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大魚翻着死魚眼, 直勾勾的死亡視線射向床上,紗帳被拽掉了,交疊的身影一清二楚。
聞折月伸出手, 虎口卡住墨夙離的下巴, 湊近他:“想要我的逆鱗,又想殺我, 魔尊大人對我的企圖可真不小。”
話是這麽說沒錯,但聽起來怎麽這麽不得勁呢。
墨夙離一扭頭,掙開了他的手:“仙尊若是活膩了, 本尊不介意送你一程。”
仿佛看到了小花鬧別扭, 将花蕊背對着他。
聞折月的手順勢向下,在他的腰上摩挲:“如何送,以身渡我嗎?”
墨夙離沒作聲。
他不是會委屈自己的人, 聞折月本來就是他挑選的床伴, 雖然身份變了,但都送上門來伺候了,不用白不用。
用歸用, 面子要保住。
墨夙離不拒絕也不主動,任由聞折月扯掉那身遮不住春光的淩亂衣衫,他咬着唇,将紅透的臉藏進了被褥間。
聞折月輕笑,他并不偏愛熱烈的迎合, 墨夙離嘴硬身軟的架勢更能引起他的征服欲。
不是他不願意做一個合格的小白臉, 任誰看到這樣的墨夙離,都會忍不住索求更多。
想撕開他一本正經的僞裝, 讓他失态,逼他哭出來。
不能怪他變态, 是墨夙離先勾引他的。
聞折月将鍋甩得幹幹淨淨,連帶将剝下來的衣服扔掉,他攬住墨夙離的腰,目露驚訝,這可真是大水淹了龍王廟,他的快樂老家一片泥濘。
“你想淹死我嗎?”
“……”
墨夙離的臉一下子就燒紅了,本來欲求不滿就很丢臉了,又被這樣調侃,他惱羞成怒地抓起被拽下來的紗簾,按在聞折月的臉上:“你把頭蒙起來,我看到你這張臉就會痿!”
咬牙切齒,明顯是在報複。
“脾氣真大。”聞折月啧了聲,握住他的肩膀,将他翻過來按在枕頭上,“這樣就看不到了,要是還痿,只能證明魔尊大人身體不太行。”
你才有不太行!
墨夙離的臉埋在枕頭裏,他睡不慣玉枕,用得上軟乎乎的棉枕,所有罵聲都被柔軟的棉花吸收了。
除了枕頭,被褥也比正常人家的厚兩倍,躺下去會凹陷,像睡在雲朵堆裏。
嬌氣。
聞折月再次把這個标簽貼在墨夙離身上,怪不得碰一碰就會紅,合着是這樣養出來的,看來他那暖玉床委實寒酸,應當多準備幾床被褥了。
“小花那麽弱,會不會被弄斷腰?”
聞折月貼在他的耳朵發問,墨夙離聽見他游刃有餘的語氣就煩,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它在丹田裏,撞不到。”
沒見血,但留下了一個很明顯的牙印。
聞折月胸口血熱,反手摸了摸他的喉結,那裏也有一個牙印,是他咬的。
現在他們有同款牙印了。
“真的斷不了嗎?”
墨夙離的心情正處于暴躁狀态,在聞折月來之前,他試圖用手解決需求,失敗了,眼下聞折月問來問去,就是不進入正題,像在他面前吊了塊肉,卻不讓他吃一樣。
“你到底做不做,不做就滾開!”
回應他的是一聲輕笑。
“是我不好,讓魔尊大人等急了。”
聞折月從後面抱上來,明明是水裏生長的龍族,身體卻是滾燙的,像是一捧岩漿潑在後背上,墨夙離被燙得哆嗦了下。
“不許躲。”聞折月的手上用了幾分力,像是要把他鐘愛的花嵌進肋骨之間,“小花很堅強的,葉子拍上去都斷不了,是我多慮了。”
兵臨城下,無處可藏。
墨夙離微微睜大了眼睛,頭皮發麻,這股麻酥酥的勁兒從頭蹿到了腳。
他以為聞折月說的小花是丹田裏那小崽子,可聞折月的種種行動表明,他說的花是……
聞折月知道了。
剛才是說不出話,現在是不想說話,墨夙離默默抱住枕頭,把臉埋進去,試圖用枕頭悶死自己。
聞折月輕啄他的肩頭,一下一下,仿佛吮到了花蜜,甜得他心尖都顫了顫:“還要多虧魔尊大人的提醒,是你救了我。”
墨夙離哼了聲:“我只不過是不想和你一起死。”
聞折月将他抱進懷裏,口是心非的魔尊大人抱起來軟乎乎的,渾身上下只有嘴是硬的:“你為什麽會想到要用逐日槍?”
當時在幻境裏,他都沒能找到破綻,但墨夙離卻一擊即中了,聞折月的眸色轉深,看着墨夙離的眼神帶上了一份探究。
墨夙離懷的不是龍蛋,那花朵必然遺傳于他自身的血脈。
“因為我比你聰明。”墨夙離悶聲道。
其實他也不知道為什麽,當時腦海中突然冒出這個念頭,可能是進入玉海明沼的時候看見過逐日槍,所以聯想到了。
聞折月不置可否,感慨道:“原來你是一朵小花。”
這一下可戳到了墨夙離的痛處,天殺的幻境,天殺的玉海明沼,仙界禁地就是偏愛仙界的人,憑什麽聞折月在幻境裏是個人,而他變成了一朵花。
魔尊大人很不服氣。
他并不像聞折月一樣了解幻境的構成,也不知道幻境中的種種都和現實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
墨夙離突然想起妙回春說過的話:“你是不是有花妖血脈?”
他是個活生生的聰明人,聞折月是條活生生的傻子龍,沒道理他倆的血脈一混合,造就出一朵花。
墨夙離想不通,這朵花已經開了,總不能花落了會結果,結的果子是一顆蛋吧?
那樣不符合繁衍規律,和人與蛇生了一條龍一樣離譜。
聞折月按住他的後頸:“有花妖血脈的人不是你嗎?”
“你才是花妖,你全家都是花妖!”墨夙離想起了幻境中發生的事,十分嫌棄,“我才不是弱唧唧的蠢花。”
墨夙離的神色不似作僞,是他猜錯了,還是墨夙離壓根就不知道自己有花妖血脈?
玉海明沼的幻境給了他一些啓發,雖然現在還不能将所有線索串聯起來,但聞折月基本确定了一件事:他和墨夙離淵源匪淺。
抛開見色起意的成分,他第一眼看到墨夙離就有一種失而複得的感覺,墨夙離決定着他的人生是否圓滿,遠遠超過情劫帶來的影響。
幻境讓聞折月幾乎确定了墨夙離是他念念不忘的花,生長于無妄海的禁地中,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小花,是他的小美。
可墨夙離否認擁有花妖血脈。
他曾昏迷多日,醒來後記憶變得模糊,墨夙離會不會也有相同的經歷?
短短幾秒裏,聞折月的腦海中閃過好幾種猜測,一念既起,就種下了懷疑的種子,也許他和墨夙離之間并不是簡單的情劫,望月山驚鴻一瞥也不是他們的初見。
聞折月心裏激動,身下動作也兇狠了幾分。
太超過了……墨夙離再次确定了一件事:聞折月不适合做床伴,他一點都不會伺候人!
經過實踐證明,水生的小龍是不會被淹死的,發了大水的龍王廟也能快樂玩耍。
兩個人在這方面的相性很好,當然前提是抛開持久度和強度不談。
需求得到滿足後,暴躁的野獸又變回了乖巧聽話的大貓,墨夙離眯着眼睛一臉餍足,聞折月心裏發軟,這是他們第一次在上界做這種事。
他摸了摸墨夙離的頭發,熱情邀請:“再來一次?”
“不。”
大貓翻身而起,一骨碌滾到床裏面,警惕地盯着他:“你怎麽還不走,這裏是魔宮,不是仙界中人該來的地方。”
男人,你剛剛可不是這副嘴臉。
聞折月從他身上看到了四個字——用完就丢。
得,他算是明白墨夙離為什麽會在成親第二天就跑了,自私的白眼貓,他不過是多喂了幾次,墨夙離吃撐了就翻臉不認人。
“你夠了,可我還不夠。”
“那你忍一忍。”
他往下瞥了一眼,宛若被燙到了一樣,飛快地移開視線。
嘶,他沒被捅死可真是命大。
聞折月直勾勾地盯着他,許是覺得自己這樣不太道德,墨夙離清了清嗓子,語重心長道:“縱欲傷身,你不節制很快就會腎虧體虛。”
聞折月氣笑了,用完就丢不說,還敢咒他:“有勞魔尊大人操心,你的腰斷了我都不會虛。”
?
這麽自信?
墨夙離眨了下眼睛:“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直覺告訴聞折月,最好讓墨夙離閉嘴:“不能,你別問。”
你不讓我問,那我偏要問,墨夙離張口就來:“你真的有兩根嗎?”
古老龍族的傳聞有很多,其中一個就是龍性本淫,由此衍生了繁衍崇拜,龍有一根還是兩根,一直是争論不休的話題。
根據他的觀察,聞折月和正常男人一樣,但在洞房花燭夜,聞折月的表現太過了,很不正常。
聞折月:“……”
坦白說,墨夙離不是第一個問他這個問題的人,沒飛升上界的時候,也有妖怪聽說他是白龍,特地找到他詢問這件事。
但墨夙離是第一個問完之後沒被他揍的人。
聞折月深吸一口氣,平複心情:“你覺得呢?”
墨夙離咂咂嘴:“蒼蠅不叮無縫的蛋,空穴不會來風,如果我覺得你有一根,你會把多出來的那根剁掉嗎?”
要是聞折月和正常男人一樣,別那麽猛,說不定他們現在就在魔宮裏甜甜蜜蜜了,壓根不會有後面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墨夙離感慨人生不易,嘆了口氣,剁掉顯然是不可能的,還不如去找妙回春配點讓人不舉的藥。
如何讓聞折月喝藥,是個問題。
“我餓了。”
話題跳躍的幅度會不會太大?
聞折月嘴角抽搐,上一秒還是擲地有聲的“剁掉”,下一秒就聊起吃飯了,墨夙離該不會在暗示他吧。
“說錯了,是它餓了。”墨夙離指了指肚子,一臉認真地忽悠,“衆所周知,小崽子有八個胃,一天要吃十頓飯。”
聞折月噎住,他還沒想好要怎麽回答一根兩根的問題,話題就跳到了崽子有幾個胃上:“沒聽說過。”
他懷疑墨夙離故意驢他。
“那你真是孤陋寡聞。”
“……”
字都不會寫的人怎麽有臉說出這種話?!
人家都是酒足飯飽思淫/欲,到了魔尊大人這裏就變成欲求滿足想吃飯,連小崽子都能搬出來,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堪稱一絕。
聞折月認命地嘆了口氣,穿好衣服,撿起地上被拍暈的大魚。
“對了,你為什麽要帶一條魚來?”墨夙離側過身,對上一雙死不瞑目的腫泡魚眼。
嚯,好大的怨氣沖天。
莫非這條魚是新型武器?
聞折月掂了掂魚:“見面禮。”
墨夙離:“就這?”
變成仙尊了,還是一樣摳,這魚之前還活蹦亂跳的,一看就是在無妄海中現抓的。
聞折月手起刀落,見面禮被切分成無數片,切好的魚片晶瑩剔透,厚度統一,整齊地碼在盤子上:“附送一場分屍表演,這樣的見面禮夠不夠格?”
別以為他聽不出這是威脅。
墨夙離撇了撇嘴:“你這刀功不錯,什麽時候練的?”
“無他,分屍多了,自然熟練。”
“……”
“開個玩笑。”
“一點都不好笑。”
聞折月莞爾,掌心燃起一簇靈火,烘烤着魚片:“給個面子,笑一下,等會兒請你吃大餐。”
墨夙離有點心動,聞折月的架勢看起來有模有樣,他咽了咽口水。笑容易,但故意笑就很難,墨夙離努力牽了牽嘴角,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
“恕我直言,你笑得比這條魚死的時候還難看。”
“……你別直言,你委婉一點。”
“好吧,你笑得非常努力。”
大貓又要伸爪子撓人,聞折月見好就收,拿出玉箸,火速夾了一片烤好的魚片塞進他嘴裏:“味道怎麽樣?”
墨夙離嚼嚼嚼:“唔,這條魚要是知道自己會被做成這樣,一定會陰魂不散纏着你。”
“不好吃?”聞折月揚了下眉頭,作勢要停下動作,“既然如此,為了我的安全着想,我現在就去把這條魚的殘骸埋了,免得被它纏上。”
“等等!”
墨夙離拉住他的衣袖。
“不能等,萬一這條魚纏上我怎麽辦?”聞折月一臉為難,“我膽子可小了,最怕魚。”
騙子,你之前還說自己最怕狗!
墨夙離默默在心裏翻了個白眼:“繼續烤。”
“魔尊大人這是什麽意思?”聞折月揣着明白裝糊塗。
墨夙離舔了舔唇,在丢臉和餓肚子之間糾結了一秒,果斷選擇了口腹之欲:“意思就是,本尊會保護你,幫你驅鬼。”
“原來魔尊大人這麽關心我。”
墨夙離想要反駁,下一秒就被塞了一口烤魚片,聞折月動作飛快,一口接一口地投喂他:“那我的安全就交給魔尊大人了,以後你保護我,我負責喂飽你的兩張嘴。”
墨夙離艱難地咽下魚肉:“我只有一張嘴。”
他懷疑聞折月在拐彎抹角地罵他能吃。
聞折月無奈嘆息:“你果真是個傻子。”
“……”
可惡!
剛剛還拐彎抹角罵他,現在裝都不裝了,墨夙離惡狠狠地嚼着魚肉,他要把整條魚都吃光,一點都不給聞折月留,餓死這條傻子龍。
吃飽喝足,墨夙離打了個哈欠,聞折月連忙将往枕頭上躺的人提溜起來:“先別睡,跟我去個地方。”
“什麽地方?”
“一個有很多美食的地方。”
墨夙離揉揉肚子:“不去,我吃飽了。”
那條大魚全都進了他的肚子,八個胃都滿了,一頓抵十頓。
“吃飽了就應該多走動走動,不然你的肚子會越來越大的。”
墨夙離低頭看了看,他的肚子确實鼓出來一點,腹肌都快沒了,摸起來軟軟的。
不過和吃飯沒關系,這純粹是拜丹田裏那朵花所賜,不久前花苞終于綻放了,花瓣在丹田中舒展開來,明明是柔軟的存在,擴張力卻十分恐怖,将丹田洞府都撐大了一圈。
丹田的情況誠實的反映在身上,墨夙離的肚子已經鼓起了小小的弧度。
懷孕的痕跡正在一步步顯露出來,或許再過不久,他就會像懷有身孕的女子一樣,腹部隆起。
思及此,墨夙離眼底閃過一絲憂慮。
決定生下崽子是一回事,但能不能接受身體上的變化又是另一回事,理智上他知道身體的變化是正常的,但情感上,他還不能坦然接受。
孕期的人敏感多思,妙回春特地囑咐過,除了身體需求,精神上也要給予支持。
聞折月揉了揉他的頭發:“別擔心。”
他對墨夙離的喜愛中多了一絲疼惜,同為男子,将心比心,他多少能理解墨夙離的心情,因此也願意多遷就墨夙離一些。
“我會變成一個怪物嗎?”
“不會,男人生孩子是一件很常見的事情。”
聞折月把老龜教育他的話原封不動的拿出來,教育墨夙離:“男女平等,你不能歧視男人,這樣才能創造美好魔界。”
“……”墨夙離無言以對,好不容易醞釀出來的傷感氣氛差點被聞折月一句話搞沒,“可是男人大着肚子很奇怪。”
接受其他人異樣的目光對墨夙離而言有一定難度。
墨夙離沉沉地嘆了口氣,整個人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憂傷地打了個飽嗝。
沒控制住,吃撐了。
聞折月沉吟片刻,輕聲道:“換上裙子就好了。”
“……你說什麽?”墨夙離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
“換上裙子,就不會有人覺得你大肚子奇怪了。”
聞折月從儲物法器中拿出一件衣裙,語氣真誠,仿佛沒有一點私心,但那雙眼睛亮得人心驚:“這是我特地為你準備的,你穿上一定會很漂亮的。”
墨夙離:“……”
滾開,你不要過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