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掙脫險境壽數折(3)

掙脫險境壽數折(3)

雙方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程真的臉色可以用鬼怪來形容,李若水覺得,如果可以,程真應當想幻成勾魂的使者,勾走蕭穹的命,給他弟弟陪葬。

果不其然,程真率先沖了過去,彎刀碰撞發出刺耳的聲音,“叮,叮”吵的人耳根生疼。

季無常趁此機會蹲下來,“哥哥,你中了軟筋散?”

李若水收回視線,點了點頭。季無常繃着臉,從懷裏取出一個瓷瓶,倒出一粒褐色的藥,遞到他眼前。

“把這個吃下去。”

李若水毫不猶豫張開嘴,就着他的手吞入口中咽下。

旁邊的兩人打的火熱,季無常道:“我一定會帶你出去。”

李若水看向門外的教衆,裏面的人他一個也不識得,平日裏幾乎寸步不離的韓峥卻不在隊伍裏。

“韓峥在哪兒?”他道。

季無常起身,抽出腰側的劍,劍鋒直指地下,俊美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目不轉睛盯着蕭穹。

季無常:“他還在路上,等着從其他地方過來的教衆。”

服下藥丸後,李若水能感覺到身體的力氣正在一點點恢複,他一把拉住即将離開的手,季無常轉過頭來,他勸道:

“無常,聽我的,趁程真與蕭穹交手,帶着他們趕緊走,你們這些人合起來也打不過蕭穹。”

就像是在印證他的話,彎刃劃破衣裳,接着劃破肉,差一點割破程真的喉嚨,幸好他輕功了得,只是劃破了外面的皮。紅色的血從幾不可見的傷口中滲出來,看起來有些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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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冰冷的視線she過來,李若水心猛地一緊,手上的力道松了些,掌心的溫熱抽離開來。

季無常提劍沖向蕭穹,他的聲音随着風傳遞到他的耳朵裏,

“哥哥,今日就是死,我也要救你出去。”

自家教主都沖了上去,慕蓮教的教衆也紛紛上前,原本寬敞的屋子瞬間擠滿了人,肉被劃開的悶響與慘叫聲此起彼伏,交錯在一塊,滾燙刺目的血濺得到處都是,地上的屍體,從一具,變成兩具,越來越多。

蕭穹殺紅了眼,季無常的臉上也沾上了血,他胸口前的布料被劃破,潺潺的血從裏面冒出,白色的裏衣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與紅色的外袍顏色相近。

眼前的景象猶如修羅地獄,李若水心急如焚,他嘗試調動內力,卻發現丹田處似乎有東西在阻止他。

能完好無損站着的人越來越少,他看着滿地的屍體喉頭一股腥甜湧上來,一只手撐在地上,身體前傾,血噴灑在眼前的地上,他咽下多餘的血,餘光瞥見一縷銀光,心裏有了主意。

“蕭穹,放他們離開!”

在場所有人停下動作,目光朝他聚了過來。

季無常:“哥哥!”

蕭穹放下胳膊,森森道:“李若水,你有膽量就下手,等你死了,他們一個都活不過今晚。”

季無常捂着前胸的位置,腳步踏過來,李若水一計眼神過去,示意他待在原地。

脖子上觸感冰涼,黑色的劍柄上,骨節分明的手指滿是血跡,李若水的手向前,脖子上一痛。

“蕭穹,我若是死了,你想要的東西,這輩子都別想得到。”

蕭穹無動于衷,就像是看戲的觀衆。

李若水繼續道:“想必你也知道李家祖墳下的暗室,并不簡單。”

說到這兒,蕭穹有了反應,“那又如何?本王可以蕩平了它。”

李若水将心中的推測和盤托出,“你就不怕,玉玺碎了嗎?如果你不怕,也不會大費周章抓我,而不是直接造反。你嘴上說着只要權利在手,就不怕天下人不服你,不忠誠于你。可你為何如此執着要得到它,不就是為了堵住天下衆人的悠悠之口。”

蕭穹那張萬年冰封的臉有了裂口,“李若水,再多說一句,以後你都不用再開口了。”

李若水的手又向前一分,劍刃嵌入肉裏,五官也跟着扭曲了一瞬,“放了他們,我帶你進入暗室,取出玉玺。”

說罷,他垂眸,掃了眼脖子上的劍,“劍刃無眼,我的手可沒有分寸。”

周圍的空氣凝固,季無常幾次想靠近,都被李若水拒絕。程真幾乎沒了回擊的能力,側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角落裏的溫苒,就像是與他們不在一個空間裏,完全沒有被影響,依然處于失神的狀态。

李若水收回視線,直視蕭穹投過來的目光。

半晌,蕭穹将占滿了血的彎刀收回鞘中。

“本王答應你。”

“無常,你過來。”李若水道:“還要勞煩王爺到門外稍等片刻。”

蕭穹不置可否,信步走了出去。

李若水這才放下手中的劍,季無常這時也來到跟前蹲下,他貼過去,小聲交代:“去找如姨,蕭宴可能是中毒了,解了毒之後,将事情的原委告訴他,盡快趕來蓮花山莊。”

說完,他退後來,伸手撫摸季無常的臉,“你放心,我的性命暫時安全。”

季無常:“可今日已是十二,還有三日……”

李若水觑了眼外面的人,“蕭穹說他的血也可以,我不明白他是何意。不過你放心,趁着毒發昏迷,正好可以拖延他幾日。”

季無常此時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好點頭答應。

“你方才給我吃的是軟筋散的解藥?”

季無常道:“你走那日,祖父給的,說是能助你延長壽數,可能誤打誤撞,解了你的軟筋散。”

原來是這樣,李若水心道。

門外的蕭穹這時道:“時辰不早了,諸位是想在這兒留宿?本王倒是不介意。”

季無常煩躁的情緒李若水姿勢感知到了,他拍了拍他的手,“放心。”

蕭穹回到屋子裏,季無常傾身一吻印在他的額間,“哥哥,多保重。”

說完,他扶起只剩一口氣的程真,帶着剩下的一小部分教衆離開。

李若水望着他們離去的背影,直至完全消失不見,胸口的憋悶稍緩,蕭穹走到他的身邊,居高臨下俯視。

蕭穹:“李若水,君子一言,望你不要食言。”

他仰起臉,直視蕭穹的眼睛,“只要王爺不食言,我也不會。”

*

再次回到宅院,經歷了一晚上的事情,身體和精力已經到達了極限,李若水剛躺在床上,困意便襲來,眼皮沉重,再也掀不起來。

翌日,他是被刺目的陽光吵醒的,睜開眼時,屋子裏多了一人。

他擰着眉看向床邊坐着的溫苒,她似乎一夜未睡,眼睛下是濃重的黑青,一臉疲倦,頭發倒是精心整理過,身上的衣裳也不是昨夜的那身。

見他醒來,溫苒勾唇淺笑,可她這個笑落在李若水眼裏着實勉強。

溫苒:“若水,我......”

“溫姨,有吃的嗎?”

他這突如其來的話說得溫苒一愣,他繼續追問:“我餓了,有吃的嗎?”

“有,有,我這就去端來。”溫苒回神,起身從桌子上端來一個托盤,放在床邊的香幾上。

李若水起身,“我自己來。”

溫苒坐回身子,他端起青菜粥吃了起來。

寂靜的屋子裏,湯匙與碗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一聲連着一聲,不多時停下,李若水放下碗。

“溫姨,你是想問我關于蕭穹的事吧。”

溫苒輕聲“嗯”了下,雙腿上的手握緊,

“老爺他,究竟是何人?”

李若水凝眸,“溫姨心裏已經有了答案不是嗎?”

“我......”溫苒單薄的肩一沉,垂下頭,手指不安地搓着,“我預想過老爺有家室,可從未料想過他的身份竟如此尊貴。”

李若水輕哼一聲,“他的身份是尊貴,可他這個人做的事情,卻是連牲畜都不如。虎毒不食子,他對自己的兩個兒子,從未手下留情。”

溫苒歉意道:“對不起。”

李若水:“這事和溫姨無關,你又何必自責。”

他想起昨夜蕭穹的話,溫苒也是可憐人,被當作替代品養在外面,又對蕭穹生出了情愫,可蕭穹對她一點男女之情都沒有。

真心錯付,何嘗不是一種懲罰?

溫苒擡起頭,她的眼睛紅紅的,起身出了門。

李若水以為她不會再回來,他坐在床上正在想無常的傷重不重,蕭穹會不會突然反悔,去捉拿他的時候,消失的腳步聲重新出現,“吱吖”,房門打開又關上,溫苒捧着一副畫走了進來,交到他的手裏。

他不解地看向溫苒,溫苒臉上還挂着沒來得及擦掉的淚痕,出去這一趟,臉頰凍得通紅。

溫苒:“這幅畫給你,若是日後有機會,交給無常吧。”

李若水解開上面的繩子展開,瞳孔極縮。

這不是無常母親房間的那幅畫嗎?

“這幅畫怎麽會在這兒?”他問。

溫苒的眼眶裏又被水填滿,輕啜幾聲才道:“昨夜回來之後,老爺放火燒了院子。”

李若水的心“咯噔”一下墜入漆黑的深淵,手上的力道一松,畫掉落在地上,卷回在一起,就像從未展開過。

溫苒關心道:“你怎麽了?”

只是須臾的功夫,失焦的視線聚攏。

李若水:“溫姨,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溫苒的眼淚都吓了回去,她點點頭,“好,我下午再來看望你。”

房門關上的那一瞬間,李若水整個人向後仰,随後轉動身體側身躺着,蜷縮成一團,他擡起手握住胸前的金鎖,阖上眼,五指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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