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舞會
舞會
收到蘇郁說要見面的短信時,缪苡沫正在洗頭發。她原以為是導師給她發的消息,沒成想竟是個意外收獲!喜出望外的她在浴室裏被迫表演了一段花樣滑冰,若不是及時扶住門,恐怕要輪到紀柏宇陪她住醫院了。
反複确認後,她心中對紀柏宇的欽佩之情油然而生——他居然真的搞定了蘇郁?怎麽辦到的?沒空細想,缪苡沫快速吹幹頭發,穿上鞋一個箭步沖出寝室。
蘇郁約的地點就在學校附近的甜品店,缪苡沫先到的,等了五分鐘蘇郁就來了。
她熱情地與好友打招呼,但蘇郁似乎需要比她多一點的時間來消化之前的不愉快,因此并沒有像從前那樣回應她,只淺淺地對她笑了笑。
這感覺就像是撞在了一塊豆腐上,不痛不癢。
溫暖的春天暖潮浮動,杯中的薄荷葉味道清新,和煦的微風吹落了最後幾片晚櫻。在這樣的季節,她們之間的關系卻像是降到了冰點。
蘇郁花了很長時間看飲料單,沉默的空氣中充斥着尴尬,每一秒都像是漫長的一年。畢竟是七年的朋友,這樣坐在一起不知道說什麽好的情況還是頭一次發生。
缪苡沫傷心地攪着杯子裏的冰塊,這期間,蘇郁裝作不經意地看了她一眼,在察覺到缪苡沫有回看她的趨勢時提前錯開視線,缪苡沫撲了個空,只能在心中暗自嘆氣。
十分鐘後,蘇郁終于開口同她說話:“周雯娜最近有來煩你嗎?”
這個名字按照常理是不會出現在她們的聊天對話中的,只不過,昨天紀柏宇去找蘇郁談的時候,周雯娜湊巧和男朋友在湖邊散步,看到他們兩個一起出現在南铖大學的情侶約會聖地,便以為是兩人背着缪苡沫偷情。
周雯娜怎麽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呢?當天晚上就把這個消息成功傳到了缪苡沫這兒。
先不說缪苡沫本就知道紀柏宇是要去找蘇郁的,就算不知道,這兩人的人品她都信得過。倒是這個周雯娜,聽說她跑組面試成功了一個小角色,開始拍電視劇了,之前有好長一段時間不在學校,沒想到一回來就給她找麻煩。
“你不用解釋,你們兩個我是信得過的。”缪苡沫不想浪費時間聊這些不相幹的人,手起刀落,非常迅速地将周雯娜踢出聊天話題,“蘇郁,你是不是對紀柏宇有什麽誤會?”
“為什麽這樣問?”
“因為那天在醫院,你看起來很不開心。紀柏宇很好的,好多次他都救了我,進醫院那次也是為了救我,他教練不同意他談戀愛,他還是主動在媒體面前承認我了。至少從目前來說,我沒發現他有什麽不好的地方。我知道你因為某些原因不信任男人,但我希望你可以相信我,至少試着了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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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郁木然地坐在那裏,聽她說着另一個人的好,內心的失落逐漸累積,終變成不可挽回的絕望。她靜靜地坐着,只剩眼淚無聲地往肚子裏流。
當初缪苡沫問她是不是喜歡女生,她否認了。校園很小,小到每一個流言都能在一天時間裏傳遍所有角落;校園又很大,承載了兩千多雙眼睛,她不想讓唯一的朋友因她無時無刻遭受視奸。
在高中這樣的敏感時期,“錯誤”是會被無限放大的。即便缪苡沫自己不在意,蘇郁也想保護好她,哪怕代價是不能做自己。
況且,缪苡沫到底喜不喜歡她,她作為一個心理學專業的學生,不是再清楚不過了嗎?
無論是她的肢體語言還是微表情,向她表達的一切都是出于對朋友的喜愛,而不是愛情。如果她非要一意孤行,最後也許連朋友都做不成。
蘇郁不敢賭,也知道自己賭不贏。
“我應該是有分別焦慮症,所以這段時間才心情特別不好。我怕去了英國要面對的不僅僅只有糟糕的天氣和難吃的食物,更怕再也沒人陪在我身邊了,所以只能強迫自己提早适應孤獨。我表現得太差勁了,對不起,缪缪。”
缪苡沫會心一笑,終于安心:“我猜也是這樣。”
“別擔心,你孤單的時候還是可以給我打電話啊。就算到了英國,我相信你也會認識新的朋友的。心理學這個專業其實在國內還挺冷門的,我雖然也舍不得你,但我認為你的選擇沒有錯。你媽媽這邊,我也會時常去看望她的,你就不用擔心了。”
【打擾一下,您的夏桑菊茶好了。】
正巧這時,服務生将蘇郁點的熱茶端上桌,如晨霧般輕拂的蒸汽将蘇郁的眼角悄悄浸濕,十分合理地讓她能夠拭去這七年的一廂情願。
片刻後,她釋然一笑,像是回到了以前的樣子,只是眼中帶了份柔美的哀愁。缪苡沫沒來得及看清楚,只當是自己看錯了。
*
五月底,學校為即将離校的大四學生舉辦了畢業舞會,每位學生都需要盛裝出席。為此,缪苡沫沒少做準備,選禮服選了好幾天不說,連高跟鞋都買了。
缪苡沫對外在還是有一定要求的,即便高跟鞋被裙擺遮住根本看不見,她還是果斷對那些好穿但不好看的鞋子說了絕對的NO!最後選了一雙尖頭細跟的鞋子,就算前腳掌被擠在小小的三角區苦不堪言,可看在它如此美麗的份上,她還是毅然決然地選擇了它!
舞會在傍晚後開始,随着白晝的延長,紫色的晚霞從天空一直延伸到大地,讓一切都變得如此特別且難忘。
缪苡沫第一次看到穿西裝的紀柏宇,挺括的裁剪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更加挺拔,黑色的禮服與他濃密烏黑的頭發相襯,兼具少年的清爽與成熟男人的貴氣。
紀柏宇因為訓練來得稍遲一些,一進場便開始搜索缪苡沫的身影。缪苡沫先看到他,看樣子像是匆匆忙忙趕回寝室換了身衣服跑過來的,領帶有些歪,手上還在撥弄袖扣。
缪苡沫撥了電話過去:“你那可愛美麗又帥氣的女朋友在你的十一點鐘方向。”
紀柏宇終于看到她了,握着手機,歪着腦袋灑然一笑,幹淨的笑容裏帶了一半腼腆。
兩人隔着人潮對視,眼神在電石火光之間交彙,碰撞出最熱烈耀眼的星火。缪苡沫很想沖過去擁抱他,但矜持地克制住了,挂了電話,等他來找自己。
紀柏宇毫不猶豫地朝着她在的方向走去,在這靜谧的對視中,缪苡沫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輕咬下唇,壓下心中那一份洶湧的心動。
紀柏宇貪婪地凝視着她,眸中載滿了溫柔,抓取她眼中的每一絲情感占為己有。
今晚的缪苡沫格外動人。
淺藍色的禮服很适合她,海藻般的墨色頭發紮成随性的發髻,輕盈的發絲有些落在肩上,還有一些散在臉頰兩側,加上一對小巧精致的珍珠耳環,仿佛是長白山那段時光拟人化的模樣。
只是,怎麽好像長高了?
紀柏宇掃了一眼她的裙擺,斷定那裏面肯定內容。
待他走到她面前站定,蘇郁悄無聲息地消失了,而缪苡沫害羞地低下頭不敢看他,睫毛因緊張微顫,白皙的臉頰上透着可愛的粉紅色。
他的手掌輕輕撫上她的臉,缪苡沫擡頭看他,一雙美目,似嗔非嗔,閃動着令他着迷的情愫,紀柏宇恨不得就這樣親下去。
“今晚,好漂亮。”
缪苡沫抿了抿唇,竟不知道該如何回話。
紀柏宇笑着捏了捏她的臉:“今天怎麽這麽安靜?穿着這身衣服,好像人都變乖了。”
缪苡沫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穿成這樣面對他好像格外不自在,但又非常高興。她不顧衆人的目光,紅着臉撲進他懷裏:“你今天也特別好看。”
紀柏宇先是一愣,後開懷地笑。他将她摟緊了些,下巴貼着她的額頭,唇角的笑容像是要融化了一般:“哦,原來誇我的話需要糾結這麽久才說得出口。”
*
舞會正式開始。随着音樂響起,燈光也暗了一些。
缪苡沫不會跳舞,本沒有參與的意思,反倒是紀柏宇罕見地提出要一起跳一曲,雖然他也不會。好在燈光暗,就算跳得差也沒人看見,缪苡沫便答應了。
可她穿着高跟鞋,連正常走路都難,更別說是跳舞了,才開始五分鐘不到,不是踩到舞伴的腳就是險些扭到。
踩到腳倒還好,畢竟她也沒多重,只是偶爾鞋尖踢到紀柏宇的腳踝,都能聽見他倒吸一口涼氣。
“這雙鞋子是不是不好穿?我看你每走一步都龇牙咧嘴的。”
“十多公分呢。”
她倚着他,說這話的時候甚至還帶了絲委屈的神情。
“穿這麽高的幹嘛?不怕摔倒或是崴到腳嗎?”
缪苡沫和紀柏宇差了24公分,都說男女朋友之間最佳的身高差是12厘米,她沒辦法再長高12厘米,所以只能想辦法借助外力了。
紀柏宇聽到是這個理由覺得她又傻又可愛,不舍得說她,又不忍心看她這麽辛苦,那能怎麽辦呢?圈在她腰上的手掌只需微微用力便可将人輕松提起。
他的鞋面柔軟,缪苡沫踩在他的腳上,比踩在硬硬的地板上舒服多了。
“小笨蛋,24公分有什麽不好?24是兩個12,就是雙倍的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