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送傘
送傘
紀晏禮今天有課,我早起了半個小時提前買好了早餐送到了他宿舍樓下,給他發完信息,又說了今天會下雨,提醒他帶傘,随後繞過了半個學院去給他占座。
我和紀晏禮是青梅竹馬,我媽因為年少無知被混混爸爸騙走,未婚先孕生下我後開始家暴出軌,打架時兩人一起從陽臺摔下死了。
外婆是紀家的保姆,即使她再恨我爸,也舍不得她唯一的外孫女在外面受苦,我就這麽來到了紀晏禮的身邊。
紀父紀母很和善,對我也很好,便安排了我和紀晏禮一起上學,小學到大學,我從來沒有離開過他。
我是他的跟班,是他的尾巴,是他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丫鬟,我成績不好,但為了能和紀晏禮考上同一個大學,去做了藝術生學畫畫。
紀晏禮是個學霸,毋庸置疑考上了A大的金融,而我畫畫天賦也不錯,高考考上了A大的附屬藝術學院。
雖說是附屬學院,可兩個院區之間橫穿過一條馬路,上課都得坐公交。
每天早起穿過一條馬路,給紀晏禮買早餐,給他占座,提前告知他天氣預報,幾乎成為了我從小到大定點不變的任務。
“沈拾遺,又來給紀晏禮占座了啊?”
我笑了笑道:“是啊”
是紀晏禮的同學,從大一到大二,整整兩年的時間,我把紀晏禮的課表背得滾瓜爛熟,A大金融系的人幾乎都認識我了。
上午最後一節課還沒下,外面就下大雨了,我拿起傘偷偷地從教室後門溜了,來不及等公交,一路狂奔跑到了紀晏禮的學院。
真巧啊,我不由得感嘆,紀晏禮也剛好下課,他被一群小迷妹簇擁着走出教室門,個高腿長,一張迷倒衆生的帥臉,在人群中閃閃發光。
我很慶幸,我及時趕過來了,沒有讓他淋着雨回去。
“阿晏!”
Advertisement
我興沖沖地跑了過去,紀晏禮看到我皺眉,神情似乎有些不悅,“你來幹嘛?”
“外頭下雨了,我就知道你肯定沒帶傘!現在是春季,多發流行性感冒,你總是不愛聽,我知道你身體好,可春寒露重的,感冒了怎麽辦啊!”
我一邊絮絮叨叨地說着,一邊從包裏拿出雨傘遞給他。
“喂!紀晏禮,沈拾遺真不是你女朋友啊?怎麽比你媽還要關心你啊?”
“又是占座又是買早餐,下雨還給你送傘,我女朋友都沒這麽貼心過!”
“真是酸死個人了,附屬學院離我們這可遠着呢,竟然還能天天跑來,也不嫌累!”
“我要是有這麽一個貼心小棉襖,上大學可不把自己玩廢了!”
周圍的人開始起哄,酸的甜的陰陽怪氣的,我早就聽習慣了,一點也不在乎,畢竟對紀晏禮好已經成為我刻在骨子裏的本能。
可紀晏禮卻不這麽想,他可以接受萬衆矚目豔羨的贊賞,卻接受不了因為無關緊要的人對他指指點點。
他接過傘語氣不是很好道:“下次別來了,你不嫌累我還嫌煩呢!”
這話紀晏禮說了無數次,我早就聽慣了,我從善如流地笑道:“行啊!那我下次不來了,給你發信息叫你帶傘你也不帶,你就等着被雨淋成落湯雞了吧!”
給紀晏禮送傘,我也是有私心的,我只帶了一把,因為這樣我就能和他撐同一把傘,從教學樓到食堂,再送紀晏禮回宿舍,這一段路這是我為數不多能和他肩并肩走在一起的時刻。
紀晏禮剛撐開傘,身後忽然傳來一到柔柔的聲音,“紀同學,你有空嗎?輔導員發消息說叫我們過去一趟,若是我沒空我一個人過去也是可以的。”
我回頭一看,微卷的長發,白皙的鵝蛋臉,舉手投足間是溫柔大小姐的風範,不是金融系校花宋雨柔又是誰。
我本想說紀晏禮沒空,要去吃飯了,可紀晏禮已經先回答了,“有空,現在就過去吧。”
宋雨柔淺笑,看到我時也是神色如常,“沈同學又來了啊。”
我點了點頭,全當打了個招呼。
宋雨柔忽然對紀晏禮說道:“我忘記帶傘了,可以跟你蹭傘嗎?”
她長相本就優越,說話也是溫溫柔柔的,根本沒有一個男人能拒絕她的請求。
紀晏禮也不例外,毫不意外他點了點頭,“可以。”
他便轉過身對我說道:“你自己回去吧”
沒等我答應,沒問我有沒有多餘的傘,紀晏禮和宋雨柔已經撐着我的傘走了。
“每次看到紀學長和宋學姐站在一起都覺得他們好般配啊!簡直天造地設!”
“就是嘛!有些人還總是不知好歹,上趕着當舔狗!真是惡心死人了!”
我神色淡淡,喜歡紀晏裏的人只多不少,但能做到這種模樣的人也只有我一個。
我就是喜歡紀晏禮,就是想對他好又怎麽了,什麽偶像劇标配,我和紀晏禮還青梅竹馬呢,這不比糖精校園愛情好磕?
但紀晏禮從不讓我跟別人說我和他青梅竹馬的關系,只是對外解釋我們以前是同一個學校的罷了,除此之外沒有過多交集。
他對我一直都是冷淡的模樣,我并不覺得奇怪,因為他從小到大都是如此。
習慣成自然吧。
我沒有傘了,便只能縮在教學樓裏等雨停,紀晏裏并不是第一次撇下我了,但每次幾乎都是因為宋雨柔橫叉一腿。
我一直覺得我在紀晏禮心中是特殊的,包括現在也是這麽認為。
記得剛來A市時,被人嘲笑鄉巴佬,皮膚又黑個子又矮長得又醜,就這麽成為了他們的霸淩對象。
在小地方出生的我渾身上下都是反骨,他們越是要我屈服,我就越倔強,有一次大掃除我被潑了髒水,關在雜物間裏。
那時候已經是冬天了,天很冷,地很偏,我呼叫的聲音都變得沙啞了,也沒有人來救我。
我想起混賬爸媽雙雙從陽臺上摔成一灘血泥的景象,以為人死了都是那樣,我只是覺得有點難以接受,可心中沒有絲毫害怕。
可紀晏禮來了,他把我救了出來,将自己的衣服給我穿,又背我回家,他告訴我,以後被欺負了就來找我,我會保護你的。
我眼睛很酸,胸口漲得發痛,眼淚就這麽不争氣地掉下來,僅僅只是因為紀晏禮的一句我會保護你的。
像是吃慣了苦的孩子偶然得到了一點甜,感動得惶恐不安全部化作委屈,我趴在紀晏禮背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紀晏禮一開始是很溫柔地安慰我,到後面估計被我哭煩了說最煩你哭了,再哭我以後再也不理你了!
我立刻止住了哭聲,可太久有些哽咽還打了一個嗝兒,紀晏禮被我滑稽的樣子逗笑了。
就這樣,我狐假虎威,借着紀晏禮的勢,平安地度過了小學初中。
等了快半小時,教學樓空無一人了,我擡頭一看,雨也沒有停的跡象,我踢了踢發麻的腿,便淋着雨走回宿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