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她也覺得這樣打嘴仗互相傷害确實沒意義, 但她骨子裏一直都很幼稚,不聽他的,嘴巴依舊不停。

“我不一樣, 我肯定會找個很喜歡我的, 大度的, 不在乎我的過去, 跟誰在一起過,總共談過幾段,愛我的程度必須到能容忍這些。”

“這樣的話不管你瘋成什麽樣,給他發什麽照片,都無所謂。”

左燃鼻腔哼出聲意味深長的呵笑, 眼裏沉澱的痛苦, 幾乎能将人溺斃。

他盡量忽略胸口越發窒悶壓抑的信號,腦子裏壓根沒有她跟別人在一起的畫面, 如果有, 那早晚也得被他解決。

“我倒想看看,那人大度成什麽樣, 能面不改色看完咱們那幾千張照片跟視頻,然後再裝不在乎地繼續娶你,對了, 被我操的視頻也都存着呢。”

井夏末光聽他這麽淡淡說着,就已經能想象出會有多瘋狂、沒底線了。

六年前,為了她離經叛道成什麽樣, 早就見識過許多次了。

如果說她是後天演變而成的惡魔。

那他就是天生的瘋子。

在他們的故事裏,沒有真善美, 只有嫉妒心作祟,崩壞, 扭曲,病态,詛咒,道德感缺失,負罪感把人吞掉的愛。

井夏末不信他真的困了,撐起胳膊,擡起上半身,趴在枕頭上,在黑暗中眨巴着眼睛,觀察他兩秒。

“你真要睡了?”

左燃懶懶地圈住她肩膀,扣在自己懷裏,嗓音低啞性感,“不睡?還想被.操?”

她嗯嗯兩聲表示不想,乖乖躺好,沒再亂動,九點鐘的困意早就被折騰的消散幹淨,這會兒不想睡,但感覺他确實困了,估計挺久沒好好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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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中,時間仿佛凝固住,兩顆撲通撲通的心髒,緊緊相貼,互相傳送着炙熱的溫度,清晰感受着彼此。

她緩緩閉上雙眼,在他懷裏久久沒有動。

每一分每一秒都格外沉重。

如果時間能靜止在這一刻就好了。

他知不知道,剛才在溫泉池邊做的時候,有那麽一瞬間,她真的什麽都不想要了,就這麽和他逃到遠離世俗的山野秘境。

仿佛靈魂空缺的那部分,只有他能夠填滿。

……

淩晨三點半。

她聽見背後傳來深沉平穩有節奏的呼吸聲,輕輕拿開圈在腰間勁瘦的手臂,頓了頓,感覺沒吵醒他,才慢吞吞繼續挪動着,把自己烏黑長發從他身子下一點點扯出來。

然後從被子裏鑽出來,重新幫他蓋好。

赤足踩在綿軟地毯上,裸着身體無聲來到行李箱邊。

随便拿了兩件放在最上面的衣服套上,接着開始找手機,身份證,這些必需品。

總共沒住幾天,除了一個箱子,也沒其他要拿的,化妝品之類的小東西一般都随用随整理好給放回遠地方,免得落得到處都是,算是養成的好習慣,這會只需要穿上大衣,就能離開。

可是手指碰到門把手的那一刻,忽然間不由自主生生頓住,四肢漸漸變得僵硬,心裏湧上深深的無力感跟沉重感。

微顫着深吸了口氣,想道別,喉間哽住,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

她太善變了。

害怕多看一眼就會忍不住改變決定。

這次離開,不知道下次再見會是什麽時候了。

發了條部分好友可見的朋友圈。

【“淩晨三點我确定我喜歡你,但當太陽升起的時候,我們只能做兄妹。”】{1}

.........

電梯停在負一層。

井夏末習慣性拉低帽檐,對着裏面的鏡子理了理亂糟糟還沒來得及梳的長發,長度到腰了,還很濃密,好在發質很好,極其柔順,稍微撥弄一番就很顯氣質。

冷空氣襲來,她卻沒什麽知覺,機械性地把行李放進後備箱,坐到駕駛座,調了椅子前後位置,系安全帶,倒車,駛出停車場。

音響自動循環播放熱歌。

她新買的,音質極好,4d環繞立體效果。

“當路燈斷了電

我被抽離到過去

想從頭再和你

但我左右在遲疑

當世界傾斜我拉你回到故事裏

可結局沒能把你擁入我懷裏

封印思念魔咒

過往我保留

在天亮了以後,我無盡下墜”

《下墜》

她唱過,上學時經常唱,那時幾乎人人都聽過,歌詞都能背下來,但現在想聽的不是這首。

駛出酒店大門口時,又看到了那句酒店的宣傳語。

遠離城市的山野秘境。

目光下意識停頓兩秒,繼續行駛。

下墜放到一半,有關于他的回憶如排山倒海般湧來,幾乎将她吞沒。

心髒止不住下沉,被巨大的虛無感包圍,仿佛被無形的手不斷操控。

忍不住開了點窗戶透風,任由寒風吹亂發絲。

北方深夜,零下近十度,劃在臉上如小刀子一般刺痛,她卻像感受不到冷一半,只希望心口的窒悶能減輕幾分。

随後切了首歌。

“誰的愛,太瘋,任性的,揮霍

每場争執和好之後”

“我們擁抱狂吻陷落

誰的愛,不瘋,不配談愛過”

“不求明天永恒以後

眼神燃燒此刻有我”

沒想到比前一首還要熟悉。

學生時代最火的劇兩部,甄嬛傳和花千骨,電視上反反複複地播,師徒禁忌戀虐愛看哭無數人。

她那時最想看的不分仙俠現代,而是禁忌愛。

數不清的往事在腦子裏倒帶播放,酸楚苦澀直逼鼻腔,眼眶一熱,淚洶湧而出,滑過臉頰,墜落下來,滾燙灼熱,視線頓時模糊一片。

埃爾法緊急停靠在路邊。

她再也壓抑不住,胸口劇烈起伏,脫力般垂着腦袋,雙臂搭在方向盤上,失神地嗚咽起來,漸漸把臉埋在手臂中,任由淚水浸濕外套,像是把過去六年沒流的淚通通哭出來。

當依賴形成,離開就像戒毒。

.........

同一時刻。

酒店內,1216號房。

左燃懶散地靠在床頭,神色陰沉,沒開燈,手裏燃燒的煙冒着猩紅火光,時不時遞到唇邊吸兩口。

煙圈慢慢上騰,緩緩在黑暗中散開。

床頭櫃上的煙灰缸裏,多了一堆燃盡的煙頭。

屏幕光線微弱,倒映出他棱角分明的臉,沒什麽多餘的表情,眸光晦澀不明,眼底壓抑克制,氣質陰郁玩世不恭。周身散發着一種得不到發洩的窒息感。

而屏幕上正顯示着監測數據,兩人此刻相隔的距離。

3.3km

黑色埃爾法仍在緩緩偏離酒店。

-

上午十點鐘。

活動現場。

室外。

“啊啊啊啊啊啊啊夏夏來啦”

“卧槽終于來了姐”

“我的神嗚嗚嗚嗚真的美神降臨”

“多吃點啊啊啊腰太細了”

“腿好長啊,太絕了這身材”

“靠,真人果然比照片還要漂亮,手機拍不出她十分之一的顏值”

一群女孩舉着相機高聲尖叫歡呼,頂着寒風不遠萬裏趕過來只為了見她一面。

氣氛無比熱烈高昂,将冷氣候烘烤悶熱。

即便是男頂流粉絲也忍不住掏出手機舉高雙臂錄視頻,不禁感嘆,“天啊,太好看了嗚嗚嗚,美到窒息。”

“五官太精致了,臉好小,還又白又瘦。”

“這個身高絕對不止一米七,怎麽感覺穿上鞋都有一米八了,哎呀,我哥在她旁邊太顯矮了。”

“用的什麽香水啊,從我旁邊過的時候,好好聞。”

“手機裏真看不出來,頂級身材加頂級顏值,絕了。”

井夏末出場的瞬間,全場炸裂,沸騰,被人山人海包圍,無數聲激動的尖叫歡呼徘徊在耳邊。

不全是為她而來,也有別的明星,但絲毫不輸同咖位的男星,已經是頂級流量的排面。

她習慣性沖人群中的小精靈熱情打招呼,嘴角的笑容明豔動人,富有生機和感染力。

雖然是勾人的狐貍眼,但此刻眼神真誠而感動,仿佛會說話,輕輕看人一眼,就叫人把心奉上。

172的淨身高穿上鞋175,長裙,逆天長腿,腰線完美展露,走路時扭得恰到好處,裙擺随之搖曳。

精致五官稍微畫個濃點的妝,就會顯得風情萬種。

天生的含情眼,無死角的靈動,太過有辨識度。

與素顏的學生時期氣質不太一樣。

雖然都靈動鮮活,但更多的是少女的無畏,調皮,性感。

像動物的眼神,直白,清澈,傷害人時天真無邪的殘忍。

現在已經演變成光芒萬丈的大明星氣場。

任誰看,都看不出眼前這個光鮮亮麗的女孩,在深夜三點鐘才情緒崩潰地大哭過一場。

她拿着話筒,笑意甜美,嗓音動人,“大家好,我是歌手井夏末——”

幾年如一日地開場白,緊接着就是無數人的尖叫聲。

.........

晚上九點。

私人會所。

包廂內,正進行着東揚娛樂內部的聚餐,純素局,氣氛融洽歡快,都笑得東倒西歪,聲音亂成一片。

“別耍賴告訴你...”

“快表演個快點...”

“好不容易等到放假過個年肯定得盡興啊......”

女老板周遙喝酒喝得已經微微上頭,臉頰泛紅,眼含水光,但倒起二十多萬的羅曼尼康帝絲毫不含糊。

隔着中間的一個人,還要沖井夏末碰杯慶祝,“夏夏,來。”

她正在夾菜,連忙放下筷子,看着高腳杯中的淺色蘋果汁感覺不太好,“等下姐,我也倒點酒。”

整個桌上就她喝果汁,按正常規矩來的話,總讓領導一個人喝酒不禮貌。

“不用不用,你嗓子不能喝酒。”周遙按住她胳膊,輕輕碰了下杯壁,清脆的當啷聲,語氣極為真誠,“我今天太開心了,因為你給我的驚喜真的太大了。”

“當初簽你的時候,肯定看好你,但說實話,沒想到能有今天這麽火,哈哈哈哈......”

她唇角上揚,同樣是發自內心的感謝,“沒有你和嘉姐,就不會有我,能走到今天,一半靠運氣,一半靠你們。”

這類話對現在的她來說信手拈來,經常講,幾乎背過了,不過也确實真心話。

“不不不,不對”周遙眼神迷離地笑着,搖搖頭,更正道,“一半靠才華,一半靠顏值,再加上你這麽聽話懂事,頂流是早晚的事,只是我們沒想到這麽快。”

井夏末從進公司起接受的就是鼓勵式教育,跟其他某些老板的打壓式不同,從臉到才華全方位讓她有自信,不管網上出現什麽聲音,到周遙和費嘉嘴裏都不算事兒,不過她對自己幾斤幾兩還算有清醒的認知。

她只是更幸運些,如果說人生中選三位貴人,第一個肯定是家裏那位哥哥,後兩個就是眼前的老板和經紀人。

周遙繼續掰着手指說道,“你,不談戀愛,不玩劇組夫妻,不偷偷懷孕生孩子,最難得的是什麽,這年頭,在這麽亂的圈子裏,竟然還能禁得住誘惑,私生活幹淨得沒話說。”

“我說,夏夏,時間太久對身體也不好,還是得陰陽調和。”

費嘉幫她把長發捋到後面,柔順的手感極好,忍不住撫了撫,插嘴道,“對啊,我前兩天還跟她說呢,要給她介紹個對象,帥的,身材好的,有錢的,啥樣的談不到。”

“寫歌沒靈感就是單身的事,哎,說不定談上一段轟轟烈烈的,框框來靈感。”

井夏末扶額無奈地笑着,“愛情不是靈藥,更不是解藥,哪有這麽神奇。”

确實有這麽神奇,但對方得是她哥。

“在家裏,我媽逼我相親就算了,沒想到在外面你們還要強迫我談戀愛,趁年輕多掙點錢不行嘛。”

“诶,姐是真為你好,把你當妹妹了明白嗎,不是什麽賺錢機器。”

“你都多少年沒碰過男人了,六年有了吧,過成尼姑生活了快,連約炮都不......”

“嘶,等等…”

費嘉還算清醒,擡起手打斷,想起方念發給自己的消息,“你在游樂場錄節目的那幾晚,和你什麽堂哥上床了??那兩天給我忙昏頭了,把這回事差點忘了。”

井夏末耳根漸漸發燙,那些床上的畫面瞬時清晰得仿佛剛剛才發生過。

雖然周圍都是團隊裏的熟人,比這更大尺度的都聊,但......換成堂哥的話,就總有種背德感與羞恥感。

都說她聽話單純,對酒局和男生不感興趣,一心撲在工作上,勤奮努力,不斷進步,難得的好女孩。

卻不知道她跟那混蛋哥哥在床上放蕩成什麽樣,騷話,葷話,全都會說,用過十幾種姿勢。

就在昨晚,還跪在地上被哥哥幹得瞳孔失焦…天還沒亮就能穿好衣服繼續扮演乖女孩。

肉、體快樂堕落,靈魂卻備受束縛。

如果她不說,可能永遠無法被她們知曉另一面......

費嘉又眼尖的發現這孩子今天膝蓋不一樣,深淺不一的淤青痕跡,在冷白皮上很是顯眼。

正好穿的牛仔短褲,黑色長筒靴,中間露着半截腿。

費嘉直接把創可貼給她揭了,笑得意味深長,“不對勁兒昂你這個膝蓋,怎麽看都不像是磕的,也沒破皮啊,還欲蓋彌彰地給遮上。”

四十多歲的長輩都經歷過,看一眼就懂,用的什麽姿勢太明顯了。

井夏末沒料到這麽快就被發現了,“.........”

又忍不住笑起來,嗔道,“好煩啊你們,正吃着飯呢,再說了,以前練舞的時候不也有這種淤青嘛。”

街舞偶爾有下地動作,也會青紫。

“啧啧。”

費嘉直白道,“你們怎麽都激烈地做到地上去了,你皮膚這麽嫩,得讓你哥愛惜點。”

方念也是秒懂女孩,低聲在她耳邊調侃道,“肯定是在溫泉裏面吧,我記得咱倆的房間都有私湯。”

猜對了一半。

井夏末食指放在唇邊,心虛地沖她做噓聲的手勢,“噓——不要告訴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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