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葉舒然身後多了個人, 速度自然是比之前要慢了不少。好在曲清萸沒再喊累，步頻還算默契。
下山所花時間比預計的久，走下最後一級臺階後，葉舒然主動松了手。先前專注下山沒察覺, 現在被手心忽然灌入的涼意刺激, 一時間還真有點不适應。
她的嘴角微微抽了下, 好在夜色濃郁, 不算明顯。
她又認真打量了曲清萸一番, 見她臉色如常，又看了眼她身後跟着的保镖，精神和體力完全沒問題。
葉舒然心想今天的任務算是圓滿完成了，雖然想到要說再見有點不舍，但還是笑着準備告別：“早點回去休息吧，很晚了。”
被牽了挺久的手忽然被放開，在掌心陡然一空的瞬間, 曲清萸的腳步沒有虛浮，倒是心口莫名晃了一下。
她下意識低了頭, 想要等這股閃現的激蕩結束後再面對葉舒然。雖然現在是深夜, 但她潛意識裏覺得對方能捕捉到她的情緒。
好不容易等情緒穩住了, 卻聽到葉舒然輕快的告別聲，竟還夾雜了點如釋重負？
曲清萸擡頭看到葉舒然準備轉身，叫住了她：“一起走吧。”
葉舒然看了眼不遠處的路口，提醒說：“你回去走那邊會更快。”
而她順着來時的路回家就行了。
曲清萸抿了抿唇：“很晚了, 還是送你回去比較安全。”
葉舒然怔了怔, 聽出她的關心, 笑說：“今晚不管到幾點都特別安全，會在外面走動的基本都是從廣場上回來的。”
她頓了頓, 笑意更深：“當然，還包括我們幾個另類的。”
曲清萸卻沒松口：“你今晚陪了我這麽久，我順路送你回去也應該。”
順路？
葉舒然心道，這明明是繞路啊姐姐。
但她又覺得如果繼續争論下去說不定會打破今晚友好交流的記錄，別搞到最後了反而是面紅耳赤的。
葉舒然退了一步，遷就道：“那就走到路口吧。”
無非就是曲清萸繞些路，既然她願意，葉舒然也沒什麽理由阻止。
誰知到了下一個路口時，曲清萸仍沒有要就此告別的意思。
看着非要堅持送她到家門口的曲清萸，葉舒然哭笑不得。她發現曲大小姐除了挑剔，這脾氣倔起來也挺出衆的。
“你要是再跟下去，可真就到我家了。”
曲清萸一臉淡然：“我去過你家，知道現在要去哪裏。”
葉舒然嘆了口氣，無奈看着她，但好像又拿她沒什麽辦法。
“今晚我沒辦法留你。”
大過年的留宿外人，這在葉家幾乎從沒有過。而且這個點了，爺爺他們肯定早就休息了。
葉舒然不想違反家規，又覺得在這樣的夜色裏把曲清萸擋在門外，有點于心不忍。
曲清萸沒想過這事，但聽到葉舒然的話後她也愣了下。
反應過來後，她那雙好看的吊梢眼裏又浮了一層若有似無的笑。
“那下次補回來好了。”
葉舒然知她意思，其實上回她就在想有機會再跟曲清萸切磋切磋，畢竟知音難覓。
但她看到曲清萸那神情，又覺得對方像是在故意說笑，所以才會有意“曲解”話題。
葉舒然今晚心情很好，人也放得開。
索性順着她的玩笑接了過去：“你這麽想住我那裏？”
曲清萸被突然反将了一軍，微微窒了一下。
還沒人讓曲大小姐在這種話題上吃過癟，她下意識嗔了句：“你……”
葉舒然昂了下下巴，竟然從忍笑變成笑出聲。
寂靜夜裏，即便是輕笑也格外明顯。
曲清萸瞪了她一眼，可葉舒然還沒什麽反應，她自己倒是覺得耳朵有點微熱。
見她到現在都沒改變主意，葉舒然知道今晚這一程是非送不可了。
她不想繼續在這裏浪費時間，不然大家到家只會更晚。
她回家的腳步快了很多，好在是平地，曲清萸沒覺得像下山時那麽吃力。
葉舒然也一改之前談笑風生的悠閑，仿佛歸心似箭，最後這段路兩人反而沒怎麽交流。
終于到了院門口，葉舒然轉身，微喘着氣看曲清萸，對方胸口也在起伏。
“這回是真到了。”葉舒然指指臺階，“這裏我自己爬就行了。不然待會還得把你牽下來，到時又是不停循環。”
她的玩笑讓曲清萸想起不久前自己被牽着往前走的畫面，如果不是真累了，她不見得這麽乖巧。
可從葉舒然嘴裏說出來時，這普普通通的敘述句硬生生讓她聽出其他意味來。
曲清萸也看了眼臺階，這次沒有反對葉舒然的提議。
她彎唇：“今晚謝謝你。”
她忽然認真道謝，弄得葉舒然也有點局促。
她斂起嘴角，捏了捏衣角：“不用刻意說謝謝，今晚我也很開心。”
“那就好。”
曲清萸帶着保镖轉身離開，葉舒然往上走了幾步後又停了下來。她踩在臺階上，看着曲清萸一行走到更遠處後才繼續往前。
葉聽辭他們果然已經休息了，葉舒然回房的動作格外小心，蹑手蹑腳都不誇張。
沒想到還是驚擾了人，聽見聲響後葉舒然有些懊惱，怪自己太莽撞。
身後傳來謝栀薇的聲音，不過卻沒有預想中的含糊語調。
“舒然，怎麽回來得這麽晚？”
葉舒然轉身，看到媽媽身上的衣服很整齊，也不是睡衣，知她是專門在等自己而不是被吵醒的。
“今晚不是要陪曲清萸嗎？我之前和你們說過的。”
謝栀薇走到她面前，捏捏她的手，摸了摸溫度，不涼。
“那也沒說要這麽晚啊。”
葉舒然知道謝栀薇是擔心她，主動抱了抱她，然後解釋說：“本來是打算看一會兒表演就去窄頂的，結果竹竿舞一跳就跳過了時間。後來下山速度也比預計的慢，一來二去就晚了。”
她去窄頂的事謝栀薇是知道的，要不然也不會只是等着而不去找人了。
聽葉舒然複述完今晚的事，她蹙了下眉：“你們跳完舞就只是去窄頂看了燈籠？”
葉舒然小心翼翼把手串摘下來放回錦盒，然後才開始換衣服：“對啊。”
想起曲清萸當時被震撼的表情，葉舒然嘴角揚了起來：“你不知道她當時有多震驚。我早就說過，沒人會不喜歡窄頂。”
看上去葉舒然很滿意也很得意自己的安排。
謝栀薇見女兒看上去并沒有隐瞞什麽t，而且心情很好，心想應該沒發生什麽特別的事。
葉仰晨就說過她瞎操心，可謝栀薇心裏總覺得有點不對勁。但在女兒這裏得到的信息裏也沒看出端倪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葉舒然見她坐着沒動，又低頭看了眼手裏的睡衣：“媽，你今晚是要和我睡嗎？”
謝栀薇回過神，心情放松些後倦意就探了頭。
她忍着呵欠叮囑：“洗完澡早點睡，明天別賴床太久。”
葉家人少，沒有繁雜規矩，但大年初一讓長輩等她到中午不合适。
謝栀薇走了以後，葉舒然抓緊時間去洗了澡。
今晚又是跳舞又是爬窄頂，她覺得自己從裏到外都是汗味，得徹底洗幹淨才行。
曲清萸回到歡喜屋的時候，璐姨和小甜已經備好了宵夜。大概是沒想到小姐回來得這麽晚，璐姨看着時間有些猶豫。
曲清萸換了拖鞋，雙腿瞬間輕松許多。
她确實有點餓，村長家的年夜飯雖然為她準備了少油的菜，但她飯量有限，而且今晚體能消耗超标，早就不起任何作用了。
“吃一點吧，反正我也沒那麽早睡。”
璐姨見小姐主動開口，趕緊讓小甜把湯圓端上來。
“都是小的，不會影響消化的。”璐姨果然控制好了份量。
曲清萸悠悠吃着湯圓，簡單和璐姨說了窄頂的事。
璐姨聽出小姐是真心喜歡窄頂，加上又從手機裏看到了照片，感慨說：“真沒想到名不見經傳的地方，還有這麽好看的風景。”
曲清萸輕咬瓷勺，過了片刻，才道：“我們都低估了這裏。”她想到了什麽，勾唇補充，“不光是風景。”
璐姨本想問還有什麽，但見小姐那神情，又自覺把問題咽了下去。
曲清萸今晚身體有點累，但精神卻比之前任何一天都好。像是卸掉了心裏最後一把枷鎖，她對這裏的印象有了徹底扭轉，自然也連帶改變了心情。
小甜收拾完後提前幫小姐把燃香準備好，等曲清萸進了浴室後，她忍不住湊到璐姨身邊：“我覺得小姐今晚特別開心。”
小甜都能看出來，璐姨又怎麽會不知道？
“是啊，小姐能喜歡上這裏是好事。”
畢竟還要待一陣，要是處處抵觸，處處為難，那得多壓抑。
小甜回憶道：“自從去過溫泉，小姐的心情一天比一天好，那個溫泉還真神奇。”
璐姨笑着搖搖頭，沒說什麽。
曲清萸吹幹頭發回了房，仍沒多少睡意，但又沒心情看書。
她把在窄頂的照片翻了出來，純風景和合照都看了一遍，都很不錯，好心情沒有受到任何破壞。
葉舒然和她在各自到家後發了條報平安的消息，此後對話框就沉寂了。
看完了照片，曲清萸習慣性打開了APP。
以往這時候肯定熱鬧非凡，但今年她臨時換了新的賬號，所以格外冷清。
可曲清萸一點都不覺得寂寞，反而挺享受此刻的安靜。這才是度假該有的樣子，隔絕一切外界應酬，不必讓自己時不時切換身份和角色。
不過……
她好像說過要把照片發給葉舒然的，但都這個點了，說不定人家已經睡覺了。
而且葉舒然也沒提這事，她貿然發過去，顯得她一頭熱，很急切很在意的樣子。
曲清萸默默關上發送界面，但也沒完全退出對話框。
思忖片刻，她給葉舒然發了個紅包，還在紅包封面寫下了祝福：
【新年快樂，心想事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