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噩夢

噩夢

大一下半學期,在缪苡沫和紀柏宇的細心照顧下,小貓終于痊愈。可就在它重生之際,虐貓者卻再次對它下死手。

事發當天,缪苡沫和紀柏宇去參加曲棍球友誼賽,回到學校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好消息是,虐貓者被兩人當場捉住。不幸的是,小貓的一只前腳徹底壞死,只能做截肢處理。

缪苡沫第一時間報了警,警察很快到達現場。付鋼不知從哪裏得到的消息,穿着睡衣匆匆趕來。

虐貓的是經濟學院大四的學生,名叫陳思毅,他戴着一幅無框眼鏡,身材瘦小,看着人畜無害,在人群中一點都不起眼,卻心如蛇蠍,手段殘忍至極。

陳思毅将貓狗稱之為“人類的玩具”,認為人類作為高級動物,無論如何淩虐它們都是可以被允許的。

付鋼在一旁搭腔,為他說盡好話,誇他成績如何好,前途如何一片光明,還刻意多次強調他已經被美國的學校錄取,不久後就會飛往波士頓繼續攻讀碩士學位。

缪苡沫實在無法理解付鋼的腦回路和認知,成績好就有資格虐殺小動物嗎?這樣的反社會人格一旦獲得更多資本和力量,給社會帶來的危害不可估量。

再說了,他一個大一的輔導員,怎麽會對一個大四學生的情況這麽了解?如果不是瞎編的,那就是他們本來就認識。

從兩位警察的表情看,顯然也不贊同付鋼這一番讓人小腦萎縮的說辭。可悲的是,虐待動物并沒有入刑法,所以陳思毅只被罰了5000元的現金,外加15天的行政拘留。

聽到這樣不痛不癢的懲罰,缪苡沫臉色發青,緊抿雙唇,發自內心對這個社會感到失望與悲哀。

後來不知道是誰在學校論壇公布了陳思毅的個人信息,僅僅一個上午,點擊量就已過萬。第一個被懷疑的就是缪苡沫和紀柏宇,兩人被叫到教導處問話,付鋼根本沒有證據,開口閉口就在主任面前給兩人定罪。

對于沒做過的事情,他們自然極力否認。

教導主任不想把事情鬧大,簡單提醒了幾句後就沒再說什麽。然而,才剛過中午,帖子就被轉載到各大社交媒體,并迅速在網絡上引發熱議。

大多數網友都對陳思毅虐待動物的行為表示譴責,也有少數極端的愛貓人士表示會讓他付出血的代價。除此之外,其中不乏讨伐學校不作為的聲音,他們對學校縱容罪犯的行為感到憤怒,要求他們立刻将這名學生開除。

至此,事情一發不可收拾。

Advertisement

眼看輿論愈演愈烈,教育局不得不介入,最終對陳思毅做開除學籍處理,付鋼則是被扣了半年的薪資。

本以為整件事情能就此結束,不料就在一周後,陳思毅深夜潛入女生寝室,在缪苡沫宿舍門口放了一把火......

缪苡沫從噩夢中驚醒,即便已經過去了兩年,當時的場景仍然歷歷在目。

不足30平米的寝室瞬間被火光侵蝕,黑色的濃煙嗆得人無法呼吸。四個女孩團結一致将大門撞開,一人負責去按火災報警按鈕,其餘三人則分散去敲各個寝室的門。

雖然沒有人受傷,但這死裏逃生的經歷讓她們四個人在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裏都惶恐不安。

“做噩夢了?”

是紀柏宇的聲音,而且離得很近。

缪苡沫緩緩睜開雙眼,發現自己已經躺在酒店的床上,而紀柏宇側躺着,連人帶被将她抱在懷裏。

這個姿勢對于沒有确定關系的男女來說确實太過暧昧,但她此刻還沒完全從噩夢中脫離,比起害羞更多的是心安。

房間裏暖氣開得很足,她裹着薄薄的被褥蜷縮在他懷裏,突然覺得紀柏宇有種媽媽的感覺。

對,就像老母雞護着自己的小雞仔一樣。

缪苡沫将他的臉換上母雞媽媽的身體,一時沒忍住,“噗嗤”笑出聲。

見她還有心情笑,紀柏宇頓時放心了不少。他拉下被子,伸手掐她臉上的肉:“笑什麽?”

缪苡沫不高興地扯掉他的手,搖搖頭。

“我聽見你在夢裏喊一個人的名字,陳思毅。”

缪苡沫呼吸一滞,心上像是被綁了塊石頭,直直地往下一沉。

紀柏宇往下挪了挪,将她的小臉從被子裏露出來,與她四目相對:“你懷疑是他?”

這是不可能的,陳思毅被判了六年,現在還在牢裏待着。至于她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夢見那件事,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你覺得會是彩炮隊的人幹的嗎?”

這是她第一次來長白山,除了那群外國人,想不到還有誰會這樣報複她。

但這個猜測被紀柏宇否定了。

雖然按照那幾人的人品,十有八九會做出這樣的事,可是他們一下比賽就坐大巴趕往機場回去了,應該沒有時間做這些安排。

“賓館設施不齊全,樓道和走廊裏都沒有監控,我們只能明天報案後等警察去調馬路上的監控。不過賓館門口剛好就是一個大排檔,來往的人太多,不知道能不能抓住那個人。你這幾天就先住在這裏,這樣我也好保護你。”

這可是一張大床房。

缪苡沫心頭一片滾燙,将半張臉藏進被子裏,只露出一雙眼睛,聲音因緊張輕微抖動:“我們,住一起?”

紀柏宇的臉肉眼可見地變紅,迅速蔓延至耳根,片刻後故作正定地澄清道:“想什麽呢?我讓他們給我們換了套房,我就住你隔壁的房間,你要是有需要......随時叫我。”

缪苡沫雙頰緋紅,恨不得立馬隐身。

“我等下就訂明天回去的機票了,不會打擾你太久的。”

“明天?這麽着急幹嘛?”

“比賽都結束了,我還留在這裏幹嘛?”

他沉默了兩秒,後開口道:“我訂了後天去天池的門票。”

缪苡沫愣愣的,顯然對這個突如其來的安排有些意外。

紀柏宇盯着她漂亮的眼睛,情不自禁地靠近,“可別跟我說你不想看霧凇。”

他的聲音像夏日的塵埃飄進深冬的山谷,聲線幹淨溫柔,尾音上揚,似一根羽毛落在心上,輕輕地撓。

他的呼吸越靠越近,吹動她額前的碎發微微浮起。

缪苡沫像嘗到了一塊被烘烤得十分漂亮的菠蘿片,心裏一陣酸,一陣甜。在感受到額頭上那一股柔軟與溫熱後,羞澀的酥麻感在身體裏肆無忌憚地游走,帶走所有借口與抗拒。

紀柏宇看着懷裏嬌羞的人,心髒柔軟地仿佛丢失了跳動的力量,一種前所未有的幸福感湧上心頭。剎那間,所有的怨與愁都離他而去,只要她願意來到他身邊,其他的一切都不再重要。

可回想起當日被告白的場景,缪苡沫的心揪成一團,在理智與情感之間反複橫跳,不知如何是好。

當初器材室裏的那一吻後,紀柏宇終于向她表白。在事情發生之前,她甚至已經在心裏彩排過無數遍,到底要以何種表情應對,她以為會收獲一段甜蜜的告白,可惜事與願違。

時至今日,她依舊不願意将紀柏宇與“偏執狂”這三個字放在一起,可回想起他那天說的話,又讓她不得不這樣懷疑。

在聽完他的表白後,缪苡沫臉上笑容不再。她低頭沉思了許多,最後對他說了“抱歉。”

她是很喜歡他,喜歡他的外表,喜歡他關心小動物,喜歡他打冰球的樣子,更喜歡他為喜歡的事情全力以赴的模樣。

除了喜歡之外,還有滿滿的感激。

當初缪苡沫對未來一片迷茫,填志願的時候根本選不好專業,她猶豫了很久最終選了中文系的漢語言文學。

因為非她興趣所在,上課的時候就覺得枯燥無比,成績也是将将及格。

是紀柏宇看見了她的閃光點,幫她捋清楚自己擅長的事情,鼓勵她遵從內心的聲音,鼓勵她去嘗試。他說,在一條錯的路上盲目前進其實是在白白浪費時間。

缪苡沫聽進去了,她向學校提出要轉專業,卻被告知期末考必須全科過90分才可以,這對她來說不是容易的事,就連和她關系要好的室友們都對她沒有信心,反倒是紀柏宇一直堅定地認為她可以。

他不是嘴上随便說說,而是真的會陪着她一起去自習室學習。雖然他們都覺得學校這個規定其實很沒有邏輯,就是因為學不好才要轉專業,他們卻要求你考90分才能轉,這難道不矛盾嗎?

然而,這就是規矩。缪苡沫只好收起所有的抱怨,認認真真地準備期末考,結果可想而知,她成功了,轉到了新聞學專業,開啓了新的學習旅程,對未來的職業選擇也有了更加清晰的目标。

在學業上有動力和突破後,她便渴望感情也能如她所願。

可是紀柏宇卻對她說,只要她能保證永遠不分手,那他們就在一起。

“永遠不分手”這五個字乍聽很浪漫,可是他的表情異常嚴肅,與其說是深情的告白,倒更像是感情的枷鎖。

這讓她聯想到許多有關女孩提分手後,被前任男友惡意報複的社會新聞。他們之所以會産生報複的念頭,是因為患有一種被稱之為邊緣型人格障礙的精神疾病。

這類人通常都是極端的個性,平時看不出異樣,一旦你表現出忤逆、反對的行為,他們就會對你做出許多可怕的事情,以此來達到對你的完全控制。

所以,即便她再喜歡他,她都不可能冒險和這樣的人在一起。

然而,此時此刻,他的呵護備至讓她的內心再一次動搖。雖然理智告訴她這樣不行,感情的天平卻不斷向他傾斜。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