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惱羞成怒
惱羞成怒
章華殿後殿連接着一座靈池。
季慶塵将她帶到這裏,什麽都沒有說,踏入靈池後,很快沒身沉入其中。
受損的丹府在靈池靈氣的滋養下飛速運轉、嘗試愈合裂紋。靈池碧波搖曳着漣漪,季慶塵赤.裸着身體,雙眸緊閉。
他現在顧不上她,這可真是最好的時機!謝淮芳轉身就走,卻不想剛剛邁出一步,就被一股極強大的引力拽了回來。
“噗通——”
謝淮芳整個人都落到了水裏。
衣衫濕透。
他一手環住謝淮芳的身體,叫她不得動彈。謝淮芳的後背緊密貼靠着他的胸膛,相隔兩副身軀,謝淮芳卻仍能夠感到他那顆正跳動的心髒。
“想去哪裏?”季慶塵睜開眼,滿目水光潋滟,他扣住謝淮芳,貼近她的耳邊。
謝淮芳只覺有一股寒意襲來,她想躲開季慶塵的耳語,卻被他牢牢掌住身體,謝淮芳稍微掙紮一下,季慶塵就更用力一些,警告她不要再輕易動作。
“……你還是先顧好自己的身子吧。”謝淮芳“好心”提醒。
謝淮芳知道季慶塵替她挨了一掌,夢尋真的那一擊應是對她下了死手。即便是季慶塵,也很難在夢尋真手裏讨到好處,他此刻重傷,還來分心管她,真是沒命硬撐!
季慶塵聽完她的話,久久沒有回應,他在她身後抱着她,望見謝淮芳因靈池潮熱而慢慢透紅的臉龐。
他悄無聲息的地下頭,微涼的唇印在謝淮芳的耳根處,叫她渾身上下打了一個激靈。
“你做什麽!”謝淮芳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親密舉動吓了一下。
謝淮芳急忙偏過頭去,又試圖從靈池中起身,然而季慶塵卻不肯,他偏要她坐卧在他的懷中。
她是真被他吓到了。
畢竟一直以來,謝淮芳都覺得她和季慶塵是一種敵對關系,處處針鋒相對,怎容他這樣待她。
他以為他們還是從前那種關系嗎?交吻擁抱,理所當然。
靈池之內似有潺潺水聲流動,在他們二人一應無聲之時更顯出這水聲輕柔。
季慶塵緊緊抱着謝淮芳,他一只手撩開他因潮濕水霧而黏膩在臉頰處的零碎發絲,輕輕将其撥弄,勾置于她的耳畔。
季慶塵的動作很輕,但是謝淮芳此時的觸感似乎被放大了無數倍。謝淮芳能夠感覺到在季慶塵拂過她側臉時,從他指尖之下而緩慢滋生出的癢意。
一絲絲的癢意,令她心酥不已。
感覺到懷中人的身體越來越僵硬,季慶塵稍微松開緊緊環住謝淮芳的手臂,放她喘息的空間。
“你保證你不離開,我便讓你上去。”季慶塵對她說道。
謝淮芳一聽還有這好事,當然滿心歡喜,同意了。
“我絕不離開。”她說,但是在她說完這句話之後,季慶塵卻沒有回應她,猶豫再三,謝淮芳又補充說道:“我保證。”
季慶塵沒有立刻動作,謝淮芳等了一會兒,終于感受到季慶塵收起自己如鋼如鐵的手臂,徹底松開了謝淮芳。
他立在靈池之中,靜靜看着脫離他掌控的謝淮芳緩慢向靈池岸邊游去。她起身,帶起一身的水露,濕潤的衣衫緊緊貼住她的身體,見光微透,尤見她衣衫之下的白皙。
季慶塵移開視線。
.
謝淮芳換了一身衣服,在章華殿中靜坐。按道理來說,她此刻完全可以趁他病弱而暫時無視腕上金線的束縛,直接離開這裏再想辦法解決。
但是方才靈池之內,季慶塵那樣殷切要求她保證。而謝淮芳為了暫時離開他身邊,亦選擇答應了,她保證,不會離開。
她守諾,不曾離開。
這樣做,其實真的很不像謝淮芳的性格。她自己也感覺到了,從前的她才不會重此小義,原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竟悄然改變。
可季慶塵似乎篤定她一定會留下,在靈池之內安心養傷,待到內傷愈合大半,季慶塵才出來找她。
眼見謝淮芳坐在窗邊正往外探頭,季慶塵站在不遠處望着她,并沒有着急上前。
雲起霧散風止,一派歲月靜好。他看着她,靜默地等着她回頭。
謝淮芳早有覺察,但她不知道季慶塵在想什麽,所以也不想主動搭理他。說實話,與他再度相逢之後,遭遇這麽多事情,迄今為止,謝淮芳只能确定一件事,那就是其實季慶塵并不想謀取她的性命。
謝淮芳之前就感覺到季慶塵對她似乎從未流露過殺心。只是那時候,謝淮芳對他忌憚尤深,根本不曾細想這些,到現在謝淮芳才明白,原來季慶塵這個人重新出現在她面前,不是來取她性命的。
他沉默的時間太久,久到謝淮芳已經對他沒有耐心了。
正想回頭與季慶塵重新談起關于夢尋真的事,季慶塵似乎與她心有靈犀,亦上前一步。但他所作所為卻出乎謝淮芳的意料,在謝淮芳驚詫的目光裏,季慶塵握住了她的兩只手。
他寬大的手掌包裹着謝淮芳的手,謝淮芳頓時感到一股溫和,不是那樣清冷,也沒有過分灼熱,季慶塵掌心的溫度完全令人舒心。
尤其此刻季慶塵的目光正凝在她的身上,他看她的眼神是那樣的認真,讓謝淮芳恍如隔世、猶在夢中。
好像回到了他們當初在魔宗連雪山上的時候,那個時候,季瑄也是用這樣溫柔而澄靜的目光看着她,
令謝淮芳好生心動。
和季慶塵在玄天宗不期而遇後,他雖然總對她冷眉冷眼,但不得不說他的這一張臉,與舊時相比,更是俊美無匹。
更不提他們之間的關系,早越過尋常,愛則痛徹心扉,恨則刻骨銘心。
而他至今還向她示好,什麽意思?謝淮芳垂眼,看了看季慶塵将她握住的手掌,心思一動。
為此,謝淮芳正要出言試探,卻沒想到前一秒才肯主動親近的季慶塵,下一秒就将一物扣在了謝淮芳的手上。
謝淮芳便只能眼睜睜看着季慶塵用不知從何處得來的玄鐵鐐铐,先将她的兩只手拷牢拷嚴實,然後蹲下身,拷住她的雙腳。
“你……”謝淮芳顯然是沒有想到他會這樣做,此刻是又驚又恨。
接着,季慶塵的動作行雲流水,将原先纏在謝淮芳手腕上的那根細長的金線抽開。他修長的手指纏繞着綿長的金線,将它繞成一圈一圈的模樣後,最後一手攬過謝淮芳,将其扣在了她的腰腹間。
“終歸還是不放心啊。”季慶塵的聲音很輕,他沒有看她面上神情,也知道她此刻定心懷不忿。
謝淮芳氣極,根本不知道季慶塵唱的是哪一出。他方才對她流露出那種表情,她真真是糊塗了,才會覺得季慶塵是在向她示好。
不、不對!
他根本就是假意示好,實則趁機将她“拿下”。他身有損傷,他怕她有反抗的餘力,所以才會以計誘之,令她心意浮動。
想到這裏,謝淮芳當然越想越氣。她目光冷冷盯着他看,想罵他,卻被他扯動了拷在她手上的鐵鏈,謝淮芳被動往他身前湊近。
兩張臉靠得極近,季慶塵看了看她,還沒有意識到危險。他想告訴她一些事情,也唯有以此方式拷住她,她才能冷靜聽他說完。
但是季慶塵剛剛張嘴,卻忽地望見面前之人傾身而來,謝淮芳踮起腳尖,一開口,就咬上了他的下颌處。
季慶塵吃痛,略微皺眉,卻沒有阻止謝淮芳。他垂下眼,看着謝淮芳琢磨許久,他也感覺到因她牙齒摩搓而生出的痛覺。
情不自禁,他擡手撫上了她的頭頂,指尖順着她柔軟長發滑落。如此再□□複,好似在輕柔寬慰一只受驚的小獸。
而謝淮芳則在很久之後才反應過來他對她的寬撫,她愣了一下,這回便是惱羞成怒了。偏偏她這幅模樣落在季慶塵眼中,卻令他徒然失笑。
“謝淮芳,你還是如此……”餘下的話他到底沒有說出。
而被他鉗制的謝淮芳猛地甩開腦袋,不願被他這樣觸碰。
“好了,現在你得逞了。”
季慶塵應了她的話,“那本座更要好好想想,該如何處置你。”
謝淮芳別開眼,心存憤懑,“在這之前,不如你先告訴我,你打的是什麽盤算。既已将我的身份公之于衆,又在衆人面前救下我,敢問掌教,意欲何為?”
“你覺得是這樣?”季慶塵不答反問,他看着謝淮芳,卻并無半分因她激起的情緒。
謝淮芳頓了下,“不是這樣又是如何?”她倒是想從他口中聽出另一個不一樣的故事。
可是季慶塵沒給她這個機會。他擡起手,一手擋住了她的半邊臉頰,他垂落的視線落在她的臉上。
他的動作貌似親近,可他的聲音卻低而冷。
“如你所想,一切皆是本座所為。曾經本座給過你機會,可後來卻被你親手碾碎。你若要怪,便只能怪你自己無心無情,不是麽?”
一瞬間,謝淮芳只覺如臨深淵。
.
若說上回将她困在章華殿只是小打小鬧,那麽這一次季慶塵便是動真格,徹底将謝淮芳囚禁于此。
一如此前,季慶塵每日必來給她送一碗散發濃郁丹藥味道的湯水,不過随着她打翻的次數逐漸增多,後來他裝也不裝,直接将那瓶丹藥拿出。
他一手撚着丹藥,另一手掐住謝淮芳的兩腮。她不肯吃,他便壓着她将這丹藥吃下去。
謝淮芳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再加上季慶塵對她陰陽莫辨的态度,讓她越加反抗。
有時她氣極了,啐他一口,讓他滾開。
他卻不生氣,反而以唇渡去丹藥,喂她服下。
“吞下去。”
謝淮芳掙紮間,只聞手铐腳鐐叮叮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