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

第 30 章

恕塵緒趕到正堂時, 便見一個瘦弱的男子跌坐在地,驚恐地看着空無一物的樹下。

“我,我不跑了, 我再也不跑了……”

男子像是崩潰到了極點, 顫抖着抽噎着抱緊了自己。

正堂的動靜,驚動了書房與後院, 王淑堂瞧見癱倒在地上的人後,面色閃過一絲不虞。

“還愣着做什麽, 還不快把他扶進去,到底是誰沒看好他,讓他沖撞了仙人的。”王淑堂低聲同身旁的嬷嬷道。

身後幾個孔武有力的護院得了令,上前便要将那吓得渾身癱軟的郎君帶走。

恕塵緒出言制止她們:“等等。”

護院依言頓住,王淑堂溫和道:“仙人, 這是我的夫侍,并非有意沖撞的……”

“夫侍麽, ”且音颔首笑道, “正君方去了三個月, 王小姐這夫侍便續上了, 真是只聽新人笑,不聞舊人哭啊。”

王淑堂臉色有些難看,卻強顏歡笑道:“仙人說笑了, 百善孝為先, 我如何能忤逆父親。”

“有些得利者, 總能以各種理由,将她的所得, 變成旁人加諸她身上的東西,如此以來, 旁人也要贊揚她幾分,”且音面上的笑意不變,溫聲道,“王小姐說,是也不是?”

分明納了夫侍,卻又不願意承認,反而将這些歸咎于父親身上。

若王淑堂不想納夫侍,還能有旁人逼着她不成?

恕塵緒蹲下身看着眼前驚恐不已的人:“你方才看到了什麽?”

正顫抖不已的夫侍聽他的聲音,有些怔然地擡頭,待看到恕塵緒的面容後,夫侍捂着小腹尖聲大叫,凄厲的聲響來得莫名,他這幅神情很是不對,恕塵緒蹙着眉頭強行按住他的腕子。

“我沒有,我再也不跑了……”夫侍含糊的哭求着。

“他到底怎麽了?”且音垂着眸子道。

王淑堂不知她在同誰說話,但後背的冷汗已然騰升起。

“他有身孕了。”恕塵緒緩緩撤開了手。

兩個月的身孕,還看不大出什麽,只是因着父體不穩,隐隐有要小産的跡象。

且音面上仍是那副笑意:“啊,那我們該恭喜王小姐才是。”

王淑堂面白如紙,沒有半分喜意,只幹巴巴的道:“快,快把雲郎扶回去。”

黑成如墨,不見星辰。

護院手中的提燈無風而動,恕塵緒望着雲郎的背影:“要是不想死就都回去。”

他察覺到了鬼氣,王家正君想來就在這兒,且怨氣愈發濃重。

王淑堂面色倏爾一變,當即被身旁長随帶着回了內室,一道低啞男聲連聲喚着“妻主”,像是從極深極遠的地方傳來,正是那化作厲鬼的正君。

夜風漸起,恕塵緒的系帶不知何時開了。

且音上前持起那兩條柔軟的系帶,不緊不慢地為他系好,借着這個動作低聲同他道:“師尊別動怒,王家不簡單。”

冷梅香突然湊近,恕塵緒擡眸看着她專注的神情,抿了抿唇。

離奇的地方太多,王家人的面上都過分紅潤,滿面紅光未必是好事。

那頭不管傳來怎樣的動靜,且音都不曾回頭去看,厲鬼被兩人冷落許久,最終發出了尖銳的叫聲,院內狂風大作。

且音:“啧,它見不得人親密。”

她垂眸對上恕塵緒輕顫的長睫:“我去看看究竟怎麽一回事,你聽它一口一個妻主,若是師尊進去,只怕……”

“不可,”恕塵緒當即打斷,“哪裏有師尊丢下徒弟的?”

且音沒有說話,只靜靜看着他。

對上她幽深的眼瞳,恕塵緒沉默了。

恕塵緒明白他的意思,旁人興許不知曉,可且音最明白他如今身子的狀況了,且音不許他出面是為他好,倘若他親自前去,且不說這厲鬼如何,一旦交手,對他自身的損耗是極大的。

黎妙妙和琴忌到來時,便被她吩咐道:“看好師尊,不要讓他動用靈力,我去看看就來。”

空蕩無人的別院突然亮起了燈,男子低啞的聲音帶着幾分空靈:“妻主……”

“不要進來,更不要讓什麽東西出去。”且音回眸看着三人。

正君所化的厲鬼神識究竟請不清醒無人得知。

恕塵緒本想同她一起去,可對上且音的眸子,他莫名想要服從她的話,嘴邊的話也變成:“萬事小心。”

這間別院應當是正君生前的住所。

院內的花草無人看管,早已幹枯,而窗棂與木門緊閉,還貼着幾張看着破舊不堪的黃符,映出其裏男子姣好的身軀,即便只是一個影子,一舉一動也滿是風情。

且音推開門,便瞧見軟榻上一個生得過分清俊的小郎君。

清俊嗎,且音不合時宜的想到了那張清冷的面孔。

嗯,不及恕塵緒半分。

“妻主。”瞧見她來,小郎君扭着細腰上前。

這樣的動作同他這張臉有些違和。

在他将要觸碰到且音袖口時,被她擡手躲開:“受誰指使的?”

“妻主在說什麽,我不明白,”小郎君偏了偏頭,轉而一笑,“我想妻主想得緊,妻主疼疼我吧……”

王家正君這幅作态哪裏像什麽厲鬼,若是不知曉的,只當他是勾欄瓦舍的小郎了。

“無人指使嗎,你可要想好了,”且音自顧自坐在了墊了軟墊的椅子上。

她涼薄的聲音混着夜風:“你以為背後之人非你不可嗎,一旦你變成棄子,你的女兒兒子,又當如何?”

如今意識清醒的情況下,它也僅僅是對王淑堂的父親下了手。

王家正君沒有殺致使它如此的罪魁禍首王淑堂,更沒有對那群孩子們下手,可見它對那群孩子還是不忍心的。

正君捏緊了袖口。

“若非背後之人,如今你已轉世投胎,不會再為這些事情所困,再者,厲鬼結契,随時會失控的,那時你的孩子們怎麽辦?”

“被王淑堂逼着不停地生育女嗣,饒是化作厲鬼也不敢報複,這就是你的t骨氣嗎?”且音支着下颌,慢聲道,“有時候當真不知該如何說你們這些人,倒是慣會忍耐的,可忍來忍去得到了什麽呢。”

她仿佛看到了幼時的恕塵緒。

國破,敵軍臨城。

為首的王要該國皇子,皇子生得清冷出塵,容貌過盛,然皇子怎願委身與野蠻的游牧小國,皇子被勸說,為保全家國,為不被玷污,在城牆上自刎。

可那又如何呢,他死後落得個什麽下下場,史書上又是如何記載的,皇子叛國,畏罪自刎,多麽可笑。

她可憐站在血泊裏沉默寡言,面對流言有些無措的少年,将他帶會了仙界。

他有新的身份,且音喚他恕塵緒。

“你,同我說這些做什麽,”王家正君猛然後退兩步,警惕地看着她,“若是你想得知什麽,何須如此費力……”

他察覺得到女人身上不容抗拒的威壓。

幽朝人都知曉陛下親民,也常帶着鳳君殿下來民間游玩,李繼文曾見過天子,即便是街邊遙遙一眼,即便帝王穿了常服,舉手投足間的貴氣與威壓都是不容人忽視的。

眼前的女人帶給他同種感覺。

她周身是沉澱的靈力,面對這樣深不可測的敵人,他是知曉自己絕無抵擋的能力的。

若是眼前的女人想得知些什麽,無需同他費口舌,對付他興許就像碾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

“殺了你嗎,那太無趣了,”且音勾唇笑道,“我的……郎君,仙界大善人,你興許有所耳聞,他方才竟同我說,看不得人受苦,我這做妻主的,只好出面與你交涉了。”

“你供出背後之人,相應的,我不會幹涉你。”

李繼文幾乎有一瞬間的不可置信。

他如今是厲鬼啊,眼前的女人為何不阻止他,她不是王家動用不少靈物請來的仙人嗎?

李繼文有些狐疑的道:“這不是砸了那你自己的招牌嗎?”

“你還有心思管別人的事嗎,”且音的話深深刺痛了他,她雙腿交疊,看着垂首的厲鬼道,“我郎君想看這出戲,你有怨報怨,有仇報仇,事後我會将你超度。”

所以,她是為博郎君一笑,纡尊降貴來同他交涉嗎。

李繼文一時間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是,是仙人讓我如此的,她說,只要我做好此事,便會為我重塑肉身。”李繼文慢吞吞的道。

且音颔首:“什麽?”

“要我鬧得王家雞犬不寧,卻不能将王淑堂殺害,将前來對付我的道士收拾幹淨。”李繼文擡頭看着她,似怕且音不信,又補充道,“真的只有這些,我也不曾見過仙人的真容,她從不以真面目示人的。”

且音沒有當即回複他。

背後之人要他将王家鬧得雞犬不寧,便是擴散王家鬧鬼的消息。

這同陰間喜事是否有關聯,陰間喜事的背後之人,同樣來自仙界。

說來也巧,人間那麽大,卻連續讓她們師徒二人碰上,很難不讓人懷疑這背後之人的用心。

沖着她們來的嗎,可行事理由又是什麽。

“如此,”且音思忖道,“不要讓王淑堂死的太容易了。”

她便要借此告訴仙界之人,這些玩意還不足以絆住她們的腳。

李繼文撲通一聲朝她跪下。

他是萬不能相信,在他化作厲鬼人人避之不及時,竟也能迎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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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院門。

三人立于此處太過安靜,琴忌又是個不甘寂寞的性子,他打量了恕塵緒許久。

“你……是不是對她有意啊。”琴忌試探道。

他總覺得,恕塵緒同先前在仙界的時候不一樣了。

至少對且音是如此,瞧瞧,這才多大一會兒的功夫,恕塵緒的眼睛幾乎不曾從那扇門上錯開,仿佛要透過門看着且音一般,同在仙界判若兩人。

恕塵緒的臉瞬間冷了下來,他硬邦邦的道:“不是。”

琴忌有些奇怪:“你們仙界都這麽喜歡自欺欺人嗎?”

眼睛都要黏在門上了,還說不喜歡,再者,他與黎妙妙方才來這兒的時候可是看的清清楚楚,且音親自為他系外衫的系帶,恕塵緒沒有避開。

想到這,琴忌恍然大悟,随後帶着薄怒道:“所以你看出我喜歡她,為了讓且音姐姐遠離我,故意冷落她?”

真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他原本以為且音腰間帶着他的香囊,恕塵緒便會暗戳戳的氣到不行,可誰曾想,這人當即轉身離去,且音便也沒在想琴忌應當何去何從。

“你胡言亂語什麽。”

早知如此,當初便不該同意且音叫他跟來的,恕塵緒對此不勝其煩。

琴忌孩子似的,确切的說,他也就是人間十六七歲的孩子,自從且音只身進了院子,琴忌的這張嘴便再沒有停過。

起初還是委婉的打探且音相關,在他随口敷衍後,又旁敲側擊他對且音的态度。

恕塵緒沒有正面回答,琴忌一臉了然,當即跳腳大叫:“你看你看,還不是承認了,你就是喜歡她!”

琴忌看看自己,又看看眼前的恕塵緒,陷入了一陣沉思。

原來且音喜歡這樣的男子嗎。

他先是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恕塵緒一瞬,随後垂首思量着,自己回去要不要也換一身素色的衣服。

琴忌不依不饒好一陣,攪得他心煩意亂。

恕塵緒望着緊閉的那扇門,袖中的手緩緩收緊。

他并不是一個情緒外露的人,而在琴忌開口之前,恕塵緒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行為與想法有什麽不對,然此刻恕塵緒想起宗門大比那日,蒼缈曾問他,如何待且音有些不同。

他疊口否認自己對且音的情緒,可細想來,他待且音早就不一樣了。

不能否認的是,且音同姽婳長得的确相似,但這不能作為恕塵緒有這等念頭的理由。

“這和貓打探的消息不太一樣。”黎妙妙道,“貓問了王家周邊所有的動物,它們都說,王淑堂并非面上那般簡單,而且……”

它頓了頓,道:“這王家不知究竟有什麽詭異的東西,什麽蟲都飛不進去,不同于其他浮起,都會遛狗懂,王家簡直是鐵桶,想王家大宅內裏究竟有些什麽,貓還真沒打探到。”

“其中有鬼,”琴忌斷然道,“如何連只蒼蠅都飛步進去。”

黎妙妙繼續道:“貓還打探到厲鬼的消息,聽聞這王家正君所化的厲鬼,對于王家請來的人格外狠辣,即便是茅山道士前來,都不知被那厲鬼灌下了什麽迷魂湯,竟是欲同它雲雨,聽聞那些道士死狀凄慘,無不是赤身裸.體,腹部卻詭異的隆起。”

琴忌:“這只厲鬼不就是死于産厄嗎,它如此折磨來除鬼的人,怕是想讓王家知難而退……”

說到這兒,他猛然一頓,擔憂的看向院子。

“這裏厲鬼好不講道理,它□□啊,那且音姐姐會不會有危險?”

琴忌話音剛落,身旁寒涼的溫度頓時消散,唯留海棠化作的香風。

黎妙妙當即道:“快攔住他,不能進去的!”

它下意識地覺得,不能為違抗且音的吩咐,否則将來等着它的可不是什麽好事。

且音既然吩咐看好看住恕塵緒,便一定有她自己的理由。

可一魔一妖卻沒能将他攔住,在聽聞琴忌提及,且音可能會有危險時,恕塵緒再也無法淡定地站在那裏,那顆心繃緊,他才後知後覺,好像且音在他這裏早就不同了,并非是因為她像姽婳。

恕塵緒周身爆發出巨大的靈流,今朝感受到主任流露出的強烈殺意,铮鳴着落入他的手中。

門上的封印與濃烈的鬼氣足以擋住外來者,可大乘期的威壓,在這一瞬間不加掩飾的被釋放出來。

恕塵緒淩厲的劍氣将鬼氣斬斷,那扇門也被寒冰帶來的冷氣炸開。

然映入眼簾的景象卻令恕塵緒怒火中燒。

厲鬼所化的郎君趴伏在地上,只手扯着女人的裙擺,那一截兒細腰塌着,好不媚人,而且音正支着下颌,笑看着下首匍匐的郎君。

在且音目光遙遙地望來時,他不知出于什麽樣的心理,冷冽的劍氣朝着厲鬼面門攻去:“找死。”

劍氣迅猛,那厲鬼登時化作一股黑煙,并不打算同他打一般,輕飄的黑煙繞過恕塵緒,徑直朝着院外沖去。

黎妙妙與琴忌只差一步沖進來。

而那黑煙猛然逃竄出去,正巧将兩人沖散。

“那是魔氣?”黎妙妙抖了抖耳朵,看着遠處的黑煙眨了眨眼。

琴忌憤然道:“那是鬼。”

且音落下了交疊的雙腿,上前兩步道:“好t師尊,這是怎麽一回事,不是說好了,不要進來嗎,那兩個辦事不利的在哪兒?”

連攔個人都攔不住,且音當真不知該說這兩人什麽好。

原本抱着進來救她的心态,可誰知進來便瞧見這樣的場面。

“怎麽,你是怪本座攪了你的好事,”恕塵緒冷道,“是本座低估你了,沒想到你竟還有這樣招蜂引蝶的本事,連厲鬼都要敗在你的石榴裙下,既如此,倒是本座杞人憂天。”

随着他的怒氣,靈氣裹挾着海棠的清香朝她湧來。

且音颔首:“師尊是在擔心我嗎?”

她直白的這個問題抛出來。

恕塵緒周身洩露的靈力還随着方才的怒氣浮動着,聽且音這話,他頓了一瞬,對上她的眼眸道:“你可知此時多兇險,在你方才将我留在院中,只身前來之時,又可曾有過半分把握?”

恕塵緒打定了主意。

只要他從且音口中聽聞,她方才的确是沒什麽把握的,恕塵緒便差人将且音送回仙界。

“師尊擔心我。”她立于恕塵緒身前,垂眸望他。

且音微笑道:“怎麽會沒有把握呢,若是我對此沒有把握,死在了厲鬼手裏,後面誰來保護師尊呢?”

“若是你死在這,本座也沒臉回仙界。”他冷臉道。

恕塵緒極力平複着,心跳得很快,像是且音拿到了他身子的掌控權。

“跟師尊埋在一起,就算做鬼,我也心甘情願。”且音似乎被他的話取悅了,微微垂首,湊得那張俊臉更近幾分。

那點不可見人的心思雀躍着,似乎想要趁此機會跳出恕塵緒的胸膛。

“荒唐,”他蹙着眉頭輕斥,而後又補充道,“仙人只會身隕,若是你沒本事逃出去,死了也別說是我的徒弟。”

恕塵緒的臉上很難看,在他方才動用靈力闖進來時,且音便已經注意到了。

同他在一起數千年,且音對恕塵緒眼下的反應格外熟悉。

靈力不穩,外加如今靈核受損,無法壓制住心病。

且音伸手将恕塵緒虛虛地籠罩在她的陰影下,分明沒有接觸,但這個動作格外暧昧,像是在兩人關系的界限上來回擺動,溫熱的神火靈氣将他包裹。

熟悉的冷梅香随着靈流湧動是,恕塵緒顫抖的靈核得到舒緩。

“好些了嗎?”她低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底線像是要在一瞬間被擊潰。

恕塵緒阖上眼眸,顫聲訓斥:“……逆徒。”

門口的黎妙妙別過了臉:“厲鬼逃了,你們都不着急嗎?”

琴忌握緊了拳頭,背過身沒好氣的道:“姐姐出手了,不會有事的。”

黎妙妙擔心此事,是沒有見過且音當初在宗門大比上單挑魁首的模樣,金丹期越級打敗元嬰,這等聞所未聞,幾乎不可能的事,且音都能做到。

琴忌對她有種莫名的信任,他并不擔心委托能否完成,他只覺得眼前相擁的二人太礙眼。

難怪他早就覺得恕塵緒不順眼。

——————

翌日,堂內。

王淑堂心有餘悸的看着兩人:“兩位仙人,昨夜究竟怎麽一回事?”

且音為恕塵緒夾了一箸清淡的筍尖,道:“你們王家可是惹了大麻煩。”

仙人雖辟谷,但人間珍馐是也要嘗的。

聽她這般道,王淑堂臉色更差了幾分,便是用膳的心思也沒了。

“仙人,還請仙人幫幫我們王家啊,我願奉出靈器與珍寶,只要有能入得了仙人眼的……”王淑堂擦了擦額上的冷汗,低聲央求道。

且音慢條斯理地用着膳,也沒心思搭理她。

早在昨夜,她便從李繼文口中得知,王淑堂當年的所作所為。

王家世代清高,可謂是鐘鳴鼎食的簪纓世家,但王家想走得更高。

為了能培養出更能為王家争光的女子,王淑堂娶了正君,将人囚在了別院。

自此正君的位置便成了笑話,王家想要的,自始至終不過是一個能為之綿延女嗣的物件。

李繼文是活生生的人,他不甘被囚禁,無數次的想要逃離王家。

但他忘記了,王淑堂的父親是來自既遙遠的苗寨,在那裏,有一種專門為了拴住男子的蠱。

他被下了蠱,從此每日剩下的只是求歡,唯有李繼文有了身孕,才能保持清醒。

“将王家所有的孩子,先送進雲鹿書院。”恕塵緒淡聲道。

雲鹿書院,裏面的孩子大都三年一歸家,為的是學子們能專心學業。

将孩子們送去那出,無異于是從此斷絕了她與孩子們的來往。

“這,這如何行,仙人,何至于此啊!”王淑堂驚道。

且音則是很好說話的模樣,她輕笑道:“是我郎君長得太好說話了嗎,要是我郎君的話你聽不進去,我還略通一些拳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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