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掙脫險境壽數折(2)
掙脫險境壽數折(2)
程真!?
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李若水既震驚,又困惑。
“你的聲音......”
“一場大火而已。”程真語氣平淡,“李二公子抓緊了,摔下去,我可不負責。”
說完,呼嘯的風聲再次在耳邊作響,程真扛着他在屋頂、院牆、平地上蹿下跳,胃裏翻江倒海,險些吐了出來,他仰起頭,身後的蕭穹窮追不舍,雖然有一段距離,可終究不能将其完全甩掉。
李若水喉頭不斷上下滑動,“你要帶我去哪兒?”
這一張嘴,喉嚨發癢,風直往肚子裏灌,他不斷幹嘔,難受的眼淚都擠了出來,朦胧中聽到程真回答他:
“自然是你最想去的地方。”
半晌,翻湧的胃總算平息了下來,李若水思考程真的話,在心裏猜測:皇宮嗎?。
他環顧四周,發現這條路雖然很是熟悉,可卻并不像是去往皇宮的。
不想再經歷方才幹嘔的那一遭,他按捺住想要繼續追問下去的好奇,就在他出神的這一段時間,再仰起頭時,他們與蕭穹的距離拉近了一段。
李若水道:“他追上來了!”
程真腳步生風,片刻道:“既然甩不掉,我也要讓他嘗嘗失去最重要的人的滋味。”
聞言,李若水暗忖:程真這話是何意?難道蕭穹在世上,還真有放在心尖上的人?怎麽可能,就連他的兒子,他都能利用,這種人,又會将誰放在心上呢?
正當他疑惑萬分時,程真帶着他從房頂躍下,接着朝院內亮着燭火的房間沖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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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若水定睛,須臾睜大了眼。
這是?溫苒的宅子?
“砰!”
房門大開,裏面的女人發出驚吓的慘叫,不等李若水反應過來,身體忽地騰空,天旋地轉間,坐在了地上,後背靠在堅硬沒有溫度的門框,程真的身影快如閃電,直奔溫苒。
溫苒不斷向後退,最後退無可退,身體顫抖,驚恐道:“你是何人?”
話方落,程真已經近在咫尺,千鈞一發之際,李若水身側閃過一人,風馳電掣,掌風淩厲。
程真似是感受到身後的勁風,側身一閃,蕭穹趁機閃身至溫苒身邊,将她護在身後。
“阿苒別怕,我來了。”
蕭穹的語氣溫柔缱绻,輕聲安慰。
溫苒從震驚中回神,眼淚撲簌簌掉落,撲進蕭穹懷裏,“老爺,你可算來了,阿苒還以為,以後再也見不到你了!”
“怎麽會?待我忙完這段時日,便接你離開。”
溫苒:“真的嗎?”
蕭穹擡手擦掉溫苒眼角的淚,目光幽深,“當然,我等這一天,可是等了很久。”
不知是不是李若水的錯覺,他總覺得蕭穹看溫苒的眼神不是傾慕,到底是什麽,他又說不清。
周圍圍上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李若水回眸望去,數了數有八個人,他們身上的衣服與宅院的不同,看樣子就像是普通的打手。
他想起上次并沒有見到這些人,看來是蕭穹知道他們來過後,特意安排了人過來守着。
程真回到他的身邊,自然也看到了外面的人,不敢再輕舉妄動。
蕭穹拍了拍溫苒的背,向前邁了兩步。
“程真,你若還想活着,就将李若水交給我,說不定我心情好,饒了你這條命,畢竟你為我賣命這些年,總要給你留一條活路不是。”
李若水這才發覺,程真的背影,竟同之前一直幫他們的黑影如此相似。
“你就是帶我們逃離刺史府,引我進太師府,将無常帶出來的黑影?”他道。
程真摘下面上的黑紗,回過頭來,“是。”
李若水這才明白程真的那句“一場大火”是何意。程真的下半張臉被燒傷,那傷口猙獰蜿蜒,延伸進了脖頸處,沒入前襟。
“你為何要幫我?”
程真抽出身側的彎刀,看向蕭穹的眼神裏點燃了怒火,
“我沒那麽好心幫你,不過是為了我自己而已。”
他擡起彎刀,指向蕭穹,“當年若不是因為你,我的弟弟怎會死!”
蕭穹挑眉,“你當真找到你的弟弟了,我是該說恭喜,還是節哀?”
程真咬得牙齒“嘎吱”作響,對于他的弟弟是誰,李若水十分好奇,于是問道:
“你的弟弟是誰?”
程真答:“霍奇。”
這個名字他總覺得在哪兒聽過,可一時又想不起來,這時蕭穹開口道:“原來是他,難怪。”
話及此,蕭穹忽地笑出了聲,“不過,你才是殺了你弟弟的兇手,不是嗎?”
程真咆哮:“住嘴!”他氣得渾身顫抖,就像是不能接受這個事實。他的眼尾猩紅,下半張臉猙獰的疤痕呈紅色,令人不禁頭皮發麻。
程真道:“三年前,若不是你命我去青陽鎮追殺皇上,我又怎會,怎會殺了他。”
話到最後,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尾音卷着哭腔,肝腸寸斷。
青陽鎮?原來當時蕭宴真的是在逃命,不是事先知曉他在那兒。
李若水多少能體會到程真的心情,“那時候你便知曉他是你的弟弟?”
程真的臉濡濕,他擡起手臂擦掉鼻子下的水痕,“不,殺了他之後,我檢查他的屍體時才發現,他的耳側有一塊紅色的梅花圖案的胎記。”
“我與弟弟失散三十年,原本我以為待在蕭穹身邊,能夠方便調查弟弟的下落,為此,我在蓮花山莊潛伏二十年,為的就是蓮花山莊在江湖上的地位,方便在茫茫人海中尋覓他的蹤跡。”
說到最後,程真整個都像要碎掉了一半,眼神空洞。
蕭穹肅然道:“所以你其實當時是故意放走了小皇帝?”
程真恍惚的視線重新聚焦,面無表情,“是。”
李若水這回理解了程真為何幾次出手,他動了動四肢,仍舊軟綿無力,調侃道:
“你幫我,是想讓我幫你扳倒他嗎?怕是要讓你失望了,你看我如今這個模樣,怕是幫不了你。”
程真道:“只要助皇上拿到玉玺,我的計劃就完成了。”
一直躲在角落的溫苒上前,她路過蕭穹身邊時被攔了下來,她有些不解地看了眼蕭穹,而後探出半個身子,
“李若水?”
李若水聽到溫苒的聲音,淺笑道:“溫姨。”
确定是他後,溫苒兩只玉手攀上蕭穹的手臂,“老爺,你為何要抓他,你放了他好嗎?”
蕭穹低頭,“阿苒,這件事不是你插手的事。”
溫苒:“老爺......”
她還想求情,被蕭穹打斷,“我現在的心情很不好。”
說着,他轉過頭,“你的命,就留在這兒吧!”
“砰”!
屋外傳來一聲巨響,雜亂無章的腳步聲緊接着傳了進來,聽着聲音,數量龐大,李若水覺得門框都跟着震顫了起來。
他一只手扒住門框,扭動身體,向外望。
紅衣如血,衣擺随着風舞動,俊美的臉上,妖冶的赤瞳在黑夜裏極亮。他身後跟着一群頭戴紗笠、穿着統一的玄色衣裳的人,上面的金蓮在月光下綻放,呼之欲出。
“無常!”
李若水喜上眉梢,這一晚上的心驚膽戰和委屈都在這一刻釋放出來,眼角濕潤。
季無常兩指并攏一揮,他身後的人蜂擁而上,與打手交手,眨眼的功夫便将其制服。季無常走到他面前蹲下,脫下肩上的大氅蓋住他已經麻木的腳,緊緊握住他的雙手,
“哥哥,我來晚了。”
程真側首,毫不留情道:“你再晚來一點,怕是要見不到他了。”
季無常仰頭,“是你臨時改了會頭的地點,若不是我察覺到不對,派人尋找你留下的暗號,你今夜死在這兒,也算是替哥哥報了仇。”
李若水聽了季無常的話,緩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原來程真說的那句“自然是你最想去的地方”是這個意思。
不過,無常和程真又是如何聯系得上,分開的這段時間,究竟發生了多少他不知道的事?
這時,臉頰貼上來溫熱,熟悉的味道萦繞在鼻尖,他擡眸,眼前的異瞳裏滿是自責。
季無常:“哥哥,你的臉上怎麽會有血?身上也是?”
李若水拿下臉上的手,溫聲安慰:“我沒事,這是蕭睿的血,不是我的。”
此時,蕭睿的聲音打破重逢的溫馨,“我當是誰,原來是我的兒子來了。”
季無常站起身,眼神冷漠。
蕭睿冷冷道:“瞧你這氣勢,是想大義滅親嗎?這可不好,會遭天雷懲罰的,你難道不怕嗎?”
話落,他旁邊的溫苒情緒激動,“無常,你怎麽也來了?快帶若水離開這兒,永遠不要回來!”
蕭穹轉過身來,兩只手鉗住溫苒纖細的手臂,手背上的青筋鼓起,鷹隼般的眸子凝視着她,
“阿苒,當着我的面,護着別人,這可不好。”
周圍的空氣驟降,稍稍回暖的天氣似乎又回到了寒冬臘月,溫苒肩膀輕顫,卻絲毫沒有退卻之意,仰着臉,眼眶裏盛滿淚水。
溫苒:“老爺,無常可是你的兒子,你當真連他也不放過嗎?”
蕭穹周身的溫度再次降低,“阿苒,你越界了。”
溫苒疼地皺起了好看的眉,纖長濃密的睫毛上挂着淚珠。
蕭穹:“你以為,我為何會允許你在我身邊待了這麽多年。”
蕭穹說着,食指挑起溫苒的下巴,“不過是你這張臉,和本王的母妃長得相像而已。”
說完,他松開手,溫苒如同斷了線的風筝,“撲通”坐在了地上,雙眼空洞。
蕭穹的手搭在腰間兩側的彎刀,抽出。
“你們是一個一個來,還是一起上。”
刀刃在空中劃出兩道銀線,蕭穹擺好禦敵的架勢,“不過這也沒差,都是送死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