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

第 32 章

恕塵緒小心為她塗抹着藥膏。

且音的手微冷, 不知是不是洩露過多靈氣的緣故,原本的溫暖散去了幾分。

那道傷有些明顯,雖不影響尋常行動, 但在且音的手上便格外礙眼。

“無妨, ”且音的語調一如既往的散漫,“師尊會讨厭它嗎?”

她說那道疤。

恕塵緒定定的看了一會, 随後一下下為她在周邊上着傷藥,他總覺得, 這道傷口若是在且音的手上紮根,是影響美觀的。

“會,”他如實道,“你身上不該有疤。”

“師尊心疼我,”且音笑眯眯的道, “我也心疼師尊。”

恕塵緒心頭驀地漏了半拍,他擡眸, 聽她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道:“師尊不要動用靈力, 這些喽啰交給我, 我來保護師尊。”

恕塵緒對上那雙深沉的眼眸, 卻有些錯不開。

他知曉且音的性子,她慣會開玩笑的,可這句話落到他的耳中實在有些動人。

曾幾時, 姽婳也曾對他說過要保護她, 可自從三千年前的仙魔大戰後, 便再也沒有人保護他了。

姽婳玉隕,他便不再是需要被保護的兒郎了。

那雙沉寂的眼眸裏有一點灼熱的火焰, 而他像那只飛蛾,分明知道靠近且音會被灼傷, 可面對她編織的美好幻夢,還是忍不住靠近,最終跌進她美好的天羅地網無法翻身。

恕塵緒下意識的,又或是說他本能的想要靠近她,這麽想着,他也這麽做了。

寒涼的手與且音十指相扣,在對上她似笑非笑的眸子時,恕塵緒才回過神來。

“師尊。”她輕笑着。

恕塵緒與她指節交叉,而在看到她的笑以後,頓時又潰不成軍地想要逃離。

且音沒有給他這樣的機會,她緩緩收緊了指節,将恕塵緒修長的五指禁锢在了掌心。

“……放肆。”他道。

“嗯,”且音應聲,她半阖着眸,另一只手卻緩緩揉捏着他的指根,道,“是我放肆,可退一萬步來說,師尊就沒有錯嗎?”

恕塵緒下意識反駁:“本座有什麽錯。”

且音啧了一聲,溫和的批評他:“師尊分明知曉我方經歷了一場惡戰,此刻又受了重傷,可偏t偏在此時來勾我,擾了我的休息,這難道不是師尊的錯嗎?”

恕塵緒猛然抽回了手,偏過頭去不再看她:“本座沒有。”

可究竟是沒有勾她,還是沒有打擾她的休息,恕塵緒沒再向她解釋。

他生氣了,也不想解釋。

若是将這些話說出口,且音只怕又要将此時拿來說了。

馬車不算寬闊,兩人此刻緊緊貼着坐在一處,恕塵緒想避也是避不開的,且音勾着唇角,以尾指勾住了垂墜在他胸前的一绺銀發。

他沒有避開。

且音一下下繞着他的發尾,聲調低柔的道:“師尊,黎妙妙探查的消息,涉及到了姽婳仙尊。”

在她眸光的注視下,恕塵緒身子一僵,而後回頭看着她追問:“你查到了什麽,當年之事,可有異樣?”

“仙界的消息并沒有封鎖死,黎妙妙有些妖族的渠道,”且音一錯不錯地看着他,“師尊也覺得,其中有貓膩嗎?”

恕塵緒問得有些着急,像對姽婳的死因很是關切,且音倒沒有從他身上瞧出什麽端倪。

“我,”恕塵緒喉頭上下滾了滾,時隔三千年,再聽聞姽婳的消息,他不免有些急切,“她還活着,對不對……”

他望着且音,清淺的瞳孔中是遮不住的渴望。

恕塵緒期望她能告訴自己,姽婳并沒有死的消息,可又怕且音一開口,将他最後的希望全部打碎。

可他只得抓緊了自己的袖口,支撐着自己聽到且音口中的答案。

馬車的碌碌聲好像持續了很久,時間也跟着在這一瞬間定格,且音分明只沉寂了一瞬,可恕塵緒總覺得,她望着自己一語不發的時光,無數的時間抛下他飛速而去。

“可你不是已經将她的金身帶了回去嗎?”許久,且音問他。

這句話已經将他脆弱而過分挺拔的脊背壓折。

恕塵緒怔然了良久,而後扯了扯唇角,卻沒有帶出一個笑意來:“是啊,我明明,把她帶回去了……”

他緩緩阖上了眼眸,看着恕塵緒此刻這副模樣,且音不由得有些可憐他了。

“姽婳仙尊的死應當另有隐情,”馬車內是她不疾不徐的聲音,“如果我說,當年姽婳仙尊的死與仙界有密不可分的關系,你會信嗎?”

銀白的羽睫輕輕一顫,他默了須臾,輕聲道:“我信你。”

不是信這則消息,而是信告訴他消息的人。

倘若這話是從旁人嘴裏說出,恕塵緒是斷然不會相信的,姽婳玉隕了三千年,其中涉及的勢力盤根錯節,可這話是且音告訴他的。

“仙界的勢力,我暫且不能下定論。”她道。

恕塵緒緩緩睜開眼眸,看着她道:“是否是已經有了懷疑的對象?”

且音做事向來有理有據,而今能說出這樣的話,應是已經有了方向。

且音颔首,并沒有向他隐瞞:“我懷疑是離人宗的人。”

前面的話,旁人聽了興許還不好評判些什麽,畢竟涉及了姽婳仙尊玉隕一事,可在後面的話脫口而出時,誰聽了不會責罵一句大逆不道。

“你可知曉你在說些什麽?”恕塵緒低聲道。

“倘若此事當真另有隐情,能隐匿三千年,背後之人便不容小觑。”且音平靜的道,“可如果當真是宗門的人,師尊要如何打算?”

他作為離人宗的宗主,有權利處置不利于宗門之人。

“本座此生最後悔的,便是當年沒能及時趕到她的身邊,”他的聲音有些缥缈,像是染了濃濃的疲憊,“倘若這背後當真是宗門之人,我定然不會放過……”

恕塵緒繃緊了手背,其上淡青色的筋絡也跟着浮現。

他會為姽婳報仇。

且音收回了視線沒再說些什麽,只要恕塵緒沒有涉及當年之時,沒有行背叛她的事。

“師尊的敵人,便是我的敵人。”且音的聲音似乎莫名有種安定人心神的力量。

她覆在恕塵緒微涼,繃緊有些顫抖的手背上。

且音側眸望着窗外走馬燈般的景象,不由得想起仙界那些不成文的規矩。

她從不守規矩,也不認為同自己的徒弟,亦或是同自己的師尊在一起會怎樣。

恕塵緒畢竟是她帶會仙界,看顧長大,又親自教習法術的,若恕塵緒情願,同他有一段露水情緣,興許也未嘗不可。

這樣的想法讓她思緒怔住,且音被這個荒謬的想法逗得輕笑出了聲。

恕塵緒心思紛亂地垂着長睫,被她的輕笑喚回思緒。

“瞧我們子獻,當真是修仙界的奇才,”那時的姽婳會在他修煉完摸摸他的頭,即便他極力反抗,而在得手後,她會滿意地笑道,“我們子獻面皮薄,每次摸摸頭都要臉紅呢。”

他是何時對姽婳有意的,恕塵緒也忘記了。

是她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皆能牽動恕塵緒的心神。

在那時,恕塵緒遲鈍的意識到,他好像對自己的師尊有些別樣的心思。

恕塵緒深深吸了一口氣,他的确是心悅姽婳的,在姽婳玉隕的三千年,他亦是痛不欲生,可此刻他又是在做什麽呢,他現在對自己的徒弟又是怎樣的心思?

他此刻只覺自己格外卑劣。

對自己的師尊,對自己的徒弟生出這樣的心思,恕塵緒的袖口被他攥出了一道道褶皺。

——————

且音想過妖主是心月狐,可沒想到,此心月狐非彼心月狐。

“淵雲仙尊怎會來此,我聽手下來報,以為是仙族的小弟子來見,不知仙尊大駕光臨,實在是有失遠迎。”九尾狐迎上前,顯然對恕塵緒的到來有些驚喜。

且音審視着眼前這位妖主,她着了一襲張揚的豔紅薄衫,那雙含笑的狐貍眼格外魅人。

恕塵緒微微颔首:“如今你坐到了妖主的位置,本座該當恭喜你才是。”

架不住妖主的盛情,且音随着恕塵緒入了席。

聽着恕塵緒與赤雲觀的交談,且音便明白了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赤雲觀早在還是一只野狐貍的時候,便因着貪吃,落入了獵人的陷阱裏,若非是恕塵緒瞧見,并出手搭救,此刻赤雲觀只怕變成了一張狐皮毯子。

因着種種機緣巧合,心月狐看上了恕塵緒身邊這只野狐貍,這才有了如今的赤雲觀,倘若沒有恕塵緒,便不會有而今的妖主。

也難怪赤雲觀瞧見他會如此欣喜。

“這位……仙尊,”赤雲觀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她方才便打量了兩人良久,赤雲觀腦海中過許多層關系,卻因着恕塵緒的性子通通否決,最終斟酌着稱呼道,“仙尊們這幾日忙于委托,又舟車勞頓,不若留下歇息幾日。”

看得出來,這九尾狐是想留下恕塵緒,同他多待幾日的。

但這狐貍偏偏不同恕塵緒說,反倒要通過她。

且音深深的看了赤雲觀一眼,仿佛透過她那雙狐貍眸看穿了什麽,笑說:“我們家向來都是夫郎做主,妖主盛情,不若問問我家夫郎。”

說着,像是為了增加這句話的真實性,且音握住了他的手。

坐于她身旁的恕塵緒頓時回頭望她,在對上且音含笑的眼眸後,恕塵緒神使鬼差的沒有掙開。

赤雲觀那雙狹長的狐貍眼在兩人之間打量着,卻沒能看出半分破綻來,恕塵緒這樣的人,倘若不願,是無人能強迫他的,如此只能說明,兩人的确是妻夫。

許久,赤雲觀道:“淵雲仙尊的精神瞧着好多了,姽婳仙尊玉隕的這三千年,仙尊承受的太多,幸而仙尊堅毅,撐了下來。”

恕塵緒握着銀杯的手緊了緊:“斯人已去,如何能一直沉浸在痛苦之中。”

他總該清醒的。

且音摩挲着指根的素戒,琢磨着兩人方才的話。什麽叫承受了太多,她死後的這三千年裏,又發生了些什麽。

赤雲觀輕嘆一聲,似乎是在回想:“當年仙尊為了一支渡仙梅找到了我,親自跑那麽遠便是為了把梅刃,我可是聽聞,後來仙尊帶了一身傷回去,能将仙尊傷成那般的,恐怕只有姽婳仙尊身邊那位了吧。”

渡仙梅并非尋常的物件,它生長在極寒的北境,即便僥幸找到一株渡仙梅,便是想要将其摘下,也要費上一番功夫,尋常刀劍觸及渡仙梅,梅花便會化成湮粉,唯有妖族的梅刃才能斬斷。

“那日本座的确碰上了他,”恕塵緒淡聲道,“他也是為了渡仙梅而來。”

那日他将姽婳秘密帶回座峰後,用大量靈力凍結了她的金身,以免她金身消散。

損耗了大t量靈力後,對上相瀾後便不能再敵。

相瀾還是姽婳身邊的仙侍,是個啞郎,想必也是知曉了姽婳玉隕的消息。

那日他幾乎是以性命護住了渡仙梅,相瀾待姽婳忠心,若是他知曉姽婳的金身在他的手上,定然會要與他争搶,為了護住姽婳的金身,他的靈核在與相瀾打鬥中損毀。

恕塵緒硬撐着回到了座峰,将渡仙梅放置在了姽婳手中。

他已經不清那日自己是怎麽回去的了,只是醒來時,蒼缈已為他暫時修複了胸前的傷痕。

“仙尊身子到底虧空,理當好生修養。”赤雲觀身邊的小狐上前為兩人斟了酒,“這是妖族的忘憂仙,對開悟有極大的幫助,亦可調養身子。”

且音眸光落在清澈的酒盞中。

起初她懷疑了恕塵緒,可聽赤雲觀這般道,當年恕塵緒非但沒有參與此事,反倒拖着病軀前去為她采摘渡仙梅,若非如此,如今也不至于大限将至。

恕塵緒差點為她丢了命。

“在想什麽?”清冽的聲音宛若清泉濺玉。

她唇角挂起淡然的笑意,溫聲道:“無事。”

見她這副模樣,赤雲觀想到什麽一般,勾唇道:“仙尊不會不知曉此事吧,也對,當年也僅我知曉這些,淵雲仙尊便是在那時落下了病根。”

恕塵緒道:“雲觀。”

“是我失言,仙尊也不想讓妻主擔心,”赤雲觀見她不痛不癢,心中也生了怨氣,“喝酒喝酒。”

恕塵緒神境。

兩只蠱蟲交纏撕咬,剔透的冰面上散發着陣陣寒氣,卻沒能對這兩只蠱蟲産生影響。

大蟲似乎是在他的神境內待了許久,因着充裕的靈氣滋養,如今生就一副強壯的骨骼,外殼格外堅硬,隐隐泛着光澤。

小的蠱蟲作為入侵者,很快便與打的蠱蟲周旋起來。

蠱蟲的領地意識很強,神境之內不能有第二只蠱蟲。

體形稍大的蠱蟲很快占據了上風,将小的蠱蟲壓在身.下咬得吱吱作響,在它埋頭至小蠱蟲的頭部時,原本必死無疑的小蠱蟲猛然轉頭,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那滿口的利齒。

大蠱蟲發出了尖銳的咆哮,被身下那只小蠱蟲一口咬斷了脖頸。

伴随着一聲沉悶的,骨骼碎裂的聲響,那只巨大的蠱蟲流出一股墨綠色的汁水,被勝利者悉數舔盡,方才小的可憐的蠱蟲提醒瞬間暴漲,将大的蠱蟲吸食到只剩下一個外殼,被蠱蟲嚼碎。

原本坐于恕塵緒神境處打坐的女人,在蠱蟲被撕碎的時候,瞬間化為湮粉随風散去。

與蟲共生的軀體,正是他意念中的姽婳。

忘憂仙醉人,恕塵緒僅喝下兩杯,面上便染了紅暈。

且音在他晃晃悠悠還要去拿酒壺時,擡手奪了他手上的銀杯:“妖主見諒,我夫郎不勝酒力,我先帶夫郎下去休息。”

忘憂仙的淡香與海棠相融,随着她攬在恕塵緒腰間的動作,也萦了且音一身。

醉酒的恕塵緒同清醒的他出入極大。

此刻,尋常那個時常端着架子,動不動便要斥責她的人,被她攬在懷中後還奮力掙脫着,要去搶桌案上的酒壺。

只是奈何醉了酒,恕塵緒如今身上也沒什麽力氣,更多的是軟綿綿的貼着她。

像是賴皮的貓兒看到了心愛的線團,一邊軟綿綿的賴着主人,一邊卻要勾着軟墊去扯那根線。

且音托着他腰的手用了幾分力,恕塵緒如今不安分,她須得托着些。

“給我。”恕塵緒見搶不過來,也不随着且音走了,當即站在那處,一副且音不給他喝酒,他今日便要賴在這兒不走的模樣。

且音側眸看向一旁的妖主,赤雲觀對上她的眸光,及時将眼底那一絲嫉妒收了回去。

且音對此視若無睹,她勾唇道:“多謝妖主款待。”

赤雲觀面上維持着禮貌而僵硬的笑:“……稍後我會派人為二位送去醒酒湯。”

這下,任由懷中的恕塵緒在鬧騰,且音都一邊誘哄,一邊不容置喙地禁锢着他的手,被幾個小妖帶下去休息。

赤雲觀安排的這間房幹淨整潔,不知是否該誇贊她貼心,她還為兩人準備了兩張分開的床。

“放開我,放開……”懷中的人清冽的聲調染了醉意。

“一杯就倒的量,怎麽非要逞強喝兩杯。”

且音将他放置在榻上,居高臨下的看着恕塵緒,頗有幾分無奈道。

恕塵緒仰着頭,有些費力的仰望着她,随後偏了偏頭,有些不高興:“我沒醉,誰準你自作主張的。”

“是是,你沒醉,是我醉了。”且音随口敷衍着,她正欲去為他倒杯水潤潤喉,腰間的系帶卻被恕塵緒猛然扯住。

“不許走,”往日清冷的眼眸中還帶着酒意的迷蒙,就連那張清隽的面容也染了緋紅,他的尾調也跟着帶了幾分委屈,“你又要丢下我了嗎?”

恕塵緒難得露出這副模樣,且音瞧着可愛,不由得起了逗弄的心思。

她坐在恕塵緒的身旁,溫聲哄他道:“怎麽這麽說,我什麽時候丢下過你嗎?”

聽且音這麽問,恕塵緒認真地凝望着她的面容想了許久:“你丢下我很多次。”

具體是哪幾次,恕塵緒已經記不清了,他望着眼前這張面容,只想下意識的想抓緊她,不許且音再将他自己丢下。

且音沒有反駁,她擡手揉了揉恕塵緒的發頂:“好,那你說,你想怎麽辦呢,懲罰我嗎?”

恕塵緒輕輕蹙着些眉頭,有些費力的想着她的話。

他不知道自己該拿眼前人怎麽辦,只是在聽到且音說到懲罰時,恕塵緒下意識的認為,眼前這樣好看的女娘,是不該受到懲罰的。

他的目光落在那雙含笑的眼眸上,她看起來有些愉悅,恕塵緒也不由得勾了勾唇角,但頭腦有些發暈,他想湊得近一些,好好打量這張稠麗的面容。

随後,他捧起了且音的臉。

恕塵緒的掌心微冷,但因着醉酒的緣故,如今他的掌心也不再似尋常那般凍人。

且音沒有避開,她任由恕塵緒的動作,只靜靜的凝望着他。

“好看嗎?”且音這般問他。

這張過分清冷勾人的臉近在咫尺,他的下唇被酒液浸得微微濕潤了,看上去柔軟好嘗,然恕塵緒卻半分不曾察覺,他只是想湊近一些,看清眼前女娘的模樣。

恕塵緒點頭,他的眸光緩緩下移,落在且音形狀優美的紅唇上。

她沒有塗口脂,即便先前耗費了大量的靈力,此刻也沒有半分虛弱的模樣,唇瓣依舊呈現出健康的淡紅,看起來柔軟又好嘗。

“我可以嘗嘗嗎?”恕塵緒喃喃道。

且音難得詫異地挑起了一側的眉頭:“什麽?”

掌心細膩的面龐手感極好,恕塵緒捧着,指腹小心地來回撫摸着,像是孩子碰到了愛不釋手的寶貝,格外珍重的看着她。

她很香,身上有股淡淡的梅花香,清清冷冷,在這對他來說卻是莫大的吸引力。

恕塵緒有些好奇這股香味的來源,他将額頭抵在且音的額上,輕輕嗅了嗅,而後又不滿意的将頭埋在她的臉側,鼻尖停留在那一縷發絲上。

柔順微涼的青絲上也有這股香氣,可很明顯,香味的來源并不是這裏。

恕塵緒不死心地照着,而後像是發現了什麽一般,将頭埋在了且音的頸窩。

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令且音有些哭笑不得:“你在找什麽呢?”

方才還在她頸窩拱的人,在聽到她的聲音後擡起了頭。

那雙眼眸像是對他無聲的鼓勵,恕塵緒凝着她一開一合的唇瓣,最終緊緊貼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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