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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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該不該值得慶幸,這是一個淺入淺出的吻。

喻文州輕輕摩挲着擦過黃少天的嘴角,含住他的下唇。鼻息唇齒熱氣交融,雖然是如同電視劇演出般的示範親吻,卻因為喻文州這人不知哪裏來的慢條斯理的動作,造成某種高溫不退虛情假象。

黃少天秉持輸人不能輸陣的氣勢,腰部用力前傾壓了壓,動作牽引手腕傳來啷當脆響——靠,這家夥親就親吧,居然還不忘了把他拷回去。

他們極近,五官全是虛焦,黃少天在這種情況下瞪他,眼睛都覺得疼。

喻文州了解他的心思,就着虛貼的姿勢低聲說:“本來就是拷着你的,戲要做足。”

“用你說。”黃少天被他撓得耳根發麻,雙手騰不開,只好咬了喻文州下唇一口,“你說來的是誰?不放心你的卧底嗎?”

喻文州突然用大拇指蹭了一下他的嘴角:“你忘了一個人。”

他話未說完,突然起身,卡着剛到門口的腳步聲:“現在我知道你醒了,精神也不錯,建議回自己房間修養。”

鄭軒探了個頭出現:“咦,黃少醒啦。”

喻文州像才發覺他似地轉過頭:“鄭警官。”

黃少天舔了舔嘴角:“啧。”

鄭軒被他的動作弄得一愣,轉頭看喻文州——醫生在昏光下也明顯水光潋滟的唇,下意識地咳嗽了兩聲:“呃……我就是,值班,路過、路過。”

喻文州溫和地說:“來得正好,黃少天醒了,需要把他帶回獄房嗎?”

黃少天立刻往後一躺:“啊,我頭好暈,渾身沒力,醫生救命。”

“黃少你演得也太假了。”鄭軒點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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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懂什麽!”黃少天批評他,“Omega是非常柔弱敏感的,随時随地會生病。”

“這半年你生的病還沒有喻醫生來一個月多。”鄭軒無奈地說,“你也太‘柔弱’了,小心追求不成變職場性騷擾哦。”

“我又不是監獄員工。”黃少天躺在床上翹着腿,“我是犯人,你們的勞動法與我無關。”

但他內心的彈幕可不是這樣說的:靠,老子性騷擾他?!你是沒看見剛才喻文州大尾巴狼的樣子吧?!?!他性騷擾我還差不多!親都是親給你看的好嗎!早知道連看都不用看自己舔個嘴唇不就得了!

“謝天謝地你還知道自己是犯人。”鄭軒感慨,“我說醫生,他真的沒問題了?要是你不方便我可以先帶黃少回去的……”

喻文州垂着眼——他剛才看到黃少天一臉寶寶委屈十分不爽的表情就有點想笑,十分具有“職業道德”地回複鄭軒:“常規的步驟确實需要留院觀察一晚。”

“你看。”黃少天得意洋洋地炫耀。

“那我後半夜巡邏完了過來代班?”

“也不用。”喻文州笑笑,“他拷在床上也做不了什麽,你們辛苦,巡邏完了還是早點休息。”

說罷還順手倒了杯溫茶給他。

半夜的雪中送炭啊!醫生真是太好了,鄭軒捧着茶杯,幾乎流下感動的淚水。

他沒有在醫務室耗太久,和黃少天打打嘴炮,喝完茶就溜號了。

“這個家夥。”黃少天抱着胸走到門口,“應該不是走狗吧?那麽好騙。”

喻文州低頭看看他不知何時又解開的手铐:“你不怕醫務室有監控嗎?”

黃少天側着頭:“怕什麽,你挑的地方。”

按照慣常演技,喻文州此時該說個感謝信任之類的話來回應,但他什麽也沒說,就這麽笑着看黃少天,看得他頭皮發毛:“靠,渴死了,給我喝口水。”

他順手抄起喻文州放在桌上的茶杯,卻被喻文州按着手放回去:“這個不适合你,我給你倒杯開水。”

“?”

“攝像頭确實存在。”喻文州取了一次性杯子遞給他,“門口一個,角度不太好,只能拍到藥櫃邊緣,剛才你再走一步就進入鏡頭了。”

黃少天喝了一大口水:“怎麽不多弄點?”

喻文州也拿起剛才的杯子:“我猜是不方便——如我之前所說,始作俑者在監獄的地位不會太高,比起直接進入系統動手腳,還是像之前那種隐藏的竊聽器比較快。落日的設計圖紙我看過,從建立之初就有一套完備的監視系統,後來人為添加非常困難,其實監獄本身的監視系統幾乎可以做他的眼線了。”

“親都親過還怕間接接吻哦……”黃少天小聲嘀咕。

喻文州側頭,慢悠悠地說:“你介意的話可以直接親,不用走這些程序。”

“說你的監視器!”黃少天臉又燒起來。

“攝像頭要安裝必然得走監獄的系統,我們可以查一下日志,如果能找到當初提交申請時間,再交叉對比現在的人員,可以篩選不少。”

“你的意思是監獄默認了這個攝像頭的存在?”

“對,而且很可能是走正規程序後安裝的,不過在安全區,很少出事,所以是自動錄像模式,監控室裏沒有對應的顯示屏。”

“等等……我想到了一件事。”黃少天臉青了,“那天晚上該不會……”

“拍到了。”喻文州斬釘截鐵地回答,“不然你認為我為什麽幫你撸。”

“……”

“別介意,遵循你賣的設定而已。”喻文州說,“而且如果沒有太大意外,錄像會定期覆蓋删除,我想監視者應該不會那麽無聊存下來當黃片看。”

“……”

“好吧,如果你實在介意,我想辦法拿回來。”

“不是這個問題吧。”黃少天無力地說,“脫的又不是你……算了算了,小爺身材好,沒要錢算便宜他。接下來怎麽辦?”

“在此之前我有個好奇的問題。”喻文州說,“當初刺殺島上的那位,你是怎麽做到的?”

“他就在那裏,無論多牢固的守衛,總會出現縫隙,哪怕不足一秒也夠了。”黃少天說,“這并不難,因為你清楚你面對的是誰,就好像跑道上的終點。”

“這次不同,局面是更為複雜的情況。”喻文州接過他的話,“我們沒有目标、沒有線索,并且孤立。監獄本身就是犯罪分子的集合地,誰都有可能。”

“殺人是最簡單的解決方法。”黃少天的眼裏落着冷光。

“而執法者存在的意義就是避免它。”喻文州輕聲說。

他們在這個危機重重的孤島的黑夜裏達成了某種靈魂上的共識,這種感覺非常奇妙——在一個月前,彼此才第一次見面;一天之前,還未完全通曉身份;一分鐘之前,甚至打着嘴仗。

黃少天不了解喻文州,他對他之前的信任完全是出于第十局同僚的牢固基礎,而現在,這份信任多多少少轉移到喻文州本人身上。

“監獄裏90%的人我都接觸過了。”黃少天說,“包括已死亡和離職的——這部分人剔除嫌疑後,最可疑的線還剩下兩條。”

“一個是深海。”喻文州說,“他對阿梅的死顯然知道些什麽,所以才公開說出那些話。”

“信息素松動吧。”黃少天冷笑了一聲,“Omega的發情期影響是雙向的,色令智昏啊。”

“另外還有就是警察這邊的線索,李軒和吳羽策幫我們縮小了點範圍,日志的事也可以拜托他們。”喻文州沉吟片刻,“鄭軒……是什麽時候進入監獄的?”

“你懷疑他嗎?”黃少天有點詫異,“應該不是,他比我要再早半年進來的,在高頻率犯案之後了。”

“我倒不是懷疑他。”喻文州說,“他有沒有監獄裏比較走得近的朋友?”

“你是說……”黃少天挺直了身體。

“一個Omega在Alpha監獄這麽特殊的情況,偏偏被分管在半個新手的管轄區。”喻文州說,“他未必知情,但很明顯是線上的一枚棋子。”

“以對方對他的了解肯定也會猜到今晚探病,吃飯的時間順口問都可以問出來。”黃少天摸着下巴,“……我算是知道老葉為什麽派你了。”

這幾乎是句褒獎的話,尤其是在第十局也傲視群雄的黃少天口中說出的,喻文州輕笑:“總boss熟悉犯人,而鄭軒跟你們都相處的不錯,我猜是有人指導,或言傳身教的影響。明天早上我去試。”

“我走深海的線。”黃少天說,“他不是色令智昏嗎?不如給他點甜頭。”

喻文州盯着他看了一會兒,突然開口:“葉修當初告訴你案情的時候,是不是說Omega被提取的信息素标記後精神控制,被迫從事一些他們不願意的性工作?”

“是啊?”

“你有沒有想過,對方如此大費周章地殺人、試驗、提取信息素,只是為了控制幾個Omega?”喻文州搖搖頭,“直接綁架都比這來得快。”

“他們背後有更大的目标。”黃少天皺起眉,“搞不好控制Omega也只是其中的一個試驗而已。”

“現在只有靠我們在這裏找出線頭,才能解開謎題。”

黃少天看着他:“我知道……不過我還有個問題——搭檔之間要做到信息共享,既然我們确認了,你總不該還有什麽瞞着我了吧?”

他有點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警惕,喻文州搖搖頭:“當然還有。”

“……有沒有人告訴你這種理直氣壯的口氣太讨人厭了。”

“局面需要,但我保證結束之前會讓你知道。”喻文州誠懇地說,“合作愉快?”

等了很久,黃少天才伸出拳,和他輕輕一碰。

“合作愉快。”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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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突破了身體距離,才是迅速成為心靈搭檔的關鍵環節。——瓜巨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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