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酒醉
第 46 章 酒醉
晚上,昱橫沒回縣衙,姚得章似乎已經把他抛到了九霄雲外,昱橫也樂得自在,溜達着逛了一圈,找到了一家面店,買了兩碗湯面,又怕面糊了,他加快了腳步,直接找到了晴無夜的住處。騰不出手,只能擡腳踢了踢門。
門沒上鎖,被他踢得咣當作響,屋裏點着燈,卻沒人,他心下躊躇,是不是可以直接闖進去,但下午兩人之間過于的親密,讓昱橫不免有些拘束,這樣是不是太不把自己當外人了。
正想着,身後腳步聲響起,後又停住,晴無夜站在他身後,淡聲問:“你怎麽不進屋?”
昱橫轉頭一笑,讓出一條道,從善如流的道:“你不是回來了嗎,想和你一起進屋。”
晴無夜找了一處沒人住的空屋子,沒有去和那些人一起住在縣衙,再說他壓根就不想去看那些人的嘴臉。
晴無夜越過他的身側,推開了門,屋裏顯然是收拾過了,地面已被清掃幹淨,屋子中間橫着一張桌案,桌上什麽都沒有,空蕩蕩的。
昱橫跨過門檻,直奔桌案,穩穩的把手裏兩碗面放在了桌上,回頭問道:“吃了嗎?”
晴無夜反手關門:“沒吃,他們在開慶功大會。”
昱橫将兩碗面放在了桌案的兩側,面對着面,他坐在外側,橫起一條腿擱在長條凳上,仰頭問:“你不參加?”
晴無夜在他對面坐下,正襟危坐:“吃不下,看着生厭。”
昱橫的手一僵,先看了看桌上的面,再去瞧晴無夜的臉,不由發問:“那你現在吃的下嗎?”
晴無夜拿起筷子,在碗裏攪了攪,将面和湯和在了一起,和昱橫對視一眼:“嗯,餓了。”
這只是兩碗再普通不過的陽春面,昱橫特地讓老板在每個碗裏分別加了個荷包蛋,他端起碗喝了口湯:“他們有說,接下來如何?”
晴無夜夾了一塊面放進嘴裏,沉默的慢慢嚼着,等咽下後才沉悶的道:“修整幾天,接着出發。”
昱橫又喝了一口湯,自從認識晴無夜過後他不再喜歡幹着吃東西,基本上是可着勁的喝湯或者喝水,道:“姚得章這方面做的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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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無夜知道他指的是什麽,心裏總覺得有些膈應,雖然這所謂的膈應真的放不上臺面,但心裏總不是個滋味,含糊的應着聲:“是。”
昱橫挑了挑碗裏的面,心道,不然還會有這味美可口的面吃嗎,還有,說不定自己也會看到晴無夜看過的血腥場面,反應也一定會比晴無夜更為強烈。
兩人沉默的吃面,等到面吃了大半,晴無夜突然放下了手中碗筷,問道:“昱橫,想喝酒嗎?”
昱橫也放下碗筷,看向晴無夜的眼神俱是詫異:“你想喝?”
晴無夜沒有答話,從桌下拿出了一壇酒,昱橫想要去拿酒盞,找了一陣,卻在這屋裏沒有找到一只空碗,更別提什麽酒盞了。
晴無夜道:“把面吃完。”
說着晴無夜仰頭就把面湯喝完,将碗在桌上一放,定定的看向昱橫,昱橫這才知道他什麽意思,只能快速的把碗裏的面吃完,碗裏是一點渣都不剩,包括湯水,面碗直接見了底。
晴無夜給他斟了一大碗酒,也給自己斟了一大碗,昱橫就這麽看着晴無夜問都不問的把這大碗酒喝了大半。
他知道晴無夜是心情不好,想借酒澆愁,于是他苦笑着,也端起酒碗,十分樂意陪着晴無夜喝,他仰着頭把酒一口氣喝完,将空碗亮給了晴無夜看。
晴無夜像是很滿意,端起酒壇又給他倒了滿滿一碗,昱橫發現他沒給自己倒,湊近後打趣道:“晴無夜,你是想灌醉我?”
晴無夜極為誠懇的點點頭,目光相當真摯,毫不避諱他的這句戲言。
昱橫剛端起酒碗,卻見晴無夜直接端起了酒壇,在他的目瞪口呆下一滴不剩的喝完了剩下的酒,他手中的酒碗就這麽停在了半空。
昱橫胳膊肘撐着下巴,把碗重新落回桌上,嘀咕道:“酒量不錯啊。”
晴無夜放下酒壇,昱橫發現他的下巴上殘留了一點酒漬,苦思冥想片刻,實在忍無可忍,擡袖想要去擦。
身體前傾,袖子剛碰到晴無夜的下巴,只覺腳下一空,他居然被晴無夜輕輕松松的抱了起來,樣子有些不忍直視的拖過了桌案,把桌上的那一碗酒給打翻了,流的滿桌都是。
昱橫撐着桌案,坐到了晴無夜的身邊,伸手去扶那只酒碗,籲了口氣,慶幸還剩下小半碗,剛拿起碗去喝,碗口剛碰到唇邊,肩頭猛地一沉,晴無夜的腦袋癱軟的靠在了他的肩上。
晴無夜的臉在他肩窩處摩挲片刻,十分清醒的從昱橫手裏接過了那只碗,将那小半碗酒水一滴不漏的倒進了昱橫的口中。
昱橫差點被嗆到,清了半天嗓子才順過氣來,碗口還停在他的唇邊,他剛把碗拿開,還沒放到桌上,只覺唇邊一溫,是晴無夜的額頭貼上了他的唇瓣。
放下了碗,他終于抽出空去扶晴無夜,剛把晴無夜往上扶了一扶,晴無夜的腦袋一沉,鼻尖又碰了昱橫的雙唇。
昱橫直接就不敢動了,生怕自己接下來的動作之後,兩人就應該唇貼着唇,胸口貼着胸口,這樣的話,那就是太那個什麽了,昱橫正襟危坐之時想都不敢想。
不知為何,昱橫有些口幹舌燥,他艱難的抱着晴無夜,側過了腦袋,舔了舔唇,思來想去,大概是自己酒喝太多了的緣故。
他好整以暇的輕咳一下,聽到有人敲窗,猝不及防的差點松手,別過了頭,看到了一個陌生的腦袋探進了小窗,不知是不是心虛的緣故,他差點把晴無夜扔地上。
那人帶着氣聲道:“是晴将軍嗎?”
昱橫點了點頭,模棱兩可的道:“是,也不是。”
那人一臉疑惑的看他:“到底是不是啊?”
昱橫把晴無夜側着身靠上了肩頭,艱難的問:“你找他什麽事?”
“林将軍找他。”
此話一出,昱橫覺察到肩頭突然輕了,是晴無夜自己靠向了桌沿,晴無夜扶着桌子站好,迷迷糊糊的問:“找我幹什麽?”
昱橫只覺不對,生怕有詐:“林将軍,是誰?”
那人沒回話,眼光極準的扔進了一根小木棍,昱橫眼疾手快的接住,見小木棍上纏着一張紙條,他飛快的展開一看,上面寫了一行字,林陽拜托晴将軍去一趟臨居城。
昱橫盯着這一行字良久,正要卷起,被晴無夜動作麻利的一把奪過,垂眸看了看,問屋外的人:“你和林陽什麽關系?”
窗戶太小,那人爬了一陣沒爬進來,這時有人經過,昱橫聽到腳步聲,又見這人額上見汗,急忙走到窗邊,一下就把這人從小小的窗戶洞裏給拽了下來。
那人的胳膊差點被昱橫拽脫臼,龇牙咧嘴的滾到地上,扶着手臂,擡頭問:“你是晴将軍?”
沒等昱橫回答,他看向桌邊坐着的晴無夜,見這人儀表非凡,又道:“你才是晴将軍?”
昱橫言簡意赅的催道:“說吧,你和林陽是什麽關系?”
送信人仰頭看了昱橫和晴無夜片刻,才道:“我是林将軍安插在臨舍城的親信,他剛才射進來了一支箭,箭上就綁着這張小紙條。”
昱橫狐疑的盯着他:“你确定這是林陽給你的?”
送信人颔首,毫不遲疑的回答:“沒錯,林将軍的字跡我很熟悉。”
昱橫還是不敢百分之百的相信,于是他用一種能想到的最為兇神惡煞的眼神瞪着送信人:“那你能确定我們能相信你,還有,你确定我們不會殺了你?”
送信人瞪着昱橫半晌,并沒有被昱橫的眼神吓退,道:“我只管送信,不管你們相不相信,也不管你們會不會殺了我,我的任務就是送信,不管其他。”
昱橫幹脆蹲下了身,和他面對面接着刨根問底:“你知道林陽去哪裏了?”
送信人一直沒起身,這時在地上坐穩了些:“林将軍應該去了臨山鎮,離這不遠,他一定想救喬知府,也知道喬知府還沒落入敵手。”
此話一出,昱橫偏頭去看晴無夜,此時的晴無夜臉現紅暈,應該是酒力沒散,估計是上了頭。
昱橫不由的去摸自己的臉,沒覺到滾燙,垂了下來,放到自己膝上:“落入敵手?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敵手,不就是我們這些人的手嗎?”
送信人自從進屋後從未表示過一絲害怕:“林将軍讓我來找晴将軍,說明他相信你們,你們就不是他的敵人,而是他的朋友。”
晴無夜依舊靠着桌沿,撫着額頭道:“我們暫時出不去。”
這确實是個問題,現在大軍都在臨舍城中,韓廣張帶着仇聚鎮守臨居城,現在姚自量的人把這三城都給占了,晴無夜就沒理由出城。
送信人幹脆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晴将軍,林将軍既然找你,說明他會想辦法讓你們出城。”
昱橫眼珠轉了轉,也起身站起:“難道是你家林将軍在城外讨戰?”
話音剛落,三人同時聽到城牆的方向傳來三聲鼓響,大晚上的可謂是震天動地,昱橫倏地走到門口,開門就往外走。
剛走到街上,他又狼狽的跑了回來,晴無夜這時也到了門口,被趕回來的昱橫推進了屋。
他們所在的地方緊挨着城牆,晴無夜推說這地方便于出戰,才找到了不住縣衙的理由。
昱橫反手關上了門,晴無夜一臉清醒的攬過了昱橫的肩,見他并未受傷,問:“怎麽回事?”
昱橫沒覺的任何不自在,去看送信人,雙眼放光,一臉興奮的道:“是你家林将軍?”
木門上發出了叮叮的脆響,像是什麽東西紮進了木頭,晴無夜也意識到了是怎麽回事。
送信人支吾了半天,去看窗外,一支箭從窗□□了進來,他又急忙躲開,一拍腦袋,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林将軍之前發了暗號,讓我們關窗關門,我着急送信,把這事給忘了。”
昱橫這時已經關上了窗,埋怨道:“這事你都能忘記,希望其他人應該知道。”
過了半晌,屋外的叮叮當當聲消失,不消多時,又有人來了,敲着木門:“晴将軍,姚将軍找。”
沒等晴無夜開門,屋外又響起了拔箭的聲音,晴無夜上前推開了門,見到的卻是随勇,下意識的回頭去看昱橫。
随勇随着大軍也來到了臨舍城,他聽說昱橫成了姚得章的近衛,也知道昱橫住在縣衙,他可沒這個膽子去找昱橫,只能先去找陳木和昱豎。
昱橫将送信人推到了角落,這時就站在晴無夜身後,随勇見昱橫也在,他雖知道晴無夜和昱橫相熟,不過還是有些發愣,又低聲道:“無痕,姚将軍也找你。”
好吧,一起去,他們兩個都沒避嫌,昱橫只是在出門的時候,看了一眼角落裏的送信人,示意他等沒人的時候離開。
箭雨已過,幾個人在彎着腰撿拾地上的箭,昱橫側頭細看,發現這次的箭并不是上次在攻打臨居城時,箭樓裏射出的又長又粗的箭,而他手裏的就是那種很普通的羽箭。
林陽或許考慮到會有傷人的風險,臨舍城的百姓還在城裏,又或許是并不想真正的攻打臨舍城,只是想達到他真正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