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上午，飛往海市的飛機上。
安靜的機艙裏面只有顧景航一個人喋喋不休。
“我說阿生，你怎麽又同意去參加海市舉辦的《醫學高等研讨會》了？”
昨晚的佟林生沒睡好，本想在飛機上補個眠，可發小偏不放過他，從昨天開始就一直在追問他為什麽突然改變主意。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把身子翻轉過去面向艙外的天空，只要一想到離她越來越近了，這兩天焦躁的心情才得以緩解。
佟林生實在受不了顧景航的聒噪，随便解釋了一句：“沒什麽，作為一個學醫的人，我們不能放過任何一個交流學習的機會。”
這理由聽着好像無懈可擊，可是顧景航還是覺得不對勁，之前阿生拒絕過他很多次，說什麽都不肯去，可是就在昨天，阿生突然通知他買機票，要參加海市的醫學研讨會。
算了，問那麽多幹什麽，這次他去海市的主要目的是去見女網友，說不定還能更近一步的接觸一下呢。
這時他又碰了碰佟林生的肩膀，湊過去問道：“阿生，你和那個宋馨怎麽樣了？”
提到宋馨，佟林生覺得自己不是一個稱職的男朋友，已經十天了，他沒有聯系過宋馨，對她的态度顯而易見。如果上次不是宋馨打斷他的話，分手兩個字他已經說出口了。
宋馨也沒有聯系他，她好像在等他主動聯系她。
佟林生覺得這樣下去不行，如果兩個人沒有緣分的話，還是趁早分開為妙，免得耽誤了人家。等這次從海市回去後，他打算把宋馨約出來，跟她好好聊聊。
好朋友這人太八卦了，從小到大就這樣，佟林生早已習以為常。他閉着眼睛，淡淡的回複了一句：“管好你自己。”
顧景航吃癟，撇撇嘴坐直身子。這時他發現走過來的空姐長的挺好看，下意識地對人家放電，把小姑娘逗的紅了臉。顧景航這人雖然不怎麽靠譜，但是顏值這一塊還說得過去，把不少小姑娘迷的暈頭轉向。
盧佳佳昨晚都快要累死了，她夢見和佟林生第一次見面時的場景，他開車濺了她一身水，盧佳佳就騎着自行車在後面追啊追，騎了一夜的自行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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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醒來沒什麽精氣神，昏昏欲睡，看什麽東西都是重影的。這兩天她根本沒睡好，等到這次結束這邊的事情後，她一定要睡個昏天暗地。
盧佳佳有輕度近視，平時很少帶眼鏡，可是這兩天她沒睡好，導致視力模糊，她便把眼鏡從包裏翻出來戴上。
照鏡子刷牙的時候，盧佳佳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糟糕，臉上都爆痘了，紅紅的一顆痘痘長在白淨的皮膚上，而且還油油的，這可怎麽見人啊！
安陽看到她臉上的痘痘後，忍不住驚呼一聲，趕緊拿出面膜給她敷臉，最後擦了幾層粉底液後才勉強把痘痘給遮蓋上。
盧佳佳照了照鏡子，粉底液把她的小臉擦的像刷漆一樣的白，都能演鬼片了。
她回過身子問安陽：“你确定這樣能行？”
安陽雙手一攤，歪着頭問道：“你還有別的辦法嗎？”
盧佳佳抿抿唇，硬着頭皮走出門。來到餐廳後，不出意外的把衆人吓了一跳。
程盡這個當領導的什麽沒見過，已經練就了泰山崩于前而不動聲色。呂浩輕咳一聲，什麽也沒說。魯齊愣愣的看了她好幾眼，覺得盧佳佳在他心裏的濾鏡一下子就碎了。只有黃旭這個小年輕，湊過來問道：“佳佳姐，你的臉是刮大白了嗎？”
旁邊的安陽“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又不敢大聲笑，憋笑憋到內傷。
盧佳佳郁悶，有苦難言，希望她的鬼樣子別把甲方吓到就好。
這次的談判會議在會展中心的會議室裏舉行，與昨天不同的是，這次的會議的藥企供應商只有秦氏集團，而甲方是政府的兩名官員和醫保局的兩名代表，還來了兩名海市人民醫院的副院長，還有專門的測算組和公證員。
昨天的工作做的很足，今天只要完成第二次報價就可以了，雖然是這麽說，但是價格已經是最低了，下幅空間基本不大。
談判組将對供應商的報價、質量、交貨期等進行綜合評估，确保采購的産品或服務符合采購要求。
會議進行的很順利，只有幾種藥品下調了些價格，其它藥械的價格基本沒變。
接着對選定的供應商進行樣品索取。
完成評審後，海市政府确認采購結果，拟定采購單，包括簽訂采購合同，還有結算等事宜。
簽合同的時候，程盡的臉上蕩着些許笑意。也對，能打開千裏之外海市的醫藥市場，的确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
昨天中标的百餘種中醫藥，還有三十多種的醫療器械及醫學耗材，海市政府的帶采量讓人震驚不已，賬目流水高達幾千萬。
這種集采談判最大的好處就是省去了中間商的這個環節，藥企供應商直接和甲方談判，給出的價格都是最低出廠價，這樣下來雙方都能省下不少錢。
秦氏集團接到海市政府的訂單後，工廠就開始準備原材料了，将以最快的速度出貨。
為了答謝這次會議圓滿成功，海市政府專門舉辦了一場宴會，促進雙方以後會有更好的合作與發展。
宴會時間定在明晚，也就意味着盧佳佳一行人還要在這裏住上兩天時間。
程盡本不想留下來的，公司還有一大堆的事等着他解決，可是這是甲方舉辦的宴會，他理應參加。
下午就沒什麽事了，安陽這個年輕人竟然還要拉着盧佳佳去逛街，盧佳佳這個老年人擺擺手，洗漱完就躺下了，還戴上了眼罩，拒絕的意思很明顯。
既然好朋友不願意出門，安陽也沒有勉強她，自己一個人高高興興的出門去了。
就在盧佳佳快要睡着時，腦海中又出現了佟林生的身影，她怕自己在夢見騎着自行車追他的場景，翻了個身，嘴裏嘟囔了一句：“走開啦！”
這次她睡的很香，全程無夢。
這次的集采獲得了巨大的成功，程盡很高興，為了犒勞大家，晚飯安排大家出去吃。
睡飽了的盧佳佳渾身輕松，洗漱過後換了一身衣服，上身白色針織面料的小吊帶，下身牛仔A字裙，這身衣服還是那天晚上和安陽一起逛街時買的。
女孩子都愛美，盧佳佳也是一樣，只不過平時工作太忙了，她沒心思打扮自己。現在手裏沒活，也沒什麽壓力，盧佳佳突然心血來潮，不僅換了一身新衣服，還特意做了一個公主發型。
照鏡子的時候，除了臉上的紅痘痘沒有消下去以外，盧佳佳對自己的妝造很滿意。
安陽回來了，看到煥然一新的盧佳佳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驚呼一聲說道：“天啊，佳佳，沒想到你是仙女體質，打扮起來這麽美。”
得到好朋友的不吝贊美，盧佳佳頗不好意思，“說什麽呢，你不比我漂亮多了。”
安陽屬于禦姐風，打扮起來風情萬種，說一句風騷無限也不為過。只不過這朵花偏偏心系呂浩。別的男人像塊木板一樣，輕輕一砸就能打開，而呂浩是一座山，任由安陽撞個頭破血流也不為所動。
說曹操曹操就到，呂浩這會兒功夫打來電話，讓她和安陽現在出門，聚餐地點要開車才能過去。
安陽剛才自己一個人去逛街，又買了很多的新衣服，還給家人買的禮品。她累的不想動，不過為了見心上人呂浩，立刻精神抖擻起來，拉着盧佳佳就往外走。
盧佳佳沒防備，穿高跟鞋的她差點摔倒，路過門口的時候，急急的說了一句：“陽陽，快松手，我要拔房卡。”
兩人出門的時候正好碰到大家，衆人見到如此驚豔的盧佳佳後，全場贊嘆聲不斷。
程盡首先笑道：“今天挺好看的。”
呂浩對她微微一笑，沒說什麽。
魯齊看的眼睛都直了，覺得早上剛剛碎掉的濾鏡重新粘上了，驚嘆的嘴巴張的老大。
黃旭小朋友也發出一聲感嘆：“佳佳姐，沒想到你打扮起來這麽好看。”随後眼裏流露出些許不一樣的情愫出來。佳佳姐才比他大兩歲，兩歲的年紀而已根本不算什麽。
安陽看出來不對勁，提醒道：“嗨，小孩兒，你佳佳姐有男朋友，對方是律師，警告你不要多想。”
被人看出心事的小孩兒臉色迅速爆紅，磕磕巴巴的說道：“陽，陽姐，你，你說什麽呢？我可沒有歪想。”
安陽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小毛孩歪沒歪想她能看不出來嗎？
呂浩打斷道：“好了，別耍嘴皮子了，我們走吧。”
一行人走進電梯裏，盧佳佳最後一個進去，就站在電梯裏的最前面。
就在電梯門快要關上時，這時有人扒了一下電梯門，吓的盧佳佳趕緊按打開按鈕。
下一秒鐘，顧景航走進電梯裏，下意識地說了句：“謝謝謝謝。”然後待看清電梯裏的陣容後傻掉，尤其是看到站在他面前美豔動人的盧佳佳後，更是讓他驚掉下巴。
這時佟林生也走了進來，同顧景航一樣，一臉的不可思議。他是知道盧佳佳在海市，這次他來的主要目的也是奔着她來的，可他實在沒想到能在這小小的電梯裏碰到她。
盧佳佳也沒想到能看到他，驚訝的都忘記跟對方打招呼。
程盡适時笑道：“原來是佟院長和顧主席，真巧，你們怎麽來了？”
顧景航往裏走了一點，給身後的佟林生讓了個位置，“我和佟院長來參加《醫學高等研讨會》。你們呢？”
程盡回道：“我們來參加海市政府的集采談判。”
顧景航一揚眉：“可以啊，程董，業務都做到海市來了？”
程盡笑笑表示謙虛。
電梯門關上，電梯下行。
顧景航又問道：“那集采開始了嗎？”
“已經簽完采購合同了。”
“恭喜恭喜。”
佟林生全程沒說話，一直把眼神投在盧佳佳的身上。她今天可真好看啊，看得出來，她是用過心打扮的。發絲編成辮子垂在兩側，眉眼如黛，挺翹的鼻梁，肉嘟嘟的嘴唇。穿着跟之前的風格完全不一樣，吊帶針織背心加上牛短裙，乖巧之中又透露出一絲野性，像只貓一樣用爪子牢牢的勾住他的心。
在此刻，他徹底淪陷。
為了躲開頭頂上方那道灼熱的視線，盧佳佳始終低着頭。還好電梯很快下到一樓，電梯門打開的剎那，盧佳佳才感覺呼吸順暢了許多。
旁邊的呂浩看出些許端倪，疑惑的看了佟林生好幾眼，眼神來回在盧佳佳和佟林生身上打轉。
出電梯的時候，程盡問道：“佟院長和顧主席這是去哪兒？”
佟林生這回說話了：“我們正要出去吃飯。你們呢？”
程盡微微一笑：“那正好，我們也要出去吃飯，要不要一起？”
一起當然好啊！佟林生再一次的把眼神投在盧佳佳身上，內心激動的不行。
顧景航也喜歡盧佳佳這個小美人，也沒問佟林生願不願意，笑呵呵的答應下來：“好啊好啊，那就一起。”
商務面包車等在門口半天了，程盡坐在副駕駛，其餘人坐在後面。盧佳佳坐在了最後一排位置，安陽跟她坐在一起，三人座的座位還剩下一個，黃旭這小子眼疾手快的擠了過去。
其實這個座位也就黃旭坐适合，魯齊這人盧佳佳不喜歡，離遠點最好；呂浩則不喜歡和安陽待在一起，平時他都躲着她走；而佟林生和顧景航，他倆誰來坐都不合适。
程盡做東，讓司機把車開到比較有名的一家自助燒烤店。程盡沒有選擇那種比較高端的地方，并不是他怕花錢，而是這次聚餐屬于好朋友之間的聚會，這種人多接地氣的地方才更能拉進彼此之間的距離。
佟林生和顧景航沒有異議，他們兩個全都心系一人，所以去哪吃都無所謂。
佟林生就坐在盧佳佳的前面，她擡頭就能看到他的後腦勺，還有椅背都遮擋不住寬闊的肩膀。
不知怎麽，盧佳佳覺得心髒跳的很快，明明誰都沒有關注她，可她偏偏紅了臉。
緣分真是奇妙，她和佟林生竟然能在千裏之外的海市碰到，而且還同住一家酒店內。
至于顧景航這個人，她自動的屏蔽掉這個花花公子，她和他才沒有什麽所謂的緣分呢。
這時顧景航回過頭，就看到盧佳佳紅透了的一張臉，語氣興奮的說道：“我說佳佳，沒想到你看到我能讓你這麽害羞，看來我在你心裏的地位不低啊！”
這厮的嘴從來就沒有個把門的，想什麽說什麽，就像個愣頭青一樣讨人閑。
魯齊坐在顧景航的前面，本想回過頭看盧佳佳一眼的，可是被身後的兩個男人擋住了視線，害的他看不到小美女了。
盧佳佳回怼顧景航：“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害羞了？你少自作多情了？”
坐在她旁邊的安陽偏過頭，也看到了盧佳佳的紅臉蛋，驚訝道：“佳佳，你臉怎麽這麽紅？”
此話一出，盧佳佳的臉像火燒般一樣灼熱。她低着頭說道：“我沒事，你不要大驚小怪的。”
佟林生實在耐不住好奇，回過頭看了她一眼，正好對上了她的視線。女孩子眼波流轉，眼眸裏閃爍着俏皮的光芒，像一顆活潑調皮的星星，他再一次的體會到了心被貓爪撓的感覺。他對她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了。
坐在最前面的程盡問道：“是不是車裏太熱了？那把空調開的在低一點吧。”
黃旭這個初出茅廬的小子不谙世事，突然說了句：“車裏也不熱啊，我都感覺冷了。”
安陽拍了他一下，示意他閉嘴。
顧景航忍不住說了句：“這孩子可真實誠。”
車裏的氣氛實在太詭異了，就在盧佳佳快要受不住時，自助燒烤店到了。
此時太陽快要落山了，天邊的晚霞被西陽照的紅似火，一團團的火燒雲景象很是壯觀。
安陽被這種美景驚呆了，忍不住拿出手機把這樣的景色給拍下來，還跟盧佳佳合照了好幾張。
八月份的南方城市氣溫居高不下，即使是晚上也感覺不到一絲涼爽，空氣悶悶的，一點風絲都沒有。
一行人走進店裏。盧佳佳和安陽落後一步，她前面就是佟林生，腳步放的很慢，好像在故意等着她一樣。
司機師傅是本地人，所以程盡讓司機先回去了，他們吃飯不一定什麽時候結束，等他們吃完飯打車回去就好了。
自助烤肉店的生意紅火，他們沒有選擇去包廂，在大廳裏吃飯更有人間煙火氣。
坐座位的時候，程盡和佟林生挨在一起，而佟林生旁邊是顧景航，顧景航旁邊坐着黃旭。他們對面分別坐着呂浩，接着是盧佳佳，盧佳佳旁邊坐着安陽，安陽旁邊坐着魯齊。
盧佳佳對面正好坐着佟林生，她一擡頭就能看到他。
桌子上擺放着兩個烤爐，此時服務生拎來炭火，周圍的熱度一下子升高許多。
炭火燒的正旺，火苗噼裏啪啦的響，火星子四處飛濺，佟林生眼看着有幾點火星子飛濺到了盧佳佳的胳膊上，吓的他神色一緊。
盧佳佳疼的皺皺眉頭，用另一只手捂住火星子飛濺的位置，其實沒什麽大礙，疼一下就不疼了。
這時她擡起頭，一下子對上了佟林生的視線，只見他的眼神裏有滿滿的擔憂，甚至還有一絲心疼。
她竟不敢直視他的眼神，便低下頭，當做什麽也沒發生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