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章
第 77 章
得到答複的黃贊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方知誠是來找顧景行的,向小南叮囑了一句手背地傷記得塗藥,就徑直回了卧室。
她手裏還捏着那疊厚厚的便利貼,進門後卻沒有立即細看,而是打開了筆記本開始碼字。
屋內窗簾緊閉,一片黑暗中,手邊的手機屏幕突然亮起的刺眼的光。
《尋骨》的最新章節寫的不是很順利,向小南停下敲鍵盤的動作,手指一劃,看到傅雙雙發來消息:
【小南姐求救我,求求你,我真的沒辦法了,求求你救救我。】
向小南撥了一個電話過去,随後披上外套去了彩虹孤兒院。
恰好今天齊思思送朗月和星靈回來,在門口碰見打車過來的向小南,還以為是自個兒看花眼了,不放心遠遠跟着,才發現不遠處眼睛通紅的傅雙雙。
傅雙雙那張臉生的得天獨厚,此時眉頭輕蹙,眼尾微紅,在微涼如水的月光下着實我見猶憐,連齊思思都晃神了一瞬,待反應過來,連忙上前拉住向小南的手腕:“上回她故意引你來孤兒院的事你忘了?小心有詐。”
說話的功夫,傅雙雙已小跑到跟前,聲音微顫,無助又害怕道:“小南姐,你救救我。”
這一幕何其相似,而讓傅雙雙再一次求到向小南頭上的,依舊是那份天價的對賭協議。
當初王家涉毒的證據被曝光,以齊家為首的各方勢力齊齊下場,加上國內對毒品零容忍的大環境,王家很快就分崩離析,旗下産業被迅速瓜分,星圖自然也迎來了大換血。
但誰也沒想到的是,一場亂戰,最後入主星圖、成為這家娛樂公司新的掌舵者的,會是星圖曾經的藝人,黃贊。
他一個出道沒多久的明星,縱使今年大紅大火,賺到的錢也不可能吞下星圖這個龐然大物,更別說這權力交替背後還有無數不見血的搏鬥和厮殺。
明眼人都猜到了他背後有人,還是個有權利有手段的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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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雙雙不在意什麽大人物,只是想盡快處理掉那份讓她夜不能寐的對賭協議。她和黃贊曾經有過一段見不得光的合作,她不算聰明,看人卻很準,知道黃贊吃軟不吃硬,當即就找了機會好言相求。
果不其然,黃贊雖沒有當場答應,卻也有了松口的跡象。可就在兩天前,星圖的法務部專程請她過去了一趟,一條一條,細致又周到的給她講解了整份對賭協議。
傅雙雙再蠢也知道公司這是不打算放過自己了,黃贊不是出爾反爾的人,是黃贊背後的人插手了此事。
她的經紀人支支吾吾什麽也不肯說,她用盡所有關系到處打聽,才從一個星圖的小股東那裏聽說,黃贊第一次出席股東會,同行之人是王秘書。
王婉青是顧景行的人,吞下星圖的人竟然是顧景行!
傅雙雙瞬間意識道,顧景行從昏迷中醒了,不僅醒了,而且還知道了自己在他昏迷的時候,利用星靈生病的消息騙向小南去孤兒院的事。
這是顧景行對她的警告。
向小南在孤兒院毫發無損,那兩個提早埋伏的義工連她的面都沒見到,就被困得嚴嚴實實。可縱使是這樣,顧景行仍要用這份對賭協議警告她。
傅雙雙知道顧景行這人有多睚眦必報,她怕,她害怕這僅僅是個開始。
她不敢去求顧景行,她唯一能求的,就只有向小南。
就像以往的每一次。
向小南始終保持着三步遠地距離,安靜聽完了全程,才緩緩開口問道:“星圖如今還逼你去陪酒局嗎?”
“沒、沒有。”傅雙雙紅着眼搖頭,“可是他們……”
“那份對賭協議是你自願簽下的不是嗎?”向小南打斷她的話,“那是一份具有法律效益的協議,星圖沒再使下作手段逼你,要求你履行協議的行為合法且合理,你想讓我怎麽救你?”
傅雙雙當然是希望通過向小南毀了這份天價的對賭協議,那筆金額實在太巨大了,這沉重的債務背在她身上,讓她幾乎能望見一生的盡頭。
可在向小南那雙幽深眼眸的注視下,傅雙雙卻沒有勇氣說出心底的想法。
她理智上知道向小南沒有義務幫自己,可還是忍不住掐着指尖怨恨不公。明明只是她一句話的事,顧景行根本不缺這筆錢,也不在乎這筆錢,只要向小南開口,這塊足以壓垮她半生的沉重巨石,瞬間就能化作塵埃。
可向小南并不打算救她。
“既然你不願意幫我,今晚又為什麽要來見我?”傅雙雙自嘲一笑,“總不能是為了來看我的狼狽樣,你沒這個閑心,我知道的。”
向小南沉默。
總不能說因為墨敬香的離奇死法,她總是隐隐擔憂顧景行在法律紅線上來回橫跳,因此在電話裏一聽傅雙雙說顧景行快把她逼死了,才腦子一熱跑來孤兒院裏吹冷風。
向小南按了按太陽穴,嘆了口氣:“你的事我幫不了,顧景行生意上的事我也幹涉不……”
“你當然可以。”傅雙雙仍抱着最後一絲希望,“只要你願意開口,顧景行一定會同意,他對你有愧,就連當年改變他人生的那張彩票,也是你中的不是嗎?”
聽到這話的向小南一愣,就連一旁的齊思思也忍不住“啊”了一聲。
顧景行的發家史全網無人不知,5.7億的天價彩票啊,天降錦鯉也不過如此了。
可現在傅雙雙說,真正的錦鯉另有其人?
向小南聞言也在記憶裏奮力翻找,那年她的狀态有些糟,記憶碎成東一塊西一塊,她好不容易才拼湊出十八歲的顧景行。
大學時期的顧景行瘋狂兼職賺錢,那天結了錢,馬不停蹄地給她約了一個心理醫生,一小時880。
向小南在裝飾溫馨的診療室裏安靜地坐了一個小時,一個字也沒說。
最後也不知道醫生和他說了什麽,從醫院出來後顧景行臉色白的吓人,見到向小南卻依舊努力扯起比哭還難看的笑臉:“小南,我們去吃大餐好不好?不帶院裏那幫小屁孩,就我們倆,偷偷的,去吃大餐!”
而然那時的向小南厭食的毛病已經很嚴重了,吃什麽吐什麽,整個人幾乎瘦成了一把骨頭。
顧景行很久很久沒聽她開口說話了,那天陽光很好,他牽着她的手走在熱鬧的馬路上,卻只覺通體冰涼,仿佛腳下踩着的,是一條無人能救的死路。
向小南記得那天他們走了很久很久,顧景行一直在她耳邊說話,很吵,很煩躁,也很真實。
“小南,你在看什麽,那個是……彩票店?”顧景行的聲音模模糊糊,“小南你想買彩票嗎?”
向小南眼前一陣陣發黑,她根本不是在看什麽彩票店,她的視野裏只剩下閃着雪花的漆黑。
顧景行愛操心,幹着十八塊一小時的兼職,就敢挂八百八的專家號,向小南怕他又大驚小怪,于是順着他的話,很輕地應了一聲。
顧景行瞬間高興起來,拉着她就要往彩票店裏走。向小南實在沒有多餘的力氣,勉強掙脫他的手,扶着一旁的樹幹慢吞吞在路邊的石墩子上坐下。
看出她臉上的疲憊,顧景行猶豫了一瞬:“那你在這裏等我?我去買彩票?”
小南難得主動提出要求,顧景行實在不想掃她的興,從背包裏掏出保溫杯喂了她兩口溫水,才繼續開口道:“買彩票需要選一組數字,小南有什麽想選的數字嗎?”
向小南思緒混亂,說了什麽連她自個兒也記不清了,只隐約記得顧景行挺高興的,興沖沖跑出去,又舉着一張小小的彩票興沖沖跑回來:“小南你拿着,是你選的數字。”
當時的向小南并不知道,顧景行把那筆耗時半年的兼職獎金全部砸進了這張彩票。他這人就是這樣,平常看着挺精明的,犯傻的時候就跟個二哈似的。
想起那張彩票的前因後果,向小南又覺得頭疼了,面前的傅雙雙還在繼續挑撥:“顧景行吞了本該是你的天價彩票,于情于理都該好好照顧你,可小南姐,你病骨支離,顧景行卻……”
“行了。”向小南有點不耐煩,恰好此時手機顯示方知誠來電,她往外走了兩步接通電話。
電話那端是良久的沉默。
她離開前方知誠正和顧景行在一起,想到這裏向小南不免有些擔心:“顧景行……”
“顧景行野心不小。”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向小南皺了皺眉,聽方知誠繼續道:“他的手段,很是不同尋常,如果有一天他……如果哪天你遇到什麽為難事,可以來找我。我會幫你,無論什麽事。”
方知誠說完就挂了電話,既沒前因,也沒後果,向小南簡直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猶豫片刻,還是撥通了另個一號碼。
顧景行秒接。
“我沒事,在孤兒院,齊思思也在。”向小南握着手機慢吞吞朝外走去,“你不用過來,嗯,我很快就回,你在家裏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