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
第 23 章
且音漠然的看着他。
兩人的靈氣早已相融, 靈核産生異動帶來的感覺,無異于情.潮翻湧,随着雙方境界的增長, 情.潮的翻湧也會愈發劇烈, 是以,在恕塵緒爆發出一陣強大的靈氣波動時, 她的靈核也産生了細微共振。
且音不知曉封心石為何不曾消失,如今又為何會在他的水榭內, 但她讨厭被人背叛的感覺。
見她沒有動作,恕塵緒費力的上前兩步,尾音也帶了細細的顫抖:“抱,抱抱我,抱抱我吧。”
哪怕摸一摸也是好的。
透白的亵褲被冷泉浸濕, 随着水流在泉中蕩漾,腰腹.下的衣料随着恕塵緒出水的動作, 緊緊貼着他的身子, 幾乎遮不住什麽。
且音睨着他, 朱唇微啓, 帶着冰冷、嘲諷道:“怎麽,師尊這是想同我一起鴛鴦浴嗎?”
他早沒有了先前那副清高自持的模樣,且音諷刺的話語落入他的耳朵, 卻激不起半分情緒。
恕塵緒的腦海此刻已接收不到任何訊息, 即便且音就站在他的面前, 他也聽不懂她的話,看不清她的面容, 恕塵緒只有一個念頭,他想要眼前人幫他纾解。
只有她才能幫他疏解。
“嗯……抱我。”他似乎是難耐到呓語。
“子獻, 你總是能叫我驚喜,”且音緩步上前,她唇角清淺的笑意叫人驀然騰升出一陣寒意,“我真是,高興得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她的腳步聲像是踩在了恕塵緒的心尖。
且音這般說着,那雙深邃眸中所蘊含的冰冷和深邃令人膽寒。
陪伴她萬年的摯友,變成了設計她死亡的幕後黑手,這天底下哪裏還有比這還要驚喜的事。
且音立于石砌的沿上,居高臨下凝望着他,恕塵緒發尾濕漉漉的貼在肩背上,連帶着濡濕一片的是他的長睫,雪色的睫毛半遮住他帶着些迷蒙的眸子,瞧着倒是愈發勾人。
她微微俯身,擡手扳起恕塵緒的面頰,随後指腹鉗制在他的下巴,迫使他擡起頭來。
“給我……”他斷斷續續地道,“給我靈氣。”
恕塵緒雖有些病弱,但因着修行,腰腹上還覆着一層流暢的肌肉線條,雖不算精壯,在他身上卻很是合适。
在她對恕塵緒的厭惡達到頂峰時,他卻是幾近赤裸的站在她的面前。
且音不知曉該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境,她看着眼前之人,只覺得無比惡心。
“看清楚,知道我是誰嗎?”
且音鉗着他下巴的指腹用了幾分力,恕塵緒的下唇也被迫微微張開,露出其裏濕潤的貝齒。
此刻,那雙迷離的眸子足以說明一切——他什麽都不知道。
且音蹩了蹩眉鋒,随後松開了手。
那股清冽香氣在試圖将她被摯友背叛的憤怒情緒撫平,體內靈核經恕塵緒靈氣爆發的沖擊,此刻一道禁制有要破開的趨勢,那股原始的沖動試圖支配她,讓她遵循靈核的本能,同他緊密糾纏,突破更多封禁。
且音只冷漠的看着他。
在她松開對恕塵緒的禁锢後,他費力的從冷泉中出來,拖着一條水痕挪步至她的面前。
恕塵緒踉跄着上前環住她的腰,沒有神火靈氣的安撫,即便是抱緊了她也無濟于事。
且音沒有避開,她新換的衣衫被恕塵緒身上寒冷的潮氣沾濕,此刻薄薄的衣料早已沒有了存在感,兩人的肌膚相貼,她清晰地感受着恕塵緒的戰栗。
當年她每每逗弄恕塵緒的時候,他總會紅着耳尖,擺出那副小古板的模樣說:“姽婳仙尊,還請自重。”
總是兇巴巴的,此刻卻衣衫不整的要她抱抱他。
渴膚症與靈核同時帶來的難耐,簡直要将他的沖擊壞,恕塵緒帶着幾分哀求的低聲喚她:“別走,別丢下我……”
在且音方才松開他下巴的那一刻,恕塵緒以為她要離開,有些無措的離開靈池,他好像失去了靈魂,唯有肉.體渴望着她的一切。
恕塵緒此刻已經隐忍到了極限,若是再這般下去,他的靈核得不到神火靈氣的滋潤,便會徹底碎裂,失去靈核的大能,壽元也會随之消散。
海棠的清香愈發濃郁,他微微仰頭同她對視,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樣。
他脆弱纖長的頸子就這麽暴.露在她面前,在他繼續貼近之時,且音猛然攥住他的脖頸。
“就這麽想讓我死嗎?”
因着一些玩笑話懷恨在心,亦或是為了得到她的封心石,就要置她于死地。
她的五指逐漸收緊,只要再多一分力,恕塵緒的脖頸便會發出清脆的斷裂聲。
且音垂着長睫看他掙紮,那張俊臉因着缺氧而漲紅:“恕塵緒,殺我的那天,你有想過自己的下場嗎?”
她懷疑過所有人,唯獨沒有懷疑過他。
銀發如瀑,混合着生理性的淚水貼在恕塵緒的鬓邊,感受到他逐漸脫力,且音毫不留情的松開了手,任由他跌落在地。
誰對她動了殺心,她都不介意,可這人唯獨不能是恕塵緒。
“別走。”他撐着濕冷的地,只手抓住了且音的衣角。
恕塵緒有些不明白發生了什麽,靈核分明與眼前的女子一起同頻震動,可她要殺了他。
“別丢下我……”
他央求地扯着且音的裙角,卻被她蹙眉嗤笑着扯出來:“當年你又是如何設計我的?”
恕塵緒利于用了她們之間的感情,特意為她設了一場死局。
她的語調沒有起伏,眼眸中是恕塵緒看不懂的情緒,他不明白眼前的人為什麽待他如此冷淡,靈核告訴他,兩人的靈氣相融合,這是他的親近之人,恕塵緒下意識的要同且音親密。
他遲鈍地偏了偏頭,随後勾纏住且音的絲縧。
“……抱抱我吧。”
“我嫌髒。”她冷聲道。
若是恕塵緒得知,自己昨夜對着弟子投懷送抱,不知那時他的臉色該有多精彩。
細白脖頸上是且音方才烙下的紅印,饒是被她傷成這副模樣,恕塵緒還是執拗的扯着她,只是他的面色愈發蒼白,且音望着他,眉鋒久久不曾松開。
恕塵緒此刻雖有嫌疑,但當年之事終究還沒有查明,倘若恕塵緒是幕後黑手,抑或是參與了當年之事,且音是絕不會讓他死的這麽輕松。
緩解靈核波動的方式有很多種,且音靜默了須臾,捏着他的面頰迫使恕塵緒張開了嘴。
一顆丹藥被她随手丢進恕塵緒的口中,且音不顧他難耐的嗆咳,拂袖瞬步離開。
——————
“太極殿那邊有了消息,想來太極天尊快出關了。”見舒道。
蒼缈身邊的小童為他斟上了一盞茶,他吹了吹氤氲的茶氣,道:“師尊這一覺睡了三千年,她最是愛熱鬧了,也不知今年的宗門大比她能否趕得上。”
見舒攏了攏系帶:“那丫頭,你記得好生關照。”
宗門大比的日子臨近,她還記挂着且音,畢竟這臭丫頭讓她在衆人面前出了醜。
蒼缈知曉她在說什麽,他無奈地勾了勾唇:“她頗有心氣,又認準了淵雲,本我還想将她收入風雲峰,奈何她看不上我。”
“你總是如此心善,”見舒哼笑一聲,“你們兒郎家就是優柔寡斷,既然如此,我也不在你這兒耗時間了。”
見舒憤憤拂袖,待他行至門旁,腳步卻頓住:“宗門大比那日我會來,本尊要親眼看着那丫頭出醜。”
她早就知曉蒼缈是個靠不住的,早在先前,身邊的人就将一切準備妥當了。
若是太極天尊見到徒孫如此,依着她的嚴苛模樣,定然會将且音趕出宗門。
不敬尊長麽,那就好好吃些苦頭。
宗門大比t将至,恕塵緒好似得了怪病。
他的發絲已然全白,這些時日身子也愈發虛弱,好似壽元将至,大限将近一般,甚至遺忘了許多事。
譬如那夜,在他入靈泉後究竟又發生了些什麽,脖頸上的傷痕又是怎麽回事。
“師尊,宗門大比之前,要仙尊們親手為各自門派參加大比的弟子佩戴璎珞。”明錦說着,見他有些出神,憂心的喚他,“……師尊,你身子怎麽樣了?”
明錦不知曉前些時日究竟發生了什麽。
好似是從師尊發覺了他那些隐秘的,不可告人的心思那一日,身子便愈發不好了。
是他将師尊氣成這般的,明錦有些愧疚地垂下了頭。
“師妹也多日不曾出來了,我擔心師妹太過緊張,畢竟風雲函的鞭刑不是吃素的。”
恕塵緒道:“多日不曾見她了,你可曾去看過她。”
見他搖頭,恕塵緒默了須臾:“罷了,本座身為她的師尊,也當去探望一番。”
“我同師尊一起。”明錦當即道。
“不必,”恕塵緒看了他一眼,擡手一拂,一本手劄緩緩落入明錦手中,“這是人間的記事,你将其收整好,屆時交予我。”
言畢,他理所當然地朝着弟子房的方向而去。
海棠樹下,且音看着來人,而後緩緩挑起了眉頭。
“多謝仙尊的好意,只是衆人皆知,我是淵雲仙尊的弟子,而今宗門大比将至,我若如此行事,只怕要遭人诟病了。”且音微笑,得體而疏離。
蒼缈朝着她攤開掌心,一道青碧色的微光緩緩凝聚,最終在他的手心呈現出一小塊琉璃。
“我知曉你在尋封心石,可三千年以來,大能們都不曾放棄尋找。”蒼缈話鋒一轉,笑道,“依着你的才幹,倘若加入風雲峰,多了天材地寶的加持,你定能在短時間內拔得頭籌,成為風雲峰的首席弟子。”
倘若那天夜裏她沒有去海棠水榭,或許會認可蒼渺的話,認為找到封心石的概率很微渺。
但誰能想到,封心石會在一向病弱、不理世事的淵雲仙尊手上呢。
蒼缈繼續誘惑道:“如今封心石雖然還沒有下落,但護心玉亦能幫助你突破。”
說着,他将那塊青碧色的玉石碎片遞到且音面前。
說來,也當真是時過境遷,物是人非,當年蒼渺可不是如此,誰不知他最是禮讓,同恕塵緒關系極好,如今又三番五次撬恕塵緒的牆角,活像只大尾巴狼。
可就連她知根知底的摯友,在當年之事上都能又極大的嫌疑,旁人她還能再信任誰呢?
“實不相瞞,仙尊開出的條件令我很是心動,”且音似乎有些糾結,她嘆道,“但……”
“蒼缈。”清冽冷淡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即便聽到他的聲音,蒼渺面色依舊沒有變化,他眯着眸子朝着來人揚起一絲笑意:“啊,淵雲,你的身子可好些了?”
他熱情的有些虛假,但恕塵緒沒有在乎這些。
“勞你記挂,”恕塵緒意有所指的乜了她一眼,淡道,“本座若是再不好起來,怕是靈雲峰都要被你搬空。”
蒼缈收回掌心,勾唇道:“宗主言重了,哪兒有的事呢,既然宗主有事相商。”
他側眸看着且音,非常和善、好說話的道:“本尊也不着急,你大可以好好想想。”
竟是撬牆腳撬到了正主面前。
對于他這幅嚣張的模樣,恕塵緒早就見怪不怪了,蒼缈本就是這樣的脾氣。
但今日他卻有所介懷。
看着蒼渺離去的身影,恕塵緒皺了皺眉頭,随後望向且音:“他開的什麽條件,能讓你如此心動,本座竟不知,做人弟子也是能朝三暮四的。”
這是恕塵緒頭一次對她明示不滿。
且音面上仍是方才那副得體清淺的笑意,只是她的話莫名讓恕塵緒感到疏離了幾分:“蒼缈仙尊關切弟子,一片好心,我怎好拒絕。”
“這如何行,”恕塵緒當即道,“你到底是我的弟子,是靈雲峰的人,哪裏有朝他開口的道理?”
他頓了頓,似乎是想起什麽:“……有什麽需要找本座便是了。”
好似自且音拜入師門,他還沒有給過且音什麽東西,除了那柄長劍。
且音道:“師尊貴人事忙……”
“難不成,你還真想轉而拜入他的師門?”恕塵緒不虞的打斷她。
沒有等且音回話,他便兀自別過了頭,冷聲道:“你離他遠一些。”
清風穿過層層葉片,海棠花瓣也被卷落幾片。
清香陣陣。
“師尊說的是,”且音沒有同他閑聊的興致,只道,“師尊親自前來,可是有什麽要事?”
恕塵緒靜默了一息,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被蒼缈帶偏了方向。
他今日的确是有事才來尋她,宗門大比與身世的事還沒有安排好,他适才差點便要忘記要事。
但他剛才的确是為着這事生了氣,蒼缈本就是這樣的性子,但至少也該分一分場合,不能對誰都如此,且音好歹是他的徒弟,恕塵緒氣在且音沒有當即拒絕,反倒說要考慮考慮。
怎麽,且音起初不本就是沖着他來的嗎?
這樣的不滿有些沒來由,在離人宗,弟子是可以中途換師尊的,師尊選擇弟子的同時,弟子也可以平等的選擇師尊,這是姽婳當年親自制定的制度。
感受到且音明顯有些疏離的态度,恕塵緒只當她是被蒼缈說動了,生了離開的心。
“離人宗的宗門大比,歷年來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恕塵緒只手在掌心拂過,一條珍珠寶玉制成的華美璎珞浮現在他的掌心,“參加大比的弟子,将由師尊親手戴上璎珞,算作美好祝願。”
且音自然知曉。
那時的她還是現代思想居多一些,大比前由仙尊們親手為弟子佩戴也是她想出來的,只是離人宗的璎珞皆是統一發放,大都是由琥珀和絡子制成,作為嘉獎既不顯得奢靡,又有美好的寓意。
琥珀和五彩絲縧,亦或是絡子物美價廉,珍珠與寶石造價未免有些太高,離人宗怎會統一做這樣的款式,這般想着,且音便問出了口。
“是樓蘭赤玉和北海東珠,”恕塵緒清淩淩的眼眸看着她,“赤玉對靈火會有些幫助,這條璎珞同旁人的不一樣,是仙界獨一份的。”
蒼渺弟子衆多,自然是沒有這種時間的。
只是赤玉更适合來平衡他極寒的體質,冰寒的靈核受損,寒意外洩,需要暖玉中和。
且音突然笑了:“師尊這是,想要補償我嗎?”
若當年是恕塵緒将她設計死,又如何補償她。
“如果你想,可以把這些當做是補償,”恕塵緒垂下了眼簾,想起那些時日他對且音說的話,一股濃烈的愧疚湧向他,“你的身世,本座已經知曉了,先前那些話是本座的不對。”
且音颔首:“師尊不必挂懷,弟子本也不在意此事。”
不在意,不只是因為她本來就不是息天一族的血脈,同樣是不在乎他的情緒與想法。
芥蒂難消,至少現在來說,她對恕塵緒的情感是如此的。
恕塵緒周身萦着沉默的味道,他終究是沒有說什麽,只靠得近了些,将那條纓絡環至且音的脖頸。
清冽的海棠香味環來,恕塵緒像是虛虛環着她的脖頸,這樣的姿勢平白有些親密。
且音沉默的望着他,他濃密的羽睫全白了,此刻認真地半垂着眼簾為她系上璎珞,恕塵緒靈核受損太過嚴重,即便她為恕塵緒醫治将近三月,他的指尖還是格外冰冷。
“說起封心石,我曾聽聞師尊當年同姽婳仙尊關系匪淺,師尊想來也曾見過吧,封心石究竟長什麽樣子?”且音似乎也要将他看透。
她的目光如有實質般,恕塵緒被盯得有些不自在。
仿佛為她系個璎珞是酷刑一般,恕塵緒收回了手:“你從哪裏知道的這些消息。”
他藏匿在袖口的指尖緩緩摩挲着,上面帶了屬于且音的溫度,還有那股總能讓他驀然緊張的冷合香。
他不止一次的懷疑且音的身份。
一個尋常弟子,即便是息天一族,也不會有得到這樣消息的渠道,他與姽婳關系匪淺是真,但封心石絕非是她能接觸到的訊息。
可如何會呢。
世間又怎會有如此離奇之事,姽婳會自降身價,化成一個煉氣期的弟子潛入宗門嗎。
恕塵緒蹙着眉尖斂下心緒,是他多想了,且音的身份是息天一族,同姽婳也沒有關系,兩人性格極為相似罷了,在漫長的時間裏總會有這種巧t合事。
“師,師尊?”
一陣驚呼聲傳來,恕塵緒的脊背驀然僵直。
玉潭方從弟子房裏出來,便瞧見這幅場景,此刻那柄長劍掉落在地,蕩出了一聲清亮的碰撞聲,一向惜劍如命的玉潭沉浸在眼前景象所帶來的震撼中,久久不能回神。
所以,那些謠言,竟都是真的嗎?
他那清冷不染塵的師尊,是在,抱着他的師妹?
那一刻,玉潭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他的師尊師妹不在一起很難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