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正文完

正文完

北疆都城外, 狂風呼嘯，原野上依稀可見的幾根野草被吹得東倒西歪。北疆軍隊與沈家軍在這廣袤的大地上對峙着，沈家軍靜靜地等待着将領的指令, 只需要一個信號，他們便會像離弦的箭一般沖上去與北疆軍隊就此開戰。

與鴉雀無聲的沈家軍不同, 北疆軍內部可以說是一片喧嚣, 他們似乎全然忘了幾日前五萬軍隊被沈家軍殲滅，半年前沈珏率軍破了他們的都城, 殺了他們的王上，而他們的王子現在還以俘虜的身份關押在大宋國之中呢。

北疆的士兵扯着嗓子前來叫陣，“對面的娘們兒聽着，就憑你也敢領兵作戰？我們北疆勇猛無敵，天下第一！”

“敢與我們北疆對抗, 我看你們真是不自量力，你們和你們所守護的城池，就等着被北疆踏平吧！”

北疆軍隊中，起哄叫罵聲此起彼伏，但沈珏立于沈家軍前，巋然不動。她身着一身銀白色亮甲, 紅色的披風在身後舞動, 極致的銀色與極致的紅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讓人覺得英姿飒爽, 看一眼便移不開眼睛。

她在靜靜地等待着, 等待着真正的主角登場。

不多時，北疆軍隊自動分成兩列, 原本還在叫罵的北疆士兵也不再吵嚷，而是恭敬地望向隊伍中的一個人。那人騎着一匹黑色駿馬, 身姿挺拔，眼神陰鸷。

沈珏握了握手中的長槍，她終于見到了這位傳說中心狠手辣的北疆王子，北疆的現任王上——呼延瑛。

呼延瑛身着黑色重甲，極致的黑色幾乎要與那匹駿馬融為一體，給人一種沉重的壓迫感。

見到了呼延瑛，方才叫陣的士兵更是敞開了嗓門喊道，“瞧見沒有，我們王上竟然親自前來迎戰，真是便宜了你們這幫烏合之衆，你們若是識相的話，還不快乖乖投降？”

沈珏挑了挑眉，身邊的衛昭自是領會了她的意思，當即喊道，“對面的，前幾天剛剛被我們沈家軍打得落花流水，我要是你們現在都不好意思說話！”

“什麽王上親自來戰，我看分明是怕了吧，別急，這回就讓你們的王上親自看看你們屁滾尿流的樣子！”

對面的士兵氣得青筋暴起，剛要喊回去，卻見呼延瑛擡手制止住了他們，他死死地盯着沈珏，開口道，“沈珏，你可敢與我一戰？”

“有何不敢？”

沈珏翻身上馬，向着呼延瑛的方向直直地沖去。

兩人很快便在戰場中間交鋒，四目相對，都從彼此的眼睛中看出了仇恨與不甘。只需一眼，他們便知道今天這一戰無法避免，沒有一人願意善罷甘休。

呼延瑛的長槍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如離弦的箭一般向沈珏刺去，尖銳的破空聲在沈珏耳邊響起，震得她耳朵生疼。

沈珏絲毫不慌，側身一閃，避開了呼延瑛這一攻擊。緊接着，她揮舞手中的長槍，變着花樣地像呼延瑛的心口刺去，千鈞之力的同時又不失靈活。

呼延瑛迅速收回長槍格擋沈珏的這次攻擊，金屬撞擊在一起，一時之間火花四濺，發出的聲音讓人有些牙酸。

呼延瑛的長槍如同游走的靈蛇，讓人猜不出他下一個招式會刺向哪裏，但是沈珏依舊不慌不忙，沉着應對，将呼延瑛的招式一一化解。

戰鬥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沈珏抓住了一個細小的時機，從馬背上一躍而起，長槍在空中旋轉，直直地刺向呼延瑛的咽喉。

呼延瑛的眼睛驟然瞪大，但是卻躲閃不及，他被刺中脖子前的最後一個動作，就是将長□□入了沈珏的肩頭。

沈珏臉色未變，直到呼延瑛在自己眼前咽氣之後，她才将刺入肩頭的那柄長槍拔出。

見呼延瑛死在了陣前，原本還在叫嚣着的北疆士兵們傻了眼，挑釁的話頓時卡在了喉嚨眼裏，一句也說不出來。

沈家軍抓準時機，叫喊着沖向北疆的軍隊，在半年之後的今天，再次拿下了北疆都城。

幾日之後。

“衛昭，我真的沒事了。”沈珏看着眼前一臉擔心的衛昭，不免覺得有些頭疼。

衛昭卻手上一用力，将沈珏按到了凳子上，臉上除了擔心之外，還有一絲嚴肅，“沈将軍，軍醫說您的傷口必須靜養一月餘，這才幾天您就想随意走動，這是肯定不行的。”

沈珏想活動一下肩部給衛昭看，卻不小心牽拉到了傷口，疼得沒忍住“嘶”了一聲。見此，衛昭本就繃着的臉更加難看。

“其實在馬車上修養也是一種修養，我現在回京城修養也是一樣的。”沈珏換了一個路數，開始勸導衛昭。

“京城裏有誰啊，你這麽急着想回京城？”帳篷外陡然傳來了一道蒼老但不失有力的聲音，随後門簾被人掀開，沈正真匆匆走了進來。

“沈老将軍，”衛昭看清了來人是誰，下一句話便沒忍住向他告狀，“沈将軍急着要回京城，明明軍醫說她傷口尚未痊愈，但她就是不聽。”

沈正真皺了皺眉，看向沈珏，“說吧，急着回京城幹什麽？”

沈珏有些心虛道，“自然是為了向陛下禀報……”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驟然被沈正真打斷，“向陛下禀報？我看你是急着去見那位言公公吧？”

沈珏摸了摸鼻子，見自己的小心思被沈正真戳破，未免有些尴尬。

沈正真哼了一聲，陰陽怪氣道，“要不怎麽說你們是一對呢，這下不用你去見人家了，人家自己來了。”

聽到這話，沈珏心裏一t驚，下意識看向了帳篷門口。果不其然，下一刻言祁的身影便出現在了門前。

沈珏立即想躺回床上用被子擋住自己的傷口，一旁的衛昭看了她的樣子只覺得有些想笑，剛才他怎麽勸沈珏躺回床上休息她都不聽，這下子動作倒是快得不得了。

“将軍大人……”言祁的眼中水霧彌漫，眼角也泛着潮濕的紅。

沈珏最是見不了別人哭，尤其是見不了言祁落淚，她剛想起身安慰言祁，不料一旁的衛昭立刻就大聲說道，“軍醫說了，沈将軍要卧床休息一個月呢！”

沈珏瞪了衛昭一眼，後者立刻跟着沈正真離去，把帳篷交給了沈珏和言祁兩人。

“言公公怎麽來了？”

“倘若我不來，你死在邊疆，都沒人埋。”言祁一開口，淚水便順着他的臉頰流下。

沈珏尴尬地笑了笑，言祁此時已經坐在了她的床邊，她不敢起身去哄言祁，只能嘴上說着讓他坐近一點。

“言公公是以督軍太監的身份來邊疆的嗎？”

言祁深深地看了沈珏一眼，扭過頭開口道，“自然不是。”

“而且，以後不要叫我‘言公公’了，我現在已經不是司禮監掌印了。”

驟然聽到這話，沈珏心裏一驚，“可是陛下惱你了不成？不行，我現在就去給陛下寫信，不管是發生了什麽事情，都求他放過你這一次……”

言祁推了一下沈珏沒有受傷那側的肩，“将軍大人一向聰明，怎麽偏偏在這件事上轉不過彎來呢？

見沈珏依舊一臉焦急，言祁嘆了一口氣道，”陛下的意思是，以後我不用在他身邊服侍了。”

沈珏微微瞪大眼睛，“不在他身邊服侍，那在誰身邊服侍？”

言祁點了點沈珏的額頭，“将軍大人莫非是傻了不成，以後自然是依着我的意思，想服侍誰就服侍誰了。”

似是怕沈珏聽不懂，言祁又補充了一句，“不過，奴才以後想侍奉将軍大人一輩子，不知道将軍大人意下如何呢？”

沈珏怔愣了一會，終于明白了言祁的意思，她用手包住了言祁的手指，看向他一臉鄭重，“我願意的，哪怕與你生生世世糾纏在一起，我都願意的。”

言祁被她看得有些不自然，輕咳了一聲，“能一輩子糾纏在一起就已經很好了，将軍大人倒是想得長遠……”

“不過，眼下最要緊的，還是将軍大人要好好修養才是。”言祁看向沈珏緩緩開口，眼神有些危險。

回答他的是沈珏拍了拍身旁空餘的床榻，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此時已是秋日的下午，暖洋洋的太陽照在大地上，正是睡覺的好時候。

兩人耳鬓厮磨，相擁而眠。他們可能做着同一個美夢，也可能沒有，不過這并不重要，因為無論是多麽美妙的夢境，都沒有身邊之人在自己的懷中來得讓人安心。

尋常夫妻，不過如此。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