在只有兩個人反而不好？
她又點開剛才拍的照片看了眼，發現問題所在了。
“我知道了。”
曲清萸不知道她知道了什麽，但聽語氣好像挺激動的。
葉舒然示意她再過來點：“剛才我們只是頭靠近了，但是身體不夠近，所以角度別扭。”
她拍拍自己的肩側：“你來我這裏。”
曲清萸本就和她離得近，再近一些的合影她也拍過很多次。有時年會上一些年輕員工腼腆含笑來找她拍照時，她甚至會主動大方地示意對方過來點。
可今晚，她好像反應變慢了。
直到葉舒然提醒，她才恍然醒悟。
依言靠近了些，能完全感受到手臂貼合，曲清萸的心跳忽然快了一下。
她擡眸看鏡頭，發現鏡頭裏的她們和剛才相比确實好看了不少。
但又好像還是沒到她理想中最完美的角度，曲清萸暗嘆，準備接受這小小的不完美。
忽然肩頭多了點重量，曲清萸本能地擡了擡肩。
肩上的重量很快消失，耳邊傳來葉舒然有些讪然的聲音：“抱歉，我……”
曲清萸反應過來，那是葉舒然的手。
她看見葉舒然的臉上除了歉意，還有一些不知所措，大概是沒想到這個舉動會讓她有這麽大的反應。
曲清萸不喜歡別人随便觸碰自己，但剛才那反應并非因為這個。
可她無法直言，自己是因為瞬間心跳失速才這樣的。
她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什麽反應這麽大。
但眼下，安慰對方是最重要的。
“不用說抱歉，我只是習慣性反應，沒關系的。”
葉舒然見她臉色如常，解釋說：“我只是覺得摟着拍可能會看着更自然一點。”
畢竟要把背景都拍全，這是葉舒然的第一要務。
曲清萸聽出她的拘謹，主動笑了笑：“我明白，是我沒有配合好，sorry。”
葉舒然挑眉，這好像是曲清萸第一次真誠說抱歉。
竟然有點可愛。
曲清萸見她還杵着沒動，只好輕聲催她：“不是說別太晚回去嗎？”
葉舒然回過神，重新舉起手機，還沒等她擡起另一只手，就感覺到曲清萸主動靠了過來。
她很自然地把手輕搭在曲清萸肩上，兩人的身高差倒不需要誰刻意遷就誰，鏡頭裏終于出現了兩人都滿意的畫面。
葉舒然連續點了幾下，才松手：“這次應該搞定了。”
曲清萸從她手裏接過手機，翻看剛拍的那幾張照片，效果令人滿意。
“回去以後我把照片發給你。”曲清萸想着回去後再仔細檢查一遍照片細節，要是現在就發過去，如果有疏漏想挽回就來不及了。
葉舒然也不着急：“好啊。”
下山的路在另一側，臺階倒是和來時一樣，都是修整過的，只是明顯陡了些。
曲清萸低着頭，仔細看腳下的路，但還是感覺出了吃力。
葉舒然依舊在前面走，保镖跟在後面，曲清萸糾結是該和前面的人說還是找保镖幫忙。
葉舒然和她的距離漸漸拉開，曲清萸看着她的背影，突然不去想之前的糾結，直接開了口：“葉舒然，我好像有點走不動了。”
前面的身影立即停了下來，只短暫頓了頓，很快轉向朝她走來。
葉舒然t身上那股已經變淡但存在感仍留的清冽香味再次撲進曲清萸鼻息，這讓她知道對方來得速度很快。
“要不休息一下？”
葉舒然上下打量，見她除了喊累，其他方面沒什麽大礙，稍微放心了點。
曲清萸輕嘆：“我也沒想到今晚要走那麽多路。”
但如果時間倒退讓她重新選擇，曲清萸覺得自己還是會做今晚這些事。
因為每一樣，她都很喜歡。
葉舒然笑着附和：“是啊，你應該換一雙更适合走路的鞋。”
曲清萸有些不服氣：“這雙不好看嗎？”
“好看啊，但你累啊。”
曲清萸深吸了口氣，不想争論下去。她再怎麽想舒适，也不可能完全放棄美感的。
葉舒然收起玩笑，看了眼她後面的保镖，又朝她挑了挑眉：“你還能堅持嗎？”
曲清萸在她看向保镖的時候，心裏莫名生出些抵觸。
“能。”
“那你跟着我。”
葉舒然轉過身，但沒有立即往前走。
曲清萸等了一會兒，見她不動，剛要開口，忽然發現餘光裏有什麽在晃動。
她低頭，看見葉舒然背在身後的手，在輕輕朝她搖擺。
這是要牽她下山？
曲清萸知道有人搭把手會相對輕松，只不過這方式……
葉舒然見她遲遲沒反應，回頭看她：“不想走了？”
曲清萸試圖從她臉上或是眼裏找出點什麽其他線索，可是定定看了一陣，仍是無懈可擊的純粹和坦然。
“別小看這個，遲欣每次走不動都靠我拉她，不信你下次問問她。”
原來，她們都是這樣的。
曲清萸的情緒有點複雜，像是松了口氣，又像是……有點失落。
葉舒然見她還不動，以為她真不樂意，也不再勉強。
但她能幫的也就這個了，不行的話就只能讓保镖大哥幫忙了。
她準備收回手：“那要不還是讓……”
話還沒說完，掌心就多出了另一個溫度。
柔軟的掌心貼了過來，跳舞時的記憶又變得鮮明起來。
葉舒然本想開兩句玩笑揶揄曲清萸傲嬌，可掌心驟然升高的溫度讓她也突然語塞起來。
她調整了一下握姿，轉過身，一步一步，穩健往前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