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撥開疑雲陷險境(7)
撥開疑雲陷險境(7)
“王爺。”
李若水擡眸,攝政王蕭穹出現在正前方,黑白分明的眸子裏she出玩味的精光。
“好久不見,本王尋你尋得好苦。”說完,蕭穹揚了揚下巴,示意禁軍起身,“你可以回去了。”
那禁軍瞥了眼身後的李若水,一臉為難。
蕭穹神色肅然,“本王的話你是要反抗?”
禁軍垂首道了句“臣不敢”,回身離開。
腳步聲漸行漸遠,直至聽不見。今日的風兒甚是喧嚣,吹得下巴上的胡須頻頻舞動,他們站在精雕玉琢的回廊上,這個地方四下無人,李若水直視眼前的蕭穹,心裏總覺得今日能在這裏遇上并不是意外,
“李若水,好久不見。”
蕭穹打量的眼神中夾雜着愠怒,逐漸靠近,在一步之遙時停下。
李若水仰起臉,袖袍中的手攥成拳,以此來分散胸口處的疼痛,保持面上的淡定,“王爺可是要在這皇宮裏堂而皇之的将我帶走嗎?”
蕭穹勾唇,“皇上近日身體不好,我特來探望,今日你恐怕是見不到他了。”
他這話的暗喻,不言而喻。
李若水:“王爺果真好手段。”
蕭穹哂笑兩聲,“哪比得上你們李家兩位公子。”
說到這兒,他語氣一轉,心疼道:“只是苦了睿兒,險些困在裏面出不來,幸得他輕功了得,躲過了致命傷。”
Advertisement
聽到師兄受傷,李若水心裏“咯噔”一下墜落,猶豫片刻,終究還是問出了口,
“他,怎麽樣?”
“你在關心他嗎?”蕭穹嗤笑,“也不枉睿兒對你一片鐘情,為了你,一向聽話的人,可是違背了我不少命令。”
李若水看着眼前表情驟變,那雙如鷹一般銳利的眸子溢出殺氣,“若他不是本王的兒子,不知要死多少回。”
此刻,他的腦海裏閃過季無常那張俊美的臉,本就抽痛的心痛意加深。
同樣都是兒子,無常的待遇同蕭睿比起來,天差地別。
蕭穹俯視李若水,冷冰冰道:“李若水,是你自己走,還是我請你走?”
李若水抽神,不等他回答,蕭睿忽地弓腰靠近,貼在他耳畔,“還是我請你走吧,萬一你半路耍花招,無端招來麻煩......”
熟悉的味道侵入嗅覺,他暗道“不好”,緊接着,周圍的一切天旋地轉,頭昏昏沉沉,眼皮沉重,在意識完全消失的時候,他隐隐約約聽見蕭穹最後的話,
“本王最讨厭麻煩了。”
*
李若水緩緩睜開眼,環顧籠罩在暖黃色之下的陌生的房間。
這是哪兒?
他擡起手揉了揉沉重的頭,努力支起上半身,卻發現四肢綿軟,只是這一個動作,就已經滿頭大汗。
他擦掉額頭的汗,腦海裏忽地閃過一人的臉。
蕭穹!
就像是要驗證他的想法一樣,蕭穹的聲音從房門外傳來,
“軟筋散的藥性如何?”
蕭穹推門而入,随後關上門。
褪去了繁缛的朝服,一身常服的蕭穹身材挺拔颀長,豐神俊朗的臉極具誘惑,信步走道桌前停了下來,他理了理身上的衣裳,優雅坐下,從容地倒了杯茶,自顧自品了起來。
李若水摸了摸胸口,那裏已經沒有疼痛傳來,他一只手撐在床上,低下頭,下巴上的胡須已然不在,身上的衣裳也換了一身,是他從未穿過的藕粉色,上面繡着白色的木蘭,手上移,在摸到裏衣裏的金鎖時,心裏松了一口氣。
還好,蕭穹沒有将這個也拿走。
“你身上的衣裳,是睿兒給你換的。”
蕭穹放下茶杯,不鹹不淡道。
李若水試着運氣,卻發現完全聚不起來,眸子一沉,“你抓我來,無非是為了得到玉玺。”
“嘩嘩”的水流聲在屋內回蕩着,蕭穹放下茶壺,直視他,“也不全是。”
蕭穹的話沒說完,李若水便也沒再開口。
等蕭穹第二杯茶吃光,慢條斯理從懷裏取出帕子,邊擦拭嘴角,邊道,“你耳朵上的耳墜,是季無常的吧?從一開始,本王就覺着你們的關系非同一般,若是有了你,不怕他不請自來。”
蕭穹收好帕子,“慕蓮教最近很是活躍,不久,你就會和他團聚了。”
李若水此刻有心無力,即使情緒已是海浪波濤,面上仍是一幅無精打采的模樣,唯有眼神,充滿着怒火。
他幾乎是咬着牙擠出這句話,“你為何要如此對待無常,他也是你的兒子!”
“兒子又如何?沒有價值,要他又有何用?你應當慶幸他對本王來說還有用處,不然上次,闵朗救出去的,就是一具沒有溫度的屍體。”
李若水五指收攏,用力捏住身下的被褥。
他總算是明白了師兄信中的描述,如此薄情寡義,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之人,在他心裏,其他人的命,當然不重要。
他幾乎是脫口而出篤定道:“丞相在你手裏。”
蕭穹雙腿交疊,裏側的手肘撐在桌上,頭一歪,“他如今還在丞相府,只是身體抱恙,行動不便而已。”
李若水想起面前的人白日也是這般雲淡風輕的說出蕭宴的情況,了然蕭穹如今只手通天的本領,怕是整個朝堂都握在他的手中。
“蕭穹,你為了得到玉玺不擇手段,殺害無辜之人的性命,即使你奪了這天下又如何?沒有人真心實意侍奉你,忠誠于你。”
“目光短淺。”蕭穹似乎聽到了天下最大的笑話,“只要權利在手,又何懼無人侍奉,無人忠誠?”
蕭穹幾近癡狂的眼神,令人心生膽寒。李若水全然不懼,“你就不怕我扛不住這次的毒發,死在這兒?”
蕭穹放下雙腿起身,眼神又恢複成平時的冷峻,“你需要血,我的也可以。”
李若水凝眉,“什麽意思?”
蕭穹朝他走來,“字面意思。”
說完,他側首看了眼外面,“時間不早了,本王也該走了。臨走之前,帶你去見一個人。”
李若水不知道蕭穹的葫蘆裏又要賣什麽藥,盯着他的眼睛,等着他繼續解釋。
可蕭穹什麽也沒說,直接攔腰将他扛了起來,他面色一寒,掙紮想要脫身,忽地肩膀一痛,身體不再受他的支配,倏忽垂了下去。
“你做什麽?”
蕭穹扛着李若水,朝房門走,“當然是嫌麻煩。”
房門“吱吖”打開,寒氣侵體,李若水瞧見垂着的兩只手腕上,瞬時爬滿雞皮疙瘩。
“嘎吱,嘎吱”腳踩在雪上的聲音充斥着他的耳鼓,他用餘光觀察着周圍的一切,發現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人把手,那些人并沒有穿着甲胄,身上的衣裳一半黑色,一半灰色,腰間是一把彎刀,臉上蒙着黑紗,看不清容貌。
他們就像沒有看到院中行走的二人,昂首挺胸,目不斜視盯着前方。
不知走了多久,手腳已然麻木,就在李若水以為自己就要凍僵,晃蕩的視線終于定格,蕭穹站定。
守在這周圍的暗衛有十幾人,在他們停下後,紛紛退下。
等所有人都離開,只剩下他二人時,蕭睿說:“睿兒肖想你這些年,為了你的命,他可是求了我不少次。本王作為父親,當然也要替他着想一回。”
話落,李若水被蕭穹從肩膀上放了下來,解開他的穴道。
身體恢複了支配權,他連忙從蕭穹的懷裏退出來,手扶着旁邊的柱子,睜圓了雙眼。
若是從前,他定然聽不出這話中的含義,可如今,他已不是不懂情愛的處子。
掌心下的觸感冰涼,怎麽也捂不熱。
蕭穹忽地扯起嘴角,“你這個眼神,倒是讓本王想起一個人來,難怪本王的兩個兒子都為你着迷。”
蕭穹的目光意味深長,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一個用力,帶到了緊閉的房門前,推開房門,拉着他走了進去。
裏面漆黑一片,僅有月光透光窗子和敞開的門灑了進來,影影綽綽間,李若水瞧見地上坐着一人,頭埋在雙膝間,聽見有人進來,擡起了頭。
顧長清,不,蕭睿雙目猩紅,在看到他的時候,瞪圓了雙眼,滿是震驚。他的衣裳淩亂,胸前敞開,借着月光,能看見大片雪白的肌膚上,數道紅色的血痕。
“師兄。”
面對顧長清的臉,李若水忍不住叫出口。
蕭睿身體輕顫,從震驚中抽回神來,不解地看向他身旁的蕭穹,通紅的眼眶裏,起了水波。
“父王,您為何要如此待我?”
蕭睿道:“你不是心悅于他嗎?父王是在幫你。”
話落,手腕上的手握緊一甩,李若水如同斷了線的風筝,直直朝前落去,下一刻,落入一滾燙的懷裏,一雙手按住他的肩膀,隔着衣裳,也能感覺到那雙手如同枷鎖,緊緊扣住。
蕭穹走到門口,關上房門,而後是金屬碰撞和“咔噠”上鎖的聲音。
李若水聞聲回頭,蕭穹道:“春宵一刻,別浪費。”
門前的身影離開,李若水轉回頭就對上蕭睿濕漉漉的眸子,視線向下,下唇已經被他咬破,四五個細小的傷口處幹涸的血和新鮮的血混合在一起,在銀色的月光下,呈暗黑色。
蕭睿呼吸急促,似乎是在極力隐忍,嘴唇輕顫,他眨了下眼,一滴淚從眼眶擠出,在臉上劃出一道銀線。
蕭睿道:“師弟,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