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病因不明
病因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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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 她聽到的一瞬間,就知道意味着什麽。
真正到了臨界點。
他是,她也是。
她的回答, 代表這段放縱的關系還能不能進行下去,
還能不能回到從前,
還能不能破鏡重圓,
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
……
她猜,他應該接受不了自己和他表哥上床。
井夏末聲音冷靜:“睡過。”
破罐子破摔,想徹底斷掉。
空氣凝固,沉悶死寂中, 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他倒不意外, 只不過想聽她親口說。
井夏末視線不偏不挪,跟他對視着, 泛紅的眼眶這會看不出絲毫哭意, 冷靜,鎮定, 決絕,沒了心虛之意。
他神色陰郁,很長一會沒開口, 就這麽盯着她。
“你跟其他人逢場作戲也好,見色起意也罷,都沒到我的底線, 陳淮舟跟他們不一樣。”
“你告訴我,如果我跟你那邊的表妹表姐搞到一起, 你什麽感覺?”
“……”
她別開頭,錯開視線, 不看他,胸口密密麻麻的疼痛感襲來。
他繼續問:“故意報複我?”
“不是。”
“那就是真對他有感覺。”
“……”
“除了這兩個,還有其他原因?你要是能講出來,我就放過你倆。”
他扣住她脖頸,往自己跟前拉,微微欠身,氣場陰沉。
房間內,開着空調,溫度适宜,窗簾敞着,正值晌午,明媚敞亮,初春的季節,萬物複蘇。
兩人相隔不到10厘米,卻感受不到彼此。
她感到心髒驟然緊縮,像被狠狠握住,身體特別輕,沒什麽力,整個人如同失溫一般,又冷又燙。
“那你呢,你有寧雨純,有秦笙,還有誰?我見過的,我沒見過的,總共有多少?”
“你很在意?”
她立馬回:“ 我沒在意,我只是跟你講道理。”
“你還沒回答我,在咱倆分手的期間,我和你表姐表妹上了床,你會什麽反應?”
“即使,這時候,我已經把你忘得一幹二淨,并且再沒可能。”
她無法想象,她會恨他,會發瘋,會永遠和這兩個人斷聯。
猛地推開他,語氣逐漸激動:“不是我讓你給我擋槍的,是你自願的,糾纏我這麽久,你有沒有問過我的意見?我的想法?”
“我有說過還想和你暧昧不清嗎?我沒說過!從來沒有,每次都是你在強迫我。”
他被推的退後兩步,身子懶散,沒刻意控制,撞到後面桌上的水杯,
杯子就在邊緣,瞬間摔下去,砸到地板上,“砰”一聲巨響——
杯蓋和瓶身分開,滾了好幾圈,停在她腳邊,灑了一地的水,濺到兩人的褲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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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外。
……
幾人嘴巴也沒停,裏面時不時傳出來的争吵聲特別大,在外頭聽得一清二楚,又夾雜摔東西的動靜。
這場愛恨交加的對峙,一時半會完不了。
“诶喲我草,怎麽感覺裏面這麽激烈啊,要不進去看看?”
“是真生氣了。”
郁寧神情擔憂,“我從來沒見左燃這個樣過。”
通常是副慵懶公子哥的模樣。
蕭珩胳膊搭在窗口,極度無語,恨不得現在就幫兩人分手。
“要你你不生氣??”
“你想想,如果你替人家挨了一刀,結果轉頭發現,人家和你最信任的家人談上了,不得瘋啊。”
裏頭杯子掉落的聲響太大,還有接二連三各種雜物落地的動靜。
“他們這次,估計真要斷了。”
池思芋和蔣川不知道這四人去北歐玩都發生了什麽,怎麽風向變得這麽快?
她記得,去滑雪場和玩劇本殺那天,井夏末和左燃還挺暧昧的,
起碼沒到針鋒相對報複對方的地步。
問起郁寧:“你們去挪威的時候,他倆真的上床了?”
郁寧表情有些糾結,手裏的橘子吃了一半,都沒心情吃了,注意力全在裏面的對峙上,“不清楚,不過,”
頓了頓,“陳淮舟對她不錯,主動到她房間做飯,出去買東西,修車,來的前一天晚上,還單獨出去了躺,不知道去哪了,沒跟我們說。”
總之,那個氛圍,是很容易發生點什麽。
異國,深夜,孤獨,失戀,還處在半心死的狀态。
池思芋想了一會,說:“和左燃也不是同一種類型的,應該,不會這麽快吧?”
“這個年齡,也正常吧,而且她在娛樂圈,經常見這些,一夜情什麽的,那麽多劇組夫妻,都挺随便的,看對眼就能發展,也不用談多久。”
“也是。”
郁寧壓低音量:“陳淮舟人是挺好的,相處起來很舒服,而且前女友不多,私生活幹淨,”
“雖然李京嶼長得也帥,但他大學的時候,就特別出名了,談過的有點多。”
池思芋不禁打量幾眼第三位當事人,陳淮舟,
這人正在病房門口反複踱步,看樣子挺擔憂的,就是不知道人靠不靠譜,
如果真和左燃那邊斷了,陳淮舟又礙于關系特殊,尴尬不繼續了,那自己好朋友井夏末豈不是虧了?
好奇地問了句,“你們去挪威之前的事,還是在玩的路上?”
陳淮舟解釋起來,“去之前,我和她就是點頭之交,畢竟不在同一城市,就見過幾次,沒什麽印象。”
“算是一見鐘情,而且,公路戀情挺常見的。”
“正好,井夏末想跟過去說再見,既然沒結果,糾纏的意義是什麽。”
蔣川:“我覺得沒那麽簡單。”
“你們兩個,真的一點也不考慮左燃的感受啊,她安的什麽心思不清楚,到底是報複還是別的先不提。”
“你呢,你換個人不行嗎,那麽多女孩,你又不是非井夏末不可。”
祁炎舟:“我們之間,默認都不會做的,就是不碰對方的前女友。”
這一點郁寧也是認同的,總不可能跟閨蜜的前男友搞到一起,那樣會很尴尬。
陳淮舟沉吟一會,“我倒沒傷害左燃的念頭,就算真和井夏末在一起了,也不會到他面前說什麽。”
的确,不是非井夏末不可,
但這段時間也是真的上頭了,不知道會有多久,他從來不是個為一段戀愛要死要活的人,更不喜歡強迫,
純粹是覺得,這兩人最後走不到一起,過上一年,兩年,三年,多半就釋懷了,年少輕狂而已,青春期,初戀,瘋狂一下正常,
更何況,陳淮舟感覺,寧雨純和秦笙,跟左燃也挺配的。
還有一層原因,陳淮舟這人也是要什麽有什麽的公子哥,一樣的家境,差不多的生活環境,随心所欲慣了,表弟就算對初戀特別點,頂多也是執念,不甘心,不然,為什麽這幾年始終沒有個結果。
蕭珩:“這次最好分得幹幹淨淨。”
“他倆特殊就特殊在,還有層兄妹情,只要回家,就擡頭不見低頭見的。”
“那也總比現在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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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房內。
她那番話,令他自嘲地笑了下,眼底沒溫度,“的确,我給你擋槍,是心甘情願,包括29號那天挨刀,也跟你沒關系,不是你讓言朔捅的我。”
“因為我做不到像你那樣冷血,也做不到像你那樣絕情,能說斷就斷,說分能分,”
“你摸着自己的良心問問,”他握住她手腕,往上拉,放到她胸口, “這些年,誰欠誰更多?”
井夏末手冰涼,失魂落魄地看他,仿佛有什麽東西狠狠敲着心髒,被他拉住的時候身子一顫。
言語如刀,紅了眼眶。
感慨命運的巧合,偏偏在她打算死心的時候,又出了這麽一件事,為什麽偏偏這麽巧?
他繼續道:“寧雨純,秦笙,對我來說,就像沈牧,李京嶼,跟你的關系。”
“我這麽說,你能明白。”
她渾身脫力,表情停滞,眼淚差點出來,又忍住,酸楚,恨意,不甘心,報複心,後悔,統統湧上心頭,混亂不堪。
他故意激自己,她能看出來,能懂,但到底是逢場作戲,還是真有點什麽,就無從得知了,她不相信他能忍得住。
她能明白,是因為清楚,她用的同樣辦法。
都想讓對方先找自己,都在故意氣對方,只有被激怒了,才會有反應。
他閉了閉眼,壓下腹部刀口的痛感,“你覺得你沒錯也行,那就這樣吧,我不會再計較,但也不會原諒。”
她艱難地深吸,鼻音漸濃,感覺腦子裏有細小的石子在神經處碾磨,密密麻麻的痛,疼到快麻木。
意識到他狀态的改變,依舊陰沉,陰郁,但已然沒了那股把人玩弄到底的狠勁,更沒了要跟她糾纏到底的邪勁。
她慢慢問:“你什麽意思…”
他沉聲道:“陳淮舟,對你來說,不管是報複我的工具也好,真心也罷,我不計較了,一個是我妹,一個是表哥,你覺得我該怎麽下手?”
緩了一會,又慢悠悠補了句:“如果真的是報複,那你成功了。”
“滾吧。”
她不信就這麽算了,心口堵得要命,窒悶得難受,紅着眼睛看他,看他一副冷淡到涼薄的神色,氣場低沉壓抑,但卻沒了恨意和怒氣。
像死心的樣子。
他看她不走,繼續說:“你還想怎麽樣?我不計較也不行?”
“從此以後,咱倆各過各的,你想和誰在一塊都沒問題,”
“那個人是好是壞,對你什麽樣,過往什麽樣,人品什麽樣,我不在乎,也不會去查,你自己看着辦。”
她不吭聲。
渾身脫力,一時沒法接受,跟想象中的結果不一樣,以為他會失控,會報複,會糾纏到底,會懲罰她。
他說:“從前的一切,就當沒發生過,是我心甘情願,也是我咎由自取。”
她仍舊不說話。
左燃:“這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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