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章
第 47 章
今晚睡不了美容覺的可不止王婉青一人。
顧景行打算遷移産業去江城的消息一傳出去，小半個晉城都睡不着覺。
也是到了此時，很多人才驚覺這位明面上只有一家直播公司的顧總，名下到底有多少家控股公司，還都是發展勢頭極其迅猛的那種。
這些公司若真的全部搬遷，那影響可不僅僅是就業崗位和稅收，只怕他們整個晉城，都要成為笑話了。
但整整一晚上了，顧景行誰的電話也不接，他的那位王秘書又是出了名的精明圓滑，漂亮的場面話任誰也挑不出毛病，可繞來繞去，全是沒有一點用處的廢話。
有人氣急了，直接一個電話打到其中一個游戲公司的董事長那裏。
“……顧景行不過就是個股東，搬公司這種事，他說要搬你們就真跟着搬？像他這樣的股東你們公司少說還有三四個，難不成每一個……什麽，什麽叫顧景行不是普通股東，技術增股？”
電話那頭的聲音年輕，卻十分沉得住氣，語氣也很有禮貌：“您不必着急，搬遷公司畢竟不是小事，顧總目前也只是通過郵件提出建議，後續我們會進一步商議的。”
“商議？顧景行那脾氣，你們真能商議？”
“我們會盡力的。您也知道，顧總畢竟是在晉城長大的，對晉城還是很有感情的。”
都是聰明人，話說到這裏，其間的意思雙方都懂了。
頭發半白的男人挂下電話，拿起保溫杯喝了口濃茶：“小王，去調資料，看看最近有什麽事情，傷害了我們這位顧總對晉城的感情。”
另一邊，顧景行再次提交了探監申請。
這一回申請通過的十分順利。
在去監獄之前，他先帶着王婉青應邀去了一趟茶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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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局，我只是同公司提了個小小的建議。”顧景行推開桌前的茶，一口沒碰，“這不犯法吧，用不着這陣仗吧？”
“顧先生說笑了，你可是我們晉城的傑出市民，怎麽會犯法呢。我們今天過來，是想和你聊聊前些日子向小姐遭遇車禍的最新進展。”
顧景行伸手接過遞過來的資料袋，打開翻了翻，依舊是那副漫不經心的語氣：“星圖的副總王成明買兇殺人？可我怎麽記得，之前告訴我的調查結果，是肺癌晚期的司機報複社會，我們遭此橫禍，就是單純的倒黴。”
這話裏的嘲諷幾乎都快要溢出來了，但張新卻仿佛絲毫沒有察覺，繼續不緊不慢道：“調查嘛，總是循序漸漸的，顧先生也應該能理解，不過好在現在背後真兇已經明了，你和向小姐，也可以安心了。”
“讓警察來和我說吧。”顧景行把資料扔回去，“買兇殺人，已經是刑事案件了，在茶樓裏說算怎麽回事。”
言罷起身就要離開，張新跟着站起身，快步攔在他面前，沉下語氣：“顧先生，我們要說的話還沒說完。”
“但我已經聽明白了。”
顧景行來茶樓一趟，連茶杯都沒沾，丢下一屋子的人徑直離開。
“張局他這……”
“他這是來告訴我們，一個王明成不夠，車禍這事，他絕不會善罷甘休。”張新拿起茶杯品了一口，“到底是年輕氣盛啊。”
同一時間，向小南和齊思思正在趕往北舟監獄。
齊思思的弟弟親自開的車，一路上無數次從後視鏡偷瞄齊思思的神情，連向小南都瞧出來他憋了滿肚子的話想說，可偏偏幾度欲言又止，簡直看的人心急。
齊思思也是，平日裏那麽愛說話的一個人，自上了車後硬是一言不發，也沒玩手機，就這麽看着窗外一成不變的風景。
這車上氣氛起止是僵硬二字可以形容。
向小南不知道這對姐弟之間發生過什麽，但都是來幫忙的，她也不好眼睜睜看着，只是她實在不擅長找話題，打了好一會兒腹稿，才幹巴巴開口道：“麻煩你一大早過來，吃過早飯了嗎？”
明明是再普通不過的寒暄，齊鈞朝卻一下子振奮起來，揪着等紅燈的空擋塞過來一個巨大的保溫桶：“我吃過了！姐……小南姐，你們也嘗嘗，還熱乎着！”
足足四層的保溫桶，沉的向小南差點沒接住，裏面琳琅滿目裝着各種精致稀奇的小甜點。
想也知道這不是給自己準備的，但姐弟兩別別扭扭，向小南便率先挑了一個紅色的方塊星：“那我就不客氣了。”
“那裏面是辣的。”齊思思冷不丁開口，明明一直看着窗外，後腦勺卻像是長了眼睛似的，“金桂抱兔是甜的。”
向小南還是頭一回見到辣餡兒的甜點，頗為稀奇地多瞧了兩眼：“這是……消消樂裏的星星？來，思思，吃一口是你最喜歡的消消樂。”
不過拇指大的點心喂到嘴邊，齊齊也沒拒絕，面無表情地一口吞了。
駕駛座上的齊鈞朝肉眼可見地高興起來，勉強壓着上翹的小語氣努力沉穩道：“除了經典的星星版，還有動物版的消消樂，小南姐喜歡吃甜的嗎，那個狐貍是紅豆餡，小南姐嘗嘗。”
齊思思聞言實在沒忍住，翻了個白眼無語道：“小南姐？小南可比你還小一歲。”
“那有什麽關系，姐姐的朋友就是我姐嘛。”齊鈞朝看着一身正氣，說起來話卻十分無賴，“小南姐，你不介意我這樣叫你吧？”
向小南扯了扯嘴角，露出禮貌的微笑。
第一層的點心被消滅一半的時候，北舟監獄的大門，也終于出現在三人的視野之內。
“時間剛好差不多，小南，一會兒我陪你進去，不準搖頭。”齊思思提前一步開口，賭住了向小南拒絕的可能性，“我可是冒着拿不到報酬的風險偷偷帶你來的，雖說監獄探視隔着玻璃，但誰知道那玻璃靠不靠譜，你一個人單獨去見那個變态，要是讓顧景行……顧、顧總，好巧啊。”
兩個昨天都說被拒絕了探視的人，今個兒一早在監獄門口不期而遇。
向小南身邊是齊家姐弟，而顧景行身邊帶着周水和王婉青。
齊思思最先心虛，向小南先是遭遇車禍又是經歷綁架的，身邊顯然不太平，怕顧景行怪她貿貿然将人帶出來，她連忙将齊鈞朝往前一推：“我弟，混部隊的。”
倒不是齊思思對自己的身手沒信心，正相反，從小到大她打架就沒輸過。但再是黑帶九段的高手，也經不住卡車一撞啊！
可有了齊鈞朝不一樣，他的身份敏感，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不同立場的博弈。
他的車今天要是在這裏磕碰一下，他背後錯綜複雜的勢力下一刻就能把整個晉城翻過來，不會有人想不開去碰這個深不見底的旋渦。
顧景行當然也知道，如今人都在監獄門口了，他也不可能再攔，唯一的要求是由他先去見墨敬香。
頗有些意外的是，在監獄裏見到這個墨敬香，怎麽說呢，長得十分英俊。
資料顯示他有四分之一的混血，但當那雙淺棕色的瞳孔看過來時，竟會有被溫柔注視的錯覺。
這麽一個專挑孩子下手的變态，竟長着這樣一幅極具欺騙性的皮囊。
顧景行冷哼一聲，轉頭去看旁邊的周水。
周水已經呆住了，雖然他已經盡力在掩飾，但眼裏的震驚卻騙不了人，他甚至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認識我嗎？”
“監獄的風冷，不适合你這樣的小朋友。”
周水“啪”的一下挂下電話。
顧景行并不認識墨敬香，他今天特意帶周水過來，顯然就是讓他來認人。
看如今這反應，顧景行多半也明白了，只是皺着眉頭道：“你昨天不是說，自己絕不可能認錯人？現在怎麽回事，兩個墨敬香？”
周水背靠車門，接過王婉青遞過來的水狠狠灌了一口，才開口道：“他和當年我在樓頂見到的人，長得一模一樣。不對，不是一模一樣，現在監獄裏的這個人，就是他過了十三年後的樣子。”
“剛剛他說的話……”
“我第一次碰到他，他和我說，天臺的風冷，不适合我這樣的小朋友。”周水又狠灌了一口，“語氣，語調，和剛剛他說的那一句，一分不差。”
顧景行正要再問個明白，擡頭卻見向小南已經出來了，連王婉青也暗道這也未免太迅速了些。
向小南手裏還拿着個咬了半口的胖青蛙糕點，看着不僅情緒穩定，甚至還透露着一股子悠哉。
反倒是她旁邊的齊思思氣的不行，不等顧景行問，一股腦噼裏啪啦勸說了：“那個變态竟然還想動手，也就是那破玻璃救了他一命，不然就他，動手？我錘不死他！說了什麽？沒有啊，小南進去還沒開口呢，那神經病就突然撲過來，當然沒碰到，跟着玻璃呢，很快就被按下了，然後小南就拉着我出來了。欸不對，小南你不是有話要問他，怎麽就拉我出來了？”
“不必問了。”向小南将最後一口糕點扔進嘴裏，拍了拍手上的糖粉，“那個人與我無關，真正的墨敬香，是出現在車禍現場的那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