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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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新意的開場。”黃少天平躺着伸開手腳,到喻文州來的第三次,禁閉室對于他的管理已經放松許多。身體自由恢複到普通監獄的程度,獄警還貼心地送來了一床被褥——黃少天猜是喻文州多嘴安排的,他抖開的時候裏面掉出了幾個“玩具”。
專業訓練讓他很早對這種東西沒有尴尬感了。身體性別結構影響在他看來理所當然,情況緊急的時候用一用未嘗不可。可是喻文州交代來的——黃少天那股正氣凜然不知道怎麽總半途而廢,顯得底氣不足。
怕什麽,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喻文州這個人平時道貌岸然的,兩次三番接觸下來也說不上多正人君子,不然也不會讓他混到這裏來了。以前局裏陪蘇沐橙看家長裏短狗血劇時有個笑話說Beta在AO性別世界觀下屬于性冷淡人群。黃少天認識的Beta少,在喻文州身上總算刷到了經驗值。或許是職業原因,喻文州對于他的直球進攻格外游刃有餘,和電視劇裏的男二號們格外不一樣。老實講那天晚上他雖有意勾引,但鬧到輕微發情的地步是黃少天不想的。和喻文州有了肢體接觸後信息素撩動的記憶和疑惑試探的算計混亂糾纏,令他大意了。
如果那晚能想方設法跟随“吳羽策”的影子,或許阿梅不至于死。
落日裏關押的囚犯多數到下輩子也償還不清年限,但決定他們刑罰尺度的應該是法律,而不是任何一個人,更沒有道理橫死。
他腦袋裏彈幕一樣飛了十好幾條內容不一的思考,喻文州提着燈走到他床邊:“你希望我換什麽內容?”
“都行啊,比如‘寶貝兒我想你啦’、‘親愛的是我,看到我有沒有很開心’、‘小鳥猜猜我是誰’啦,或者‘甜心我來承包你的信息素’、‘今晚我屬于你’之類的也不錯。”黃少天張嘴就來,扯了幾句蘇沐橙常看偶像劇中男主角的臺詞,例行檢查和抑制劑注射本來就是件無聊的事,唯一值得他忍耐的大概就是喻文州帶來的新消息。
不過這次醫生出乎意料地沒有無視他漫不經心的調戲,他舉着燈打量似地端詳了黃少天一會兒,忽然屈膝半跪在他耳邊:“寶貝兒,我想你了。”
這招使得猝不及防,黃少天本就是地鋪,喻文州靠過來的肩膀上有消毒水的味道,壓迫感被節能燈的柔光濾鏡模糊到最大,好似拿着錘子duang在他胸口狠擂了下,熱汗都要從毛孔裏噴薄而出。黃少天條件放射地屈肘彈地而起,咚地撞到身後的牆上,捧着腦袋嗚嗚地滑回原地。
“沒事吧。”喻文州好笑地伸手幫他揉後腦,“想驗證是否夢境可以換個方法,這個激烈了點。”
“我呸呸呸。”黃少天打開他的手,“你還好意思笑,有這麽吓人的嗎!”
“我只是重複了你說的話而已。”喻文州也不惱,放下手淡定地說。
黃少天結舌,難得不知道怎麽嗆下去,連後腦的包都忘了疼。
喻文州嘆了口氣:“不開玩笑了,讓我看看,醫生出診把病人看出腦震蕩的頭銜我暫時還不太想要。”
他也沒起身,就着半跪的姿勢摟過黃少天的後腦,輕輕按查。這個角度非常暧昧,很像把黃少天上半身攬在懷裏,白大褂上的消毒水味混雜着喻文州說不出來的體香360無縫環繞。想起他剛剛說話的語氣,黃少天臉上漲紅未退又接着熱氣不打一出來,膽戰心驚地怕脖子的熱度令喻文州誤診。虧得燈光昏暗,臉上顏色看不出異常,不至于太過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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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mega正值發情期,抑制劑的藥效有限,任何風吹草動都能令Omega更加難受——尤其是未标記的Omega。喻文州是Beta,對于他沒有信息素的影響,黃少天潛心修行的發情期控制力卻被剛才的一下磕裂了口子,小河決堤地漏了半打出來。
當然他很快就取回了控制權,但飄散在禁閉室裏甜膩的味道實在令他無言以對。
聞不到任何異常的喻文州檢查發現沒什麽大礙,放開了黃少天:“不要緊,一會兒我讓獄警帶快濕毛巾冷敷一下就不會腫了。”
“我沒事啦……”黃少天咳嗽兩聲,試圖拉回重點,“今天有新聞嗎?”
喻文州定定看着他,突然笑起來,回身對着正門頂端設置的攝像頭擺擺手。
“?”
“吳羽策警官值班。”喻文州說,“不要緊。”
“哦?”黃少天迅速get到了重點,壓低聲音問,“你把他搞定了?”
他神神秘秘窩在自己胸前的樣子有點——可愛。喻文州不動聲色地想,放低了高度坐在黃少天的床鋪之上。
“手。”他拉過黃少天的胳膊,用電子儀器檢測血壓脈搏和信息素分泌,“搞定說不上,我昨天同他聊了聊,李軒也在。你的事我全盤交代了,他們也禮尚往來地提供了部分信息——沒有交底,但确實有價值。”
“把我都賣了才拿一點點資料。”黃少天明顯不服,“虧本啊!”
“你不是也有沒完全告訴我?”喻文州笑着瞥他一眼,“将就吧。”
這句話意味深長,黃少天打了個冷顫,那股子不得勁兒的微妙感又蹿了上來。
“都說什麽了?”
“轉過去,打針。”喻文州拿出抑制劑,黃少天乖乖低下頭,露出後脖頸上的貼片。
冰冷的藥水順着腺體鑽進來——這永遠不是個令人舒服的過程,雖然對黃少天算不上什麽:“中心思想有三點:獄警哪裏流傳着不同的‘幽魂故事’版本,內容差異微妙,更像有心人故意傳播;李軒和吳羽策私下有調查案件,我猜其中不乏獄長授意;那晚事件針對你,阿梅算誤傷。”
黃少天沉默了一會兒:“所以你覺得獄警們是無辜的?”
“不,正好相反。”喻文州用手指按住針眼,“犯人很大幾率在獄警隊伍中。”
“為什麽?”
“在監獄裏殺人想瞞天過海幾乎是不可能的。這裏所有的犯人都處在被動的環境,還有兩股勢力範圍較勁,黑暗裏的家夥殺人目的明了之前如同随機犯,到危及人人的地步很難不留痕跡。”
“你說的很有道理,但這裏獄警我幾乎都認識,想不出來哪個有這樣的能力,可以無聲無息地殺掉一個人——這幫Alpha哪個不是窮兇極惡的歹徒,就算是外警班的Alpha也難制住他們。”
“關于這點我有個想法,但不方便在這裏說。”喻文州輕輕幫黃少天揉壓腺體,促進藥效發揮,“等你出來找個地方吧。”
“關禁閉要七天,你現在跟我說有個小秘密就不告訴你,是想憋死我啊!”黃少天捂着脖子抱怨。
“別着急,你現在信息素分泌已經趨于穩定,渡過發情高峰了,明天如果能回正常峰值就可以出去。”喻文州把東西收拾好,“禁閉室沒有異常,說明犯人只能在甜甜圈內部活動,還會有機會找上門,到時候可以見機行事。不過這次‘失手’後應該會安分幾天想辦法。”
“來了好。”黃少天皮笑肉不笑地哼哼,“見識見識怎麽撂倒我。”
喻文州說:“我昨日答應與兩位警官合作幫他們,但既然彼此也都有所保留,我們可以利用他們視線內的把控能力交流,但不是每件事都讓他們知會。”
“可是你誤傷我了,話說一半吊人胃口,我最讨厭。”黃少天還是不死心,“給點提示也好啊?”
喻文州看着他——這次來有些反常,黃少天想,之前即便在聊天,喻文州也很少注視地盯着他。
“你真想知道的話,我可以給你提示。”
黃少天還來不及答應,忽然耳邊一熱。喻文州右手跨過雙腿撐在他左腰側,左手按着腺體上的金屬芯片,輕輕撓了一下。
就像漣漪一般,那股癢意順着Omega的腺體燒了滿背。
他的嘴唇貼着黃少天的耳朵,極輕地,快速地說了兩個字。
“冰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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