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逃跑
逃跑
林春玉趁白清睡着連夜逃跑,和妹妹住在一起沒什麽,和自己的愛慕者住在一起,怎麽想都覺得不妙。
她跑去找徐雀收留,徐雀在a省的公司有單人員工公寓,條件蠻好。
林春玉淩晨提着行李箱上門,徐雀當然要問她發生了什麽事,正好撞林春玉槍口上,林春玉煩躁地想,妹妹就不會問,立馬放她進去,這功夫,她都已經被伺候着吹上空調喝上水了。
林春玉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壞!
可能是白清常年給她暗戳戳地吹枕邊風,影響到了她的性格,畢竟一起住了那麽久。
林春玉難為情地解釋前因後果,省略了不少細節。徐雀聽完,無比沉默。
林春玉帶着行李箱到徐雀的住處,熱得渾身是汗,她杵在門口,“你先讓我進去,好不好?”
徐雀魂飛了似的:“哦、嗯,好,當然好。”
徐雀穿着睡衣,林春玉對吵醒她很過意不去,“我一下犯蠢,沒想到住酒店,我在你這過渡一晚上,緩緩腦子,明天就走。”
徐雀反複摩挲褲縫線,心想:林春玉首選她當做退路。
徐雀想通了什麽,語調輕松:“沒事,你住我這,添個枕頭被子的事。”
林春玉受到白清的啓發,開始在意女生和女生之間的接觸,她想象了下跟徐雀睡一張床的畫面,不太舒服,拒絕了徐雀的好意。
徐雀不惱,将床讓給林春玉,自己睡沙發,沙發可以将靠背平攤開,變形成一張床。
類似的事妹妹也做過……林春玉忍不住揍自己,又在想!
她洗漱後入睡,時隔幾年,她再次夢見那斷腿女人,這次看見了女人的長相,正是白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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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清沒了小腿,離開林春玉就活不久。林春玉不可能抛棄一條生命,她允許白清挂在自己身上,兩人離得極近,幾乎臉貼臉。
這夢的整體氛圍十分詭異,白清像一朵長在其中的毒花,美得讓人無法移開視線,林春玉忍不住臉熱。
她們對視,白清湊過來咬林春玉的耳朵,輕輕地含在嘴裏抿着吃,林春玉正要制止白清,濕冷的氣息鑽入她耳中:“姐姐,你去哪了呀。”
白清的眼淚變成血,掉落在地,彙聚成湖,她一個勁地問:“你去哪了?”
林春玉醒了。
她倒了杯水,大喝兩口,冷靜下來。
她默默梳理頭腦。
白清表白之後,林春玉發現自己沒有為女女之愛感到驚詫,仿佛餓了要吃飯,渴了要喝水一類的常識,她無比自然地接受了這種愛情形式的存在,不将其當做異類,也不單獨拎出來關照同情,正如她不會用特殊的眼光去看殘疾人士。
這好像一種天生本能,只是之前沒人提醒,沒被激活。她想到自己很愛看美女,從來沒有與其一争高下的羨慕嫉妒,可能是一種同性戀的表現,也可能單純欣賞。
林春玉深思熟慮,确定自己不排斥同性戀,她在理想伴侶的屬性中加入并列的男女性別,再想了會,删去了這項。
她生長在一份愛掰成好幾塊,分給弟弟妹妹的家庭。之後擺脫了父母定下的與白清的哥哥的婚姻,在情感上一路獨行,沒有依賴過誰。
她的成長經歷導致一般程度的感情完全無法吸引她,她索求不平等的愛,唯有甘願完全奉獻的伴侶能使她落地。
只要能達到這點,其他都沒什麽大不了,可以全部抛去。
然而正是這點難于登天,林春玉沒談過戀愛,不知道自己對于“完全奉獻”的定義值在哪,鑒于人貪得無厭的劣根性,就算剛開始寬松,試過一次之後,極有可能要求越來越高,到達可怕的地步。
她拒絕白清,一是她将白清視作親生妹妹,二是白清連普通的聽話都做不到,遠無法觸及她的标準。兩人分開一段時間冷靜冷靜,對誰都好。
她思考的時間裏,餘光之中的手機一直亮着,林春玉拿起來看,白清打來許多電話,聊天軟件裏的信息多得數不清。
林春玉一條條看完,白清的語氣無比卑微,只要林春玉安全,要她做什麽都行。
這到達某種極點的态度并不安全,透出深重的執念。
林春玉疑惑,她在a市認識的人就那麽些,按理說白清早就該排查到徐雀家,殺過來了。
難道說,白清不知道徐雀的住址,她們兩人的關系并不如林春玉想象中好?
林春玉狠狠心,将手機關機。那頭的白清聽見話筒裏的女聲不再重複到時間自動挂斷的語音,而是對方已關機,便知林春玉的狀态,稍微松了口氣。
手機屏幕調得有些亮,大量文字在林春玉的眼皮留影,眼前殘留白清的一條條訊息,好一會兒才消退。
隔着門,她聽見徐思雅的聲音,可能是周末沒課,回家休息。徐雀要上班,沒時間做菜,她領兩人到公司食堂吃飯。
林春玉心思不在吃飯上,徐雀問林春玉口味,她心不在焉地嗯嗯兩聲,最後打了和徐雀一樣的菜。
林春玉發愁,分開一段時間真的好嗎?之前分開,白清直接表白,這次分開,白清會做什麽?再見面,難道會頂着她哥的臉,性別也……
林春玉猛的打抖,不是撒嬌就是威脅,白清就只會這兩種手段!
她放下筷子,咬牙切齒地開機,打字發送:你要是動任何身體手術就永遠不準回家。
白清秒回了個小動物跪地的可愛表情包,花裏胡哨的,她回複:好的!
她怕文字不如語言直觀,造成語氣上的誤解,飛速跟上一條語音,猶覺不夠,緊接着一個鏈接,林春玉點進去看,發現是為了安全考慮,安裝在家裏的攝像頭。
白清站在攝像頭底下,跟林春玉忏悔自己的錯誤,将之前發送給林春玉的文字信息全部換成語言表達。
林春玉連忙靜音,發:我在外面,沒有耳機。
她與白清沉浸式網聊,沒發覺一直玩手機的徐思雅停了動作,徐雀吃完了飯,她說:“我去上班了。”
盡管林春玉本人沒有敷衍的意願,她此刻的神思全部在另一個人身上,導致她非常心不在焉,“嗯,你別太累着自己。”
徐雀站在原地,等待更多的問候,沒等到,轉身要走的時候,林春玉抓住她的衣角,“雀雀,你有耳機嗎?”
……她都叫我雀雀了,我能怎麽辦,還不是什麽都依了。
徐雀從手提包裏找出一副有線耳機,林春玉拿到手,迅速扒飯,徐思雅說:“姐,別着急。”
林春玉嘴上應得好好的,實際速度不變,她吃完,問:“思雅,我先回宿舍了,要給你留門嗎?”
徐思雅搖頭,“我出去玩。”
林春玉獨占宿舍,她莫名心虛,沒将耳機摘下來外放。
她聽了一路,白清還在文字轉語音,發了太多,說不完。
白清竊喜于林春玉願意聽她講話,卻不知林春玉的柔軟态度是一種彈力球,能讓所有人誤以為自己有機會,最後通通被彈出去。
對于白清的精神狀況,之前只是猜測,近期是徹底确認了,戀愛失敗出事的社會新聞層出不窮,林春玉怕白清尋死覓活,不得不用溫柔的态度,讓白清慢慢适應她的拒絕。
白清頻繁跟姐姐通話,過了幾天好日子,心裏美得很,她認為兩人到了暧昧期,下一階段就是重新表白,互通心意。
她執行力強,感覺時機差不多了,将自己收拾得幹淨漂亮,帶着一捧花去找林春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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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春玉本來打算住酒店,但徐雀勸她:“你不熟悉地方,不知道哪家好,沒法保障安全衛生,而且最近旅游季,酒店價格猛漲。”
林春玉有些被說動,徐雀分析完客觀的,開始講主觀內容,很有個人情緒:“原先可以不花錢,現在她霸占着你的地方,把你這個房主趕出來,算怎麽回事?”
徐雀說:“你住我這,無非是衣食住行,衣服你自己帶了一箱,思雅上學日住宿,我可以睡她房間的床,我這兒離你店面不遠,有空還可以開車送你去店裏。”
“剩下就是吃,我下班早給你帶飯,如果遲了你就先吃,我會給你發消息彙報。”
林春玉:“外面的菜重油鹽,不健康,我做飯抵房租,這樣你沒有被白白占便宜,我不會良心不安,怎麽樣?”
徐雀知道林春玉是個自立自強的人,再讓步下去,估計林春玉直接不住她這了,于是接受了林春玉的提議。
徐雀忙了一天下班,在回家的樓梯上聞到飯菜香,打開門,林春玉系着圍裙招呼她吃飯,菜進嘴裏新鮮熱乎,米都能嚼出淡淡的甜味。
徐雀太幸福了,幸福到像做夢,她想,我有一個家。
她的幸福膨脹到極點,産生了貪婪,她想有個真正的家。
她去售樓處看市場價,以她的存款,可以現場拿下個中等大小房子的首付,她工作穩定,之後可以慢慢還款。
她到現場看了幾間,都不滿意。林春玉喜歡鼓搗吃的,廚房必須寬敞明亮。兩人的卧室不必追求大,小點有小點的溫馨,但是想弄出溫馨之感,裝修上得花心思。
直白點來說,就是錢不夠。
按照她的工資水平,幾年內能攢到期望面積的首付,但是她一想到林春玉現在住着公司分配的小公寓,就急不可耐,要迅速買房。
她想到貸款。
這時候的大部分人沒有勇氣貸款,除非落魄到極點。
貸款不是小事,徐雀在猶豫,她想,要不然先跟親戚借點?
她猶豫的日子裏,白清殺上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