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翻臉
曲江煙這一哭,孟遜看了越發煩躁。
他忍不住想,贗品到底是贗品,不是真的,早早晚晚都有露出本來面目的時候,也就是自己蠢,居然還想留這麽個玩意擱在身邊。
看這些日子把她寵得,她都敢先斬後奏了,若長此以往,她不定還做出什麽事來呢。不過是個沒過明路的丫鬟,可連姨娘都不是呢,自己不把她挾制住了,威嚴何在?
當下他厲喝道:“什麽粉頭不粉頭的,這話也是你能說的?掂量掂量你自己的身份,爺的事還輪不到你管,甭管爺是納妾也好,娶妻也罷,都不與你相幹。”
曲江煙立時就不哭了,她冷嘲着道:“自是不與奴婢相幹,奴婢算個什麽玩意?只怕在爺的心裏,連外頭的……都不如。既如此,爺發還了奴婢的賣身契,放奴婢出府吧。”
曲江煙想想都覺得心灰,她罵“飛煙”粉頭長粉頭短,罵的還不是自己?她現在都不知道自己争的是什麽。
她是為了争此刻在孟遜心中的地位嗎?不是。她不過想聽他說一句,他是為着什麽緣故才給這紅绡改了個江煙的名,又是為着什麽緣故于衆女中只寵她一個。
可就算問出來了又能怎麽樣?
那是屬于紅绡的,跟她沒關系。她是曲江煙,她跟孟遜還隔着血海深仇呢。
曲江煙血脈沸騰,豁出去道:“你放我出府,我和你兩訖。”
她是說真的,只要他放了她,她不報仇了,從前、往後,一筆勾銷。
孟遜聞聽此言,怒發沖冠,喝斥道:“放肆。”一巴掌扇過去,曲江煙臉上就是一個碩大的五指印,他指着她的鼻子罵:“什麽東西,你敢跟跟爺講什麽兩訖?”
曲江煙痛得半張臉都木了,卻噙着淚倨傲的盯着他。
他不稀罕,呵呵,他還不稀罕,是啊,她根本弄不死他,在他眼裏,她就是個蝼蟻,一個蝼蟻有什麽資格講條件,又有什麽資格談什麽兩訖?
她以為她誰啊?他會稀罕她的原諒和寬恕?就他這樣的人,死一千次死一萬次都死不足惜。
曲江煙雖然怕他,可前情舊帳,實在是胳應人,再得知他寵“江煙”這丫頭的緣故,更是覺得別扭,當下道:“爺前些時答應奴婢的,說是奴婢但凡有求,爺是無所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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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遜冷笑:“怪不得當日問你有什麽要求,你吱吱唔唔,東拉西扯,不肯說實話,敢情你打的是離開爺出府的主意?既如此,怎麽當初把你送給陳大人,你左推右拒的不肯?又玩欲擒故縱?做夢,爺告訴你,還沒誰敢在爺身上打主意。”
曲江煙徹底死心。
就說男人在榻上的話是放屁,根本不可信,這不前頭說了後頭立刻矢口否認。
曲江煙懶得跟他分辯,只灰心喪氣的道:“爺不同意,奴婢也沒法兒,橫豎當初爺應了奴婢時又沒旁人做證,便是食言而肥,也沒個天地明鑒。”
孟遜氣樂了,這是詛咒他不守舊諾,頭上有青天看着呢?她還真就說對了,沒他的同意,她想出府?門都沒有。
孟遜發狠道:“就是爺慣得你,生就輕浮的骨頭,給你點兒顏色你就輕狂得不知自己是誰了,打今兒起,你就是這府裏的尋常丫鬟,來人,把她這身衣裳扒了……”
曲江煙豈肯受辱,掙紮着坐起來,自己動手,把裙襖都褪了,道:“不勞爺吩咐,奴婢自己動手。”
她還真不稀罕。
孟遜看她如此有骨氣,倒是接連點頭:“好,好,好。”
曲江煙将頭上的簪子也拔了,耳朵上的墜子也撸下來,一并放到桌上,只着貼身中衣,微揚着明淨的小臉,眼瞪着孟遜道:“奴婢可以走了嗎?”
孟遜氣得三屍神暴跳,七竅生煙,恨不能一把将她揪回來,他兇狠的瞪着曲江煙,道:“你別後悔。”
曲江煙輕笑:“奴婢有什麽可後悔的?”
不走才後悔呢。
她說着便勉力下榻。
躺了這些日子,好好的人也躺虛了,何況曲江煙高燒才退,多日不曾進食,身體虛弱得厲害,甫一下榻,眼前金星亂晃,頭昏眼花,差點兒一頭搶到地上去。
她閉閉眼,又睜開,顫巍巍往前。
哪怕孟遜身在盛怒之中,可難得他開了口,若此時不走,以後就更休想還有機會。只可惜才走了兩步,就被孟遜伸手一勾,整個人被勒回來,天懸地轉,被他壓到身下:“就這麽走?也太便宜了吧?”
曲江煙蹙眉問道:“爺還想怎麽樣?”
她真不覺得自己還欠孟遜什麽。
孟遜眼神黝黑,直盯着曲江煙不說話。
她雖荏弱,可風姿尤勝從前,褪了外裳,底下的風情再無遮掩,看得孟遜血液奔湧,心口發燙,橫豎也不稀罕她了,臨走前總得自己再爽利一回。
想什麽就做,他大手一撕,就把曲江煙的衣裳撕成了碎片。
曲江煙嫌惡的看過來,卻沒徒勞的掙紮——她倒想,可渾身無力,稍擡擡手就渾身突突,與蠻狠有力的孟遜相比,哪裏是他的對手?
孟遜身形高大,肌肉結實,合身壓上來和一座山似的。曲江煙沒別的感覺,只有惡心。她無望的閉上眼,道:“爺稀罕的不就是這張臉嗎?呵呵,奴婢哪輩子沒修福德,生了這樣一張臉!”
曲江煙是真恨,恨自己,恨紅绡,更恨這世上所有見色起義的臭男人們。
都說紅顏禍水,她可不就應到這話上了嗎?身為名臣之女,因顏色殊麗而阖家獲罪,身為卑賤奴婢,也因為一張俏麗容顏而不得善終。
要這張臉何用?
是不是她毀了這張臉,所有的苦難就會随之而告終?
孟遜被說中痛腳,猛的從她身體裏退出來,扣住她的腰,将她翻轉過去,再度撞入,惡狠狠的道:“別自作多情了,爺豈會被你這張臉所迷?”
他需要理由嗎?他需要解釋嗎?不需要,總之他想怎麽就怎麽。孟遜閉緊嘴巴,只動不說。
曲江煙被深深壓進被褥之間,纖長的手指徒勞而無助的抓着細滑的絲綢,嘴上卻不服輸的道:“那就……最好。”
作者有話要說:
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