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換人

換人

M國,華盛頓。

坐落于首都的繁華地段,高樓大廈鱗次栉比,中央商務區人潮洶湧,折射出的輝煌璀璨暈出了一片紙醉金迷。

希爾曼酒店,就像是一只巍峨的雄獅盤踞于這片土地上。

自從幾年前被評為七星級酒店後,它的發展勢頭越來越猛,如今已成為首屈一指的國際酒店。

吧臺邊。

青年身着一件白色襯衫,袖口微微挽起,旁邊座椅上妥帖地放着一件西裝外套。

他單手支着腦袋,右手晃了晃酒杯,修長的腿自然交疊,透着慵懶和恣意。

眼下卻微微透出些許青絲。

就在不久前,他剛結束完一場漫長而艱巨的合作,這幾個星期他為此忙得腳不沾地,每天睡眠嚴重不足五小時。

好在,最終的結果沒有令他失望。

合作談妥了,新一輪的融資也成功了。

這位華爾街最負盛名的投資人兼首席執行官終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個笑容。

漫不經心、悄然綻開的笑容在瞬間便将所有人的目光牢牢攫住。

短短五分鐘,已經有九個人上來要聯系方式了。

其中不乏有歐美圈的頂流女星、名人模特,身材姣好容貌出衆的更是大有人在,可青年卻不為所動,只禮貌拒絕。

原因很簡單,他今天來這的目的不是來豔遇,而是來赴一場約——

按每年的習慣換一個床伴。

此前他們是通過中間人和電話聯系,還沒有見過面。

他只知道,對方是一個勤工儉學的留學生,為了賺取高額的學費才聯系上了中間人。

經過一番詳細的調查後,中間人推薦的理由是:幹淨。

背景幹淨,學歷幹淨,個人幹淨。

末尾,還添上了一句話:很白。

雖然他不知道對方為什麽要加這一句廢話,不過這不重要,圖省事的他最終還是選了這個人。

此前在電話裏他們就定好口頭協議,該給的也都交代清楚,剩下的就是當場交易了。

青年習慣性擡起手腕。

頭頂的鎏光折射出表盤上的銀光,他看清了時針指向的數字。

同時,放在桌面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他拿起一看,晚上八點,兩條醒目的消息落進眼底。

—晏先生,我已經到總統套房了。

—在8888,等您。

晏遲生收起手機,起身,往電梯的方向走,在與旁人擦肩而過時,他不小心聽到了一句話——

“他醒過來了….”

**

潔白無暇的大床上,正躺着一個醉眼朦胧的青年。

因為悶熱,襯衫最上面的紐扣被他扯開了兩顆,不省人事的模樣都透着難以言說的矜貴氣質。

頭頂灑下的暖光襯得人膚色沁着冷色的白,那白之上,還暈染層層疊疊的紅。

好暈。

也好熱….

沈亦白費勁地撐着身體,現在的他即使意識不太清醒,也是知道自己今晚喝的那杯酒摻了點髒東西。

“唔….”

他的腦袋像是被攪成一團糊的泥漿,令人昏昏沉沉,腳步也像是千斤重一般,讓人恨不得倒頭大睡過去。

可他知道,睡過去後自己的清白就不保了。

他更知道,給自己酒裏摻東西的是哪位投資人,無非是今晚應酬上對自己百般殷勤,眼睛色眯眯地像是口香糖黏在他身上甩也甩不掉的肥腸大耳。

那男人五十多歲,肚子圓的像個球,眼下青黑像是掏空了腎髒,聽說妻妾成群,外頭還養了十多個小情人!

就算如此,這老男人居然還不滿足,竟敢把主意打到他身上,真是不要臉界的第一人。

等他逃出去,他一定把這人坑到底。

沈亦白喘着氣,感覺自己走幾步路都虛得很,身體裏燒成一片,熱的他想當場脫衣服,沖進廁所洗個冷水澡。

他艱難地走到門口,聽到外頭傳來聲音,頓了下,是那男人的保镖,在外面看守他的,聽對話貌似是兩個人。

沈亦白知道自己不清醒的狀态下難以應付兩個訓練有素的保镖,所以只能智取。

他先是把套房裏的總燈光關掉,再把卡槽裏的卡拔了。

房間裏唯一的臺燈驟然熄滅,視線昏暗,他扶着牆,憑着記憶繞回房間,然後找到稱手的臺燈,把插座取下拿在手中又走到廁所裏。

最後,他站在一個安全的地方,猛得将手中的臺燈砸向盥洗臺前的鏡子——

巨大的玻璃碎裂聲驚動了門口的兩個保镖,他們用對講機裏講着英文,隔着道門沈亦白聽不太清楚,但應該是在向那男人報備自己醒過來的情況。

保镖得到指令後,才拿出備用房卡刷上。

打開門,走廊明亮的光線透進昏暗的房間,其中一人把卡插上,卻發現沒有亮燈,正疑惑時——

“嘭”的一下,像是巨物砸在腦袋上的悶聲。

同時,他的夥伴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劇痛聲。

“呃啊啊啊啊啊!!!”

待他反應過來時,一個人已然兩手握着鋒利的碎片沖到他跟前,對方使了狠勁,将玻璃碎片全數插入他的腿上。

“shit——!!!”

沈亦白乘着保镖吃痛的間隙,跑了出去。

……

他跑了好久,邊跑邊大喊失火了。

不知是套房隔音太好,還是今晚沒什麽人住,居然沒一個人開門出來。

就在他感到絕望的時候,一道細微的“吱呀”聲落在耳畔,視野前方的一道門緩緩打開。

沈亦白強撐着身體跑過去,開門的人被他的動作驚了一下,聽聲音,是個男的。

眼前視線模糊,他來不及判斷更多,趁着那些人還沒追上來,他迅速躲進了房間,關上了門。

“不好意思,我….”

屋內視線昏暗,也沒開燈。

他靠着牆,話還沒說完,眼前的男生就自顧自地解下身上的衣服。

沈亦白:?

這是在幹什麽?

在對方的手往褲子伸去時,沈亦白忙擡手阻止,然後從兜裏掏出白金卡,遞給對方,用英語說:“卡裏有三十萬美金,你出去再開一間吧。”

三十萬美金,折合人民幣二百萬。

而一晚的總統套房,按希爾曼的收錢标準是二十七萬人民幣,足夠這位男生再買七晚了。

男生頓住動作,指尖顫抖,慌了神:“是,是我哪裏做的不好嗎?”

中文?這人是國人?

沈亦白腦袋暈的很,根本思考不了太多,他順着對方的話,也用中文答道:“沒有,你很好,我只是不太舒服,需要睡一晚覺,拜托你了好嗎?你再下去開一間,這些錢都歸你了。”

聽到中文,男生更确信眼前人的身份,他看了眼“晏遲生”的狀态,的确不太好,對方靠着牆坐在地上,說話的聲音都有些費勁。

之前他借着走廊的燈光,還看到對方手上流了血,于是,他膽怯地問了一句:“那個,你需要包紮一下嗎?”

沈亦白搖頭:“不用了,謝謝。”

他頓了一下,想起外面那兩保镖可能在到處找他,對一臉擔心的男生說:“如果有人問起我在哪,你就說不知道。”

男生點點頭,剛要離開,沈亦白又叫住了他。

“卡,給你。”

**

晏遲生從二樓的酒吧走到電梯道時,看到了一個熟人,對方同樣在等着電梯,神情還有些焦急。

他上前打了下招呼。

邁克爾看見他,焦急的神情褪去,臉上露出驚訝:“威廉?你怎麽也在這?來談合作的嗎?”

威廉是晏遲生的英文名。

晏遲生點了下頭:“你也是?”

邁克爾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含糊道:“嗯,來這邊應酬…”

晏遲生也沒多問,電梯就到了。

他慢悠悠地走進去,邁克爾卻很着急,摁了六十樓後,連摁了好幾下關門的按鈕。

晏遲生沒探究別人私事的興趣,見對方按了他想按的樓層後,便安安靜靜地靠在角落站着。

從二樓上升到六十樓大概需要一分鐘,在這段時間裏,邁克爾看了好幾眼晏遲生。

他這個人男女不忌,尤其喜歡模樣長得好的,在他眼裏,晏遲生和沈亦白都是他這輩子見過最好看的人,前者他得不到,後者嘛….

想到沈亦白,邁克爾眼裏頓時劃過不悅,他花那麽多錢請那群保镖是幹什麽吃的,居然還能讓意識不清醒的人給跑了。

倚在電梯角的晏遲生自然注意到邁克爾的偷看。

他垂着眼眸,冷淡疏離。

頭頂的燈光為他籠了層冷白矜貴的色澤,額前分開了兩绺,露出中間光潔玉白的額頭,像是文質彬彬的英國紳士。

看着這樣的晏遲生,邁克爾的眼裏染上了癡迷,但這癡迷,他只敢藏在陰暗的角落,不敢當着對方的面表露出來。

“叮”

電梯到了,晏遲生禮貌地說了一聲:“先走了,下次見。”

邁克爾忍不住點頭哈腰:“下次見下次見。”

晏遲生轉身,徑直往左邊的甬道走去。

走到8888號房間,需要繞幾個走廊,晏遲生不緊不慢地走着,全程沒看指示牌。

這地方他來過很多回,不僅因為這兒環境好,也因為這酒店是他家旗下的一個産業,開房不收錢。

晏遲生在經過一個拐角時,與一個男生撞上,對方揉着頭,連忙道歉:“呃,對不起先生,實在對不起,是我走路不看路…”

晏遲生搖搖頭,說了句沒事。

他掀眼看了下對方,臉龐青澀稚嫩,看樣子剛成年不久,估計是大學生,沒有穿酒店的統一制服,也沒有有錢人的趾高氣昂。

大概,和今晚他要見的人一樣,為了掙學費從事某項工作。

忙着赴約的他,就這樣與人擦肩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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