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掙脫險境壽數折(1)
掙脫險境壽數折(1)
“蕭睿,即使你頂着這張臉,你也不是我的師兄。”李若水眼神冷漠,“他已經死了。”
蕭睿嘴角抽動,“我......”
他似乎想解釋什麽,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李若水別過頭,努力忽視手臂上兩只灼人的手,可屬于蕭睿身上獨特的氣息一直萦繞在鼻尖,這是曾經最令他心安的味道。
靜谧的屋內,周圍的一切籠罩在黑暗之下,窗外月光透過窗子打在地上,形成一片又一片的光斑,打在他們彼此的臉上,身上。急促的呼吸聲充斥每一個角落,就像是催命的鼓點,時刻提醒着他危險盡在眼前。
李若水蹙眉,擡起手抓住手臂上的手用力拿開,可結果恰恰相反,那雙手鉗得更緊了。
他停下動作,疑惑地看向蕭睿,可面前的人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那雙溫潤的眼裏,盛滿了欲望的火苗,連帶着眼眶裏的淚水,一起烘幹。
心猛地收緊,他努力呼喚着蕭睿的名字,可眼前的人恍若未聞,目不轉睛盯着他的脖子。
李若水不安地扭動着身體,頻繁地掙紮導致身體冒出虛汗,他也開始喘起了粗氣。
掙紮到最後,他已然沒了力氣,蕭睿的頭這時候湊了過來,鼻尖剮蹭到他的喉嚨,不同于季無常觸碰時的渴望,厭惡占據整顆心房。
“蕭睿,顧長清,你清醒一點,看清楚我是誰。”
大抵是他的語氣太過嫌憎,蕭睿的動作停了下來,緊接着,一把抱住了他的身體,臉埋在他的肩膀上。
急促的喘息聲仍未停止,全部噴灑在他的鎖骨上,後背上的手蜷起又松開,最後放了下來,熱氣離開,蕭睿退離他的身體。
腦內緊繃的弦松懈,李若水身體一歪,頭靠在身邊的桌案,身體貼在桌腿上,他閉上眼,待胸口平複下來,半睜着眼,嗔笑一聲,
“蕭穹竟然對你也能下的去手。”
被戳到痛楚,蕭睿別開眼,聲音輕顫,“別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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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若水原本也不想說,只是覺得蕭睿可憐而已。他從小一直想要得到認可的人,卻對他做出這種龌龊的事。
“你還能用內力嗎?”
蕭睿搖頭,“不能。”
說完,他像是在自言自語,“我們逃不出去的,父王他想做的事,從沒有人能阻止得了。”
李若水當然知道他逃不出去,外面守着那麽多暗衛,他如今不僅內力動用不了,就了尋常的走路都吃力,談何逃呢?除非神兵天降。
本來他還指望蕭睿将門震開,至少他可以逃過眼前這一劫,是他異想天開了,蕭穹怎會給他機會。
身邊的人又成了進來時的模樣,将自己縮成一團,緊攥在一起的手,有血從裏面滴出來,一滴,兩滴,滴在地上,融在一起。
李若水忍不住問道:“你現在感覺如何?”
“很不好。”蕭睿擡起頭苦笑,眸光黯淡,“若是一會兒我控制不住,師,你切莫手軟。”
李若水明白蕭睿的意思,思忖片刻環顧四周,尋找可以能夠捆人的繩子或者布條。
蕭睿同他一樣不能用內力,只要捆起來,他今夜應該是安全的。
他将整個屋子打量了一圈,可屋子裏太黑,僅靠月光并不能看清所有的地方,于是他站起來,準備點燃屋內的火燭。
打定主意,李若水扶着身邊的桌案起身,蕭睿見他動作吃力想要靠近,頸間灼熱的呼吸似乎又襲了上來,厭惡感像成千上萬的螞蟻,他大聲阻止道:
“你別動!”
蕭睿剛站直的身體猛地一顫,“好,我不動。”
說完,他向後退了兩步,“別用憎惡的眼神看我,我都聽你的。”
蕭睿受傷的眼神落入李若水的眼中,可他現在無心顧暇,當務之急,他必須保住自己的清白。
他試着松開桌案上的手,只着了足衣的腳緊貼着地面,蹭着往前走,每走一步,他就要停下來休息一會兒,以保持身體的平穩。
終于挪到了圓桌前,月光沒有照到這個地方,周圍黑暗一片,他伸出兩只手在上面摸索一陣,好在最後讓他摸到了。
李若水心裏一喜,打開火折子輕輕一吹,火光照亮了他的臉和周圍的事物,可不巧的是,這張圓桌上并沒有燭臺,燭臺在他方才過來的桌案上,他方才沒有留意,這會才看見。
他略微有些懊惱,想求助蕭睿,可蕭睿大抵是更難受了,躲到了角落裏的黑暗裏,只有一雙光着的腳露在月光的光斑裏。
無奈,李若水收起火折子,往回折返。
一來一回折騰下來,他已經力竭,最後總算是安全折回到桌案前,只差最後一步的距離,就能摸到桌案。他伸出手,蹭出最後一步,腳上的足衣這時脫離了掌控,他一個沒站穩,身體前傾,撲倒在桌案上。
“嘩啦”一聲巨響,桌案上的東西掉了一地,好在燭臺沒有掉落,他剛支起身體打開火折子,角落裏的人就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李若水下意識向後退,腳下一陣刺痛,他的手一松,火折子掉在了地上。
火光熄滅,四周再度陷入令人不安的朦胧。
蕭睿弓腰,伸向火折子的手一頓,“師弟,你的腳受傷了。”
李若水大氣不敢出,他不知道方才是不是錯覺,蕭睿一閃而過的眼神裏,有一瞬間變了樣,不是關切,不是隐忍,是□□。
“我,沒事。”
第一次,他的心裏有了害怕的情緒。
蕭睿直起身,李若水的腳又向後撤了一步,方要落下,整個人騰空了起來,他的心“砰砰”跳個不停,雙手不斷拍打蕭睿,可他的力道就如同小貓一樣,不痛不癢,反而讓中了藥的蕭睿眼睛裏的□□燒得更旺。
“撲通”一聲悶響,後背砸進柔軟的棉被上,緊接着蕭睿壓了下來,兩條腿箍住他撲騰的雙腿,大手握住他的手腕,舉過頭頂。
兩人的力量懸殊,李若水動彈不得,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蕭睿的臉不斷放大,無助到呼吸都不順暢起來,胸口堵得慌。
他扭過頭,閉上眼,眼角濕潤。
無常,你在哪兒?
“撲哧”,利器紮入肉裏的聲音傳進他的耳朵裏,接着,手腕上的手松開,李若水睜開眼,溫熱的液體落在他左眼下,腥味鑽進他的鼻子裏,上方的蕭睿原本束起的發散落在他的面前,右胸口處一根金簪刺入,不斷有血彙聚在金簪頂端,很快,他的臉上一片濡濕,腥味愈來愈濃。
蕭睿顫抖着擡起手,想要觸摸他的臉頰,最終又放了下去。
“師兄竟然惹你哭了,師兄怎麽會讓你哭呢,師兄錯了,別哭,好嗎?”
蕭睿這個樣子讓李若水的腦海裏回想起從前,那張溫潤的臉,每次見到他哭時,都是這般不知所措。
眼前的人與記憶重疊,他恍惚回到了過去,又在下一瞬回到現實。
物是人非,他們再也回不到過去。
蕭睿是助蕭穹殺了他父兄的幫兇,他們永遠都是仇人。
“蕭睿,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李若水捏住身下的被褥,這話不僅僅是說給蕭睿聽,也是說給他自己,他不能再因為這個人,再生出一點動搖。
“哈,哈哈,哈哈哈。”
笑聲帶着哭腔,這一金簪刺下,好像就連藥效也解除了一般,蕭睿的體溫恢複了正常,急促的呼吸都開始慢了下來。
他從李若水的身上踉跄滾到地上,任由血不斷地流。
他幾乎是用盡全力刺下,雖然不是要害,可若是任由血流下去,明早的太陽,他怕是見不到了。
這之後,兩人誰都沒有再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困意逐漸襲來,就在李若水快要阖上眼時,房門處金屬清脆的聲響打破了安靜的夜。
“吱吖”一聲,房門打開,他的睡意也跟着敞開的門,被寒風帶走。
不等他起身,腳步聲已來到床前,一身寒氣的人直接将他扛在肩上,他的頭垂在那人的後背,地上的蕭睿已經失去了意識,他的身下是一片暗黑色,刺鼻的血腥味直沖腦仁。
他的心一緊,閉上了眼。
“還能走嗎?”
扛着他的人邁過房門後問道。
“你是......”李若水總覺得這聲音在哪聽過,仔細在記憶中搜尋,猛然閃過一些畫面,他激動道:“蕭睿身邊的侍衛?”
男人哼笑一聲,“李二公子記性不錯,只聽過我一次的聲音,你就猜出來是我。”
李若水不解,“你為何要救我?”而不是救裏面的人?最後這句話他沒問出口。
男人扛着他縱身一躍上了房頂,房頂的風比下面大了些,吹得他他擰起了眉。
男人道:“我勸你這會最好別說話,我先帶你離開這兒,其他的,出去再說。”
話落,男人躍下房頂,似乎十分熟悉這裏的部署,這一路都沒有被暗衛發現。
男人扛着他從角落的院牆落下,剛站穩,不遠處就傳來了一道令李若水最厭惡的聲音。
“不解釋一下嗎?”蕭穹道:“同本王講講,小皇帝許了你多少好處?”
男人轉了個身,不卑不亢,“蕭穹,你的好兒子就要失血身亡了。”
蕭穹聲音低沉,透着殺氣,“回答我,程真,為何要背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