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第 21 章
王冬菊很快就打開國營飯店的大門, 把時映盈給迎進了店中。
在她們兩人進店以後,沒過一會,又陸續來了兩個服務員, 分別為一男一女。
兩人年紀看起來都不大, 也就二十出頭的樣子。
女服務員名叫盧甘雨,男服務員則叫程本樹。
和王冬菊一樣,在得知時映盈是新來的服務員後,兩人都忍不住對時映盈試探了一番。
時映盈不覺得自己的家裏人和丈夫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所以在他們倆人問起時, 便如實介紹了一番。
在打聽清楚時映盈的家世背景,同時也了解清楚她之所以能得到崗位的原因後,程本樹這男服務員對時映盈的态度頓時就冷淡了許多。
他撇下時映盈,徑直走到另一張桌子旁坐下打盹。
而綁着兩條麻花辮的盧甘雨,卻是對時映盈态度依舊。
她小聲朝時映盈解釋道:“你不用把程本樹的态度放心上,他這是遷怒到你頭上了。”
時映盈一臉不解:“我這今天才第一天報道, 又沒得罪他,他幹什麽要遷怒我?”
盧甘雨笑着說道:“在他眼中, 你成了這服務員,那就是你的最大過錯了。他早就也看上了這服務員崗位的空缺,想把他媳婦也安排進來, 卻沒想到你竟然突然空降了過來,直接把這崗位給占住了。”
“如果他真是因為這樣,就對我這麽個态度, 那就随他去吧。”時映盈一臉不在乎地道。
她不可能傻到拿別人的情緒來折磨自己。
她能成為這國營飯店的服務員, 那是托了她婆婆的福, 她才不會因為別人的态度就覺得自己不該成為這服務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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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時映盈似乎半點都沒有因為程本樹的态度而受影響,盧甘雨好奇地望着她, “你聽了我的話後,難道心裏沒什麽特別的感受?”
時映盈笑着反問盧甘雨:“你覺得,我應該要有什麽感受?”
“就算那程本樹看上了這服務員的崗位又如何,這崗位又不是他家的,憑什麽就該給他媳婦呢?那要是他看上了這國營飯店,豈不是這國營飯店都得給他?”
盧甘雨聽到時映盈的話,忍不住笑了起來:“你說的這話可真有道理。不過呀,我得再跟你提個醒。像他這樣有霸道想法的,在咱國營飯店裏,還有個更麻煩的存在呢。”
聽到盧甘雨這麽說,時映盈笑着打趣道:“看來我這服務員的崗位,還真的是接得有點燙手呢。”
盧甘雨:“誰說不是呢,咱們國營飯店這處寶地,那真是外邊人打破了腦袋都想進來。我跟你說的另一個人,就是咱飯店的掌勺大廚張馬明。”
“和程本樹一樣,張馬明也想把他家裏人安排進來。不過呢,他是想替他兒子安排。”
盧甘雨對國營飯店的大小事情都了如指掌,她朝時映盈道:
“張馬明他兒子最近在相談對象,媒婆給他兒子介紹了個紡織廠的正式工,但那女方家裏嫌棄他兒子只是個水泥廠的臨時工,所以張馬明也是對這服務員的崗位虎視眈眈。”
“在你沒來之前,我們大家夥都以為這服務員的崗位,鐵定是要落張馬明手裏。畢竟他可是咱飯店唯一的大廚。就連咱們飯店的經理元平山,有時都得跟他低頭服個軟。”
時映盈知曉餐廳經理就是國營飯店最大的領導。
聽到盧甘雨的話,她忍不住驚訝:“居然連經理都得讓着他嗎?”
盧甘雨:“沒辦法,人家手頭上的廚藝好,有真功夫啊。這有本事的人,脾氣也大。就拿跟着他打下手的那兩個幫廚來說吧,平時可沒少被他訓得跟孫子似的。”
時映盈點了點頭:“我曉得了。”
這就是個沒本事的人。
真正有本事的人,不會依靠擺架子和欺負別人,來獲得自身的成就感。
見時映盈皺着眉頭,盧甘雨以為她是被自己說害怕了,又安慰她:
“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他。咱們是服務員,不像那倆幫廚一樣,需要經常跟他接觸。再說了,雖說他是咱飯店的大廚,但他也管不到咱們服務員的頭上來。咱們真正的領導,到底是咱經理元平山。”
“好,我知道了,謝謝盧同志你的提醒。不過,你跟我走這麽近,不會對你有什麽影響吧?畢竟我這剛進飯店,還沒正式找經理報道呢,就已經得罪了飯店裏的兩位老同事。”
盧甘雨笑着擺了擺手:“沒事,他們可是經常有求于我呢,不可能跟我翻臉。”
見時映盈一臉疑惑,盧甘雨小聲朝她道:“我娘是咱公社供銷社的售貨員,負責賣布的檔口。他們想買布時,那都得托我給我娘捎個話,拜托她幫忙留一點布。”
聽到盧甘雨這解釋,時映盈頓時恍然大悟。
這布可是和肉一樣讓人寶貝,難怪盧甘雨連飯店大廚都不怕。
盧甘雨望向時映盈,說道:“既然咱們以後是同事了,那你要是想買布時,也可以跟我說一聲,我讓我娘幫你留意着。”
時映盈笑着點頭:“那敢情好,等我有需要了,我就找你幫忙。”
“沒問題。”盧甘雨很是豪爽地答應了下來。
她幫人辦這事,自己也不是沒有好處拿。但凡懂點事的人,都曉得應該送她點東西,當作拜托她辦事的酬勞。
時映盈也明白這道理,但并不覺得有什麽問題,畢竟這供銷社每回一來了什麽新布,那基本都是搶手得很。
時映盈和盧甘雨又閑聊了一會後,飯店的經理元平山以及大廚張馬明等人也都到了飯店上班。
元平山先帶着時映盈去了他的辦公室辦理報道手續。
辦好報道手續後,時映盈也就正式成了國營飯店的員工。
元平山給時映盈介紹了一下飯店的日常工作和管理規則後,就帶着時映盈到了飯店大堂。
飯店此刻還沒正式開門營業,元平山把另外3個服務員、大廚張馬明以及兩個幫廚都喊到了大堂,然後朝他們介紹道:
“相信大家都已經知道了,我身邊這位同志,就是咱們飯店的新服務員時映盈同志。大家夥一起鼓鼓掌,就當作是咱們對時同志的歡迎。”
元平山話說完後,自己先帶頭鼓起了掌。
王冬菊和盧甘雨也跟着鼓了股掌。
程本樹和另外兩個幫廚看了眼拉長着臉的張馬明,見他毫無動作,想了想,也跟着沒有鼓掌。
元平山注意到他們幾人的反應,臉上的笑意微微變淡了些,但他沒有說什麽。
他鼓掌完以後,朝衆人說道:“好了,接下來沒什麽事了,大家都去做營業的準備吧。該備菜的就去備菜,該打掃衛生的就打掃衛生。”
元平山話音剛落,張馬明就帶着兩個幫廚轉身回了廚房。
張馬明對時映盈的抵制态度很明顯。
然而,時映盈半點眼神都沒給他,只覺得他真是戲多。
國營飯店正式營業的時間是上午10點。
10點一到,陸續就有顧客進來吃飯。
時映盈雖然是第一次當服務員,但王冬菊和盧甘雨剛才已經教過她不少注意事項,所以她這會當服務員,也算是當得有模有樣。
等到了中午11點飯點時,顧客開始變得越來越多。
這家國營飯店坐落在公社最繁華的地段,又是公社最大的飯店,所以每到飯點,便是人來人往,顧客絡繹不絕。
元平山這個經理對飯店的秩序管得比較好,提供的服務質量比較有保障,所以他們飯店的牆上不需要再貼上一張“禁止打罵顧客”的标語作提醒。
等到中午12點時,越來越多的人進店吃飯,時映盈他們幾個服務員光是記菜單和端菜,就已經快忙不過來了。
就連身為經理的元平山,都不得不在大堂裏幫着招呼客人。
見出菜的窗口一直沒有新的菜出來,時映盈忍不住跑進後廚,想看看裏面出了什麽情況。
可等她一進後廚,就看到鐵鍋旁并沒有人在炒菜。
張馬明翹着二郎腿坐在一張馬紮上,手中還夾着一根煙在抽,看起來很是閑情逸致的模樣。
雖然廚房裏還有個幫廚在切菜,但另一個幫廚也跟張馬明一樣,坐在他旁邊抽着煙吞雲吐霧。
時映盈看到這場景,火一下子就來了,“這外面的顧客都在等着吃飯呢!”
張馬明掀起眼皮,瞥了時映盈一眼:“咋的,你這是想當黃世仁,把我們當長工奴役啊?我炒了這麽久的菜,難道還不能坐下歇會嗎?”
時映盈憋着火氣,好聲好氣地問道:“那你大概需要歇多久?”
張馬明抽了口煙,慢悠悠地道:“看心情吧。我這要是心情好,就歇久一點,要是心情不好,那就不知道要歇多久了。”
聽到張馬明這話,時映盈哪還能看不出,張馬明這是在故意擺爛。
顯然,時映盈當上服務員這事,讓他心裏很不痛快,所以他才在這飯點的關鍵時刻耍脾氣。
時映盈一臉惱怒:“你這是在故意砸咱們飯店的招牌!現在外面等着的客人那麽多,你身為咱們飯店的大廚,就算想發脾氣,那也該看看現在是什麽時候!”
“什麽招不招牌的,關我屁事!”張馬明一臉理直氣壯,“他們要是等不了,那就走人呗,我又沒求着他們來飯店吃飯!”
張馬明話剛說完,經理元平山也進來了後廚。
看到張馬明擺出的那副大爺模樣,元平山瞬間明白張馬明這是又在作妖了。
他朝張馬明露出笑:“哎喲,我的大哥呀,這外面的顧客都等得在罵爹了。你就趕緊動動手,炒個幾盤菜出來吧!”
國營飯店裏,目前只有張馬明可以上竈炒菜,另外兩個幫廚雖然跟了張馬明快兩年,但還是只能配菜、切菜或者打雜。
張馬明從不給他們上竈的機會,防他們防得跟賊似的。
盡管元平山這經理都已經跟張馬明低聲下氣得說話了,可張馬明卻還是不見好就收,甚至還更加嘚瑟了起來:
“這時映盈不是挺有能耐的嗎?既然這樣,那幹脆把炒菜的活也交給她,這事不就解決了!”
張馬明這話,顯然是在故意針對時映盈搞事,想讓大家夥都把過錯怪罪到時映盈的頭上去,認為要不是時映盈的出現,他也不會搞出這碼子事來。
張馬明覺得自己說出的話,鐵定能讓時映盈下不來臺。
在他看來,時映盈最多也就只會做幾道家常菜,她的廚藝不可能超過他這個專業大廚。
元平山也同樣不認為時映盈的廚藝能有多精湛。
聽到張馬明的話,他就忍不住皺起眉頭,朝張馬明勸道:
“張馬明,你就別開玩笑了。這大廚的活,不是随便來一個人就能幹的。時同志她就是個服務員,你一個大老爺們,何苦非得跟她一個女同志過不去呢?”
張馬明冷哼一聲,“她要是在咱國營飯店待不下去,那她大可以走人呀,又沒人攔着她!”
如果是其他的事情,時映盈可能還沒辦法那麽自信,但論做菜,時映盈對自己充滿信心。
她望向元平山,直接說道:“元經理,既然他都這麽說了,那你幹脆就讓我試試吧!”
張馬明沒想到時映盈竟然還真敢接自己的話,他抽了口煙,不屑地嗤笑道: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以為國營飯店做菜,像你們農村一日三餐那麽簡單啊?不是煮個雜糧粥,就是蒸個雜糧饅頭就鹹菜!你可別糟蹋了咱飯店裏的這些好食材,到時候做出來的菜,難吃到大家都難以下咽!”
時映盈現在只當張馬明的話是在狗吠。
她直接望向元平山,立下軍令狀道: “經理,既然他現在也不肯動手炒菜,那你還不如給我個機會試試。你放心,要是你待會嘗了我炒的菜不滿意,那我用到的所有食材的費用,就都算在我頭上。”
元平山一聽,也覺得有點道理,眼下他确實是只能先死馬當作活馬醫了。
元平山:“那時同志你就先試着做道醋溜土豆絲吧。”
元平山覺得,這道菜用到的食材都比較便宜,就算時映盈真把菜做壞了,那糟蹋的東西也不是太多。
見元平山竟然還真的要讓時映盈動手炒菜,張馬明心裏瞬間更加生氣,他咬着牙重重說道:
“我倒要看看你個黃毛丫頭,能炒出個什麽水平來!”
別看醋溜土豆絲聽起來好像很簡單的樣子,但其實卻格外考驗廚師的水平。
想要把醋溜土豆絲做得對味兒,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時映盈拿過兩個黃皮土豆,刷刷幾下就削好了皮。
随後,她把土豆放到案板上,拿過一把菜刀。
“嘚嘚嘚”,沒一會的功夫,兩顆土豆就被她切成了火柴棍般均勻粗細的絲。
俗話說,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看到時映盈切土豆絲時亮的那一手漂亮刀工,張馬明心裏突然感到緊張了起來。
他仔細觀察了一下時映盈切出來的土豆絲,發現單從肉眼上來看,每根土豆絲的長度和粗細竟都是一模一樣,就像是用尺子量着切出來的一般。
張馬明扪心自問,他自己如果努力做,應該也能做到這水平,可絕對不可能像時映盈剛才做的那麽輕松,好似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時映盈可不管張馬明此刻心裏什麽感受。
她做菜宛如行雲流水,每個步驟都井井有條。
一旁看着的人,心情都不由跟着舒暢了起來。
“嘶!”張馬明看時映盈做菜看得入了神,一不小心被自己手上煙頭掉下的煙灰燙到了手。
就在他回過神來時,時映盈的醋溜土豆絲也正好可以出鍋裝盤了。
元平山早在剛才看時映盈下廚時,就已經等得快抓心撓肺了。
眼下看終于可以品嘗到味道,他迫不及待拿起一雙筷子,夾起一筷還冒着熱氣的土豆絲往嘴裏放。
盡管被剛出爐的土豆絲小小的燙了一下舌尖,但在嘗過時映盈炒的醋溜土豆絲後,元平山毫不猶豫地朝時映盈豎起了大拇指:
“夠爽!夠脆!夠香!夠味!”
四個“夠”字,直接把元平山贊美和欣賞的态度表現得淋漓盡致。
元平山期待地望向時映盈:“時同志,咱店裏的招牌菜是油爆大蝦,你會做嗎?”
時映盈很是自信地說道:“沒問題。”
聽到時映盈這回答,元平山臉上的笑簡直都快咧到耳根子去了。
他立刻說道:“那麻煩時同志你再做一道油爆大蝦!”
時映盈點頭,應了一聲“好”。
在時映盈做油爆大蝦時,元平山則朝廚房裏的幫廚之一簡自立說道:
“簡自立,趕緊把時映盈剛才做的這道醋溜土豆絲送到外面去上菜。”
簡自立點了點頭:“好的,經理。”
見元平山竟然把時映盈試做的菜,當成正式的菜端去給客人,張馬明心裏不由一陣憋屈,同時,心裏深處還隐隐産生了一股危機感。
油爆大蝦需要用旺火爆炒,所以對于廚師關于火候的掌控,要求很是嚴格,一不小心就會出現翻車的情況。
然而,時映盈做這道菜時,依然是雲淡風輕的模樣,半點都不見慌張。
很快,一道香味四溢的油爆大蝦也被出鍋裝盤。
元平山夾起一只蝦殼炸得紅豔酥脆的開邊大蝦,輕輕放到嘴邊一扯,蝦殼瞬間脫落,只留下了鮮嫩鹹香的蝦肉。
在嘗過時映盈做的油爆大蝦後,元平山徹底被時映盈的廚藝給折服了。
元平山朝已經送菜回來的簡自立道:“簡自立,把這道菜也送出去上菜!”
“等等!”張馬明突然出聲阻止。
時映盈和元平山瞬間都将目光望向他。
張馬明拿過一雙筷子,從盤裏也夾起一只大蝦。
在親口品嘗過時映盈做的油爆大蝦滋味後,張馬明突然把筷子拍在了竈臺旁,然後黑着臉轉身離開了廚房。
元平山楞了一下後,急忙問道:“張馬明,你要去哪?!”
張馬明沒有搭理他,連頭都沒回一下。
看到張馬明這個大廚甩手走人,廚房裏的另一個幫廚洪明材想了想,急忙也跟在了張馬明的身後。
元平山沒想到張馬明竟然就這麽把後廚這一大攤子事扔下不管。
看到張馬明和洪明材這不負責任的模樣,元平山霎時間氣得胸膛是上下起伏。
他咬牙切齒地咒罵道:“這個張馬明,實在是太輸不起了!難道他以為沒了張屠夫,我元平山還得吃帶毛豬不成?!”
元平山望向時映盈,說道:“時映盈,如果我讓你當咱國營飯店的掌勺廚師,你能上嗎?”
時映盈上輩子連王府的後廚都掌管過,更何況是這小小一個國營飯店。
她當即笑着道:“元經理,今天中午,你就看我的表現吧。要是你覺得我的廚藝還不夠格,那你到時候可以把我的廚師職位給撤了,讓我重新當回服務員去!”
“好,就沖你這番話,你趕緊上竈炒菜,現在外面都要吵翻天了!”
元平山還得出去安撫下外面的食客,所以很快就離開了廚房。
在他出去以後,廚房裏就只剩下時映盈和名為簡自立的那位幫廚。
時映盈的廚藝可比張馬明精湛許多,壓根不是張馬明能相比的。
在她掌勺以後,廚房裏的秩序很快就恢複到了正常的模樣。
慢慢的,時映盈有時竟都能坐下歇一會了。
剛才在她炒菜時,簡自立也沒閑着,一直在默默幫着她各種備菜。
“簡同志,剛才張馬明走時,你怎麽沒跟他一起走呀?”時映盈突然好奇地朝他問道。
簡自立此刻正在切着雞肉,聽到時映盈詢問,他切雞的手頓了一下,然後道:“這外面這麽多客人,如果連我都走了,那咱飯店肯定要更忙不開了。”
時映盈:“張馬明和洪明材可沒你這想法,走得那叫一個幹淨利落。”
簡自立:“洪明材他也是沒辦法,他一直想讓張大廚教他幾招,好讓他能上竈炒菜。”
時映盈哼了一聲,“我可不管他有什麽難言之隐。既然他拿的工資是咱飯店發的的工資,那他就該替飯店辦事才對。飯店請他過來,可不是讓他給張馬明當狗腿子。”
簡自立知道時映盈說的話确實有理,所以也就沒再替洪明材說話。
時映盈:“我看你切菜刀工挺紮實的,要不待會這道紅燒雞塊,你來上竈試試吧?”
聽到時映盈這話,簡自立握着刀的手一抖,差點切着自己的手指頭。
“哎哎哎,你可留着點神,別待會竈沒上成,連菜都沒法備了。”
簡自立轉頭望向時映盈,眼神裏顯然充滿激動:“時同志,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簡自立進國營飯店已經快兩年了,至今都沒上過一次竈。
可以說,他甚至連做夢時,都想着自己什麽時候能真正上一回竈。
時映盈:“我拿這事跟你開玩笑做什麽?正好我現在也在這,你要是哪裏有做得不夠好的,我還能給你指出來,讓你以後改正。”
“謝謝你,時同志!”簡自立此刻臉上淨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在剛才幫時映盈備菜時,他心裏就已經對時映盈的廚藝佩服得不行。
可他沒想到,時映盈竟然還這麽大方,願意給他指點一二。
這年頭更多的人,其實是像張馬明那樣,恨不得把自己的技術都藏家裏,省得被外人給偷學了去。
見簡自立高興得都快找不着北了,時映盈笑着朝他道:“我指點人做菜時,可是很嚴肅的。你要是掉以輕心,可別怪我臭罵你一頓。”
簡自立連連點頭:“時同志,你放心,就算你直接上手打我,我也絕對不會有什麽怨言。”
見簡自立這麽逆來順受,時映盈嘴角勾起無奈的笑:“那也不至于,我還沒兇殘到動手打人這程度。”
在簡自立備好菜後,時映盈就讓他站到竈臺前,開始正式上竈。
簡自立在火候和味道調配這兩方面上,水平還不是很到家,時映盈都及時出聲給他做了提醒和指導。
在将自己做好的紅燒雞肉裝進盤中後,簡自立趕忙用筷子夾了一塊試味。
在嘗到自己做的紅燒雞肉後,他眼睛瞬間跟着變亮了許多:
“太神奇了!比我自己在家時做的,好吃太多了,簡直都不像是我能做出來的水平!”
時映盈笑道:“你的基礎功其實練得不錯,以後多用點心鑽研和觀察,廚藝久而久之自然能進步。”
簡自立點頭如搗蒜,朝時映盈保證道:“時同志,你放心,我以後一定會更加努力的。”
時映盈:“嗯,好好加油。趁你做的這道紅燒雞肉還冒着熱氣,趕緊送到出菜的窗口那裏去吧。”
簡自立一臉不可思議:“我的菜已經能端上桌給客人吃?”
時映盈笑了,“連你自己都覺得好吃,客人肯定也會滿意的。”
聽到時映盈這話,簡自立頓時更是笑得合不攏嘴。
在把自己做的紅燒雞肉送到出菜窗口那邊後,他更是悄悄跑到大堂裏,想看看食客會是什麽反應。
等見到食客對他的紅燒雞肉顯然吃得很是滿意的反應後,他美滋滋地又回到了廚房裏。
随着飯點的過去,飯店裏的顧客也跟着慢慢變少了。
等到店裏已經完全沒有顧客時,元平山這經理就又在大堂裏召開了一次員工全體會議。
此刻,他滿面春風,絲毫看不出中午在廚房裏被張馬明氣得面紅耳赤的半分模樣。
張馬明和洪明材,這時也都回到了飯店裏。
元平山:“把大家聚一起,其實也沒什麽大事,就是想跟大家說一聲,咱們國營飯店又多了一位掌勺大廚。大家給時映盈大廚鼓鼓掌!”
和早上一樣,元平山帶頭先鼓起了掌。
而簡自立和程本樹這兩個早上沒有鼓掌的人,這次也都大聲地替時映盈拍起了掌。
只有張馬明和洪明材,兩人還是依然坐在位置上沒動彈。
還沒等大家給時映盈鼓掌完畢,張馬明就直接出聲潑冷水:
“經理,我不服!這時映盈就是一個剛來咱們飯店的丫頭蛋子,她什麽後廚的經驗都沒有,憑什麽這麽快就把她提拔為飯店的大廚?!”
簡自立如今對時映盈,那是敬佩得簡直五體投地。
所以,聽到張馬明對時映盈擔任大廚表示質疑時,他忍不住出聲道:“我覺得時映盈大廚她今天的表現很優秀!後廚裏所有的事情,她都處理得很是妥帖,沒有出半點亂子。”
見簡自立這個幫廚竟然敢站在時映盈那邊,幫她說好話,張馬明心裏頓時更是産生了一種被背叛的憤怒感。
他怒瞪着簡自立,朝簡自立大聲呵斥道:“我是在跟經理說話,這裏有你這打雜說話的份兒嗎?!”
被張馬明當着衆人的面這麽罵,簡自立瞬間羞惱到滿臉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