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
第 29 章
在馬車将至王氏府邸時, 黎妙妙竄上了車。
貓窩在了馬車一角,方喘了兩口氣,忽覺出馬車內的氣氛不對勁。
黎妙妙碧綠的眼瞳來回打量着兩人, 方才兩人如何的幹柴烈火, 它可是站在門口親耳聽到的,此刻兩人不知又是怎麽一回事, 關系達到了冰點。
“仙族人,都提起褲子不認人的麽……”黎妙妙嘀咕着。
且音淡然地掃了它一眼。
黎妙妙後背的毛奓了起來:“消息不日便會傳來!”
“你們妖主如今是誰?”且音道。
當年妖族選擇中立, 倘若能将妖族法寶窺天鏡拿到手,此事便可迎刃而解。
若能通過窺天鏡得知當年設計她的人是誰,便也省去了諸多不必要的麻煩,早日整肅仙界方可以了心事。
黎妙妙揚了揚下巴,與有榮焉地道:“我們妖主是心月狐星尊, 星尊平易近人,不是你們仙族那些天尊, 神龍不見首尾。”
什麽玄女天尊, 太極天尊, 仙界這群天尊無一不是徒有虛名。
哪裏又有人見過她們的真容?
且音毫不客氣地評判:“妖族是沒人了嗎?”
堂堂星尊, 哪裏有時間管這些爛攤子。
黎妙妙還沒來得及分辯,馬車猛然停下,車婦帶着歉意的聲音從車廂外傳來:“實在不好意思啊小姐, 方才這馬也不知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郎君沒被吓到吧?”
始作俑者面色如常:“無妨, 多謝你。”
距離她們接到王氏一族的委托,如今已有十日, 不知如今府邸的情況究竟如何。
當初傳遞入宗門的委托信,上述王氏一族經歷鬼肆虐, 那厲鬼被描述得恐怖異常,便是茅山道士都拿它沒了主意,最終只能請仙人出面。
厲鬼自然需要怨氣激化,若在這些高門大戶之中,又說其中無鬼誰信呢?
“是魔氣。”恕塵緒眸色一凜,當即上前一步。
他所在的這個位置,正好能完完全全将且音護住。
誰人都知曉王氏一族鬧鬼之事,即便是馬車婦,也對此有所忌諱,是以,那車婦将她們送至距王家有一裏的密林,寂寥的林中鳥鳴啾啾,驀地令人頭皮發麻。
且音揚了揚眉頭,沒想到黎妙妙這前腳剛到,琴小魔尊後腳便跟來了。
“師尊,”且音見他殺意愈發濃重,及時攔住他,“師尊,是自己人。”
恕塵緒眸色冷了一瞬:“你認識魔族?”
且音不置可否:“魔族的子民同仙界的子民,在師尊眼中有什麽區別嗎?”
她如此發問,恕塵緒緩緩收斂了神情。
姽婳曾不止一次同他提及,一人之為并不能代表一個族群,魔族與仙界之為,說白了是上位者的選擇,而并非是魔族人與仙界人所盼望的結果。
在恕塵緒思考的空檔,琴忌已然來到了她的跟前。
在來之前,琴忌心中早已想好了如何開場。
或是先發制人的問她,如何不告而別,難不成這些時日,兩人還算不得是朋友嗎,又或是假做巧遇,再與且音同行。
可這些腹稿,在他對上且音那雙眼眸之時,徹底煙消雲散。
琴忌凝望着她時微微出神,他想不起來該如何同且音開口了,他回想着那些腹稿,卻怎麽也想不起開頭,那些字符在他的腦海中飄蕩,而他識不得字符。
同且音對視的幾息中,琴忌只覺恍然,好似時間已然不知不覺過去百年。
且音道:“小郎君前來,可是有要事?”
琴忌飄蕩的思緒被她這一聲拽了回來,他茫然了一瞬,随後高聲道:“你什麽記性,怎麽出門不帶上你的娃娃,幸而本公子發現為你送來。”
琴忌攤開掌心,他口中的娃娃,赫然是圓圓。
圓圓此刻躺在他的掌心裝死,而琴忌似乎也沒未察覺到圓圓是活物,只是察覺到它身上的靈氣,默認為是對她很重要的靈契,這才尋了這樣的理由将圓圓送來。
不論仙魔兩族,關鍵時刻也會祭出自己的靈契作為援護。
擁有靈契的玩偶可化作任何形态,供主人差遣,亦可為主人擋災禍。
如此說來,出門不帶靈契娃娃,的确是且音粗心大意了。
“只為送個娃娃嗎?”她自然不信琴忌是專門送娃娃來的。
琴忌頗為外強中幹的道:“還不拿着,要本公子為你舉多久!”
“是是,”且音好笑地看着他,毫不吝啬的随口表揚道,“小郎君人美心善,若不是小郎君,我還想不起這一茬兒。”
她這一句足以讓琴忌飄飄然。
“那是。”琴忌低聲應和,滿腦子卻都是且音誇他長得好看的事。
他當然知道自己長得好看,可惜了,當年放眼整個大千世界,都沒有一個能配得上他的女娘,然魔族動蕩,為鞏固勢力,他終還是被母親許給了鬼祖。
如今他的勢力有鬼祖的支持,不至于太難過。
想到這婚約,琴忌便樂不出來了。
他與鬼祖素未謀面,也不知那女人究竟長什麽模樣,倘若她還沒有且音生得好看,等他站穩腳跟,便親自前去幽冥,尋鬼祖将婚事退掉。
心中不爽快,琴忌環視四周,想找個出氣筒,卻意外對上了恕塵緒。
“本公子送你的荷包,你還戴着呢?”琴忌沒話找話地挪開了眼眸。
且音方為圓圓加固了靈契,将她妥帖地同恕塵緒的魂偶放在一處:“自然,人間兇險,你還是盡快回你的地界吧,免得母父為此擔憂。”
“你,你可真是好沒道理!”琴忌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我可是舟車勞頓,好容易才落了腳,你倒好,這就要趕人了嗎?”
恕塵緒的眸光在兩人之間稍作停頓,随後沒有再等且音,兀自朝密林出口走去。
他說不上來究竟是什麽感覺,但他瞧見那個魔族時,下意識的會讨厭他。
“且音同魔族走得很近”和“且音與魔族少年關系親密”,這兩件事盤桓在恕塵緒心頭久久不散。
有息天一族的血海深仇在,且音會有時間同眼前的少年談情說愛嗎?
當然,這不關他恕塵緒的事。
他不過是站在師尊的角度上,為自己的弟子考慮,畢竟且音出去,說到底是恕塵緒的徒弟,師徒之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黎妙妙只覺眼前的景象格外複雜。
恕塵緒同且音的事情還并未解決,而今卻因着眼前這位魔族少年的加入,氣氛變得更詭異了起來,貓的直覺告訴它,這對新婚道侶之間,并沒有那麽簡單。
“我不會給你添亂的,讓我留下吧。”琴忌三步并作兩步地追上了且音的步子。
“……你是因為他,才不許我留下的?”琴忌不死心的追問。
他有些急了:“究竟是為什麽,你告訴我。”
方才他就是故意這麽做的。
他入宗門的時間比且音久,恕塵緒對且音不好,琴忌看在眼中,且音甚至是帶着傷從他的水榭出來,可這樣一個人,怎麽值得且音同他一起冒這個險。
但且音的确是在恕塵緒冷臉離開後不打算理他了。
末了,琴忌被她冷落的沒了脾氣:“我一定乖的,更不會給你們惹麻煩,讓我在人間同你們一起吧。”
磨人的本事倒是比他曾祖母精進。
“若是你生事,便自行離開。”
且音本不在乎琴忌留不留下如何,只是恕塵緒一聲不響的将她丢在此處,這又算怎麽回事。
但她并沒有耐心一路上照顧這個鬧騰又嬌氣的小孩子。
王家管事早就在那處候着了。
聽聞仙界派了兩個厲害仙人來,她哪兒敢怠慢,此刻正眼巴巴地望着。
可等來等去,出來的是一個……男子?
王管事的笑容淡去了幾分,也沒了方才的急迫:“仙人。”
眼前的男子生得清隽俊朗,清冷出塵,俨然一副仙人之姿。
可那又如何呢,他一個男子。
恕塵緒微微颔首:“情況如何,可還是鬧得厲害?”
管事嘆了一口氣:“t誰說不是呢,自從我們府上的正君去了,這府上便再無寧日。”
也就是說,這并非肆虐依舊的厲鬼,但聽管事的意思,正君死的時間并不長,既如此,又怎會出現這等境況。
厲鬼強盛與否,靠的是怨氣,這府上究竟發生了什麽,能叫正君産生這樣大的怨氣,即便是死了,也不肯往生。
“既然如此,那便要勞煩管事同我們說一說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清越的女聲傳來,管事擡眸,便對上了且音那張秾豔的面容。
尋常仙人們下凡處理這些雜事時,都會帶着随身弟子前來,在方才她見到來者是一位男仙人時,管事心早已涼了半截兒,只怕回去要被家主斥責,說她辦事不力。
幸而啊,幸而還有女仙人。
“仙人不若相同我回去見一見家主。”王管事滿臉堆笑。
琴忌見不慣她這幅模樣,他向來有什麽說什麽的:“你這臉變得忒快了些。”
王管事清了清嗓,道:“仙人們莫急,家主說了,若是仙人們能除掉厲鬼,王家的靈草珍寶任仙尊們挑選。”
且音沒有理會管事的話。
如今拿到了鬼丹,惡人的悔過淚卻要費點功夫。
琴忌:“你們不誠心啊,怕是厲鬼鬧得沒有那麽厲害,倘若是被鬧怕了,哪家不是奉上金銀珠寶,散財只為保命,今日來耍我們的吧。”
“哎呦小公子,這話可不興說。”王管事忙道。
“我們王家成什麽人了,如今京中誰人不知曉,王家被鬧得慘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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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妙妙走得累了,環顧了三人的臂彎,最終選擇跳進恕塵緒懷中。
然在恕塵緒接住它,它還沒來得及調換一個比較舒服的姿勢時,便被一只手不容置喙地丢了出去。
……被丢到了琴忌的懷裏。
她們老遠便能瞧見王家大宅外籠罩的那一層鬼氣,且音同恕塵緒傳音:“師尊可曾聽聞什麽消息?”
“王家主君難産而亡,這樣的人,仙鬼都不願收的,本就難以超度,”恕塵緒頓了頓,“但他的怨氣太重,我懷疑這裏隐藏了什麽。”
“宗門內部的消息是,王家主君同家主鹣鲽情深,育有四子一女,生産前遭遇不測,難産而亡,自此王家厲鬼肆虐。”
且音揚了揚眉頭,走進王家的正堂:“鹣鲽情深?”
“你發現了什麽?”
且音若有所思的道:“為何我聞到了爆竹的味道。”
不單如此,正堂內還殘留着一股什麽東西燒灼的氣息。
倘若妻夫二人鹣鲽情深,妻主會在夫郎的喪期燃放爆竹嗎?
或是說,這群王家人究竟在慶賀什麽?
王管事在一旁候着,就在且音同他傳音的空檔,王家家主身後跟着烏泱泱的衆人到來。
“我們王家恭候仙人們多時了,”王家家主眼下還帶着兩團烏青,但當家人的權威猶在。
她生得的确清秀,也有幾分清高讀書人的氣節,即便看上去疲累不堪,在接人待物也叫人挑不出半分毛病來,無端的會對她生出幾分好感。
且音的目光落在了她身後一個年齡尚小的兒郎身上。
男孩生得宛如一朵小白花,站在她的身後顯得怯生生,又幹幹淨淨。
且音的眸光只在他身上停留了一息,王家家主便察覺并介紹道:“這是我的嫡子。”
父親死了,他面上卻沒有半分難過,好似死去的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恕塵緒道:“厲鬼是怎麽一回事,煩請你講清楚。”
王淑堂眸中閃過一絲悲戚,但她很快調整好了情緒:“我的正君,三月前難産而亡,那時我的父親有意要我納夫侍,被夫君撞見,他怒急攻心,動了胎氣……”
“僅僅是誤會納夫侍,還不足以化作厲鬼,”恕塵緒蹙着眉頭看着她,“你不該對此隐瞞的。”
琴忌有一下沒一下撫着貓毛,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他早就說了這群王家人并非誠心。
仙族人好善的心,這種人管她們做什麽。
“你父親呢?”且音自顧自地躺在藤椅上,随口問。
王淑堂像是被刺痛了,許久才澀聲道:“我父親他,死了。”
在厲鬼鬧宅的第一個月,父親淹死在府上的水缸裏。
“那樣大小的缸,裝下孩子是成,并不足以裝下大人的,”王淑堂的聲音帶了些哽咽,“我的父親,就溺死在了那樣的缸裏……”
待下人發現之時,她的父親赤身裸.體的蜷縮在缸內,眸中是掩飾不住的驚恐。
像是臨死前看到了什麽分外駭人的東西。
若非親眼所見,王淑堂是絕不會相信人會溺亡在那樣的地方。
“若你有所隐瞞,耽誤了正事,便是大羅神仙來了都救不了你。”聽了她的經歷,且音非但沒有安慰,反倒如今不鹹不淡的道。
這話不論是誰聽起來,都覺得怪不近人情的。
王淑堂自覺失态,收斂了面上的神情:“自然不敢有所隐瞞。”
“如今時辰不早了,王管事,你安排仙侶住下。”她道,“今夜倘若有了動靜,煩請仙侶出手。”
且音揚了揚眉頭,卻沒有反駁王家家主自以為的身份。
她下意識側眸看向恕塵緒。
他掩飾的還不錯,似乎是已經适應了這個身份,恕塵緒的外表仍是那副清冷高潔模樣,若非是她同恕塵緒在一起數千年,還真當他是面上這幅模樣了。
王管事為她們安排了兩間院子。
畢竟在王管事看來,她與恕塵緒是道侶,自然要住一間房,而琴忌一個兒郎,自然要單住一間。
至于他懷中那只貓,總不能要單獨給貓分出一間房吧。
黎妙妙開口吐人言:“貓今晚要跟你住。”
她可不想委屈在這對仙侶之間,若是同她們一間房,大半夜定然不能叫貓睡好覺。
琴忌冷漠的道:“我不想和妖一起住,你今夜睡樹上。”
兩人這邊沒一會就開始吵吵嚷嚷,且音關上了房門:“師尊在想什麽?”
恕塵緒望着茶盞中沉浮的茶葉,低聲道:“火盆的味道可以解釋,但爆竹呢,又是為何?”
爆竹的造價很高,甚至是有市無價,即便王家財大氣粗,也不該在主君的喪期購入燃放,這怎麽想怎麽都不合理。
“還有她的嫡子,”恕塵緒沉吟道,“王家究竟如何教育子嗣的?”
他們的反應太過漠然。
“不妨将她的四子一女喚來瞧瞧。”且音屈指抵唇。
只不過她們的動作需得小心隐蔽,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這些大宅院之中的腌臜事太多了,稍有不慎便會惹上一身腥,且音并不想為此耽誤行程。
恕塵緒正直又認真,定然是想辦好這件委托。
在王家的這兩日只當是歇腳了,兩日的時間,倒也無妨。
在王家嫡子到來之時,且音慢條斯理的剝着一顆葡萄,聽恕塵緒耐心哄問。
“你們的母親這些時日為着父親的事奔波,宅裏一切都還好嗎?”
“她們說,是父親化成厲鬼了,”王家最大的孩子率先開口,“神仙哥哥,快快将厲鬼趕走吧,我們害怕。”
恕塵緒不由得蹙了蹙眉:“可,那是你們的父親。”
不是相傳王淑堂與正君鹣鲽情深嗎。
王淑堂的反應她們看不出什麽,但孩子是不會騙人的。
怎麽會有孩子會對生父冷漠至此?
“我們是奶爹帶大的,不是父親。”
王家幺子不過三歲,聽恕塵緒這般說,口齒清晰的反駁他。
照理來說,像王家這些高門大戶由奶爹們帶孩子是在情理之中,但哪有孩子不同父親親近的?
恕塵緒捕捉到了關鍵一點:“你們的父親,尋常不會關切你們嗎?”
王家嫡子木然的看着他,而後緩緩搖頭。
“我們同父親,半年才見一面,父親也不喜歡我們。”
可倘若傳聞中的鹣鲽情深真的存在,同心愛的女子孕育女嗣,當是天底下郎君們認為的最幸福的事,王家主君又怎麽會冷落這群孩子呢。
除非這些消息,是為了掩藏更大的,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們兄弟幾個,瞧上去年齡差的并不多。”且音淡然的聲音響起。
葡萄的汁水潤濕了她的指腹,清甜的果香氣像是将且音與一旁的沉重隔開,她靠在軟塌上像是一個局外人。
經她這麽一提醒,恕塵緒才注意到哪裏不對。
眼前的這四個男孩瞧上去年齡差的并不多,大的約莫六七歲,而小的瞧着也就三歲的模樣而她們的妹妹還尚在襁褓中。
恕塵緒靜默了一瞬,道:“你們印象中的父親究竟是個怎樣的人?”@無限好文,盡在晉江t文學城
王家主君想來的确與這群孩子親情淡薄的,否則在他撒手人寰的第三個月,孩子們皆是面露木然,對此絲毫不關心。
甚至年紀尚小的孩子,開口便是對此感到害怕,要将她們的厲鬼父親“趕走”。
年紀最大的孩子想了想,而後開口道:“父親的肚子總是大大的,他很白很瘦,從來不會對我們笑,也從來不出門,總是在他的院子裏待着,不像母親一樣會陪我們玩。”
正君的腹部總是攏起的麽。
在那群孩子走後,恕塵緒仍坐在等下發怔。
他腦海中已經有了一個結果,只是這個結果對于兒郎來說,莫過于虐殺。
且音擦拭着指腹上殘餘的葡萄汁,感嘆一般道:“照理說王家主君這樣的身份,當有不少人想走正君的門路,可正君嫁過來的這幾個年頭都不見人,無人覺得不合理嗎?”
即便伉俪情深,卻也沒有這樣的。
不知曉的,只當他們還有什麽生育任務。
“你可聽說過,囚仙?”恕塵緒低緩的聲音響起。
這是一個流傳已久的古老故事,當年還是他要下凡,姽婳說什麽都不肯,為了唬他,将這樣的故事講給他聽。
“仙人下凡,落難後為人間女子所救,仙人不谙世事,對女子一見鐘情,但……”恕塵緒蹙了蹙眉頭,俨然對故事中人間女子的行為厭惡不已,“女子将失去神力的仙人囚禁,在短短幾年時間裏逼迫仙人不停的為她繁育女嗣。”
“若非是仙人的師尊發覺,怕是仙人再無重返仙界之日。”
“那時,仙人已為女人誕下八個女兒,仙尊再見他時,仙人早已被人折磨的不成樣子。”
仙人被囚生女,這故事并非當年她編造出來的,她正是故事中的師尊。
清玄仙君是她座下最小的弟子,當年接了人間的委托,她有了閑情逸致下凡探查,卻發現出了這樣的事,随即斬殺女子,将清玄帶回。
自那之後,清玄整日悲痛,求着且音為他抹去痛苦的記憶并拔了情根,但相應的,清玄需成功渡劫,才能徹底拔去情根。
她安排失憶的清玄下凡歷九十九次情劫,而今是清玄的最後一劫。
幽朝那位愛而不得的溪太師,正是清玄仙君。
待他渡劫成功,方可重返仙界。
且音啧道:“看來此事另有隐情啊,師尊要如何。”
恕塵緒蜷緊了指節,手背上的筋絡昭示着他的心境:“我見不得有人受苦。”
殘陽漸漸隐沒于墨雲中,正堂內傳來尖銳的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