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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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身上裹挾着濃烈的酒氣。

戚師師不知他到底喝了多少酒, 自覺此時此刻,身上之人分外莽撞。

他沖動地破窗而入,直接将她壓在喜床, 埋頭熱吻下來。

她推不開。

她根本推不開。

“姜朔, 姜朔……”

戚師師不敢放大聲, 更不敢喊人。對方将她的腰身掐的極緊,那手指緊叩着, 她的身形整個陷下去。

他太過于造次。

先前戚師師便覺得, 他身上帶着旁人未有的、獨一份的莽撞與野性, 紅燭燃淚,現下他更是莽撞到了極點。他像是喝醉了,理智也被這酒氣盡數剝奪, 戚師師忍不住, 狠狠踹了他一腳。

“你……放肆!!”

姜朔終于被她踹到一邊兒去。

她匆匆自喜床上坐起身,将嫁衣往上拉了拉,捂着胸口看他。

少女一雙杏眸烏黑, 此刻正閃着幾分驚恐與心悸的碎光。

姜朔的身子朝後倒了倒, 癱坐穩後, 他又擡眸望來。

夜色深深, 倒映在少年眼中,他眼底有幾分受傷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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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氣氤氲, 他眼底時而朦胧, 時而又清明。

戚師師又往後退了退。

“你怎麽進來的, 你這是喝了多少酒?”

門外間皆是賓客道喜之聲,她護住脖頸上吻.痕, 面色微變。

“你快出去!”

對方癱坐在那裏,并未因她的話而動彈。

漫天的紅綢遮住夜光, 她瞧着少年身子,面色愈發霜白。

曾幾何時,她竟有些管不住朔奴。管不住他那一雙桀骜的眼,管不住他手上動作造次。

戚師師深吸一口氣,竭力克制情緒:

“你知不知道,今日是我大婚。你……你弄出這些,會被裴俞章看見的!”

話音未落,她卻見對方起身迎來。

“大小姐。”

風饕雪肆,姜朔黑衣清瘦,扯下的面紗散在一旁,言語竟有些委屈。

他啞着聲:“我很想你。”

“不要,你莫要過來。”

戚師師抵觸,“姜朔,我命令你。我們以後不要再走這麽近了。”

“我很想你,大小姐,”身前之人對她的話恍若未聞,“我不願看你嫁給他。”

“大小姐,我不願你成為他的妻。我不願讓你做這裴夫人。”

“他待您一點兒也不好。”

她的身子又被人抱緊。

“他不懂您想要什麽,将您視為豢養的雀鳥。大小姐,他虛僞,自私,自大。您若是與他成婚,日後會難過的。”

正言道,少年低下頭,濃烈的酒氣在他唇齒間彌散開。

他低啞着聲:“我也會難過的……”

唇上覆上一物,她下意識掙脫,卻根本掙脫不開。

風雨愈盛,他的力道也愈發大,愈發不容人拒絕。

戚師師剛想喚一聲,唇齒被人狠狠堵住。

她驚恐地瞪大眼,看着對方身形壓下,如當初撕開她那一身雪白孝服一般,撕開少女身上鮮紅的嫁衣!

“姜朔,姜朔。你要做甚……”

孝服,是為裴俞章所穿。

嫁衣,亦是為裴郎所穿。

到頭來,卻是被她的奴人姜朔,親手扯開。

戚師師奮力拍打他,手卻又被他毫不費力地捉住。夜色晃蕩,燭影昏昏,她看見對方胸膛上的刀口。

以及身側菱鏡中,她雪白圓潤的肩頭。

姜朔一手攥住她的手腕,高舉過頭頂,一手又捂住她的唇。

帶着醉意的吻一路沿下,路過她身形的每一處,恣肆宣告着他的主權。

即便今夜是她的大婚。

即便今夜是她與裴俞章的洞房花燭。

——他也要先人一步。

長夜如漏,窗外夜雨聲聲。枯枝微濕,少女眼角滑下一行清淚。

身前之人的影倒映與眼中,漸漸模糊。戚師師手腕發痛,心中愈發絕望。

房內酒氣未散,歡.愉的氣息更是經久未停。她與姜朔這般,在裴俞章為她準備的喜床上共赴雲雨。門外是喜氣連連的賓客恭迎聲,好似下一秒便要有人破門,将他們捉.奸在床。

更讓人震驚的是。

除去緊張與絕望,戚師師心底深處,竟還有幾分隐秘的快意……

姜朔咬爛了她的唇妝。

鮮豔的唇脂,被他蹭得花了一片。月影昏沉,與花燭交映着透過銷金帳。不知過了多久,對方終于餍足。

姜朔兩手抱着她,深吸了一口氣。

“師師,與我走。”

天涯海角,自有去處。

少女發髻微亂,幾縷青絲自鬓角邊零落,讓人見了愈發憐惜。

姜朔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臉頰。

戚師師面帶驚懼,往後退了退。

“莫再碰我。”

姜朔一愣,張了張唇:“我……”

少女眸光泛了些冷:“姜朔,放肆夠了嗎?你在我身上淩.虐夠了嗎?”

她也深吸一口氣,顫抖着聲繼而道,“酒醒了嗎,可以讓我穿衣裳了嗎?”

她新婚的嫁衣,被他仍在地上,癱成一團。

戚師師沒有理睬他的愣神,用手護着胸前,彎身将衣裳拾起。

見她此般,少年神色終于松動,他眸底霧色隐約散去,幾許愧疚道:“大小姐,我……”

他尚未說完,便聽見冷冷一聲:

“你走吧。”

姜朔又一怔。

身前之人擡起眼。

“今夜之事,我全當從未發生過。”

戚師師道。

“先前是我對不住你,可以往你我之事,皆是你情我願,無人強迫。今夜——”

少女顫抖着小臂,一點點穿好了嫁衣。

“過了今夜,就算作我們兩清。”

夜風拂過她的鬓發,也拂過少年眼中,氤氲的醉意。

姜朔的眼底,也随着她冷冰冰的話語,一點一點,逐漸清明。

他就這樣立在喜床邊,片刻,怔怔道:

“倘若我不想與大小姐兩清呢?”

“你還想做什麽?”

“我想照顧您,想服侍您。”

“想像先前那樣,一直守着您,做您的奴才。”

“我想一直陪在您身側,逗您開心,為您解憂,護您周全。”

他低下頭,認真:

“我想為您死。”

這是他不知第多少次說這句話。

此時此刻,戚師師有些被他氣笑了。

為她解憂,護她周全?

他便是這樣在她的大婚之夜,喝得爛醉如泥,前來護她周全?

她既覺得好氣,又覺得好笑。

穿好了衣裳,她将嫁衣衣帶系緊,餘光睨向燭臺。

“好啊,那裏有一把鸾剪,那你去死啊。”

輕飄飄的一句話,順着泠泠的風雨聲響,清晰落入少年耳中。

本是一句賭氣之言,誰知,便就在她擡頭之瞬,身前之人忽然側身,徑直舉起那把冷冰冰的鸾剪!!

戚師師震愕:“你——住手!”

恰在此時,門外響起一陣腳步聲響,裴俞章被人簇擁着,腳步虛浮,似是朝喜房走來。

戚師師快速打掉姜朔手上的刀,将他往床底下拽。

姜朔尚在呆愣,見狀,少女聲音微急。

“你快藏起來。”

門外,腳步聲愈近。

雨聲澆在戚師師嗓音上,她語氣發了冷:

“你瘋了,你不要命我還要命。”

如今父親命所有人瞞着裴郎,若是叫裴俞章發現了她與姜朔的事,那可真算完了。

她催促:“快藏起來。”

燭火跳躍在少女眼眸間,她雲鬓微亂,眼底盡是急色。

她現在需要他——躲起來。

姜朔擡起頭,深深看了她一眼。

而後終于一躍而下,飛身躲入床榻之下的空隙中。

紅帳垂着,将他遮擋住。

便就在戚師師将蓋頭重新蒙好的一刻,“吱呀”一聲門響,房門被人從外推開。

賓客的喧鬧聲愈烈,又随着門響,再度隔絕在外。

戚師師雙手緊張搭在膝上,脊背挺直,變得緊張。

心跳聲怦怦,燭光也搖曳,透過眼前那一方蒙着的大紅蓋頭,戚師師看見——

裴俞章一身酒氣,未有侍人簇擁,搖搖晃晃地走了進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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