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

第 14 章

“有一件事我和你說過，但是你可能不信，”江煥單手穿過程知衍的腋下，另一只手穿過他的小腿，把摔坐在地上的人抱起來，“上次你暈了不清醒，現在人是醒的，知道我是怎麽抱你的嗎？”

這下程知衍真是因為沒力氣才說不了話的。

江煥一點沒客氣，把程知衍抱到沙發旁扔了下去，沙發很軟，程知衍摔的很平穩，整個人險在沙發裏，緊接着江煥單膝跪了下來，膝蓋落下他的大腿邊。

江煥捏緊了程知衍的下巴，很不解地打量他，看他緊閉的雙眼和逐漸蒼白的嘴唇：“程知衍，求我很難是嗎？”

程知衍睜不開眼，艱難地擡手，不知是想要推開江煥，還是要把他拽的很緊，江煥握住了程知衍的手，按在他身上，和記憶裏一樣涼：“你想說什麽？”

阿姨聽到動靜，急急忙忙出來，就看見沙發上那兩人都快疊在一起了：“我、我，我......”

江煥若無其事地對她笑，還是平時那副人畜無害的模樣：“沒事，您回去吧。”

......是沒她事啊，阿姨又扭頭跑了。

江煥松開程知衍的力道不重，程知衍卻和提線木偶似的偏過了頭，下巴被捏過的皮膚迅速泛紅。

江煥皺着眉“啧”了聲。

自從出現上次五分鐘喝不到熱水的情況後，家裏換了飲水機，江煥倒了杯溫水，從冰箱裏舀了一大勺蜂蜜攪勻，出來程知衍還是那樣的姿勢，要暈不暈，欲擒故縱。

江煥扣着程知衍的後腦勺，把杯子遞到他嘴邊：“毒藥，趕緊喝。”

杯子傾斜着，蜂蜜水輕輕碰到程知衍的唇，他張嘴，喝了進去，但好像沒咽下去。

江煥：“......”

“我真想揍你知道嗎？”江煥已經不那麽氣了，程知衍不想求他，他能怎麽樣。他放下杯子，指腹輕輕揉過程知衍凸起的喉結：“吞，別逼我用別的方式。”

那一瞬間江煥的腦子閃過很多帶着顏色的東西，這很不應該，但他忍不住。

程知衍人是半暈的，喉結被揉着的時候因為身體敏感，無法自控地吞咽，那一點含在嘴裏的蜂蜜水咽了下去。

江煥握着程知衍的後脖頸，不讓他亂動，端着水杯又讓他喝了幾口，程知衍慢慢緩過來，擡手碰着江煥溫熱的手，接過水杯自己慢慢地喝。

“好點了？”江煥問。

程知衍想放水杯，江煥就接過去，他不想動，順勢又靠回江煥掌心，其實還挺舒服的，像靠在按摩椅上接受頭部按摩。

“嗯。”程知衍又閉上了眼睛。

江煥真佩服他，想收手，又覺得不甘心。

程知衍靠在江煥掌心，江煥又枕在自己胳膊上，他就這樣沉默地看着程知衍，在想他什麽時候會舒服一點。

過了不知道多久，程知衍突然轉過頭，撞在江煥的視線裏，他并不意外，眼神一如既往的平淡：“看我幹什麽？”

“看你沒良心，”江煥不鹹不淡地說，還是那麽看着，“中午沒吃飯嗎？”

“吃了。”程知衍習慣了身體總會時不時出現各種毛病。

江煥就着姿勢揉了揉程知衍的後腦勺，那一刻他什麽都沒想，好像只是想要這麽做：“晚飯吃了嗎，給你做晚飯吃。”

程知衍問：“你會嗎？”

“所以說你沒良心，”江煥抽了手，“上次不是吃過。”

“忘了。”程知衍說。

江煥打開冰箱翻找食材，和過去一個人住時不同，這棟別墅裏雖然只住了他和程知衍兩個人，冰箱裏的食材卻很多，基本都是新鮮的，種類也很多。

有時候做飯靠感覺，不是想吃什麽做什麽，而是冰箱裏有什麽就做什麽。江煥從廚房裏探出頭：“程知衍，你想吃什麽？”

程知衍在沙發上躺着快睡過去了，他想，在江煥面前再狼狽也就只是這樣了，再怎麽其實也沒什麽差別。

江煥看不見程知衍，只能看到他因為不想說話擡起的手，這大概是為了證明他還活着的意思：“......”

江煥只好走過去，近距離看他：“想吃飯還是想吃面。”

程知衍想睡覺，但他這種狀況不吃東西不太行，半晌，才聽見他艱難擠出兩個字：“随便。”

江煥于是蹲在他邊上啰嗦：“其實我想吃飯，冰箱裏有蝦還有菠蘿，感覺做菠蘿炒飯很好吃，可是我又想喝湯，這樣的話，吃面會比較方便。”

其實江煥從來都不是選擇困難的人，可奇怪的事，他很想和程知衍唠叨，就算程知衍不理他，他也知道他聽進去了，哪怕是一記白眼，也得到了反饋。

“你說吃飯好還是吃面好？”

程知衍動動唇。

江煥湊過去聽。

程知衍說：“滾。”

江煥笑着走了：“那就炒飯好了，我再做個湯，蛋湯行不行啊，我還想喝別的味道的。”

“......”

聲音漸行漸遠，終于消停了。

江煥在廚房裏搗鼓了大半天，端出來的成品很完美，乍一看有餐廳的水平，他把程知衍從沙發裏撈出來：“吃飯。”

程知衍早就餓暈了，随便他擺弄，江煥一瞅，樂了：“起不來，那我又抱了？”

“滾。”

江煥放開他：“那你快點起來，我也沒吃呢。”

程知衍一聲不吭地起來，繞過江煥，走到餐桌旁坐着，他吃的很慢，但勺子一直沒放。

江煥就坐在他對面，吃飯不用眼睛，所有的視線都落在程知衍身上，問他：“好吃嗎？”

在程知衍餓到快噶了的時候，這道菠蘿炒飯顯得太過浮誇，但他還是說：“挺好。”

江煥：“就只是挺好？”

程知衍：“那就不好。”

江煥：“......”

“損我一下，你特開心吧？”江煥想，程知衍這麽無趣的人一定不會和別人吵架，也就在江煥面前，他們倆因為湊的夠近，不得不撕開僞裝，彼此變得真誠而惡劣。

程知衍擡頭看了看他，竟然挺真誠地回答：“開心。”

江煥無語了：“你開心就行。”

程知衍接着吃飯。

“不取昨天被溜了三個小時。”江煥突然說，又改口，“加上我早上溜的，應該算四個小時。”

江煥很喜歡那只狗，程知衍看出來了，或許把小狗領回家是件正确的事，狗不用再流浪，江煥的心好像也沒那麽漂泊了。

“什麽意思？”程知衍還是不太有力氣。

江煥把大致情況說了，邊說邊覺得好笑，他支着下巴，眉眼彎着：“狗不能說話也挺慘的，它後來被我拖着往前走，就是網上說的死狗。”

程知衍聽懂了：“我以後不溜它。”

江煥說：“別啊，溜呗。吃完飯随便溜溜，當消食了。”

程知衍沒吭聲，江煥知道他這是默認了。

飯後江煥收了餐盤去洗碗：“今天就算了，你早點休息吧。”

程知衍上樓前往廚房那邊看了一眼，江煥低着頭在洗碗，身上還是上班時的正裝，江煥沒看見他，很認真地在做自己的事。

周四晚上，江煥接到劉晚電話的時候正在遛狗，不取經過幾天的磨合後，很快接受了自己入住豪門的事實，遛彎的時候不再興奮過度企圖把人溜跑。

電話裏可以聽見初秋晚上的涼風，劉晚問：“在幹嗎？”

江煥拉拉狗繩，讓不取走慢一點：“劉晚，你知道自己欲蓋彌彰的樣子多可惡嗎？”

劉晚可惡地笑：“怎麽可能。”

江煥說：“少惡心。”

劉晚不和他鬧了：“周六回來聚聚。”

江煥：“不去。”

劉晚：“小明生日。”

“他怎麽又生日？”

劉晚：“......？”

小明是江煥的高中同學，但他偏偏認識劉晚，劉晚作為江煥的大學同學認識了不少他們高中時候的同學，一夥人發展成了狐朋狗友，誰生日都想聚聚，找點名頭就要出來喝酒。

來找江煥和約江煥出來玩是兩碼事，自從江煥搬到H市以後，劉晚漸漸約不出來他了，朋友都在G市，江煥卻不想回G市。

劉晚想了想：“他上次是談戀愛了。”

江煥說：“找他女朋友過生日去啊。”

劉晚說：“已經分了啊。”

“？”江煥：“這才多久。”

劉晚竟然知道怎麽拍老虎屁股：“和你不一樣啊，結了婚的人就是了不起，談戀愛嘛，感情就沒有這麽穩定了。”

江煥被撸的很舒服，哼笑了一聲：“随便，反正我不去，你就說我沒空。”

周六的局周四打電話，通常這種情況都是出去玩兩天的，江煥不是很想去，以前不想去的原因可能是不想回G市，這回單純是不想有兩天見不到程知衍。

他好像稍微能理解那些人為什麽結了婚以後就沒那麽愛玩了。

比起出去玩，看見程知衍他會更開心一點。

這個時候，劉晚還沒有意識到江煥是個什麽意思。

“不用回G市，”單身人士劉晚非常想要邀請已婚人士江煥加入群聊，“我和他們說過了，約在南都山莊，那裏最近新出了一個賽車俱樂部，你敢說不想玩？”

南都山莊，G市和H市的交界處。劉晚簡直就是端水大師，既想把江煥叫出來玩，又不想告訴那群人江煥為什麽不願意回G市，江煥佩服的不行。

周五下午，程知衍收到江煥發來的消息：晚上記得遛狗。

這對假結婚的兩口子終于有了溝通的自覺，不再想着通過阿姨交流，江煥會讓程知衍出來吃飯，也會讓他少溜會兒狗。

消息發出後，聊天界面上程知衍的名字會變成正在輸入，有時候江煥等了半天也沒等到一個标點符號，有時候會等到一個“好”。

阿姨有時候也會問，自從上次看到江煥和程知衍差點在客廳疊一起後，她就很少在家裏出沒，盡量給小兩口創造一個随時随地都可以的空間。

“......”

她逐漸覺得程知衍聲色厲苒，實際上并不難相處，會問“江少晚上還沒回來啊”，或者“要不要給江少留晚飯”之類有關江煥的問題。

程知衍也會回複“他忙”或是“留點吧”。

這天程知衍沒回複江煥的消息，下班回家時被阿姨問了：“江少晚上還沒回來呢。”

程知衍牽着狗繩出去：“嗯。”

江煥下班後直接開車去了南都，其實他很想和程知衍說一聲，說他晚上不回來了，明天晚上也不回來了，不知道為什麽沒能說出口，明明他也不期待程知衍的回應，但又怕會失望。

從某些事情來說，他不該害怕有這樣的情緒的。

江煥來晚了，一到就被人拉住：“遲到喝酒。”

也沒扭捏，遞過來的一瓶酒直接喝了。

“行。6。”那哥們為江煥的執行力點贊，立馬決定放過他，給他遞了根煙準備去為難別人。

江煥沒接。

那人：“？”

“鬧嘛啊？談戀愛了？女朋友不讓你抽？”

“沒有，”江煥被他突如其來的口音逗樂，“喝酒就行了。”抽煙嚯嚯別人，喝酒嚯嚯自己，江煥不想嚯嚯家裏那個“別人”。

“不對勁，”那人指指他，“江煥你很不對勁。”

晚上一幫人就是随便聚聚，吃點東西，在包廂裏各玩各的，江煥中途上了趟廁所，出來就看見劉晚在門口蹲他，嘴裏還叼着煙。

“幹什麽？”江煥明知故問。

劉晚擡擡下巴，示意他邊上聊，兩人一塊去了沒人的陽臺，劉晚問的很直接：“你搞什麽，想和人假戲真做？”

江煥品了品這個詞，好像是這麽回事：“不行麽？”

劉晚驚了，瞪着他：“你認真的？這麽多年也沒見你喜歡過什麽人，你喜歡他嗎？喜歡誰不好喜歡你金主爸爸？”

江煥不滿的“啧”了聲：“說的什麽話。”

劉晚不爽他插科打诨：“江煥！”

江煥問：“不行嗎？”

劉晚：“什麽？”

“喜歡他不行嗎？”江煥好像第一次正視這個事情，像是在問劉晚，又像是在問自己，不行嗎？

“也不是不行，”劉晚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這可能會傷害到江煥那顆脆弱的玻璃心，“畢竟你們都結婚了......”

此時，一位出來找江煥卻沒有看到人的哥們偷偷摸摸的靠近兩人，正好聽到這麽一句，整個人都驚了，竟然還能淡定的安靜撤離。

劉晚還在繼續：“......但是以後還是要分開的啊，你喜歡誰不好，偏偏喜歡他。”

面對這個世界，江煥表現出來的永遠都是無所謂，可劉晚覺得江煥在乎很多，似乎好像不表露，就永遠不會有人知道這一點。

“是吧？”江煥順着他的思維往下想，他絲毫不必懷疑程知衍的為人，如果他們之間一直是這樣，那兩年時間一到，程知衍一定會把他踹掉，甚至因為黑歷史，會把他踹的遠遠的。

劉晚以為他想開了，松了口氣：“所以你再想想吧，及時止損——”

話還沒說完，就聽見江煥說：“你說我要是求他，他會答應和我假戲真做嗎？”

劉晚：“......”