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醒來

醒來

昨夜。

言祁被沈珏吻得有些發懵，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只能呆呆地在原地任由沈珏攻城掠地。

似乎是不滿于他的走神和不專心，沈珏輕輕地咬了一口他的下唇，言祁吃痛，下意識吸了一口氣。

痛覺讓言祁從情海的沉淪之中暫時清醒，剛剛親吻他的，現在壓在他身上的，正是他一直只敢在夢中肖想的沈珏。

按理來說，他此時的心情應當是狂喜，但言祁卻只覺得自己的心好像墜入了無底的深淵，巨大的不真實感籠罩着他，一種難以言說的恐懼将他包圍，讓他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即便是個傻子也能反應過來，沈珏此時的狀況有點不對勁。

而讓言祁恐懼的正是，如若沈珏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之後，到底會怎麽看待他，會不會因為自己親了一個閹人而感到惡心？

一想到沈珏會讨厭自己，他就四肢發涼，手腳發軟，心髒仿佛被扔進了冰水之中，甚至一瞬間跳得漏了一拍。

言祁啞着嗓子剛想詢問沈珏此時是怎麽了，就看見她歪着頭盯着他的下唇瞧，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沈珏這樣的一面。

“可是把言公公咬痛了？”

言祁張了張嘴剛想回答，沈珏接下來的動作卻令他僵在床上。

她低頭含住言祁略略腫起的下唇，随後，在上面輕輕地舔舐，“我幫言公公舔舔就不痛了”，靈活柔軟的舌頭掃在方才的傷口之上，引起一陣陣的酥麻和癢，但更癢的卻是言祁此時的心髒。

言祁難耐地閉上了眼睛，随後終于狠下了心，将沈珏從自己的身上推開。

沈珏被推開後倒也不氣，只是挑了挑眉問道：“這麽痛嗎？痛到了言公公要把我推開的地步？”

言祁卻第一次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開口問道：“将軍大人您這是……怎麽了？”

沈珏雲淡風輕地回答道：“倒也沒什麽，不過是我那宛如得了失心瘋的表弟，給我下了情藥。”

言祁的聲音中頓時染上幾分焦急，“這藥可會對您的身體造成損害？奴才現在就為您去尋郎中過來。”說到最後，竟是帶了些哀求。

沈珏按下了想要起身的言祁，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撫言祁的側臉，調笑了一句，“言公公可是在擔心我？”

她似乎也不好奇言祁的答案，随後慢悠悠地又加上一句，“我那個不省心的表弟給我下藥之後，身上就穿了幾片薄紗，在屋子裏扭來扭去，似乎是想來勾引我。”

言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沈珏似是透過夜色看清了他臉上緊張的神情，拍了拍他的臉輕笑道：“不過言公公不必擔心，我小小教訓了他一頓，将他留在了我的房內便來找你了。”

說罷，沈珏圈住身下的言祁，臉埋在言祁的頸窩之中深吸一口，發出了一聲滿意的喟嘆。

言祁此時已經完全清醒，除了對徐瀾有着抑制不住的殺意之外，他還在擔心沈珏的身體。

他剛要開口詢問沈珏此時可還有哪裏不适，卻被沈珏用手捂住了嘴巴，雖然夜色濃重，但她眼中明晃晃的笑意卻怎麽也掩蓋不住。

“不說他了，不如我們來聊聊，言公公對我方才的表現可還滿意？”

沈珏雖然嘴上這麽說着，但卻并未放下那只手，言祁想要說話但只能嗚嗚出聲。

“言公公不回答，想必是滿意得說不出話了吧？”沈珏笑得狡黠。

“雖說如此，言公公是不是也該主動一次了？”

沈珏放開了對言祁的束縛，靜靜地等待着，黑亮亮的眼睛在黑暗中尤為顯眼。

言祁看向沈珏淡粉色的唇，仿佛有一把鋸子在他腦中拉扯着，他猶豫，他不前。

沈珏倒也不急，漫不經心地捏着言祁的手指，似乎是突然起了興味，拉着言祁的小指輕撫自己的下唇，末了，還在他的小指指背上輕輕地落下一個吻。

情感終于戰勝了理智，僅此一晚，從今往後他情願靠着這一晚度過無數孤獨的漫漫長夜，言祁如此告誡自己道。

他緩緩地向沈珏湊近，倘若仔細觀察就能發現他的手都在發抖。

在他即将貼近沈珏之際，沈珏終于展現了她惡劣的本性，她用力捏住言祁的下巴，狠狠地咬在言祁的下唇之上，作為他猶豫良久的懲罰。

言祁只覺得自己是海上的一葉扁舟，随着情浪起伏不定，他的整顆心都拴在了沈珏的身上，任她肆意玩弄。

但他甘之如饴。

第二天早上，言祁先于沈珏醒來，他最後看了一眼沈珏沉睡時的模樣，随後便跪在了房門之外。

言祁設想了無數種沈珏醒來後的情況，她可能會罵他，厭他，辱他，這些反應都在他的預料之內。

他已經做好了沈珏覺得他惡心，從此和他不複相見的準備。

但他還是懷着某種不可言說的隐秘期望，他想，昨晚的沈珏會不會對他産生了哪怕只有一絲的愛意，他真真切切地從沈珏身上感受到了愛，并且他是在很多很多的愛環繞中沉沉睡去。

“……那絕非我的本意。”

果然是這樣，言祁的眼中滿是一片蒼涼。

将軍大人已經給他留了面子，沒有當面對他表現出嫌惡之情，他又怎敢肖想更多，他想張口，卻覺得嗓子有些發緊。

言祁的聲音發顫，最終還是說出了那句，“将軍大人說笑了，奴才……自然不會放在心上。”

心好疼，像被用刀剜走一塊一樣疼。但他還是強撐着扯出一抹笑意，“不知将軍大人打算如何處置徐瀾？”

就讓他在與沈珏不複相見之前，最後再做一次她手中一把好用的刀吧。

聽到這話，沈珏擰了擰眉，“此事就不勞言公公費心了，我自會處理。”

沈珏本是好意，她想到言祁昨晚恐怕被她折騰了一宿都沒有睡着，此時正是好好休息的時候。

但這話落在言祁的耳中，無異于晴天霹靂，言祁只覺得陣陣眩暈。

将軍大人，終是不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