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深情
深情
旁邊的宋璇聽到了皇帝這句話, 也跟着擡起了頭。
她集齊了皇帝和皇後所有優點，小小年紀就一幅美人模樣，眉如遠黛, 眼似秋水，單單是坐在那裏, 就顯得整個人氣度非凡。但若是有人因着宋璇的外貌就看輕了她, 那絕對是要吃苦頭的。
“上午北疆兵敗的捷報剛到，下午言卿就回到了京城, 是有什麽事情急着向朕禀報嗎？”
言祁行了一個禮，低着頭恭順地說道，“臣确實有事向陛下禀報。”
宋璇依舊看着言祁，絲毫沒有回避的樣子，而一旁的皇帝也并沒有覺得這有什麽不妥。
言祁跟在皇上身邊多年, 自然知道皇上對這位五公主宋璇有多麽器重以及寵愛，所以他自然而然地将三皇子的事情全盤托出，并将楚星與三皇子之間的密信呈給皇上看，以佐證自己的說法。
在言祁講述的時候，皇上的臉上的笑意漸漸褪去，轉為了滿臉嚴肅, 而身旁的宋璇也小臉皺巴在一起, 一時之間, 父女兩人的表情竟然不差半分。
言祁說完之後, 皇帝緩緩地翻閱楚星和宋禮之間的密信, 每翻過去一張，就将那張紙遞給宋璇看, 甘露殿中一片寂靜，只有信紙翻動的聲音。
看完所有密信後, 皇帝輕嘆一口氣，第一句話便是，“禮兒他，真是長大了啊。”
一旁的宋璇還在看最後一封信，沒有說話。
“引發饑荒，勾結北疆，謀害良臣，這一樁樁一件件，背後都是百姓的悲鳴。”宋璇看完最後一封信後，聲音中是壓抑不住的怒火與悲怆，她轉頭看向皇帝，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皇帝閉了閉眼，再次睜眼時其中的不舍已然消失不見，“璇兒，此事若交給你，你打算怎麽做？”
“兒臣認為此時不應打草驚蛇，應先暗中調查皇兄的書信往來，平時他都接觸了什麽人，收集相關證據後，找準時機方可抓捕。”宋璇将自己看法娓娓道來，雖說年齡不大，但也考慮得頗為全面。
皇帝點了點頭，認可了宋璇的看法，并把這件事全權交給宋璇負責，言祁則在一旁協助。
“有勞言公公了。”
“五公主言重了。”
在宋璇領命轉身離開之時，皇帝叫住了她開口問道，“璇兒，先前跟你講的陪讀一事，你考慮得怎麽樣了？”
宋璇邁開的步子一僵，臉上露出了少見的慌張，“父皇，我還急着去搜集證據，此事過後再議吧！”
說完，宋璇大着步子走出了甘露殿。
皇帝看着宋璇的背影，臉上的笑意不曾褪去，“璇兒的性子還真是從小到大都沒有變。”
“五公主性情率真，伴讀一事自會遇到合适的人，陛下不必過于擔心。”言祁低着頭為宋璇找補了一句。
皇帝繼續翻閱着奏折，言祁來到他的身旁為他磨墨，他無意間掃了一眼皇帝手中的折子，正是沈珏飄逸灑脫的筆跡，上面的內容卻看不真切。
“此次邊疆之行，言卿可有受傷？”皇帝将奏折倒扣在桌面上，不經意間問了一句。
“回陛下，臣未曾受傷。”t
“不過沈卿倒是膽子大，竟然使用了詐死一計，就為了找出軍中的奸細。”
“兵行險招，将軍大人此次也是無奈之舉。”
“你倒是喜歡替她說話。”皇帝看着言祁似笑非笑，但語氣還算得上是溫和。
聽到這話，言祁瞬時冷汗涔涔，官員之間相互勾連可是死罪一條，他急忙解釋道，“臣不敢……”
還未待他說完，皇帝便打斷了他的話語，“行了，不必擔心，朕知道你不是這個意思。”
言祁繼續手上的動作，但皇上下一句話卻如驚雷在他耳邊炸起。
“沈卿也是有意思，在信中說她有了心上人，想讓朕幫她賜婚。前段時間給她指了個林家小公子她不滿意，這會又求着朕給她賜婚。看上了誰家的公子就自己去提親，找朕賜婚算是怎麽一回事？”
說完這一段話，皇帝又轉頭看向言祁詢問他的意見，“言卿，你覺得呢？”
言祁的心好像被泡進了糖水裏一般，甜得他有些發膩，他張了張嘴，聲音異常幹澀，“可能将軍大人真的很喜歡這位公子吧。”
皇帝沒說話，繼續批閱下一份奏折。
正當言祁以為這個話題結束了的時候，皇帝冷不丁地問了他一句，“言卿，你跟在朕身邊多久了？”
“回陛下，十八年了。”
“十八年了啊……”皇帝放下了奏折，語氣中滿是懷念與感慨，“竟然這麽久了，人的一輩子，能有幾個十八年呢……”、
言祁有些摸不準皇帝想要說些什麽，一時之間也不敢回答。
“夠久了，言卿，你跟在朕的身邊已經夠久了。”
聽到這話，言祁的心極速下墜，他急忙開口道，“能夠服侍陛下是臣的榮幸，臣願意一直追随陛下，直到……”
“哦？”皇帝的聲音中充滿着笑意，“朕本來想說放你出宮，也免得沈卿苦苦等候，這麽說來，言卿是不願意了？”
驟然聽到這句話，言祁有些發懵，他擡眼看向了皇帝，只見他臉上并沒有被冒犯的惱怒，反而是噙着一抹笑意，見言祁看他，笑意有着逐漸擴大的趨勢。
言祁的喉嚨有些發緊，說出的話也帶着顫意，“臣……”
言祁只是開了個頭，卻不知道如何說下去。一時之間，甘露殿中只餘兩人的呼吸聲，靜得連一根針落地都能聽得見。
皇帝嘆了一口氣，“朕知道了，言卿不必再說了。”
言祁小心地觑着皇帝的反應，不明白他究竟知道了些什麽，但是皇帝沒有再說，言祁也不敢再問。
他在心中反複咀嚼着皇帝方才的那句話，巨大的驚喜感讓他有些頭暈目眩，但言祁仍強撐着繼續手上的動作，面上依舊是一貫的波瀾不驚。
批閱完所有奏折後，皇帝又看了一遍沈珏的折子，最後不知道是對言祁說，還是對他自己說，抑或是兩者都有，“沈卿，倒是個深情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