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井夏末神情木木地梳着烏黑長發, 幹巴巴說道,“媽媽,你怎麽說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 怎麽思想還是那麽老套。

現在這個年代, 不結婚怎麽了, 很多人都不結婚啊, 只要有錢就行了。

家裏催也沒用,真的,而且你也知道啊,我老板和經紀人四十多了都是未婚。

錢能解決一切,你最該擔心的是我多火幾年吧。”

反正她是不可能親口承認渴望愛和家庭的, 不然更得被逼着相親。

因為她所定義的愛, 只有那個見不得光的哥哥能夠給。

姜韻:“但人家有男朋友啊,想什麽時候結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有沒有, 和想不想是兩碼事兒。

你生不生孩子無所謂,那我不管, 那是你和你老公倆人的事兒,外人是管不着,實在不想生, 害怕身材走樣啊怕疼啊,那就提前商量好當丁克,最好別找獨生子, 獨生子家庭一般接受不了沒孩子。”

姜韻還仔細回憶了下,找出手機, “哎,我這次給你物色的幾個人裏頭, 就有兩個都有親哥親弟。”

井夏末正在衛生間裏頭刷着牙,敞開門,聲音含糊地說着,“別找了別找了,我都沒看上,你找的都不帥。”

她将漱口水吐掉,把椰子味的泡沫沖幹淨,繼續編了個理由,“媽媽,你想想,不算我哥吧,高中和大學追我的,你見過的兩個,是不是都很帥。”

學生時代,由于有這個混蛋哥哥的緣故,大大阻擋了她的桃花運。

但也有好處。

家世,顏值,差太多的男孩,真不敢随便打她主意。

因為她哥在男人的圈子裏,實在各方面的有地位。

Advertisement

所以追她最主動的那個,不光臉沒得挑,背景也很硬,不然早被她哥搞了。

雖然一個都沒成,現在也不聯系了。

但留給她的印象還是不差的,起碼讓她知道,被優秀的人喜歡能夠更自信。

姜韻板着個臉,無語地走出房間,“你就口是心非吧你,光嘴硬。”

“早晚有後悔的一天,哼。”

井夏末懶得在放假的時候敷面膜跟化妝,随意往臉上塗點水乳,捆了個低低的馬尾,穿着寬松舒适的休閑睡衣來到客廳。

見到門口地毯上堆滿了親媽帶來的東西,“你上來的時候咋不給我打個電話,我去樓下幫你一塊拿上來。”

姜韻:“怎麽沒打,你一熬夜,誰能叫得醒。”

井夏末蹲下身來,一一看着都有些什麽,“太多了吧,吃不完呀我,你怎麽不留一部分。”

姜韻:“都是對身體好的,還有給你小姨表哥家的,全都不要,都給我送來了。

沒事兒,保質期都時間長,也就水果不能放,你拿着跟你團隊裏的人分着吃。

冬蟲夏草,燕窩,靈芝,西洋參,藏紅花,這些你都能吃。”

井夏末:“靈芝不是防癌和抗衰的嗎,那你應該留着啊。”

“主要是都不怎麽好吃,我就喜歡零食和垃圾食品你又不是不知道。”

這堆昂貴的中草藥在她眼裏,遠遠不如辣條和可樂有誘惑力。

姜韻把包裝幫她拆開,拿出來擺在桌子上,“啧,能增強免疫力啊,再說了,好多都能養顏美容,你不是熬夜嗎,熬夜對皮膚和健康都不好。

保健品肯定不能吃,西藥都不行,只能考慮中藥。

這些都是食補,不過回頭我還得幫你問問中醫,有沒有寒性的。”

井夏末真不想吃,撕開一包茶幾上的麻辣鴨舌,津津有味地嚼着。

忽然看到冬蟲夏草旁邊放着盒剛剛沒提到的,湊近一看,忍不住笑起來,“鹿鞭??鹿茸......??”

“這不是補腎的東西嘛,真服了呀,你給我拿這個幹什麽哈哈哈哈......”

“上面還寫着什麽......萬鞭之王,這個套餐全是專門給男人壯陽的啊。”

她哪裏用得着啊。

左燃親哥,十幾歲就開始縱欲,反正沒到三十就透支了。

具體的玩法她是沒親眼見過,但腎不好這個事兒,一圈人都知道,就得喝這幾樣東西補身體,所以印象深刻。

姜韻臉皮比她薄,略微尴尬地收起來,“拿錯了拿錯了,你小姨提了一大堆過來,還說都挺貴的,估計她也沒仔細看,肯定是過節別人送的。”

井夏末反正是半信半疑,笑道:“真的是不小心啊?還是想讓我談戀愛然後給我男朋友準備的啊???”

“那還能騙你嗎,連個男朋友的影兒都沒有呢,我上哪盼着你生孩子啊。”

-

外賣到了,直接讓放門口。

大城市,即便是過年,也有許多店二十四小時營業,不過她最喜歡點的那幾家都不開門,店比較小,老板得回去陪家人,等到第七天以後才恢複。

姜韻幫她把包裝袋從門外拿進來,一一拆開擺到餐桌上頭。

嫌棄地說,“這都點的什麽東西,盒子一看品質就不好。”

井夏末無奈地搖了搖頭,去廚房拿了兩雙筷子,兩個勺子,遞給親媽一副,“你嘗嘗就知道有多好吃了,真是的,只要有錢,想吃什麽吃不到啊。”

姜韻不情不願地喝了口瓦罐烏雞湯,回味了下,“湊活吧,瞧你瘦的,多吃點。”

“你一點都不吃啊,這都中午了,不餓啊?”

“早上在你姥姥那裏吃得豐盛,她做了不少,現在還撐着。”

姜韻去廚房找出沒怎麽用過的砂鍋,接了鍋水,打算給女兒煮點養生的,留到晚上或者明天喝。

井夏末沒一會就把飯盒裏的食物一掃二淨,吃得挺飽,對着客廳的鏡子晃悠兩下擺了幾個姿勢,滿意地欣賞着自己的顏值。

把皮筋扯下來,梳了梳黑長直的頭發,微微低頭觀察了頭頂的位置,感覺稍微有點油,看不太出來,但還是打算洗個頭。

作為大明星,私下低調出門也得注意形象。

不一定在哪個犄角旮旯就被拍到了。

她以前不這麽講究,兩天洗一次就挺正常,洗發水換着牌子用,控油效果特別好的話,第三天發根也很蓬松,絲毫看不出來幾天沒洗。

但現在頂流的位置太燙人。

就算不在乎被嘲被黑,也盡量不因為衛生問題引起讨論。

井夏末把身上的長袖長褲睡衣給脫了扔到床上,從櫃子裏找出幹淨的內衣扣上,來到浴室,彎着腰調好花灑的水溫,手掌撐在洗浴臺上,把頭低下去,用溫熱水流浸濕。

頭皮是放松了,但剛才那頓飯吃得有點多,還沒怎麽消化,都堵在胸口那裏,這樣彎腰時間長了就有點不舒服。

泡沫還沒沖幹淨就開始叫姜韻,“媽媽,媽——快來幫我——”

姜韻連忙放下手中的湯勺,從廚房裏趕過來,“來了來了。”

“幫我拿毛巾擦擦身上,弄上水了。”

其實她也沒急事,來不來都行,純粹是親媽在身邊能用就用。

誇張地說,“撐死我了,早飯差點吐出來,吃太多了。”

“哎呀,”姜韻微皺眉心疼地說,“你自己的胃自己沒數嗎,還這麽快就洗澡,剛吃完得停個半小時一小時的。”

“不是空腹不能洗澡嘛,上次我特別餓,但趕時間,來不及了就洗了,差點暈裏邊,還好方念來找我,沒什麽事兒,不然真要光着身子摔地上了。”

姜韻習慣了她的說話沒把門,但還是擔心道:“你要是結了婚,身邊有個人照顧囑咐你,哪還有這麽危險的事兒。

我不可能陪你一輩子,想管你也有心無力,你朋友,助理,更不可能,都得有自己的家庭,只有老公才是真正陪着你的。”

井夏末無語地嘆氣,簡直想現在就把親媽趕出去。

真的要服了見縫插針式的勸說了。

她早知道就不講在浴室裏怎樣怎樣了。不滿地抱怨,“還能不能正常交流了,我随便和你說一件什麽事兒,你就扯到結婚上去,你老這樣我啥都不跟你說了。”

“真的,你現在比以前那幾個親戚還要煩人。”

姜韻:“我不着急的話,好男人都被挑走了,晚婚是沒什麽不好,是,反正我不管你生孩子,就算是四十歲結都無所謂。

但到那時候就全是垃圾了,二婚男,帶着孩子的,要麽是人品性格上有什麽缺陷。

稍微好點的,早就成家了。”

井夏末怎麽會不知道這個道理,按照概率,大齡單身女人是一個比一個優秀,高學歷,高收入,高要求。

但剩男則是越來越爛,好男人很少能流通,第一段,第二段,談個幾年,基本就定下了,不會換很多女友。

要麽二十多歲家裏就安排聯姻。

姜韻:“三年前,給你介紹的在第一梯隊,那是随便挑,家世人品樣貌都是頂頂好。

二十三歲,好男孩還有一大把,我現在一問,人家全都有老婆了,有的連孩子都有了。

還看了照片,都不如你漂亮,掙的也不如你多。

上周發的那幾個小夥子,我看着是挺好,你不要,有的是人搶,在外頭大把女孩追,不用三年幾年的,一年內,差不多就得成家了。”

你到時候再後悔,跟我說,”

姜韻模仿着她的語氣,“媽媽,我也想結婚,你讓我上哪兒去給你找去?”

“除非是姐弟戀,那跟養兒子有什麽區別,你倆誰照顧誰啊??”

“行了行了,你出去吧。”

井夏末真不願意聽了。

又說:“姐弟戀我肯定不考慮,受不了幼稚的男的。”

她都這麽幼稚了,肯定得找個成熟的,就像她哥似的,既能照顧人,還能靠得住。

姜韻幫她把花灑放回原位,還是關心地道:“不是胃不舒服嗎,去沙發上坐着,我給你吹頭發。”

井夏末塗完了玫瑰味的護發精油,不情不願地哦了聲,來到沙發上盤腿坐着,扯過一個小毯子遮住只穿了內褲的細白長腿,然後把後背留給親媽。

十分鐘後,姜韻把電源關上,捋了捋她烏黑柔順的長發,“好了。”

姜韻看着眼前晃了很久的暴露內衣,兩根肩帶細得要命,不免想起上周女兒給自己發的厚臉皮床照。

忍了又忍,實在克制不住地說道,“趕緊把你這套給換了,穿的什麽東西都是,太暴露了,不是說經常有偷拍你的嗎,那還穿布料這麽少的。”

井夏末低頭瞅了瞅自己的胸口,露的也不多啊,還不如比基尼多呢,就是這個款式。

“這叫三角杯內衣啊,怎麽暴露了??”

“再說了,在家裏哪有偷拍的,我又不上大街上這麽穿。”

姜韻:“還有那內褲,就兩根帶子,看見就想給你扔了,以後別買這種。”

“......”

井夏末耳根微微發燙,不吭聲了,回想起來親媽說的什麽了。

都是那混蛋哥哥幹的,還用她的號發過去。

不過她在自己親媽眼裏什麽樣,早就僞裝不了了。

-

出門時,井夏末特意看了眼自己的膝蓋,那晚跪在不平的溫泉邊做完以後,淤青真的挺明顯,反正費嘉方念那種老司機一眼就能看出來,貼上創可貼也沒用。

現在基本看不出來了,但她皮膚白,害怕坐姜韻旁邊的話又得被問,索性穿了條長褲,把細長的腿全遮住。

不是去什麽重要的場合,沒化妝,也沒精心搭配,随便拿了個墨鏡就出門了。

井夏末坐到熟悉的副駕駛,瞬間有種重回高中被親媽接送的感覺。

這才近距離打量起許久未見的姜韻。

高鼻梁,大眼睛,皮膚緊致,面部平整,保養得很好,沒添多少皺紋,但如果仔細看的話,還是比以前多了些歲月的痕跡。

不過周身的氣質也沉澱的更為優雅從容。

身材豐腴,不幹瘦,也不胖到影響健康,神态放松,平靜穩重,沒有一點被瑣碎生活折磨的樣子。

彎唇笑時眼波流傳還是妩媚風情,不難窺見三十歲時的美貌,也算是風韻猶存。

第一眼就是生活幸福不用操心的富太太。

拎着愛馬仕birkin25黑銀,穿長款咖啡色風衣,纏着lv黑灰色圍巾。

但最惹眼的,還是脖子上的滿色翡翠珠鏈,頂級帝王綠,種水極好,散發着光澤,色澤均勻濃烈。

奶奶那種世家喜歡的東方美,有錢也買不到。

雖然不能天天見,但井夏末倒是知道親媽過得不錯,除了自己這個不省心的女兒,真沒什麽要顧慮的。

又瞧了瞧她耳朵上的同款翡翠,“看來我不在的日子,奶奶對你越來越好了。”

說實話,就憑她媽的性格和情商,就算家境普通至極,也能在豪門當一個快活的兒媳婦,過得順風順水,不用上班,不用幹活兒,只要不和外邊的男人勾搭,怎麽花錢都行。

奶奶喜歡收藏翡翠,爺爺喜歡文玩古董,随便送個東西,就抵一線城市的一套房。

可惜她太不聽話,把好好的家給攪得一團亂,跟堂哥那些數不清的事兒,更是鬧得收不了場。

她現在安生了幾年,她媽真是又恢複了風平浪靜的生活。

連奶奶脖子上的頂級帝王綠都戴上了。

她記得之前還是幾十萬的镯子,雖然對普通家庭來說夠貴了,但在世家那裏,就跟零食一樣便宜。

反正奶奶戴八位數千萬級別的,甚至不少上億的,然後把不怎麽喜歡的給兒媳,再按兒媳的地位來分。

姜韻是四個兒媳裏唯一一個沒背景的,得到的自然也不會超過七位數。

姜韻從鏡子裏欣賞着珠鏈,“唉,你奶奶年紀大了,更在乎親情了,這些東西對她來說,生不帶來,死不帶走,估計是看淡了。”

“等到你結婚的時候,都能當作嫁妝,俗話說一玉傳三代。”

“......”

真是三句不離催婚啊。

井夏末無奈地別過頭,望向外面的空曠街道,腦袋輕輕靠在窗子上,神情幽怨,“我才不稀罕呢,你自己留着吧。”

她是真的非她哥不嫁。

可是又不敢講出來。

又會鬧得全家上下雞犬不寧,都過不好。

她這個罪魁禍首,确實是沒救了。

-

今天要去隔壁城市偏遠的地方見一個大師,算什麽姻緣,正緣。

年前就被姜韻強迫着答應了,非要拉着她來,怎麽商量都不行,正好放假幾天,不用拍攝,真是逃無可逃。

但她本身其實不信這些,總覺得忽悠人的成分更大。

神情懶洋洋地含着橙子味棒棒糖,哼了幾句高潮部分的歌詞,想到了好玩的,不自覺笑着說:“媽媽,你聽說過一句話嗎,戀愛腦養活半個玄學圈。”

姜韻瞥了瞥女兒沒什麽正形的笑,視線繼續放回前方的路段,“又想說什麽不中聽的。”

“這句話真的屬于玄學圈人盡皆知的,就是很多女生分了手以後不甘心,想挽回,想複合,然後就去找各種算命的花錢做法事,點什麽蠟燭,名字我忘了。”

“網上都有采訪視頻,還是這行業的占星師自己曝光的。”

姜韻:“你說的我是沒看過,”

“國內國外的玄學也不一樣,咱的文化博大精深,五千年都不止。”

“歷史上那麽多大人物都是道士,連諸葛亮會的奇門遁甲都是道家裏的。”

“哎呀——”井夏末皺眉笑着,“我都說了咱們網速不一樣。”

“曝光的這個人是什麽意思呢,肯定有真的,但很少,非常少,很難遇到。”

“大多數都是騙錢的,只學了一點,或者根本就不會,畢竟普通人又不懂。”

井夏末:“道士,道教,我知道很厲害啊,五行八卦還是什麽宇宙的源代碼對吧,爺爺當時那麽迷戀太極,我還能一點不了解嘛。”

“然後五行對應的還是人的五髒六腑,這些我都清楚,但...算什麽正緣姻緣之類的,就別信了,真的不準。”

“騙的就是你這種人的錢,唉。”

位高權重的,像爺爺奶奶,确實認識高人,有過許多傳說。

而且醫道不分家,俗話十道九醫,中醫就起源于道教。

最讓親媽記心裏的一件事應該就是有個神醫,屬于中醫,治好了三嬸那邊親戚的一個怪病,西醫束手無策的那種。

年紀大的人,最害怕的就是生病,再加上姥姥做過手術,更是在意。

最近又聽說了個事兒。

就是姜韻那姐妹圈裏有個找高人看了孩子的八字合婚。

怎麽個神奇法井夏末是不清楚,但真的讓親媽深信不疑了,還非要帶她過來。

下了車,井夏末戴上墨鏡,觀察了下周圍,也不是很偏僻,還行吧,就是普通小區。

今天穿了件黑色長款風衣,寬松休閑褲,出門時随便穿的,沒露腿,但個子足夠高,腕線過裆,怎麽樣都不影響氣質。

就算素面朝天,散亂着長發,穿着最随性慵懶的衣服,插着兜往陌生環境一站,只露半張臉,也忍不住叫人頻頻打量。

姜韻停好車後,瞧了瞧她戴着墨鏡的模樣,鼻子下巴嘴唇都精致好看,的确是天生的上鏡臉。

這會兒單手抄兜,烏黑長發被北風吹得飄飄蕩蕩,都能拍海報了,墨鏡一點遮擋的作用沒有,反倒更像個大明星了。

姜韻笑道:“你說你戴墨鏡有什麽用,摘了吧,這兒又遇不到幾個人。”

“哦,習慣了。”

井夏末看到親媽還提了幾個禮盒,順勢分擔了兩個。

“不在道觀裏,感覺不靠譜。”

快走到附近的時候,不禁有些擔心,但不了解這些,很是心虛地問道:“這師傅真的很厲害??”

“到什麽程度?我未來老公的情況,大致領域,性格,或者我什麽年齡段結婚,結幾次婚,都能知道???”

她是真的擔心了。

不怕是半瓶醋的圈錢騙子,就怕有真本事。

命中注定的那個人,萬一真是她哥怎麽辦?

不是她哥又怎麽辦……?

她不想知道結果。

井夏末神情放淡,盡量風平浪靜地說道:“流行過很多算正緣的你知道嗎。”

“方念之前就花了一千多,也是別人說靈,把微信給她,她發給對方生辰八字,得需要時間,隔天吧,對面那師傅給打了很長一段字,還不讓給別人看。”

“說什麽是從事藝術行業的,大概多少歲相遇,嗯......還說了挺多,反正有點詳細,記不清了,前兩年的事兒。”

姜韻聽好奇了,“最後呢,方念遇到的男孩能對上人家說的嗎?”

井夏末眼神淡淡地撒謊:“一點也不準,完全相反。”

其實方念還沒到人家講的大致年齡段。

姜韻:“準不準的無所謂,你沈阿姨也認識幾個師傅,我都沒找人家算過。”

她突然失笑,晃蕩着親媽的肩膀,好笑地說:“對啊,你不算自己的,非要帶我來,肯定是你自己也不信——”

“啧,”姜韻拿開女兒玩鬧的手,“別在人家師傅附近開玩笑,心誠則靈。”

“我一大把年紀了又不找對象,你不一樣,好說歹說不聽,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別的上面了。”

補充道:“沒你說的那些,職業啊年齡啊不靠譜。”

“主要兩方面,看看你身體健康狀況,然後做個法事,招桃花的。”

井夏末更後悔來了:“怎麽比正緣還假啊???”肯定很貴吧,多少錢?”

“從手機上聯系也可以嘛,非要來。”

姜韻:“錢不重要,圖個心理作用也行。”

總得把希望寄托在什麽東西上。

“.........”

井夏末無語地別過頭,真是不想跟她媽說話了,勸不了。

見到後先是被老爺爺把了脈,看了舌頭,沒什麽大問題,就是熬夜,有點陰虛火旺,喝不喝中藥都行,身體很健康。

在姜韻給老爺爺看姨媽生辰八字的時候,得等很長時間,然後再和姜韻談話,具體內容井夏末不知道,也不太感興趣。

在外面閑得無聊,和那爺爺的徒弟聊起了天。

一個年輕男道士,不到三十歲,長相很幹淨,看起來靠譜穩重,反正不像騙子。

試一試也無妨。

她神情泛着淡淡的憂郁,語氣正經認真,“如果欠了別人情債怎麽辦?有什麽補償的辦法嗎?我以後會不會也遇到渣男,然後遭報應之類的。”

頓了頓,低聲道“其實我也喜歡他,但我們沒法在一起。”

她不需要挽回和複合的辦法,就是随口問問,因為實在想不到別的彌補方式。

年輕道士聽後沒什麽情緒起伏,波瀾不驚地擡眼看她,語調平穩清淡地講了幾句話。

-

井夏末離開的時候沒有花錢,人家也沒讓她做法事之類的。

不過姜韻為了圖心安花出去不少。

回去的路上,等紅綠燈時,扭頭看了看發呆的女兒,出來後幾乎沒怎麽說話,不像來時那樣活潑話多,也不知道是困了還是怎麽了,心不在焉的,一直走神。

姜韻問道:“都聊什麽了?也沒講什麽咱不愛聽的啊,全是好話。”

井夏末敷衍地“嗯”了聲,并沒解釋。

把腦袋輕輕靠在車窗上,眼神空洞,嗓音疲憊,“睡一會兒,到了叫我。”

姜韻歪頭注視一會兒,貼心地把空調溫度調高,無奈地嘆了口氣,還是忍不住說,“你和你哥,不管以前怎麽糾纏,以後都沒可能。”

“夏夏,清醒一點。”

清醒……

她不想清醒……

井夏末神情恍恍惚惚,思緒很難集中,表情寡淡憂郁,提不起任何興致。

那些話不停刺激着她的大腦中樞,心口又空蕩蕩的,被虛無感包圍。

【“情債一旦還清,從此就不再相見了。

這輩子你最愛的人,就是上輩子最愛你的人。

來的都是債,也是緣,遇見了就是要你了緣的,要你還個幹幹淨淨,離開了就是還清了。

前世不欠,今生不見。

知足即是幸運,貪心便是懲罰。

緣分二字,本就稀薄寡淡,能夠相伴一程就已經萬分幸運了。

緣起,你在人群中看到他。

緣滅,你把他歸還于人海。

從此山水一程,就不再相見了。

他折磨你沒事的,下一世,你再去折磨他。”】{1}

......

這天晚上,到家後,井夏末淩晨三點才恍惚入睡。

她陷入了一個雜亂喧嚣的夢境,靈魂似乎離開軀殼,重新體驗了許多學生時代發生的故事。

燥熱,晚自習,粉紅晚霞。

蟬鳴不絕的夏日,人潮湧動的操場,漫山遍野的風聲。

還有最瘋狂、熱烈的少年,肆意,鮮活,張揚。

那是她獨一無二的青春記憶,浪漫又熱血。

也是屬于五個少年少女共同的故事。

或許從相遇的那一刻開始,他們就注定會糾纏一生。

……

從此以後,

不會再有人能感動她。

因為她得到過最好的愛。

媽媽,我要浪漫,要自由,要快樂,不要清醒。

哥哥,我跟着心走,心說跟你走。

……

……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